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節
趕緊尋了住處,客棧是一個小院,分東、西兩處小樓,因女眷衆多,管事便使錢包下東邊的小樓,不許外人接近了。
等在浴室泡了澡,一身香噴噴地換了幹淨衣裳,小樓裏已經灌滿了風,頗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客房雖比不得家裏,倒也幹淨整齊,桌子上擺着幾樣精致小菜,肉糜粥,錦言坐下來招手讓皎兮阿棠她們都坐下來一起吃,不在家裏,丫鬟們也沒太拘束,大大方方地就先給小姐盛起粥來。
剛吃了一半,外邊的雨就下下來了,皎兮起身把窗戶支起來,雨點打在檐子上的聲音,立刻變得真切。皎兮身子往外探了探,往下面望了一會兒,轉過來說:“好像有動靜呢,底下不知是誰跟老板争執上了。”
錦言又往粥碗裏添了小半碗,笑說:“你去瞧一瞧。”
皎兮答應着,拿了把傘下去了,一會兒上來,收起傘,道:“是一個小戶人家的小姐,帶着嬷嬷和丫鬟,趕路時候滞在這裏,想找個地方歇一晚上,西面的客房已經滿了,東面的這小樓又被咱們府上包下來了,老板說了緣故,可那小姐仍是苦苦相求,看着也怪可憐。”
錦言一想,小姐身邊只跟着嬷嬷和丫鬟,恐怕也是有難處,眼見天就暗了,若趕走她們,可不是逼着她們露天過夜了。念頭一轉,便吩咐:“既然咱們這兒有空餘的客房,就跟老板說讓她們留下來便是,母親若是問起,就說是我說的。”
皎兮心裏也是這個意思,得了吩咐就又折身下去,跟老板說了幾句,那小姐感動得連連施禮,等安頓好了,皎兮才上樓,一邊喝錦言留的粥,一邊彙報:“好一個嬌怯怯的小姐,我看着都心疼呢,這會兒已經在廂房了,她家姓吳,也是去漢口碼頭乘船的。”
錦言點了點頭,吃完飯,浸了手拭幹,下樓看弟弟了。說來這個淵兒,才剛滿月,長得白白淨淨,跟母親很有幾分相似,錦言每日都會抽幾個時辰去抱弟弟,恨不得要囑咐母親好多話,生怕這個小東西委屈了。
這會兒錦言又開始唠唠叨叨的,虞氏聽得心裏悶,趕忙岔開了話題:“常年給咱們家供茶葉的商人,最近托你父親一事,他家有個小兒子到了娶妻的年紀,左右沒相中好的,讓你父親幫忙留意留意。我聽說,那個孩子各方面都是好的,跟着他父親做生意,小有所成,就是性子太綿軟,要個強勢一些的妻在旁提點才是,我前後想來,芷靈倒是個人選,你覺得呢?”
錦言是沒想到,母親真将芷靈的親事放在了心上,要說芷靈在家那會兒,可把母親惹了好幾回火氣上腦,母親果然是宰相肚裏能撐船。而且錦言聽說過,那茶商富庶得很,雖比不得官家,可芷靈嫁過去,富貴是少不了的。
錦言逗弄着懷裏的娃娃,心裏還又念起那日芷靈和承煜的親密,雖然知道這個表妹不靠譜,承煜也解釋過跟她沒有什麽,可不知為何心裏總是耿耿于懷。她趕緊嫁出去,倒真是一件好事。于是,錦言點點頭:“等我明日修書給外公,再等消息。”
路上勞累,才說了幾句,虞氏就困倦起來,錦言只好将淵兒交給乳母,服侍着母親睡下,悄悄掩門出去。雨越下越大,月亮倒像是被雨水清洗過一般,明晃晃地勾在天際。
走到樓上,錦言忽然繞了個遠路,心裏小女子情緒作祟,很想經過一下承煜的房間,最好是能偶遇一下,即便是遠遠見上一面,也好。
可明明是好眠之夜,被這一個繞遠弄得不能成眠了,因為一個陌生的女子,正站在承煜的門邊,披着承煜的黑狐毛鬥篷,端着一盤子茶點,柔聲柔氣地在說些什麽,門內,承煜許是剛洗過發,濕漉漉的長發随意披散,寬敞的袍子也因風而起,最要命的是,承煜望向那女子的眼神溫和帶笑,錦言就覺得心像被人掐了一把,然後沉沉地往下墜。
作者有話要說:入V了喵喵,感謝各位幾個月來的支持,希望你們能繼續給我鼓勵。
68、入V第二更 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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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那就是吳小姐了,果然如皎兮說的,任誰見了都會心疼的小模樣,弱不禁風的小身板縮在承煜的狐毛鬥篷裏,羊脂玉一般的小臉微揚,唇邊的笑綻放出一朵羞澀的花,羽睫密遮下的眼睛看着承煜,認真地聽他講話,眸子裏放出點點的星光,哪個男人見了,不在心底升起憐惜之情呢。
錦言心裏酸溜溜起來,既然人家樂得美人消受,她還上去讨什麽沒趣啊,當下腳步頓住,折身回去了,忍不住還要往後望一眼,哎,人家根本沒發現她呢。
把丫鬟們趕回去睡了,錦言的房間瞬刻安靜下來,只聽見雨點子噼啪噼啪打在檐子上,亂人心緒。桌子上放了一碗熬好的醪糟,錦言舀了一小碗,嘗了一勺,挺甜。于是就有一勺沒一勺地吃了起來,吃着吃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夢裏還在犯酸呢,一會兒夢見小鯉魚臂彎裏攬着個女子,笑吟吟還同自己談論天氣,那最熟悉的目光,完全籠罩在那個女子的周遭,自己只是局外之人。一會兒夢境又變成雪地,小鯉魚牽着身邊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他的黑狐毛鬥篷,二人在雪地上漸行漸遠。
醒來時,袖口已經濕了一片,錦言迷迷糊糊地抹了抹眼睛,又迷迷糊糊地聽見窗戶被叩了三聲。還沒反應過來,那叩擊聲又響了一遍。
錦言移到窗戶旁邊,靠着牆面,不情不願地說:“你回去吧,我已經睡了。”
再看自己房內燭火通明,又覺得有點說不過去。
但是那廂已經沒了聲,只剩雨線嘩嘩聲入耳。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錦言害怕那人在窗戶外死等,于是将窗戶溜開一條縫兒,還沒怎的,窗縫那就被一只手輕輕扣住。窗戶被打開,錦言那小媳婦樣盡收承煜眼底,承煜輕輕挑眉:“睡了?”
錦言用餘光掃他一眼,低下頭嘟囔:“本來就要睡了,你又來擾我。”
承煜眼神放暖,看着錦言頭上錦鯉簪的紅寶流蘇随着她的低頭輕晃,唇線抿深:“雨聲太大,睡不着,看你房裏還亮着……”
“公子您得了閑兒了,想逗個悶子,就想起我了呗,”錦言垂下眼睫,沒好氣地道:“以後,您還是找別人說話去吧。”
“小妮子又鬧什麽……”承煜忽然收住口,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接着說:“那位吳家小姐,是你請上來的?”
錦言本來心裏就悶氣,聽到承煜提起吳小姐,當下臉色就氣得發白,卻還要嘴硬:“那小姐長得千嬌百媚的,被雨水淋壞了,我不心疼,也自有人心疼。”
“那倒是。”承煜眼中笑意漸濃,審度着錦言的神色,慢悠悠道:“吳小姐不僅生得好,點心做得也很好吃。”
錦言忍無可忍,仰起臉,指着窗戶外頭:“你給我回去。”
承煜本來還想再逗她一會兒,忽然看見她眼角有淚痕,似乎是哭過一場了,立刻收住口,伸指在錦言眼角抹了抹,皺起眉,又想笑:“哭什麽?”
錦言不理他,只把窗戶往裏推,承煜的手還擱在那呢,被夾得“嘶”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錦言連忙就松開手,卻又覺得氣悶,板着臉坐回到桌子旁邊,承煜只好躍過窗戶,也進來了。
錦言這下急了:“你出去,讓人看見了。”
承煜微微一笑,吹了燈拔了蠟,流氓語氣:“黑燈瞎火的,幹什麽都看不見了。”
這會兒确實挺夜了,只有淡淡的月光穿雨而過。承煜伸了個懶腰,就在錦言的床上和衣躺下了。閉上眼,才慢慢說:“剛才那小姐,是端着茶點去謝你的,你房裏沒人,丫鬟也不知道都去哪了,她沒辦法,才一間一間挨着問,只有我在房裏,你說我開不開門?”
錦言心頭微微松動,斜過眼去看他:“那她怎麽穿着你的鬥篷?”
承煜枕着手臂,忍不住好笑:“你去問問你的丫鬟,怎麽把我的鬥篷拿去做人情了?”
啊……錦言撓了撓臉,一定是皎兮自作主張想把她的黑狐毛鬥篷拿給吳小姐的,可能是行李亂了開錯了箱子,說來錦言的那個鬥篷跟承煜的倒是很有幾分相似,拿錯了也不稀奇。這下心裏的火氣是沒了,可言語上還有幾分酸溜溜:“可你對着她,笑得很開心呀。”
聞言,承煜撐起身,跟她招手:“你過來。”
錦言倒是很警覺地搖了搖頭。
承煜的聲音懶洋洋的,半哄着她:“你過來,我不鬧你,咱們就說會兒話。”言罷,又躺倒,枕着手臂,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