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邊還挂着笑,眼裏的笑卻都熄滅了。錦言想,哈,這一回合姨娘一定受了內傷。

見姨娘着了錦言的道,錦心款款起身,對徐姨娘笑說:“姨娘糊塗啦,姨娘雖然疼姐姐,可是家中的大事,還是應由父親和祖母做主。”

眼前的錦心美豔無比,肌膚勝雪,烏絲如瀑,五官精致絕倫,眼底秋波流轉,小小年紀,盡顯風情,穿着一襲桃紅紗綢長裙,頭上的金釵熠耀生光,雪白的頸項裏戴着一只玲珑的玉如意,這裝扮氣度,比別家的正牌嫡女還好呢。錦言又低頭看看自己,淡藍衣裳,棉布裙子,全身上下除了紮發的一根碧綠帶子就別無裝飾了,小姐身子丫鬟命,就是這個意思了吧。錦言又想起李承煥,他的雍容氣度,只有錦心的華豔風采能襯得上呢。一時間臉兒被逼得通紅,轉念,又在心裏嘆道:“連錦言啊連錦言!上輩子你就是這樣軟弱無能,自輕自賤!若再這樣,神仙也難改你的命運!”

錦心手裏繞着頭發,圍着錦言轉了兩圈,眼底滿滿是輕蔑,嘴角卻是溫和的笑:“姐姐,我問你,你是真的想回連家麽?”

錦言聲音甜嫩:“是呀……”

錦心早料到她的答案,不慌不忙又道:“我再問你,你為什麽想回來?”

錦言低了頭,扯着衣帶說:“因為我是連家人……父親和祖母年紀都大了……呃……”

錦心頭一偏:“好啊,那你說說看,既然你這樣惦念父親和祖母,為何這七年來都沒有回來探望過他們,甚至連一封信也沒有?”

錦言心中怨念,想這二妹是無色無味的七星海棠,無色無味,化攻擊于無形。錦言一時也想不出怎麽回答,只能眉尖挑出傷感,愈顯楚楚可憐,嗫嚅一陣,眼淚幾欲流出。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直沒有講話的虞氏忽然懶懶開口:“行了,你就留下吧。”

一時間,所有人都錯愕了。殊不知,方才徐姨娘僭越,連明甫和連老太太倒還好,卻引起了虞氏的反感,徐姨娘恃寵而驕,在家中興風作浪慣了,虞氏早就看她不順眼,于是才要挫一挫她的銳氣:你徐姨娘做不了主的事,不代表我正妻虞氏也做不了主;再則,錦心方才只提“交由父親和祖母做主”,分明是沒将虞氏這個主母放在眼裏,連明甫和老太太也沒有表示異議,虞氏被老太太壓迫已久,也被丈夫看輕,趁此機會正好一出惡氣。

一言擲地,虞氏便扶着侍婢起身,向連老太太福了福身說:“兒媳身子不适,就先回房了。”也不等老太太說話,便轉身離開。經過徐姨娘身邊時,又輕嘲一句:“姨娘萬事操心,別累壞了身子。”

這會兒的氣氛,比錦言剛進來的時候還要尴尬萬分。錦言心裏笑歪,想這繼母是毫不起眼的軟猬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紮他一針。

錦言出春晖堂的時候,月亮悄然躲進雲裏,阿棠慌忙迎上,拉着錦言的手吐舌頭:“小姐,剛我在門口偷聽,心都惴惴的,生怕小姐讓人欺負了。”錦言只是抿嘴笑,又問:“不是讓你照顧那個女孩兒麽?”阿棠笑答:“喝了些米湯早醒啦,讓掌事嬷嬷帶到外院裏休息去了。”錦言點頭:“嗯,讓她泡在溫水裏,一會兒就暖和起來啦。”

“老太太讓小姐住哪裏?”

“叫什麽枕風閣,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咱們跟着嬷嬷走就是了。”

Advertisement

夜已深沉,月華宛轉,鳴玉軒的窗前,站着兩個女子,其中一個恨聲說道:“姨娘你也忒不會說話了,着了那死丫頭的道兒!還好父親沒有追究,不然啊,我又得費好些功夫讨父親的歡心。”

徐姨娘故意壓低聲音:“怪我不小心,那死丫頭離家的時候還是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誰想着就這樣伶牙俐齒了!”

“哼!你少給我添點事兒吧,處處都只連累我!”

“唉,我知道姑娘大了,心裏埋怨我是個妾侍,不能給姑娘長臉。”

錦心的聲音軟了軟:“好啦,只不過我一看見那個死丫頭,就時時想起我只不過是個庶出的。論樣貌才情,我哪裏比不上連錦言,可命裏如此,她是嫡我是庶,總要矮她半頭。”

“姑娘別灰心,聽說當今皇後娘娘也是側室所出,就是她的嫡長姐,也只是個貴嫔。近一點說,你承煥哥哥的母親,也是姨娘生的,雖然是續弦,可還不是金尊玉貴的侯府夫人。出身貴賤無法改寫,可以姑娘的資質,終有一日能飛上枝頭,破繭成蝶。”

作者有話要說: 滾過來滾過去求收藏~

4、糯米糍粑

清早起床,阿棠無比幽怨地說:“小姐,我總算知道為啥這叫枕風閣了。”

錦言對鏡捧着滾燙的臉,點了點腦袋:“我也知道了。”

枕風閣是南北相通的構造,北風一吹,就呼呼地往屋裏灌。這個屋子估計是夏天用來乘涼的,等入了夏,枕風入眠,好不惬意,可時下隆冬臘月,凍得錦言一夜睡不安穩,昨日才在風雪裏走了整天,又這般折騰下來,身上已經燒起來了。

“小姐,你說老太太是故意把咱們安置在這兒的麽?”

“不知道……可能是吧……”

“老太太今日大壽,咱們來不及準備壽禮,那咱們還去不去壽宴啊?”

“當然去了。”今日親朋好友都聚在連家,是錦言亮相的好機會。至于賀禮嘛……錦言想了想,說:“去把咱們路上用的藥箱拿來。”

連老太太今年五十有九,男做虛,女做實,于是也不大辦,只是在家中宴請,除了親戚以外,來的都是交情極好人家的女眷小輩,所以錦言錦心她們也都不大避諱,大大方方出來迎客。錦言穿了一件暖黃繡雲燕的衣裳,外面罩着軟紗,淡青缂絲裙子,這都是清早老太太的侍婢木棉給錦言送來的,在屋裏鬥歸鬥,還是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木棉還幫錦言梳了雙環髻,拿珍珠裝飾了,劉海齊額,更顯得一雙黑玉般的雙眸楚楚動人。一出場,就引來了紛紛議論,大家都在打聽這是連家哪位親戚。錦言眼神輕轉,看了一圈,忽然一個熟悉的人影,臉一紅,又低下頭去。

忽然,廳裏的嘈雜頓然停止,女眷們的眼睛都鈎子般地盯着一處,男客們也都眼前一亮,錦言心裏重嘆:一定是錦心出來啦!錦心一邊走着,身邊侍婢小扇小聲嘀咕說:“小祖宗,今兒個是老太太的壽辰,你打扮成這樣,可要搶了老夫人的風頭了!”錦心聳了聳鼻尖:“你懂什麽,老夫人的面子重要,我的終身大事就不重要了麽?”說着,擡眼向西角捏着茶杯的李承煥嫣然一笑。

只見她穿着月白純色暗雲紋上衣,一襲緋紅色百花穿蝶灑金明紗長裙,與上衣的素潔不同,明紗裙子是仿着西域天竺少女的紗麗所制,輕盈曼妙,豔麗奢美,錦心的玲珑身段盡顯,擡袖攜裙之際,翩然生姿。發型也是平淡的雙環髻,額間點綴一顆碎紅玉,只為不奪了美豔面容的風采,長眉用黛螺輕輕描寫,如籠輕煙,舒懶入鬓,眉下一雙美目瑩然,廳中的男客都怕再多看一眼就被勾去了魂魄。

承煥也淡淡笑着望向錦心,錦心卻只當沒看見,随便走到一位男客身邊,嘴唇輕輕嘟起,嗔道:“子原哥哥,上回答應給我找的敦煌曲子詞的拓本,可找着了?”說着,眼神暗瞟向承煥所站的地方。

馬子原趕忙賠笑:“妹妹吩咐的,我哪裏敢忘。只是今日老夫人大壽,不方便帶在身上,下回我家做宴的時候一定拿給妹妹過目。”

錦心鳳眼撲閃兩下瞟向一邊:“忘記了就忘記了,我又不會吃了你,何苦還編個謊兒呢!”

馬子原正抓耳撓腮急着要解釋,一個穿着紅衣的女孩兒經過錦心時“哼”了一聲,撇了撇嘴:“不羞不臊!”錦心柳眉橫立,剛要反唇相譏,卻見那女孩正是李承煥的胞妹侯府千金李無雙,剛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吞住了,十分勉強地換上笑容:“李姐姐最愛說笑。”

無雙端着身子站得倍兒直,毫不給錦心情面:“別姐姐長姐姐短的,我又沒有東西打發你。”

一時間,錦心的嘴唇緊緊抿了起來,眼神急忙尋求李承煥的蹤影,不看還好,一看整個心緊緊吊住了。原來,方才錦言無聊得很,就立在一旁細細看一幅麻姑獻壽圖,承煥知她無趣,就走到她身邊笑言:“昨兒不知姑娘就是在打小在鄉下養病的連大小姐,唐突了姑娘,實在不好意思。”

聲音猶如晚風沉沉,錦言心“咚”地一跳,轉身退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