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就是給我最厲害的報複。”說着,難過地一笑,看着老太太:“母親,兒子從來沒有怪過您,我知道子钰也不曾,您也不用再責怪自己。”
老太太銳利的雙眼忽然暗沉起來,硬聲說:“胡說,我從來沒有怪過我自己,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明甫搖了搖頭:“要說那個謠言,現在想想,真是不堪一擊,當時我會信,不過是意氣用事罷了,若我知道誰捏造的謠言,定不會輕饒了!”這些都是以後要做的事,現在,還是該勸動這個又臭又硬的母親,于是又緩緩說道:“母親,文瀾和子钰不一樣,她是看起來堅強,心裏柔軟,您若多跟她接觸,就知道她心腸很好,沒有壞心思,只是不慣讨好人罷了。”
老太太不認同地撇嘴:“我看她慣會讨好人,至少你就被她迷得七葷八素。”
明甫溫和地笑了笑,不想跟母親争辯這個,只低聲說:“您瞧着幾個孫女也大了,立遠也生龍活虎的,您就不想再抱個孫子?”
老太太的眼睛倏然一亮——沒有老人家不喜歡胖孫子的。老太太的目光落在認真捶腿的兒子身上,青黑的官袍還未除,三十多歲的人了,臉上一點也不顯出來,仍是清俊的樣子,這模樣,像極了她早逝的小兒子明彥。
明彥雖然福薄,但生前總算是留了一個兒子。明甫膝下已經三個閨女,始終沒有個兒子,好在年紀還不大,有的是機會。
“而且,兒子有個私心,想要個嫡子。”
老太太喝了口茶,眼神閃了閃。庶子再優秀,想要出人頭地,還是太難了。
明甫繼續勸道:“盈兒是好,漂亮,能耐,知疼識熱,嘴巴也甜,可她只是個妾。也怪兒子這些年太縱着她了,把她的脾氣也捧上去了。”說着,笑了笑,又道:“她要是再生個兒子出來,那文瀾該如何自處呢?兒子不是要遠着盈兒,而是希望文瀾為我連家開枝散葉之後,地位穩了,到時候盈兒想要幾個兒子都行。”
老太太倒也沒多待見徐姨娘,只不過徐姨娘是個妾,再蹦跶也不能蹬鼻子上臉。不過認真想一想,兒子的話也不無道理。虞家興盛,到時候兒孫的仕途還有的指望的。于是也就默了下來,不再說話了,指尖繞着茶杯蓋發悶。
明甫知道母親已經明白了,也就也不多言,繞開話題來:“音姐兒在母親可懂事?”
老太太手上的茶杯蓋子一磕:“蜜糖罐裏長大的孩子也不會太懂事,像心姐兒,該笑笑,該鬧鬧,該發脾氣就發脾氣,這才像個孩子。”
明甫點了點頭:“音姐兒內向。”
老太太不以為然:“內向也就罷了,成日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的,倒是可憐。剩下兩個姐兒還好說,心姐兒的親事要早點開始尋摸了。”說完,忽然頗有深意地一撇嘴:“言姐兒倒是個有趣的。”
明甫展眉,也有了興致:“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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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鼻子裏哼了一聲:“平時不聲不響的,心裏聰明着呢,徐姨娘撞上她也算倒黴,她還真是個不好惹的。”
不好惹的錦言在轎子裏紮紮實實打了個噴嚏,旋即從轎窗探出小腦袋喊:“母親。”
虞氏的指尖戳了戳錦言的腦門:“做戲要做足,進去!”
錦言又縮了回去,枕着手臂躺在小轎子裏,想起徐姨娘那副欲言又止梨花帶雨的樣子,真是解氣。也難為母親了,兇惡婆婆,陰險姨娘,實在令人難以招架。
小轎子晃晃悠悠的,催得人來了睡意,錦言剛合上眼皮子,忽然想起舅父一家來了,那……馬上就該見到表妹靈姐兒了。靈姐兒……錦言睜開眼,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靈姐兒,名叫沈芷靈,比錦言小了半歲,和錦心同月出生。要說容貌,沈家出的女兒都是一個模子:大眼睛、尖下巴、細瘦身段,只不過芷靈臉上少了些血色,蒼白裏隐隐透出些黃氣,不夠水嫩。
想起和這個表妹的關系,錦言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一切淵源都得從沈老太太說起,錦言的娘無論是模樣還是性子都随了沈老太太,而她弟弟沈堂卻和沈老太太悶不吭聲的性格如出一轍,故沈老太太疼愛女兒更多一些,也是人之常情。誰知這樣一個心尖肉嫁人以後沒少受委屈,又因病早逝,沈老太太傷心之餘,将對女兒的疼愛盡數傾注于錦言身上,也是疼惜錦言早年喪母。于是芷靈自長大,眼裏盡是祖母如何偏愛她的外孫女,自覺受了冷落。
因沈老太太念及連家是官家,錦言是官家小姐,所以即便再清貧,也将錦言往官家小姐上培養。而芷靈,稍懂事一點就要幫着她娘擔柴挑水,洗米做飯,錦言也覺得如此差別待遇實屬不妥,于是讀書寫字之餘,也會偷偷幫着芷靈收拾些家務,芷靈卻不很領情。
用芷靈的話說:“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寄人籬下,就別端小姐架子。”
芷靈對錦言的敵意,錦言非常之理解,因此多數時候,錦言也會讓着芷靈。舅父一家對她有恩,她對芷靈好,也算是對外婆的一種報答。
轎子穩穩落下,就要婆子掀了簾子來探頭一望,笑道:“原來姐兒已經醒了,自己能走嗎?”
錦言點了點頭,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轎子,進了漪蘭居,便自個向卧房去了,還在門外,就聽見書月緊張的聲音:“表小姐,這個您真的不能動。”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本文最大一個極品要出場啦~
36、表妹來襲
錦言頭皮一麻,呼了兩口氣,才擡腿進了卧房。書月聽見小姐進來的腳步聲,如聞大赦,趕忙走到錦言身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姐,我實在是沒轍了……”話音未落,又掩住口驚道:“小姐的臉怎麽了,是老太太……唉,我去拿井水浸了帕子來……”說着,行禮退了。
芷靈這才放下從屜子裏拿出來的首飾,擡起眼皮子,沒好氣道:“你的丫鬟也忒煩人了些。”
錦言好聲好氣道:“書月姐姐是細致人。”
芷靈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說:“這也不許摸,那也不許碰,生怕我偷了似的,我都跟她說了,連錦言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說着,輕輕一笑,看向錦言:“我們倆從來不分彼此,不是麽?”
“是。”錦言什麽都順着她說,總沒有錯。
芷靈這才滿意地揚了揚眉,張開手比看着一手燦燦的戒指,說:“你住我家那會兒,我有什麽,你就有什麽,就連我沒有的,你還是有。一條魚,祖母夾了肚子給你,給我剩下頭尾,一件衣裳,你穿舊了才輪上我,是不是?”
全都是事實。錦言心裏也愧疚得很,外婆偏心如此,實在是委屈了芷靈。這會兒,錦言也認真地點了點頭,挨着她坐下。
芷靈身上有淡淡的鹹魚味道,竹泉村靠水,每到臘月,沈家都會腌制許多許多的鹹魚,一排溜挂在窗戶底下,開了春用來就飯吃,能省下一道菜,這會兒都七月了,年下腌成的鹹魚還沒吃完呢。想到這些,錦言鼻子一酸,問:“外公身體還好?”
芷靈“嗯”了聲,說:“好得不得了。”這回沈堂一家子上襄陽來,是瞞着老爺子的,之前周氏就隐隐提過這話,老爺子一口否決了,說錦言也剛回家,腳根還沒紮穩,哪有工夫應酬沈家人。周氏氣不過,撺掇了丈夫趁着老爺子釣魚的空當,卷了行李留了字條走了,先斬後奏,回去少不得一通教訓。芷靈把十根手指頭都伸到錦言的眼前,問:“你覺得我戴哪個好看?”
錦言被耀得一陣眼暈,眨了眨眼,才看清芷靈手指細瘦,骨節卻格外寬大,手上的皮膚也比別處糙黑些,是長年累月做活人的手。錦言在她手上撫了撫,心裏很是難過,認真說:“芷靈,等我做得了主了,一定把你們都接到城裏來,再請幾個下人,不再讓你們操勞了。”
芷靈忍不住皺了皺眉,覺得錦言是故意顧左右而言他,于是輕咳一聲,強調道:“我問你的是,哪個好看!”
錦言恍然,咧嘴無奈笑了兩聲,這才認真看起芷靈指上的戒指,然後指了指她的左手食指、無名指,右手的中指,說:“這個彩金的、碧玺的還有這個白玉的你戴着好看。”
芷靈又比着看了半天,皺了皺鼻子:“這幾個是不是便宜貨啊?”然後又瞥了錦言一眼:“要不然你舍得送給我?”
錦言太了解這個表妹了,所以無論她說什麽,錦言都笑眯眯地望着她:“怎麽會呢!這個碧玺的戒指是姨媽送給母親的,母親覺得顏色太浮,于是轉送給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