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商議定契

第29章 商議定契

秦連生默默将吳管事面前的酒推到石三老爺面前,試探着道:“這酒聞着醇厚甘冽,三老爺可要多用些?”

果然,石三老爺接過便飲,全然忘記這酒是他剛剛勸吳管事喝的。

秦連生心中感嘆:這便對了嘛!喝酒喝自己的便好,何必勸別人呢?勸酒文化要不得!

吳管事見狀心中大石落下,他年齡不小了,這麽大壇酒硬灌下來,可受不住。

眼見着石三老爺喝了一壇又一壇,秦連生将盤裏最後一點茴香花生扔進嘴裏,看着打着酒嗝的石三老爺,問:“不知三老爺可喝盡興了?”

石三老爺将壇中酒喝幹淨了,才擡眼啧道:“今日喝得着實痛快!”

看石三老爺灌了這麽些酒下去仍然眸色清明,秦連生不禁贊嘆:果然好酒量!

酒喝痛快了便該辦正事了,石三老爺從兜裏摸出設計圖,問:“這圖……是小財主畫的?”

“不錯。”為方便商議,秦連生将凳子移得近些,繼續道:“我不善于此事,圖有些粗糙,還望三老爺見諒。”

石三老爺爽朗一笑,道:“無礙。雖單就筆觸而言,這圖畫得确實有還需改進之處。但設計本身确頗為新穎,僅此一點,就遠勝許多人了。”

“石三老爺謬贊。”秦連生拱手道,她不過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罷了。

“不瞞秦小財主,我石家想接下府裏建造書院一事,但遇着些問題一直一籌莫展。直到見到你這圖,才有了些啓發,便想用用你這設計。還望小財主能将圖的另外一半也與我瞧瞧,你放心,價錢好商量!你看如何?”石三老爺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

“圖您可以用,但不瞞石三老爺,秦某來此是有別的事相求。”秦連生微蹙着眉,拱手回。

石三老爺也爽快,問:“什麽事?直說便是!只要我石某能辦得到的,一定相幫!”說話間一直握着圖不撒手,好設計!若有了此圖的另一半,書院建造一事石家定可拿下!

“想請石三老爺幫秦家修個布坊。”秦連生憺然一笑,答。

“布坊?”石三老爺納罕,敲着手中圖紙,繼續問:“可是這個?”

秦連生笑如清風拂朗月,道:“不錯。”說着便讓阿福掏出剩下的圖紙遞給石三老爺。

石三老爺接過,端詳一會兒,贊嘆:“妙!引流水橫穿布坊雖要花些銀錢,但卻大大有利于洗布、染色,能節約不少時長,又幹淨。

還有這門廊的設計,下雨将簾子一放下,下雨都不怕,不錯!”

遂又皺眉,道:“只是某一直有一事不明。秦小財主可否解惑?”

秦連生又給沒吃飽的阿福點了份茴香花生,答:“三老爺不必客氣,直說便是。”

石三老爺拿出早先的圖,問:“某開始拿的這張圖,上書員工宿舍設計稿,請問小財主是否是為布坊做工的預備的?”

“不錯。”秦連生回得坦然。

石三老爺聞言便笑,掏出帕子将胡須上沾着的酒液試幹淨:“這倒是少見,竟有主家專門為做工的修房子的!這麽些年,我為周邊幾縣有名有姓的大戶修過不少房子、鋪子了。

給那些大戶的做工的住得不是馬廄就是柴房,運氣好的能跟主家仆役們擠擠。秦財主可好?還專門給她們修個……宿舍。宿舍,這兩字還挺貼切!”

“這條件不好,別人怎麽肯跟我做工?”秦連生挑眉,回。

“怎麽不肯?現在工不好找的!”石三老爺只當秦連生是個還怎麽見過世面的棒槌,又想着這秦小財主脾氣也算合自己口味,便多說了兩句:“你要建布坊,也該先打聽打聽周圍的行情嘛!你看看周邊幾縣哪家是這樣幹的?你這樣會多耗多少成本?”

“成本?”秦連生聞言,一雙清冽冽的眼睛,望向石三老爺,道:“多建個宿舍不過多花一百多兩銀子。但是工人們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身體好,幹勁便足,能多為秦家掙多少銀子?況且,做工的人忠心也能為秦家免去不少禍患不是?”

“如此也對。”老秦家鬧得事大,石家這邊亦有所耳聞,自然曉得與秦家家仆的背叛有關。石三老爺長籲一聲,繞回正題,繼續道:

“這個可是傳說中的火炕?”石三老爺指着圖紙問。他曉得大渝北面有此物,還特意打聽過,但那邊匠人們捂得緊,一絲口風都不露,沒想到竟能在這裏看見。

“不錯。”秦連生還是在随導師在華夏北方農村考察扶貧工作時看到的這物什。想那時,農家都換了暖氣取暖,這炕本是荒廢在那家人老屋的,自己也是一時興起才打聽的,沒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念及此,秦連生不由得心中苦笑。

得了肯定的答複,石三老爺又追問了大概構造,沉吟片刻,建議道:“我看小財主只在員工宿舍這邊描了火炕,想是考慮到炭貴,白天暖和少燒點,才沒在織造房、染布房描上,而是用了引熱水進去這麽麻煩的法子。某不才,可以在再将炕的構造改改,節約些炭,這樣織造房、染布房也可以用上火炕了。”

看了這圖,他手癢得很,實在想趁着給秦家修布坊的機會多練練,手藝嘛,都是練出來的。

秦連生聞言啞然失笑,道:“我在織造房、染布房不描炕還真不是因為炭貴,而是因為這些地方粉塵多,怕引起粉塵爆炸。”

“什麽?!”石三老爺十分納悶,這詞倒是新鮮,他修工事這麽些年,從未聽說過。

秦連生曉得這詞生僻,也不想石三老爺認為自己太過異于常人,畢竟他與石三老爺還不熟,萬一他愛信些神神叨叨的東西,讓人把自己抓起來燒了怎麽辦?

便道:“這詞是我聽一游方道士說的,他們煉丹老是炸爐,推測與丹藥粉塵有關。”

“游方道士的話你也信?”石三老爺讓小二又上了一小壇烈酒,他得帶回家偷偷藏起來,夫人在不敢明着喝,偷偷解解饞總行吧?

這酒不錯,烈,關鍵是壇大小合适,壁質堅且薄,容量大,藏起來再合适不過。

秦連生意味不明地看着石三老爺将那小酒壇子熟練地塞進袖兜。看着是“正大光明”,但那個正經人是把酒塞衣服裏而不是拎手上的?

她不由得想到了老爹在自己面前坦然的把買煙的私房錢塞進鞋底的事情,簡直異曲同工。

石三老爺顯然也看見了秦連生意思透得明明白白的眼神,清了清喉嚨。

秦連生立馬回了神,道:“老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布坊工人那麽多,可出不起這個差錯。”

“說得也是。”石三老爺掂掂袖袋裏的酒,心道:是不是要再來一瓶?兩邊要對稱,一邊一瓶才有美感。念及此,便又呼來了小二。

待又塞了一瓶進袖袋,心中舒坦了,繼續道:“不瞞秦小財主,我石家此番看中的主要就是布坊設計圖中的火炕和上床下桌。若秦小財主願允我石家用,布坊修建我石直絕無二話,并且還願給與秦小財主相應的分成。”

“如此再好不過!”秦連生聞言大喜,早先便聽人說過石三老爺是個實誠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願意修布坊還願給分成,确實實誠!

石三老爺細細端詳着手中的設計圖,贊嘆:“上床下桌,技藝不難,難的是這份巧思,簡直将一間屋子利用到了極致。還有這以火坑加熱熱水環繞工坊的法子,雖麻煩了些,但也有些門道,我回去在細想想,看能不能改進。”

“還有這個,河邊的,是何物?看上去像水車,但又比一般水車繁複些。”石三老爺指着一物什,問。

“這就是水車,不過我加了兩個滑輪,為得是省力,希望水流過細時也能動。不過從來沒試過,不曉得能不能行,所以只畫了一個。”這是秦博士從她貧瘠的高中物理知識中硬掏出來的。

“上面這個是定住的,下面這個是活動的?”石三老爺用布滿厚繭的手摩挲着酒瓶,思量片刻才道:“我沒有見過這種構造,但可以試試。”

秦連生拱手致謝道:“多謝三老爺。”

“無礙。只是若着兩個滑輪真的有用,還望秦小財主允我用用。”石三老爺撫着長須道,說不準着兩個小玩意還能用來建造書院的書庫。那些個文人,力氣小,搬上搬下的受不住,有了這個,能省力不少。

“那是當然。”秦連生回得幹脆。

石三老爺笑得眼角紋路根根分明,繼續道:“我看秦小財主是個思維敏捷之人,日後恐怕還會搞出不少新鮮花樣,若有合适的盡管來找石某,分成定分文不少!”

“那不如……我們把契先定下?”見石三老爺點頭,秦連生忙招呼阿福拿出早準備好的筆墨紙硯。

“想必這位就是秦小財主了?”一道男聲砸來,秦連生回頭一看,就見着一個冷面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石三老爺見了人,忙挪挪凳子讓出個位置來,招呼:“二哥,你怎麽來了?快坐這兒!”

“聽說秦小財主有工要給石家做,我怎麽能不來?”石二老爺撩開袍子坐下,笑意不達眼底,看向秦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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