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生活 [VIP]

2000年, 木村拓哉在演唱會上宣布與工藤靜香結婚,被當時的媒體用“只有天皇駕崩能相提并論”來形容。

2021年的7月18日,北京五棵松體育場裏, 舉辦了一場名為“轟轟烈烈”的演唱會。

這是周烈和如虹在“H·L”成團一年後的解散演唱會。

演唱會籌備之初, 如虹問周烈:“我們都沒有木村拓哉紅吧?”

周烈說:“當然了。”

如虹笑:“那既然如此, 勇敢一回吧。”

于是他們在演唱會尾聲,公布戀情。

這個消息, 使臺下的粉絲們亂作一團,有哭的, 有直接罵出來的,有不知所措的。

如虹和周烈站在臺上, 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向他們深深鞠躬。

他們是在去年的時候在一起的。

在孫琪曝光周烈就是小彩虹後,如虹将周烈叫到家裏,在那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兩個人徹夜長談。

終于在天将破曉的時候,将彼此的心意确定。

他們其實誰也沒有說在一起, 可就是在一起了。

第二天, 他們一起去見吳涓。

那天真是一個很平靜的晚上,聽到周烈要退出娛樂圈的時候, 吳涓沒有大發雷霆,而是禮貌的請如虹出去,要與周烈單獨談話。

後來如虹就在吳涓的秘書室裏等。

Advertisement

在去找吳涓之前,如虹就對周烈說過:“即便要離開這個圈子, 也要體面的離開, 無論是要賠解約費, 還是要領律師函, 我們照單全收。因為是我們先給公司和合作方找了麻煩。”

周烈是個實誠人,一早就想好了這件事,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吳涓和周烈的談話時間很長,久到如虹好幾次差點就忍不住要沖進去。

在秘書室的最後一位秘書下班的時候,吳涓辦公室的門開了。

不知道周烈是怎麽和吳涓聊的,最後吳涓同意在周烈的代言結束之後解約,周烈不用賠付解約金,只要給公司50萬的藝人包裝費。

從那天之後,周烈沒有再簽過任何長期的工作,他是新人,手裏的所有代言都是簽的短約,到期之後都不續約。

處理好一切之後,他才和他站在臺前,告訴大家這一切。

周烈和如虹都給粉絲們寫了信。

周烈先念: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的心一直靜不下來,遲遲不知道如何下筆。

于是我點燃了一根檀香。

我媽生前常說,聞到檀香,人就會平靜很多。

以前我家裏到處都是檀香的味道,連我身上都浸染了檀香味。

可這一次,檀香并沒有讓我平靜下來,我想了又想,才發現,原來以前讓我平靜的不是具體的味道,而是家的溫暖,是我媽媽的音容,是家鄉的海和月。

所以,我想回家了。

是的,除了要向大家公布戀情之外,我還要告訴大家,我會永久退出娛樂圈。

目前,我已經處理好所有的工作。

并且,在演唱會開始之前,我已經将我出道後賺的所有錢,都捐了出去,小部分用來環境保護,大部分去建學校。

來這一趟,認識你們,我很開心。

都說,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我抱歉的是,世上沒有雙全法。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報大家,除了抱歉,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對不起,謝謝。

周烈在讀信的時候,手一直是顫的,好不容易念完全部的內容。

鏡頭給到場下,大家都哭倒一片。

如虹在念信之前,摸了摸脖子上的海螺珠項鏈,靜了幾秒,有了力量,才開始把那些心裏話說出口:

親愛的人,我如此膽怯,卻又充滿勇氣的站在這裏。

是想告訴你們,謝謝,然後對不起。

我已經出道十周年了,這十年,我得到了太多我幼年時望塵莫及的東西,但不瞞大家,我很辛苦。直到現在這一刻,我仍然不能算是個快樂的人。

以前我擁有太多的東西,我全部都想攥在手裏,即便被壓的喘不過氣,還是舍不得丢掉,可後來我發現,人生在世,只要能牢牢握緊一件鐘愛的東西,就足夠了。

我決定做減法。

我已經與合作的品牌方商議好,合約到期後都不續約,今後,我不再接任何代言、綜藝、商演、活動。

從明天開始,我将退出所有社交平臺。

今後,我們只在作品裏見。

這個決定,本來是要在微博告訴大家的,但思考了很久之後,我還是想親口說。

因為我此刻并不是告別,而是想告訴大家,今後,我要輕裝上陣了。

以前大家為了我辛苦了,今後,我們都要更勇敢的去奔赴自己的人生。

如虹讀這封信的時候,語速很平緩,只是在最後講到“謝謝”的時候,還是差點就要落淚。

她知道,粉絲們只會更加難過,于是努力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最後一首歌,如虹和周烈唱起出道曲《如火如虹》,他們将曲子重新改編,去掉了很多電子元素,加入木吉他和鋼琴聲,變調成輕柔版。

要去哪你說

上窮碧落下黃泉

我看着你去

燒在黃泉裏的火

我盜取一束,燒掉你的家好嗎

你燃燒過嗎

你一定是沒經過人間的春潮

所以才想去天上

你撲向我時出現的彩虹

我保存一朵,給你做發卡好嗎

你渴望過吧

你一定是偷吃過人間的禁果

所以才迷戀墜落

落到我懷裏

燒到我心上

你和我一起

你和我一起

你和我一起

要去哪你說

上窮碧落下黃泉

我跟着你去

這一曲,是開始,也是結束。

演唱會結束之後,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如虹和周烈的新聞。聲音嘈雜,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過來,他們站在輿論中心,卻因為有彼此作伴,而并不孤獨,并不害怕。

去綠島之前,如虹去看季惟東。

他的墓地被華子打掃的很幹淨,擺着的花束還沒有枯萎,而那盆綠蘿,每一片葉子都蔥郁。

她在他墳前站了很久,卻都沒有說話。

他生前,他們之間就已經沉默太久,他死後,未說完的話,已然化作輕煙,不需用語言來表達。

她只在最後告訴他:“我要離開北京了,不過以後每年我都會來看你的,你別怕。”

轉身離去的路上,她不知道為什麽流淚了。

她至今還是難以接受,她親眼見證了一個所向披靡的,高高在上的人隕落。

一個那麽嚣張跋扈,甚至可主宰別人生死的人,你以為他不會痛,不會病,更不會死。可是他卻死的那麽輕易,被病魔折騰的毫無還手之力,然後一命嗚呼。

這種痛苦,僅次于信仰崩塌。

她走到墓園門口的時候,看到華子抱着花下了車。

他看到了她,停住了。

如今華子已經是天衢的副總,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沒多說什麽,颔了颔首,便進去了。

如虹不知道,他在進園區之後,從西裝左側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金屬煙盒,裏面沒有香煙,只有兩枚印有口紅印的煙頭。

人人都說,他變了,慢慢變成了另一個季惟東。

他繼承了他的部分事業,也繼承了他部分愛痛。

可是後者,無人知曉。

如虹和周烈,決定一起回綠島生活。

走之前鄭敏他們來送。

鄭敏給了如虹一個很久的擁抱,也悄悄問了如虹一個問題:“舍棄掉名利和人氣,奮鬥了十年,已經站到頂峰的時候卻選擇半隐退,你真的不會有哪怕一丁點意難平嗎?”

如虹一時沒有回答。

等這個擁抱結束,她才雲淡風輕對着鄭敏一笑:“周烈才是什麽都抛棄了呢,他來時怎樣來,回時就怎樣回,名氣不要了,錢也全都散盡了。”

“可是他白賺了一個你。”

“我也得到了他。”

鄭敏一怔,又是嘆氣:“唉,我尊重你的決定,卻也要告訴他——”她走到周烈前頭,擺出娘家人的款兒,“你要是對我們如虹不好,我第一個不答應!”

“我第二個!”唐棠說。

“我第三個!”大龍笑。

大龍雖然笑,卻比哭還難看,他說:“如虹,你現在沒團隊了,下次拍戲,誰給你當司機,當保镖,端茶送水啊?”

周烈忙說:“我啊,我什麽活都能幹!”

大龍剜他一眼,又看向如虹:“如虹,既然你要開始新生活了,我希望你記住,網上的東西都別看了,你的情緒最重要。”

如虹一愣。

在昨晚,她把微博注銷了。

注銷之前,她又逛了遍超話,刷了下熱搜和她的詞條。

她發現,即使澄清過,一些負面的新聞還是存在,黑子并沒有因為她退網和半退圈而停止對她的謾罵,比美比演技的投票營銷號還是照發不誤……

但曾經這些足以殺死她的,如今,也不過引她一笑而已。

盡管她一時還無法變成一個真正快樂的人,但是上次去複查,抑郁程度已經由重度轉為中度。

醫生告訴她會越來越好。

越來越好,生活呀,就有奔頭。

所以,她沒有回頭。

一路向南。

到綠島之後,是陳魚一家來接。

周烈第一次見到陳魚的小孩,一時激動的手足無措,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孩對他一笑,一個大男人,就激動的發不出一個音,沒幾秒便紅了眼眶了。

周烈當天去上墳。

他給父親和哥哥帶了一瓶海水,給母親,帶了一罐沙。

“你們在那邊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應該不會孤獨吧,我在這邊也活的很好,你們別擔心。還有啊,哥,我娶到媳婦了,羨慕吧,竟然讓我趕在你前頭了。”

他笑笑,又想起什麽,“對了,我今天見到小魚的寶寶了,太可愛了。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也會讓自己重新有個家的。媽,爸,哥,你們會替我開心嗎?”

沒有人回應。

只有一陣風吹過來。

“人生海海”還是老樣子,至少那牆上如火似的三角梅,依舊如初。

陳魚過來幫如虹收拾行李。

如虹當時正在将一個紙盒子打開,裏面裝着一個吊燈,泡沫板很厚,打開之後,又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将吊燈拿出來。

陳魚問:“這應該很貴吧,放在家裏怪不襯的。”

如虹沖她莞爾一笑:“你哥說,會給我辟一間書房,我把吊燈裝書房就好。”

陳魚點點頭,想起什麽,只喏喏的問:“我能叫你嫂子嗎?”

“當然可以。”如虹笑,“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了。”

陳魚嘆了又嘆:“我都不敢信,我哥居然把大明星娶回家了。”

如虹見她癟嘴,又叽叽喳喳說了好些話,講着話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實在不會安慰人,只好岔開話題:“我還要你幫個忙呢。”

她問陳魚要了自噴漆。

牆面上那句“星星不會愛我,但我愛星星”已經被風雨吹打的有些發舊。

她爬上梯子,揮手幾下就将這句話重新改了改。

她改完的時候,周恰好烈上墳回來,看到那面牆愣了愣——

星星愛我,我愛星星。

他一個大男人,第一次有了不管不顧想流淚的沖動。

他的女人卻在這時候,遠遠看到了他,還踩在梯子上呢,就喊:“你回來了。”

周烈面無表情“嗯”了一聲,很是哽咽,緩了緩,又沉沉說:“你小心點。”

他趕忙進了家,将她從梯子上扶了下來。

他想說什麽,她叫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他靜下來,看着她。

她笑:“為了慶祝星星相愛,咱家晚上是不是該做頓好的?”

他欣喜起來:“我去做飯。”

如虹說:“那當然了,我都想好了,以後啊,家裏的衣服你洗,花我澆,燈泡你換,小綠我喂。”

如虹往屋裏走,周烈跟上,不自覺便撒了嬌:“做飯的話,我炒菜,你可不可以打下手?男女搭配,才能幹活不累嘛。”

如虹一頓,想起什麽,緩了緩才笑:“看你表現。”

小綠從後院跑過來,叼着一只皮球,乖巧看着他們。

周烈彎腰摸了摸小綠的腦袋,将球扔出去。

聽如虹繼續說:“你家的桌布好舊了,做好菜怎麽能沒好氛圍呢。餐桌的桌布,我想換成紅白格子的,桌子中央再擺個花瓶,插上一束花。我們就賞着花,吃着飯,喝點小酒,聊聊天。”

“好,都聽你的……”

聲音蕩在院子裏。

原來這就是她從未觸摸過的,平凡日子煙火氣。

——2021.6.30

作者有話說:

感謝大家。

沒有番外,全文完結。

下一本《九哥》:

校園文——

他像一把鋒利的刀,她是等待被割傷的軟肉。

他說,無愛的人能上天堂,她說,可是我更想和愛人痛飲孟婆湯。

暗戀故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