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落水

顧晚晚恍恍惚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橘黃色的燈光暈染了她半邊的臉頰上,勉強牽出一個笑容,“你好。”她說,伴着一室的寧靜,顧晚晚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四周是碗筷碰撞的聲音,顧晚晚的食指抵在桌子上那旋轉的圓盤上,一下一下的轉動着。和顧晚晚打過招呼後,趙硯南又沉寂了下去。

聽着顧榮陽他們三個人的談話,時不時的插上一句。

好不容易放松了精神的顧晚晚在和趙硯南打過招呼後,整個人的脊背又繃的直直的。

“晚晚,你今天可真的有點不對勁啊,這不是你最喜歡吃的蝦球嗎?怎麽都不動?”趙墨北壓住旋轉盤,下巴一揚,詢問道。

“我不是很想吃東西。”顧晚晚臉色極差的推開面前的餐具,一邊拉開椅子一邊站了起來,神游太虛地說,“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顧不得滿室的錯愕,顧晚晚踩着第一次穿的高跟鞋步履飛快的走出了包廂。她穿過長長的走道,一路找到在另一邊的樓梯後,疾步走到了酒店的大堂。

大堂內,放置着一只巨大的魚缸,各式各樣的魚在裏面不停的游動。顧晚晚在樓梯的最後一級停下了腳步,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背後的布料早已汗涔涔的一片,濡濕了她的禮服。

手心是被指甲抓的蒼白的指印。

再見到趙硯南,顧晚晚只剩下緊張二字。

那個人,就如平常一樣,嘴角帶笑。

可是顧晚晚永遠不會忘記,就在不久之前,趙硯南手裏抓着一把水果刀,深深的刺向她的腹部,眼帶惡意。

那樣的趙硯南,是顧晚晚陌生的。再看到趙硯南,顧晚晚是害怕的。

酒店大堂來來往往穿梭的顧客,站在門口的迎賓小姐笑容滿面的沖着顧客微笑。顧晚晚鬼使神差般的朝着大門口走去。

她需要放松,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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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A市,空氣裏還彌漫着熱意。酒店外,隔開一條馬路的地方,有着一條江,江面上一條特意為游客建築的大橋,此時上面空無一人。

天氣預報說,今年的八月份将要遭遇三次強熱帶風暴,将有半數以上的時日都将有強降雨。此時,天空陰沉沉的一片,随時可能要下雨的樣子。

顧晚晚踩着高跟鞋,步履平穩的往外走過去。

一件衣服直接覆蓋在了她冰冷的後背。“小心着涼,怎麽出來了?”顧晚晚猛然回頭,看到來人是趙墨北後,送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才放松了不少。

趙墨北向前一步,和顧晚晚并排站在橋上,看着底下不斷翻滾的浪濤。

“裏面有點悶,我出來随便散散心。”她說。

“我們晚晚終于也變成了大姑娘,有心事也不願意對我說了。”趙墨北作受傷捧心狀。

“墨北哥……”顧晚晚無奈。

“高三畢業了吧?說說看,打算去哪所學校?還是跟我一樣出國?”趙墨北神色一正,歪過頭看趴在橋的欄杆上的顧晚晚,裙擺被風吹得呼呼直響,左側的裙擺緊緊貼着大腿,顧晚晚用手壓着右側的裙擺。

看到顧晚晚的這個舉動,趙墨北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我想出國。”顧晚晚的聲音透過冷風傳了出來,“不過我還沒有和爸爸商量,到時候墨北哥記得給我敲敲邊,我爸不一定會同意。”顧晚晚神色黯然的說着。

“晚晚,只要你想,只要你要,顧叔叔都會滿足你,你可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女兒。”趙墨北笑着說,整個人和顧晚晚一樣趴在欄杆上,“出國之後,我會照着晚晚你的。”

對于趙墨北的說法,顧晚晚只是淡然一笑,“謝謝你,墨北哥。”顧晚晚看着渾濁的江水一次又一次被大風掀起了浪頭,她不打算出國後要接受趙墨北的照顧的。

她現在,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真不得了,我出國三年,連晚晚都學會客氣了。”趙墨北故作驚訝的說。

“趙墨北,人是會變得。”顧晚晚依舊盯着江面上的潮水,緊了緊趙墨北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趙墨北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謝謝你的衣服,不過墨北哥,你大夏天的都穿着外套嗎?”顧晚晚笑着脫下了趙墨北的外套,伸出手将外套遞給了趙墨北。

他不接,站直了身體定定的看着顧晚晚,眼睛裏的疑惑尚存。

顧晚晚心虛的笑着,“墨北哥,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嗎?”

趙墨北這才伸手去接顧晚晚遞給他的衣服,接過之後,随意的披在了身上,“明明很冷,可是你不要任何的幫助,對嗎?晚晚。”

聽聞趙墨北的話後,顧晚晚臉色的錯愕怎麽也沒忍住。

臉色的表情變得晦澀難懂,“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我十八歲了!”盡管顧晚晚那麽說着,趙墨北比依然只把那句話,當做顧晚晚迫切需要長大的小孩子話語,用毫不在意的笑掩蓋了過去。

“好好好,我們晚晚長大了,以後會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墨北哥你呢?有想做的事嗎?”顧晚晚如果沒記錯的話,趙墨北後來并沒有到趙氏工作,而是在回國三年後,重新去了國外,那之後他們斷了所有的聯系。趙墨北這樣的人,就像夏天裏的臺風,刮的你永遠能記住,卻又不願意真正的追随。

“我啊——我肯定會進我爸的公司。”他聳了聳肩,毫不在意的說,“我想做什麽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爸讓我做什麽,呵~”趙墨北的笑意裏帶着諷刺。

或者說,一提到趙鴻朗,趙墨北的諷刺就擴大幾分。

“別灰心,你還年輕。”顧晚晚老道的拍了拍趙墨北的肩,語重心長的說。

他愣是沒忍住,盯着顧晚晚三秒鐘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随後演變成了哈哈大笑,“晚晚,你還好吧?這語氣可一點都不像你這十八歲的孩子說的,反倒跟我媽說的一樣了。”他的眼睛眯着一條狹小的縫隙,看着顧晚晚的時候多了幾分審視。

顧晚晚拉了一下不斷飛揚的裙擺,“我當然很好啦,我只是偶爾想學一下大人的語氣,怎麽,不可以嗎?”她慢慢的開始冷靜下來,手心和後背的一片冷汗被來涼風吹得冷飕飕的。

“當然可以,顧小姐,今天你最大,你要說什麽就是什麽。不然你跟小時候一樣,在我媽面前告我一狀,我可受不了,她會唠叨個沒完沒了的。”趙墨北投降似的說。

“那就對了,所以我說什麽你都應該忍受着。”顧晚晚忘了她現在不是25歲的她,她現在是被趙硯南殺了的顧晚晚,18歲重生的顧晚晚。她只能去演繹18歲顧晚晚該有的表情……

“好霸道的晚晚,你今天說什麽就是什麽,走吧,我們回去吧,不然顧叔叔一會可要找出來了。”趙墨北說着,扯下肩膀上披着的衣服,擱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只手朝着顧晚晚伸了出去。

她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無視了趙墨北伸出的那只手,“對不起啊,墨北哥,我想一個人再待一會,可以嗎?”

當然可以。

顯然趙墨北這樣的男子,不會面前顧晚晚非要進去包廂,他只是将自己的衣服放在了顧晚晚的身邊,“冷了就穿上,記得回來。”

“我知道了。”這一次,顧晚晚沒有拒絕,她目送着趙墨北不斷走遠的身影,嘆了一口氣。

臺風過境,所有的市民都做好了防範準備,早早的呆在了家裏不出門,有工作的只能開着車小心翼翼的穿梭過人群到公司,沒私家車的只能穿着雨衣撐着雨傘,一路踏着雨水奔上公交上。

鮮少有人像顧晚晚這樣,明明知道有臺風要來了,她卻依然站在橋上發呆。

從他們所在的包廂內,恰巧能看到顧晚晚站在橋上憑欄眺望的憂郁場面。趙墨北回到包廂後,看到的只剩下段惠、趙鴻朗和顧榮陽他們三個人。

顧晚晚見時間差不多了,拿起一旁趙墨北放置的衣服,慢慢往回走了回去。

就在這時,一只全身上下幾乎全是白色,只有尾巴和面部帶着淺咖啡色的布偶貓從顧晚晚面前踱步走過,姿态優雅不可一世。

顧晚晚的視線随着這只貓看了過去,崩了一天的臉色終于忍不住柔和了些。“這只貓好大——”她自言自語的說。

那只布偶貓好像聽到了顧晚晚說話的聲音,走過來“喵嗚”的叫了一聲,親昵的蹭了蹭顧晚晚的小腿。又喵嗚喵嗚的叫了兩聲,顧晚晚蹲下身逗弄着肥肥胖胖的布偶貓,眼角笑意飛揚。

顧晚晚此時站在橋的最尾端,腳邊就是翻滾的江水,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貓。布偶貓在顧晚晚的逗弄下,喵嗚喵嗚的叫個不停。

風越來越大,顧晚晚逗貓逗的差不多了,迎着風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一只手揉着踩着高跟鞋的腳踝。

浪濤伴随着強風打了上了岸邊,顧晚晚的迎着風站了起來。不知什麽時候起,身後的人越來越少,顧晚晚腳邊的布偶貓凄厲的叫了一聲,顧晚晚在一陣強大的阻力後,跌落了翻滾的江水中——

顧晚晚伴着浪濤撲騰了兩下,很快往江水中沉了下去。

又要死了——

顧晚晚腦子裏劃過這樣一個念頭。一個大大的浪花打過來,迎着她的面頰掩埋下了撲騰的顧晚晚。

冰冷的江水一遍遍的沖刷着她單薄的衣料,趙墨北給她的外套早已不知去向,岸邊的那只布偶貓喵嗚喵嗚的叫了兩聲後,追着一個人影撒開蹄子奔了出去。

好冷。

顧晚晚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張口呼吸時一連嗆進了好幾口水。

就在顧晚晚以為她快要死了的時候,一只有力的手臂壓上了她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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