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沖突 [VIP]
如虹和周烈才剛剛成團, 沒有取組合名,也沒有發歌,而曾經在比賽中, 二人又因《Touble Maker》一舞封神, 于是這次舞臺, 主辦方強烈要求他們重跳此舞。
他們站在燈光熄滅的舞臺上,各自擺好姿勢, 幾秒後,音樂聲起, 聚光燈亮。
他們表情驟變,舞動起來。
周烈黑褲紅絲綢襯衣, 如虹紅色蕾絲吊帶裙。
只有紅色,才能配這樣暧昧的歌,只有紅色,才貼合這樣欲望畢露的舞。
季惟東靜靜看着如虹。
明明是兩個人的演出,他卻只看得到她。
周圍的尖叫聲幾乎可以震破耳膜,他渾然不覺, 只怔怔地出神。
直到華子碰了碰他, 喊:“季總,我們去那邊坐着看吧。”
他順着華子指的方向看去, 才發現那邊有貴賓席。
可他沒興趣了,搖搖頭,說:“回去吧。”
他轉身,走到後臺拐角處, 又停下, 回了下頭。
她正好跳到摸周烈手臂的動作, 真不知是她媚骨天成, 還是他們水到渠成。
全場爆發出更大的尖叫來。
他默然轉了身,跨步重新進到後臺去。
卻絲毫不知道,有個記者恰好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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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禮結束之後,熟悉的藝人們總會相約出去聚會。
娅娅來如虹的休息室喊她一起去酒吧,誰知道剛進來,就看到了季惟東。
她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季惟東看到了她,淡淡瞥着她,問:“傻了?”
她可不是傻了,半晌才喊:“季總好。”
季惟東點頭,問:“來喊如虹出去玩?”
如虹一直在化妝鏡裏默默看着一切。
見娅娅看了她一眼,斂眸垂首,說:“我不知道你們有約,我先出去了。”
季惟東看着娅娅,漫不經心點頭說:“去吧。”又說,“不要和別人說你今晚見過我。”
娅娅點了點頭,看了眼他,轉身出門了。
如虹見娅娅走了,也從梳妝臺前起身,問:“去哪?”
季惟東慢條斯理從椅子上站起來,看了她一眼:“跟着我就行了。”
季惟東先一步出了門。
忽然,鋪天蓋地的閃光燈在眼前亮起來。
快門聲此起彼伏,夾雜着各種嘈雜的人聲——
“好甜呀,季總還親自接如虹下班?”
“季總喜歡如虹今晚的表演嗎?”
“……”
季惟東下意識皺了眉,本能的側過臉去擋強光,卻在這時候瞥見站在如虹一側周烈,再看如虹,她一向是不怵惕這種場合的,臉色沒有什麽變化。
季惟東心念一動,淡淡笑說:“只是探個班而已,各位記者朋友筆下留情。”
他雲淡風輕,沒有失了矜貴的風範,又伸手牽了如虹的手,說:“煩請各位讓一下。”
他這樣講,華子和花姐趕快去攔記者。
季惟東長腿一跨,便要離開,如虹淡淡的,随意笑笑,便跟着他離開,走出人堆,才來得及偏臉去看周烈。
卻發現他又被記者們攔下。
“周烈,今晚開心嗎?”
“可以說一下對這次舞臺的感受嗎?”
竟還有大着膽子的香港娛記,直接問:“今晚季總過來,你會不會吃醋?”惹得記者們哄然大笑。
周烈冷淡淡的沒有波瀾,一幅生人勿進的樣子,不斷往前擠,可越是這樣,記者們卻是不肯放他過去。
他還學不會八面玲珑,不知道要被記者們怎麽寫。
如虹正想幫他解圍,季惟東卻先喊:“周烈,快跟上。”
靜了一秒。
周烈淡淡擡眸:“哦,好。”
他更努力的擠了出來,記者們想要圍上來,可保安已經到了。
季惟東拽了拽如虹的手,低聲說:“走吧。”
如虹看了眼周烈,随即轉身疾步離開了。
他們去了城西的一家餐廳。
這邊的廚子手藝還不錯,滿滿一桌子的菜,魯菜,湘菜,滬菜各種菜系都有,但嘗一嘗,那個味道竟然還都是對的。
季惟東和吳涓一直在聊工作,說起未來一年二人的事業發展,一致認為要雙贏。
如虹則和周烈在一旁靜默,被人提到了,勉強陪個笑,說幾句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的客套話,像是過年走親戚,想要離開餐桌卻不被允許的小孩。
這樣的他們讓季惟東雙眼發澀。
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天在民宿後院,她和他蹲在地上,對着剛出生的狗寶寶有說有笑,而他站在雨中默默看着。
現在他好像就處在當日的雨裏。
一頓飯快吃完的時候,吳涓起身去洗手間了,他可能執念太深了,見到周烈之後竟忘記克制,問他:“怎麽想着做這行了?”
周烈看了眼如虹,很快又移開眼,說:“陰差陽錯被選中了,就試試。”
周烈那一瞥并沒逃過他的眼睛,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晃了晃,沒喝,又放在桌子上。
他看着鮮紅的漿液,一笑:“你不實誠了,我知道你是因為許如虹來的北京。”
如虹晃然擡起臉。
周烈也是一怔。
可季惟東卻笑得漫不經心,擺出男主人的款兒:“說到底,我還要謝謝之前在綠島你們一家對如虹的照顧。”
周烈抿着唇,不說話。
季惟東從容的站了起來,親自從冰桶裏拿了酒,給周烈倒上,居高臨下的睨着他:“請。”
華子在一旁幹着急,忙低聲說:“季總,不能喝酒。”
季惟東偏臉淩冽地瞥了他一眼,又轉臉,看向周烈,笑:“來。”
周烈下意識去看如虹。
如虹手裏緊緊攥着勺子,一動不動盯着季惟東看。
“嘭!”
如虹把勺子扔了出去,瓷碰瓷,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咬了咬牙,壓抑着沒有說話。
季惟東輕輕揚眉,竟然毫不在意,甚至還向她勾唇笑了笑:“你也想喝一杯?”
周烈沉沉看着季惟東:“季總,你到底要說什麽。”
如虹站了起來,對周烈說:“你不要理他!”又狠狠看季惟東一眼,“他是不要命了!想把自己喝死!”
如虹走到季惟東面前。
居高臨下,一字一句:“我知道我和他成團你不高興了,但這件事,也是節目組竭力促成的,現在我們已經簽約,大家都沒法改變這個事實。”
她粗粗喘了口氣:“你要是想拿他來威脅我,就趁早放棄吧,你這一招或許一個月前對我還有用,可現在沒用了,除非是槍抵在腦門上,否則沒有什麽事,是一定要妥協的。而你……”她看了眼他瘦的有些脫相的臉,澀聲說,“你也別糟蹋自己的身體,我不會心疼的。”
可能是因為講出口的全都是冷言冷語,她竟然真的越說越冷靜,講到最後,一絲怒意也沒了,只剩下淡然。
她好像真的如她所說,一點也不心疼他。
講完話,将椅子一推,又跨步向右,留下一句“解約函早點處理,你我都給彼此留點餘地吧”,便直接離開了。
周烈頓了一下,緊接着追她出去。
季惟東靜靜坐着,面上沒有悲喜,一言不發。
人間煙火就在眼前,他卻像置身于荒無人煙的孤島一般。
如果她能回頭,就會發現那一刻他蒼白,羸弱,沒有一絲力氣。
可她沒有。
而他也永遠不會叫住她。
周烈追如虹出了門,她氣沖沖往電梯去,他一急,把她拉到消防通道裏來。
她掙了兩下,他将她松開,抵在牆邊。
他說:“你脾氣怎麽那麽沖?”
她垂着首,一言不發,漸漸地,周烈覺得不對勁,忍不住用手擡起她的臉,她沒有掙紮,整張臉都揚起來。
他毫無預兆的看到了她滿臉的淚。
他手忙腳亂,問:“你怎麽哭了?”
她吸吸鼻子,胡亂擦了把臉,說:“不要你管。”
可他舍不得不管她,彎下身子,去看她的眼睛。
她偏過臉,不讓他看。
他心裏一沉,知道她哭的原因。
他說:“你頂撞他,心裏也不好受吧。”
她嘴硬,說:“才沒有呢,我恨死他了。”
周烈輕輕擦掉她臉頰上的淚珠,喃喃:“就是因為恨他,心裏才不好受吧。”
如虹不由擡臉,被淚珠染得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問:“幹嘛?你吃醋啊?”
周烈忙說:“沒有。”
如虹白了他一眼,深深呼了幾口氣,平複了一陣,說:“我要走了。”
“去哪?”
“回家。”
“那我送你。”
如虹轉過臉,審視的看了他一眼。
周烈表情純然,說:“你不願意就……”
“你今晚不回去沒事吧?”她忽然問。
周烈愣了愣:“應該沒事。”
“那我請你喝酒,你總不會拒絕吧。”
她仰着臉,眼睛晶晶亮盯着他。
他怔怔看着她,她眼睛這麽水汪汪,裏面卻裝滿了旋渦。
只有她這麽好看的人,才敢這樣長時間的,直勾勾的盯着一個人。
因為她心裏清楚,沒人抵抗得了。
周烈先是懵,随後乖巧下來,笑說:“好啊。”
那樣子讓如虹想起家裏的小綠,豎起耳朵,嗯咽着趴在你身上的樣子。
如虹自己開車帶周烈回了家。
她在北京有套不算大的小別墅,就在朝陽區,這套房子是七年前她剛上大學的時候買的。
她那時候一心想在北京有個家。
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依然覺得自己是個北漂。
可打拼了這麽多年,她看着銀行卡裏的餘額不斷暴增,但總還是覺得空虛,而這所房子,似乎是她唯一擁有的。
如虹喜歡花,家裏的圍牆處全都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連進門的樓梯的兩側也都種滿了月季。
她喜歡月季。
記得之前從綠島回北京,九月份的時候去拍廣告,在休息的時候發現花圃裏,月季花還沒敗。
她那時候覺得神奇,問導演:“我想起來之前去拍戲,才五月份,月季花開得正好,現在都九月了怎麽還在開?”
導演低聲笑說:“一株月季能開好幾茬。”
如虹點點頭,笑說:“我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導演笑:“這就是生活,有些事情看似已經結束,可實際上還有轉機。”
當時如虹一笑而過。
可現在當她和周烈坐在柔軟的地毯上碰杯的時候,看到落地窗外的月季花圃,一下子想起曾經的對話。
原來平時不經意的一句話,都是隐喻。
這夜烏雲又遮住了月亮,他們只開了一盞橙黃色的壁燈,算是充當月色。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說話,直到小綠搖着鈴铛跑過來,對着周烈汪汪直叫,如虹才忽然笑出來,揉着小綠的腦袋說:“你傻了,這可是你的接生婆。”
“咳咳——”周烈猛然被嗆了一下,止不住的咳嗽,滿臉通紅。
他越是咳嗽,如虹就越是笑的前仰後合。
他看着她笑,漸漸地,自己也傻裏傻氣笑起來。
然後如虹就漸漸停住了,下巴抵在膝蓋上,歪着頭,定定看着他。
他笑了幾聲才意識到氣氛變了,于是他的嘴角也倏然繃直,眼睛幽幽望着她。
兩個人對視着,她的眼神慵懶,像盛着酒,帶着微醺之氣,他的眼睛則明亮,熾烈,滿是火光。
酒杯忽然被無聲的打翻,威士忌淌在毯子上。
是他傾身過來了。
他勾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帶到咫尺之間,二人鼻尖相觸。
火要是碰到酒,會怎麽樣呢?
他忍不住要吻上她。
她一緊張,死死攥住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