第40章 戀情 [VIP]

如虹生了場病。

從泳池回來之後, 她不出意外的得了場重感冒,這下她要吃的藥更多了,免不了想昏昏欲睡, 可又不得不去北京趕電影路演。

發布會剛剛開始, 如虹還沒有上臺, 鄭敏就貓着腰走到她面前,對她說:“出大事了, 出來一趟。”

鄭敏很少這麽大驚小怪,如虹不由心慌, 卻佯裝淡定,跟導演說了句“我去趟洗手間”, 才有條不紊的離開。

剛到後臺,鄭敏就拿手機給她看。

如虹接過來一看,腦子一懵,剎那間身子抖得如同篩糠,咬牙切齒說:“無恥!”

竟有人曝光她與季惟東的戀情!

從季惟東送她回家,送她去機場, 在天臺吃飯……全都拍的很清晰, 尤其是季惟東不時有些親密動作,更是側面證實爆料是真。

新聞剛出已至熱搜第一。

鄭敏問她:“這件事擺明了就是季總故意曝光的, 現在場外全是媒體,你想想等一會怎麽面對記者提問。”

如虹難受的很,但她并不震驚。

只因她太清楚,季惟東要是認定了你是錯的, 那就絕不聽你解釋, 也絕不給你機會, 即刻就會将你處以極刑。

她費了很大力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緩了緩才說:“我絕對不能承認的,這本來就是假的。”

“可是大家都覺得是真的!”鄭敏也急,“這叫什麽事啊,你剛積累了一年的好感,現在風評又要糟了!你想想,承認會被罵,否定更會有麻煩!”

如虹握着拳,定定的說:“無論如何,決不能承認,走一步算一步。”

忽然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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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鄭敏的助理:“敏姐,剛才公司發聲明了,你快看一下吧。”她說着話,不由拿眼睛瞥了下如虹。

如虹只覺得大事不好,想也不想,就去找公司的賬號。

一看,傻眼了。

季惟東還真是要麽不去做,要麽就趕盡殺絕。

他竟然讓公司發聲明承認了。

一切都被他安排好了。

一個這樣大的網,批頭罩過來,她躲無可躲。

鄭敏的臉色也變得陰雲密布。

她拍拍額頭:“許如虹,現在事态變了,我不管你怎麽想,都必須承認!”

如虹只想冷笑:“你看,他以前把‘偶像戀愛’當做洪水猛獸,一直給我上教育課,說身為偶像戀愛犯法……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這都是借口,誰說不能談吶,和他談就行。”

她轉身走到鏡子前,那是一面很大的圓鏡,能照到她腰部以上的位置,她湊近了去看自己的臉,這樣精致而陌生,又摸了下冰涼卻貴重的耳飾,忽然勾嘴,笑靥如花。

原來,這一身的榮華富貴,竟也是枷鎖撩拷。

只可惜,15歲的許如虹并沒想到這一層。

猶然記得上大學的時候,老師推薦大家閱讀茨威格的《斷頭皇後》,書中有一句經典的句子——當時她還很年輕,不知道所有的命運的饋贈,都已經暗中标好了價格。

曾經她感慨這句子是這般貼合書中人的命運,如今再想起,卻恍然大悟,這竟也是對看書人的警醒……

“如虹,快上場了。”

如虹是沒資格用太多時間感懷的。

門外一直有人來催,她不得不趕快回到臺前去。

主持人隆重介紹男女主角上場。

主持人問:“這個角色,對你來說最大的挑戰是什麽?”

如虹想了想,說:“凡事過猶不及,尤其是愛,過度的愛會讓人變得偏執,很多人都會以愛之名去控制別人,傷害別人,卻還覺得自己是對的,比如影片裏的逢春……”

私人醫院的高級病房裏,季惟東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看,聽她說“過度的愛會讓人變得偏執”,他緊了緊眼眸,将手中的遙控器狠狠砸了出去。

他一向冷靜,鮮少有怒發沖冠的時候,然而這次卻動了大怒了。

他大喊:“華子!滾進來!”

華子急急忙忙推門進來,他正打着電話,進了門才來得及挂斷。

季惟東眼眸猩紅,問他:“查出來是誰做的了嗎?”

華子畢恭畢敬的站着,顫聲說:“正在查!”

季惟東低吼:“廢物!”

他粗粗喘了幾口氣,又捂住胃,痛苦的哼了一聲。

華子上前了一步,又急又怕。

他卻又開口:“把管理公司微博賬號的幾個人全部開除,包括主管。”

他聲音很沉,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

華子說:“是。”

看了眼他的臉色,想了想,又問:“那許小姐那邊,還用解釋一下嗎?”

“呵。”季惟東冷笑一聲,“照片和視頻拍的這麽清晰,官博又親自轉發承認,兩年前我就假曝過一次戀情,現在我巴巴去解釋不是我做的,要是你,你會信嗎?”

華子低下了頭:“……”

這時電視機裏恰好播到群采,季惟東死死盯着屏幕。

如虹剛剛曝光戀情,記者們好不容易正撞一個大新聞,餓狼一樣,都希望能從她身上挖一點肉出來。

閃光燈的強光刺的如虹的臉更加瑩白精致,她一直笑着,可任誰看,都知道這抹笑帶着勉強。

記者叢裏忽然有人說了句:“許如虹,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前助理孫琪。”

如虹一愣,看了那人一眼,笑:“你好。”

孫琪舉着某娛樂賬號的話筒,問:“關于你和季惟東的戀情,我看聲明上說,是去年才開始的,可我記得之前我在當你助理的時候,季總就對你多加照顧,請問那時候就有火花了嗎?前年被傳戀情是暧昧期嗎?”

此話一出,記者們都發出了八卦的驚呼聲。

孫琪眼裏閃着銳利的光。

如虹只覺得一把匕首的刃光一樣照到了她的臉上,她再能表情管理,也終于有點冷然。

她想了想,淡淡說:“有沒有火花難道你不清楚嗎?你是我前助理,是這幫人裏最知道內情的人,如果當初有暧昧的話,你大可以直接出新聞,還用今天來質問我嗎?”

如虹講話毫不客氣。

她知道孫琪簽過競業協議,不會胡言亂語。

孫琪果然一時無言,只好讓其他記者接着提問,大約過了兩分鐘,孫琪才又趁機問:“我記得之前在天衢的時候,公司就一直有人傳,說是季總從出道前就對你很照顧,甚至幫你父母還債,這些都是真的嗎?”

如虹擰起眉。

旁邊的記者們看準了如虹的表情,趕着煽風點火:“如虹,你父母曾經欠過債嗎?”

孫琪一笑:“大家在出道紀錄片裏應該也了解過如虹的家境吧,如虹是農村出身,家裏有欠債并不奇怪的,我覺得大家還是不要糾結于這個問題不放,因為農村身份并沒什麽不光彩啊。”

這話說的前後相悖,卻滴水不漏。

如虹笑了:“你剛才問的這些,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這是我最後一次回應,希望大家把重點放在電影上,謝謝。”

鄭敏也出來說話:“希望大家把重點放在《美人如玉》上,不要再問私人問題。”

……

好似一場疲憊的奔命。

下了臺,場外有粉絲在等。

見如虹出來,大家蜂擁而上,問:“如虹新聞是真的嗎,我們要聽你親口說!”

如虹趕快上車,坐到車裏,她張開手掌,看到自己手心,被自己攥出四個血紅的指甲痕跡。

這是一場風暴,當然,或許只對如虹和她的粉絲是,對于娛記和季惟東,卻是一場狂歡。

打開微博,她看到她一個五年的大粉換黑色頭像了。

黑頭像寓意脫粉,如虹心一冷,點進她的微博,看到置頂,裏面有一句話讓她的眼眶一酸:

你知道嗎,你和誰在一起都不能和他在一起,以前粉絲們為你維權,罵過多少次公司?我們覺得你只是一個藝人沒有自由,誰知道原來你有話語權啊,你可是老板娘啊!

這條微博的評論下面,有很多粉絲真情實感的附議。

往下劃了很久,才看到有個叫“小小小米”的ID說:

評論裏的各位有事兒嗎?許如虹25了,不是15!戀個愛怎麽了?我們沒資格插手別人的人生!我喜歡她,我相信她,我祝福她。

如虹的眼淚瞬間就糊了滿眼。

剛才看惡評沒哭,看好評倒是覺得受不了了。

鄭敏也恰好剛刷完一波微博,她見如虹心情有所波動,不由安慰:“好評惡評都有,事情并沒有脫離預料,你不用太在意。”

如虹沒說話,仰仰頭把眼淚倒逼回去,又打電話給季惟東。

電話一直打不通。

她幹脆直接讓大龍開車到季惟東住所。

鄭敏說:“不如先打給華助理,別再又撲空了。”

如虹按按太陽穴,說:“敏姐,勞煩你幫我打過去吧。”

華子的手機,在桌子上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季惟東一眼,季惟東一挑眉,問:“許如虹?”

華子點頭說是,季惟東點點頭:“接吧。”

華子這邊接了電話。

季惟東起身去找自己的手機,在病床上的枕頭底下找到了它,原來是沒有電了。

他又去抽屜裏拿充電線充電,剛充上,華子挂了電話,說:“許小姐一會過來。”

季惟東一愣,旋即皺眉:“我不是說過,我住院的事兒不能告訴她嗎?”

華子一愣,垂下了頭。

季惟東只冷冷盯了他一眼,随後進衛生間了。

華子在原地站着不敢動,只聽到裏面有水聲時響時停,沒一會,季惟東開了門出來。

他收拾了一番,整個人都沒有了病色,又回到沙發上,拿遙控器搜索“許如虹”三個字,繼續看她今晚的活動視頻。

華子給季惟東遞來一杯水,随後又默默坐在一邊,看到電視機裏的她光鮮亮麗的站在舞臺中央,所有的燈光都打在她頭上,所有的鏡頭都向她對準,她這樣光芒萬丈,卻也這樣的孤獨無依,有幾個瞬間他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季惟東忽然問:“華子,你覺得她美嗎?”

華子輕聲說:“美。”

季惟東把水杯遞給他,輕輕地講:“一想到這樣美的人,是你一手養大的,她的氣質,是你一分分調教過的,她身上所有的光環,都是你一分一分加給她的,你說,你還會想放她離開嗎?”

華子看着季惟東,搖了搖頭。

他不是否定的意思,而是不知道的意思,可季惟東卻會錯意了,只笑:“所有男人都不會想的。”

華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閉緊嘴,垂首靜默住了。

他卻忽然自嘲笑笑:“所以她更會認定戀情是我曝的了。”

華子頓住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又長呼了一口氣:“她這孩子,認死理,沒有證據她是不會信的。”

華子想了一秒,篤定說:“您放心,這邊一定會查出到底是被誰曝光的。”

他把電視劇關上,坐在沙發靜默了一會,才說:“要不我順手推舟吧。”

華子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聲音沉沉,目光裏滿是靜谧,仿佛時光都遙遠了起來。

想想那天他去她家裏做菜給她吃,明明他們兩個人的心離得十萬八千裏,可那副場景,倒是令他有一種融洽的錯覺。想想,他在現實中得不到她的心,卻在全世界的矚目下,與她有了這樣親密的聯系,倒也不算是壞事。

華子見他久久不語,不由垂下了眼簾,澀聲說:“強扭的瓜不甜。”

季惟東淡淡看他一眼,靜默了片刻,才笑:“我什麽時候強扭過她?我只不過是想讓她繼續長在我的果園裏。”他頓了一頓,極輕地喃喃,“在我有生之年。”

華子一頓,低頭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針眼和烏青,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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