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孤軍奮戰
“沒有。”齊攸朗自覺失态,趕緊正色回道,“臣是想着,還需要跟皇上在禦藥房讨一味藥材一起給夏姑娘和她師兄,才好是徹底地給霍家的二公子治好病,暫且把那件事了了。正好皇上來此,也就不用臣再回京特意去請旨了。”
“好!”楚翰天笑眯眯的,“給霍家那個病秧子治好病,正好也是給夏姑娘解了婚約。朕這塊心病也就是徹底的沒了。”
齊攸朗屏息聽着楚翰天的話,也不太敢深想他的言外之意,只得草草地點了點頭,心裏只盤算着如何盡快地解決喜淩這樁麻煩事,然後回去跟夏未婵碰頭。他隐隐有些擔心,這中間總會有點什麽差池,會破壞了他原本的計劃。不過,眼下他倒是有幾分把握,夏未婵是個就一門心思的單純姑娘,倒也不會在短短的幾日裏對楚翰天生出什麽好感,唯一不确定的只是楚翰天,不知道現在對夏未婵到底還有幾分勢在必得的心思,只怕原本都是要放下的,這下裏,再有了接觸,又會念念不忘起來,那無疑是給他的情路增添了曲折。
但是,眼下,想這些卻也沒什麽實際意義,齊攸朗左右不了楚翰天的決定,更不可能直接反對。也唯有帶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思,抓緊時間,當天晚上與夏未婵見了一面,說了會兒話,第二天便送着他們啓程回中原。
像是把自己最珍愛的東西暫且托付給了一個并不是太信得過的人保管,齊攸朗看着楚翰天跟夏未婵的車架越走越遠,感覺好像心尖上被栓了跟繩子,讓馬車的車輪一路揪着走,遠一分便痛一點兒。
不過齊攸朗倒是也不敢給自己留太長的時間來心痛,送走了皇上跟夏未婵,他整理了下思路,便是再度到洛铎王府求見。王爺見到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切,齊攸朗隐晦地說起王爺曾寫給楚翰天的信,怕是當時自己解釋的還不夠清楚,所以特來請罪。
洛铎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品清,都怪本王了。此事本王也只好說給你一人聽,因為只怕是旁人知曉了,咱們王府就是個欺君罔上的罪名了。那信……其實并非本王所書,而是喜淩那孩子背着本王寫完,又印了本王的印。本王後來得知此事,卻也不敢太過聲張,畢竟喜淩所做之事,皇上若是深究,只怕是要重責的。而且,本王的确是有些私心地想過,若是皇上真願來與喜淩做主,本王也是真心樂觀其成。但是既然品清今天來了這樣說,看來本王這點私心便是也徹底地落空了。”
齊攸朗見洛铎這樣說了,反倒是更加不好意思了起來,反複地贊揚了喜淩之後,也只說是二人沒有緣分,自己早一步有了心上之人,所以才不不得不辜負郡主的一往情深。
洛铎倒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又是從來疼愛喜淩,雖然希望能有齊攸朗這個女婿,也看不得喜淩這麽牽腸挂肚。但是,畢竟,婚姻大事本是一輩子的事,此時若是強求了,日後反倒是不美。若是齊攸朗是個平頭百姓,或許日後還能因為仰仗着王府,能對喜淩好些。可偏偏齊攸朗的出身名頭,說起來絲毫不亞于他家喜淩,便是連最後一絲倚持也沒有。洛铎再如何想撮合了這樁婚事,卻也不能不顧及喜淩以後的日子。可是,想的雖遠,眼前這關他卻是有些難過。
“品清,本王也不瞞你。如今本王對小女也是束手無策,當日裏她偷偷給皇上遞了折子之後,便以為是一切都妥了,只等着嫁你,自己私下裏連嫁妝都悄悄地備好了。本王也是苦口婆心地勸過,不敢太傷了她的心,只說你現在還是無心成家,不妨再等幾年,可是一這樣說,她卻就跟着本王哭天抹淚。本王一向拿這個丫頭最是沒轍,她這一落淚,倒也不知道怎麽勸才好了。”洛铎說得頗為痛心疾首,讓齊攸朗一邊是覺得心裏愧疚,一邊也更覺棘手起來。
二人才是說着,眼前桃紅色的衣衫一閃,喜淩不知是何時已經鑽進了他們說話的屋裏,這會兒驚喜地看着齊攸朗,上前便拖住他的手臂晃悠道:“齊大哥,你是來跟我爹提親來的麽?”
兩個男人一時面上都有幾分窘意,洛铎輕咳了聲,嗔道:“喜淩,怎麽這麽沒有規矩呢?”
喜淩一嘟嘴,轉頭卻又對着齊攸朗笑,“只要齊大哥不嫌喜淩沒規矩就好。”
齊攸朗尴尬地看了洛铎一眼,後者卻是別開頭去并不看他,顯然是的确對這個姑娘從小寵得太過,到了這會兒,也是毫無辦法可言。
“郡主……”齊攸朗不露痕跡地退後半步,把腕子從喜淩的手心裏解救出來,才接着說道:“在下說一句僭越的話,郡主在在下心裏便如自家妹子一般,哥哥總是不會覺得妹子無規矩的。”
喜淩面有得色地朝着洛铎一皺鼻子,哼道:“父王,您看,齊大哥并不覺得女兒無規矩的。”卻是絲毫沒聽出齊攸朗話裏更深一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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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洛铎卻是明白齊攸朗說這話的重點何在,看見喜淩這副猶不自知的歡喜樣子,不禁又是無奈地搖搖頭朝着齊攸朗投去同情的一瞥,然後站起身道:“本王還有些公務要處理,喜淩啊,你替父王招待下品清。”
洛铎看不下去喜淩這傻乎乎的小女兒姿态,又信得過齊攸朗的為人,此時只覺自己在場是會更讓人尴尬的事,便也就尋了個理由,只留下這二人。
喜淩到底同着父親還有些腼腆,如今見洛铎走了,喜淩下一步已經身子一歪,把頭靠在齊攸朗身上,甜膩道:“齊大哥,從第一次見你到現在,都是一年多的光景了,我可是從那時起,便想嫁給你了,今天總算是等到了這天。”
齊攸朗聽得暗暗冒汗,趕緊先是扶正了喜淩的身子,才十分誠摯地開口道:“郡主,在下并非提親而來,只是特別來謝謝王爺和郡主對在下的事這樣上心,多虧了王爺,在下才是能這麽快拿到仙孺草去救人。”
“還有我呢,我也是沒少與父王和大汗替你們說話的。”喜淩趕緊也邀功請賞的。
“是,在下也來多謝郡主。”
喜淩聽完這話,卻是難得的臉一紅,低了頭低喃道:“齊大哥說這樣話也見外了,以後就是……”話說了一半,卻又是咬了唇擡起頭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情意綿綿地看着齊攸朗。
要對喜淩說的話,齊攸朗其實早有腹稿,可是眼前這個姑娘甚至是個還沒柳柳年紀大的小丫頭,正是天真的年紀,此時又是這麽一臉依戀和期待地看着自己,倒讓他片刻間不知如何開口才不會讓小姑娘太過傷心。
但是,齊攸朗腦子裏瞬間想起夏未婵的事,卻又覺得此事再也耽擱不得,便也只得狠狠心開口勸道:“郡主,其實你一直喊在下一聲大哥,而在下也真的是只當郡主是個小妹,并無男女之情的。”
喜淩聽了這話,卻是笑得照樣甜蜜道:“齊大哥,我小時候,我母妃也喊父王大哥的。哥哥妹妹的,感情才是最好。你看我父王,至今都沒有側妃,只有我母妃一個妻子就知道了。”
“呃,王爺和王妃感情好在下也是早有聽聞,并且羨慕的緊,可是,郡主,在下對你,卻不會是王爺對王妃那樣的感情的。”
“沒關系啊,結婚以後就會變的。”喜淩卻是挺執着,“我母妃說,她也是嫁給父王之後才開始喜歡父王的呢。”
齊攸朗聽喜淩的話,聽得愈發的頭疼,真有種雞同鴨講、夾纏不清的無奈感。再又無奈一笑道:“郡主,但是在下已經有了心上人了,不可能再去喜歡郡主。就好像王爺有了王妃之後,就不會再喜歡別人了一樣。”
喜淩聽到這,眉毛才終于皺了起來,面上的小女兒嬌态去了大半,生氣道:“我去問過柳柳的,她說齊大哥既沒有婚配,也沒有心上人的,是她騙我,還是齊大哥騙我?”
齊攸朗也只好解釋道:“柳柳大約還是上次咱們見面的時候對你說的吧,那時跟現在,卻是已經不同了的。”
喜淩聽了齊攸朗的話,眼睛裏聚集出了幾分水汽,委屈道:“那次離開到現在,這中間齊大哥去喜歡別人了嗎?早知道,當初齊大哥走了,我便也跟着你走就對了,那樣你就沒有機會去喜歡別人了。”
看着喜淩泫然欲涕的模樣,齊攸朗心裏當真是充滿了愧疚,有些懊惱當初自己為了怕麻煩和尴尬而一走了之,而不是當初就把話與喜淩說清楚,那時只以為小孩子的心思幾日間也就變了,卻不想卻是讓她挂念了這樣久。
不過好在以喜淩一向潑辣的脾氣,這會兒聽說齊攸朗喜歡了別人而不是喜歡她,倒是并沒有鬧起來,反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埋怨,又說當初洛铎王爺不帶她去進京,也怪這次也不說早些去給齊攸朗提親雲雲。
齊攸朗束手無策地看着她掉淚,也不知怎麽安慰,只得默默在一旁,等喜淩自己消化這件事。小姑娘又是哭又是說,一會兒的功夫卻也就累了。抽抽搭搭的,時不時還擡眼幽怨地瞧瞧齊攸朗,齊攸朗也只能勉強又安慰地對她笑笑。
只是喜淩一張小臉本還哭喪着,猛吸着鼻子,烏溜溜的大眼卻是一轉,忽然好似想起什麽似的一亮,直直問道:“齊大哥,你的心上人是不是你帶着的那個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