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正在給她打辮子。寶岑從鏡子裏望着陸姨媽,笑言:“怎麽樣,我說這個連錦言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樣遲遲頓頓的吧。”

陸姨媽應了一聲,說:“可不是,整個漪蘭居都在議論這個軟軟弱弱的大小姐怎樣把幾個大丫鬟唬得一愣一愣的。還是你看人準,我倒是看錯眼了。”

寶岑抿了抿嘴:“錦心雖然漂亮,可是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哥哥新鮮勁兒過了,該怎麽還不是怎麽。可錦言這架勢,才是正室風範,哥哥那個烈性子,說不定能被她收服帖了。”

陸姨媽眼神一沉,心裏也有了計較。畢竟錦言也是個嫡出的,長得雖比不過錦心去,可也是個亮眼的,而且又收在妹妹的膝下,可以省了一通功夫,到時候要人得人,要財得財,又管得住家,還有什麽好糾結的?

寶岑看了母親一眼,知道母親已經有了主意,于是不再多說,只問:“哥哥的事情辦妥了嗎?”

陸姨媽想起這個孽障,先嘆了嘆,才說:“妥是妥了,可這小子也不知道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千方百計地把那個憐憐要了過來,咱們花了多少銀子費了多少工夫?他倒好,第二天就給了那個憐憐一筆銀子,讓她自贖了身,放她回鄉去了。你說,這個小子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哥哥的新奇事兒,寶岑聽得還少了?這時也沒怎樣驚訝,只說:“沒鬧出什麽亂子就謝天謝地了。”

陸姨媽手上一頓,悠悠道:“咱們對不起你小姨媽了。”

寶岑轉頭,疑惑道:“怎麽了?”

陸姨媽無奈:“那同知也太會辦事了,見咱們送了三個姑娘去,他們家送了憐憐回來就罷了,還自作多情又送了兩個姑娘給你小姨夫。你小姨夫多年沒納過妾了……被咱們給破功了。”

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錦言正撐着臉看着虞氏做明甫愛吃的梅花糕,虞氏本來柔和的面孔瞬間黑成鍋底,壓低了聲音咬牙說:“給我端走!喂狗!”

錦言攤開手無奈搖頭:“不争氣啊不争氣。”

作者有話要說:

25、飛矢呆鵝

王同知送來的兩個頭牌姑娘,一個叫劉暮飛,是城東桃仙塢的,桃仙塢素以雅致出名,養出來的姑娘最善歌舞,又通文墨,這個劉暮飛更是文采風流,冠于芳首;另一個叫宋千雪,是城北暖玉樓的,暖玉溫香,确不負盛名,暖玉樓的姑娘銷魂蝕骨,風情宛然,比之桃仙塢的姑娘,更接地氣,更識風月。歡場上的客人們,若想覓一二知己,定會去桃仙塢聽一曲《朱槿花》,若是想尋一處醉生夢死的樂土,便會心癢癢地惦記着暖玉樓的清歡酒。

“真個是一只白牡丹,一朵睡紅蓮,那王同知也真是好事多為,趁着這個機會巴結起上司來了!唉,總是我鴻兒不對在先,妹夫若不接這個人情也說不過去,妹妹不用多心了。”陸姨媽的聲音飄飄然從外屋傳了進來,錦言在裏屋床上翻了個身,午覺肯定是沒法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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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氏微嘲:“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陸姨媽笑了兩聲,話音又揚了揚:“話說回來,多來幾個可人意的,還能壓一壓你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徐姨娘。她也算是有趣了,一收到風聲就領了女兒到書房一頓胡攪蠻纏,你說,這種事兒,私下裏吹吹枕頭風也就罷了,錦心一個沒出閣的閨女,帶去做什麽?也難怪妹夫生氣了。”說着,看了虞氏兩眼,笑道:“你倒是個宰相肚裏能撐船的,哪個正妻聽見丈夫納妾,像你一樣沒事兒人似的?表面上雖端着持着,背地裏哪個不滿口怨言?到底是你心大呢,還是根本不在乎?”

虞氏哼了一聲,說:“我不在乎。”

陸姨媽嘆了聲,語重心長地勸了兩句:“依然是這麽個性子,難道誰都要依着你讓着你?聽說昨晚妹夫來漪蘭居了,結果竟然睡了一晚上的廂房,定是你又給他臉色看了。再怎麽也是個爺,你也得讓他面子上過得去才是,再說了,你這個冰山一樣的德行,妹夫再熱乎的心也給捂冷了。咱們父親這個歲數了,還每天唠叨你這點破事,我跟父親說,是他把你慣壞了,怨得了誰呢。”

虞氏拿着小銀勺攪着酥酪,像沒聽見姐姐的話一樣,一言不發。

陸姨媽懶得管閑事,把話扯到正題上:“錦言那丫頭跟了你這些日子,你覺得她怎麽樣?”

錦言聽見話題扯到了自己頭上,豎起了耳朵。

虞氏淡淡答了一句:“挺好的。”

陸姨媽卻欣慰地笑了笑,說:“我也覺得她挺好的。”

虞氏覺得莫名其妙。

陸姨媽這才緩緩說:“你覺得鴻哥兒和錦言表兄妹倆怎麽樣?”

虞氏仍然覺得莫名其妙。

錦言郁悶得卷着被子滾來滾去,知道事情已經不好。早知如此,處理眼線的時候應該低調一些,或者直接找母親出面,這下好了,風頭出盡,讓狼姥姥盯上了。

陸姨媽耐着性子,說破這層紙:“我的意思,鴻哥兒年紀也不小了,我看錦言是個可心的,不如咱們兩家來個親上加親,豈不是一樁美事?”

虞氏撇了撇嘴:“你那個鴻哥兒不是才讨了一個叫什麽憐憐的麽,這麽快又尋摸上我們連家的姑娘。”

陸姨媽打了個哈哈:“少年風流嘛,成熟了就好了。”

虞氏又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有的人老了還風流呢。”

陸姨媽失笑,知道這個妹妹性子倔強,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慢慢地勸:“我們陸家你也是知道的,家大業大,鴻哥兒又長得英武,錦言許給我們鴻哥兒也沒虧了她,我也不是那種厲害人,又有這麽一層親,我自會好好照顧她,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虞氏繼續拿着小銀勺撥拉着酥酪面上一層奶皮,說:“錦言還小呢。”

陸姨媽展眉一笑:“我又沒說馬上過門,若妹妹也有這個意思,咱們不如就先把親定下來,你要是想留她在身邊兩年,都随你。”

錦言的心快從喉嚨裏跳出來,捏着被角聽見虞氏的聲音悠悠傳來:“以後再說吧。”

陸姨媽眉頭擰了擰,苦勸:“我是個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哪裏不滿意,直說就是。”

虞氏直說:“哪裏都不滿意。”

陸姨媽洩了氣,臉色發青,強打起精神,壓着嗓子說:“反正,又不是你親生的……”

未等話音落定,虞氏便霍然起身,怫然道:“畫月,送客。”

錦言感動得眼圈紅了紅,撐起身子,問身邊的皎兮:“皎兮,你說,母親是不是對我很好?”

皎兮嗯哼了一聲,說:“那你還不趕緊起床?”

雖然知道以陸姨媽的性格,這樁事還沒徹底了結,但虞氏的态度讓錦言十分地有安全感,錦言梳洗罷了,便喊了阿棠來,昨晚聽說嬸娘林氏病下了,錦言向虞氏讨了一盒子上等的燕窩,準備去探病。

林氏住在遠遠的草木堂,又是深居簡出,錦言自入府以來甚少見面,這回也盡一盡心意。草木堂是兩進院子,白牆黛瓦,第一進是立遠的書房和卧房,第二進才是林氏的居所,郁郁蔥蔥的高樹遮得房子只露個檐子出來,一看就是個清心靜養,自甘寂寞的地方。

錦言進來院子張望着,忽然一柄短劍攜着飒飒風聲直釘向錦言,錦言實在沒有想到來給嬸娘送個燕窩會有生命危險,一時來不及反應,木然站着看見那柄短劍嗖地擦過鬓角,手上的燕窩盒子應聲砸地,一縷頭發飄然而落,短劍篤一聲釘入錦言身後的棗樹幹上,錦言木木地回頭看入木三分的劍刃,“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立遠也吓得臉色煞白,提着劍走了過來,緊張道:“堂姐你沒事吧?”

錦言抽抽搭搭地指着立遠手上的劍:“是……是你拿劍扔我?”

立遠擺了擺手,尴尬一笑:“不是我,是陸表哥……”說着,吐了吐舌頭。

錦言順着立遠的目光看去,是陸鴻立在院中,揉着手腕眯眼笑道:“厲害妹妹今天怎麽哭鼻子了?”

錦言擡起手臂,指着他咬牙切齒:“你你你你你……”

陸鴻含笑歪着頭,等她氣喘完,把話說清楚。

錦言的心胡亂蹦着,驚猶未定,聲音顫着:“我知道你讨厭我,可都是你母親的主意,你跟我撒什麽氣呢?”

立遠這時打着圓場:“姐姐你誤會了,剛才是陸表哥在教我一式劍法,叫什麽飛矢……”

陸鴻笑得顫肩,接口說:“是飛矢擲呆鵝。”

錦言的臉氣得紅彤彤的,狠狠地白了陸鴻一眼。陸鴻見錦言是真氣着了,歪了歪嘴,抱拳說:“這位妹妹,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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