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愛情是水果,無論你怎樣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也還是會換季的。就這樣止步吧,不要靠近,不要繼續……我怕我真的愛不起你。”*

“請問項允傑先生您對這次的抄襲事件有何想法,應冬先生的上訴聽說你們已經收到了傳票,這是真的嗎?”

“你們部門的員工集體抗議追究勞工法,你們将作何處理,為什麽要無緣無故的開除他們?”

“請問您的弟弟項允超是別人的私生子并非項氏的血脈而要解除董事會的職務是真的嗎?他的真正父親是誰?”

“項允傑先生,請您回答一下好嗎?”

“你們為什麽要掩蓋這些事情,你們的上市計劃會停止嗎?”

“項允傑先生請問董事長還沒有出現意味着什麽……是良心不安還是受到沉重打擊?有消息稱項景淞目前癱瘓在家無法自理是真的嗎?”

“項允傑……”

剛出家門的項允傑被發了瘋一樣的記者擁擠的堵在門口,閃光的鏡頭将他的眼睛晃花,保安們費力的為他擠開一條道路,只能貼着身的保護他不被推搡摔倒,允傑僵硬的維持着嘴角的笑容,緊緊閉上的嘴像是河蚌一樣無法撬開一個字。他只是專注的向着自己的車走去,被半拉開的車門是唯一可以歇上一口氣的地方。

兵行險招,玉石俱焚。

他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已經安撫好了的員工會忽然一下子爆發,指着原來的合同上字字計較竟然聯合了一幫烏合之衆開始游行示衆;他弄不懂明明是貼滿了整個城市的新品發布海報會突然被應冬站出來說宋子涵剽竊他的創意,攪得天翻地覆,甚至驚動了應冬本人交好的國際上的一些設計師,讓他們的名譽如高臺跳水,暴發戶加上山寨,慘不忍睹;允超被關在家裏,不讓出門也沒收了通訊設備,那份密密麻麻的親子鑒定被不知名的人流傳到網上,貼了他青年才俊的照片,無論是出于什麽目的,項允超和項氏一下子變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竊竊的笑聲吐着污言穢語。

難道劉玟缦真的有這麽大的本事?

昨天允超回來被父親拉到書房裏和幾個叔叔伯伯談了一個下午之後就開始了禁閉,不吃不喝似乎也沒有睡覺,但是允傑看不懂的是為什麽叔叔伯伯們的表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凝重,反而有一些揚眉吐氣的得意。父親也展開了多日的愁眉,像是卸掉了一張皮,重新恢複了往日修剪花草的習慣。

到底出了什麽事……好像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的感覺真的很爛。

“我不明白,應冬,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子涵推開工作室的門,果然沒有了往日來來往往奔波的助手們,應冬一個人站在空蕩的創作室裏,對着一副炭筆人像淡淡的出神,從來不會抽煙的男人此刻手裏的煙蒂快要燒到手指,地上也是數不清的煙頭,子涵捂着鼻子咳一聲,“你說什麽抄襲……難道不是我們一起的創作嗎?”

“宋子涵,你現在是不是無法脫身了?”應冬并不回答而是抛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是宋子涵嗎?”

Advertisement

“你什麽意思,我當然是。”子涵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他不會知道的……就算知道……也只是第一層。

“不,你不是。”應冬總算正眼看過來,充血的細絲密布在他白色的眼球上,收縮的瞳仁倒映出女人的身影,“但是我會幫你找回來的。”

“劉玟缦跟我保證過,只要我這麽做……你就可以從深淵中解脫,她就會放你走。”

“她跟你說了什麽?”子涵趔趄的後退一步,看到應冬抖了一下,手中的煙蒂墜落,帶着一絲悠悠的白色痕跡,在地上一明一滅不肯熄,像是瀕死的動物毫無意義的張合着嘴,但是子涵卻忍住了驚呼,似乎自己才是被燙到的那一個,“她跟你說了什麽!”

“說了你們的一切。”

慘白的畫布上,卷發的女孩笑得有一點警惕和乖戾,但是她鋒利的眉眼依舊帶着出衆的神彩,不勾人,不撩人,卻有致命的吸引力。畫得很像,但是又不像。

此刻的子涵不是笑的,她雙眼蓄滿淚水,像是碎掉的水晶石。

他還是知道了……

她最不願意讓他知道的……她最難以啓齒的過去。

允超躺在床上,不是睡着了,更明确的說,像是一具死屍。他臉色不正常的慘白着,就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時間過得很慢很慢,慢的沒有一絲聲響。連個秒針走動的聲音都沒有,連窗外的鳥叫都沒有,他甚至懷疑自己是被什麽東西釘在一個時間裏面,就只能這樣永恒的躺着,或者他應該閉上眼睛,試試看會不會被文健的早安吻弄醒。

張文健……

我不能愛你了。

不……或者說,一開始就不能愛你。

“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真讓我驚訝。”張老爺從辦公室的內室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會客廳沙發上的文健,他養大的兒子此刻像是一只随時會撲上來撕咬他的野獸,不懷好意的質問般盯着他,“看起來,你遇到麻煩了。”

“項氏這樣,也是你安排的?”文健走到他面前,比張老爺高半個頭的樣子,低着頭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怒氣,保持着一個晚輩的謙遜,“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麽确定是我做的?為了讓你回來,我會犧牲掉整個項氏?也對,本來他們都是棋子,怎麽用都可以。”張老爺不怒反笑,可憐般的拍了拍文健的肩膀,從他的身側走過,在沙發上坐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地方,“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難道不是你?”文健也有一點蒙了,這樣大的動靜,這樣幾乎是巧合的同時漏出的負面消息,不是有人操縱他絕對不信,但是他自己的父親他清楚,做了什麽就會承認,沒做也不會否認,他喜歡順水推舟,“那是誰對項氏有仇?如果是宋子涵也說不過去,她沒必要把自己也搭進去。”

“文健,你只要記住,別插手。”張老爺似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也知道這個兒子是短時間內不會妥協,“你不應該不知道那份遺囑是劉玟缦經手的,就這樣相信她?”

“玟缦只是公事公辦,與她有什麽關系?”文健再次聽到自己前女友的名字竟然陌生的忽然反應不過來,頓了頓底氣不足的開始辯解,“她從來與項家沒有什麽瓜葛。”

“你确定?”張老爺只是反駁一句,就停下看着他。

不……他不确定……

他清楚地記得玟缦打來的那通電話,那次潦草的分手,女人在電話那頭一定是哭了,說讓他等,說對不起。然後就帶着那份遺囑敲開了項家的大門,開啓了允超的噩夢。

只是他從來都刻意的回避這種可能性,他抱着允超的時候,不能想着他也許是被自己的前女友暗害,也無法抹去心中的那些奇怪的愧疚。他覺得他甚至是乘人之危的,在項允超最無助的時候出現,提供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他幾乎不敢肯定允超對自己的接受到底是愛還是感激,只有不斷的逃避這些問題,他才能得到一點點的安心。

“文健,你的傷還沒好,只管養傷吧。”張老爺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兒子小的時候他只記得教他剛毅自立,教他成為一個靠着自己就能走的很好的人,等到他真正的長大了遠走了才知道等不到兒子的一句撒嬌始終是自己的遺憾,但也是無可奈何的。

“你不是不喜歡以前的生活,想要過普通的日子嗎?那就不要再問了,至于項氏,那是他們自己的事。”轉身往回走,本來就不多的休息時間被這意外的客人占去了不少,張老爺必須要先閉眼放松一下才能應對下午密密麻麻的行程,“我放你自由。”

項允超還沒有回來。

文健坐在自家客廳裏腦內回放着和父親的對話,越來越煩躁的瞪着牆上的鐘,他隐隐約約猜到一些什麽,就像當初調查項氏時對項景淞為人的懷疑,他不是那種被自己妻子出軌就能打敗的男人,他的心思遠比想象中的活絡也聰明很多,怎麽會在這樣一個小事上立刻敗下陣來向張家求救?不堪一擊的讓自己的兒子蒙受不白之冤?去做親子鑒定更是違反了他一貫的作風,按照他心狠手辣的習慣從哪個角落裏不能把真相查出來,非要通過這種留着痕跡打成紙張的證據一樣的東西來讓自己做決定?

項景淞在醞釀什麽……他有這個直覺。

但他沒有想到受傷的會是允超,也沒有想到此刻的項氏居然變成了搖搖欲墜的千瘡百孔的大廈,而他們的敵人宋子涵雖然也身敗名裂卻需要賠上整個公司嗎?這個買賣不合算,況且按照父親的意思,他并不打算出手援助。

那麽這次就真的兇多吉少。

他們到底都在算計什麽?為什麽目前的局勢會那麽混亂?

而項允超,現在在想什麽呢?

子夜,文健躺在允超的床上失眠。

他們牽過手,接過吻。

互相的氣味都非常熟悉,也非常貪戀。

從沒想過原來思念是灼人的,像是火,從筋脈一路竄上來,都能燒心。無法阻擋,只要他們還愛着對方,就逃不過這種甜蜜又難捱的情感。

他想象他還在身邊,這個房間裏有他生活的痕跡,有他偏愛的擺設和收藏的書,他至今都能記得當初在二手書店裏他又驚又喜的從一堆灰塵中把那本不再印刷的小書寶貝一樣的撿起來捧在手裏的樣子,感覺像是一個小松鼠霸住了一顆最愛的松子,美滋滋的看着文健掏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總算湊齊了零錢買下來。

他有的時候就是那麽可愛,讓人忍不住去寵,想看他還能笑得多開心。

他快被思念淹沒了……

他想去項家搶人了。

“咔擦”是鑰匙開鎖的聲音,文健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不敢相信的聽着玄關的聲音,那樣輕手輕腳的換着拖鞋,然後将鑰匙擱在鞋櫃上,扯了扯自己的領帶,然後腳步聲壓在地板上,一步步靠近對面文健的房間門……

他回來了。

文健手腳麻利的從床上爬下來,打開門在那人驚呼之前将他的驚吓和無措吞進了嘴裏,文健瘋狂的吻着他,抱着他的頭壓在自己房間的門上,客廳的落地燈電線就在他們腳邊,允超搖擺了一下差點被絆倒,文健溫柔的扶着他渡了一點空氣過去,怕允超又因為不會換氣而難受,他害怕極了,擔心現在是他在做夢,一醒來他還是孤身一人在允超的床上,擔心他被什麽東西吵醒然後看到新的報紙頭條說了什麽難聽的話。

他不想再放開了,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好無力。

他根本沒能幫他做什麽,他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允超完全放松着任由這個心思脆弱的大男人啃咬自己來填補心中的隐痛,他用雙臂抱着他的肩背,努力的貼上去,果然男人更加的饑渴一雙大手往下面摸去在腰身那邊稍一猶豫就撈起他的兩條腿一個使力,架到了自己的腰側,直接抱在了懷裏。

允超意識到他這種動作的意思,臉上一紅,呼出的氣都燙了一圈。

他想要他,小心翼翼的怕吓到自己,卻這樣難耐的求歡。

好嗎?他沒有問。

可以。他也沒有回答。

但是他們就是一瞬間的交換了念想,然後文健撤出自己的舌頭,專心的将允超打橫抱起來,向允超的房間走去。他們的喘息意外的一致起來,心髒都噗噗的不停撞擊着胸腔,潤滑劑和鋁制的小包都沒有,但是他們之前曾經一起臉紅心跳的做了一點理論準備。

他們還沒有試過。

這是第一次。

文健很溫柔,他的親吻像是安撫又像是挑逗,轉移了允超所有的注意力,軟軟的被子和枕頭之間貼合着允超的肌膚,讓他緊張的繃緊了腳趾,文健一點點的揉捏着他的臀瓣,将微微顫抖的身體撩撥的開始發熱,他們互相貼合着,緩慢的來回,如同羊脂裏攪動的手指,黏膩卻沒有阻礙,深入淺出,曲折飽滿。允超發覺自己身體裏面有什麽一直在沉睡的東西漸漸的蘇醒,陌生的欲望像是巨浪向他打來,但文健是掌握着一切的人,他能及時的在浪花裏抓住他昏厥的意識,将他拉出來然後一起把猙獰的鬼怪化為漫天的煙火。

這是一場豁出一切的愛。

允超少見的主動攀上文健索吻,每一次的糾纏都像是要耗盡所有的精力,他第一次這樣毫不遮掩的暴露自己火熱的感情,恨不得将自己剖開來送進文健的脾髒和心肺,直叫他和自己融為一體。文健同樣更加欣喜的回應他,随時觀察着允超的表情來決定速度和節奏。

一夜無話,只有呻吟。

次日清晨,文健從允超的床上醒來,一伸手,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冰涼的另一半床上除了昨夜瘋狂的痕跡,沒有那個和他狂歡的人。文健驚慌的坐起來,四處張望,飛奔到廚房和衛生間沒有找到他的身影。鞋櫃上的鑰匙提醒他,一切都不是夢境,而那雙擺得整整齊齊的拖鞋卻不怎麽認為。

文健難以理解的回到房間,借着朝陽,看到了枕頭上的一大片水漬。

你哭了嗎……允超……

在我沒有看到的地方……哭了那麽久嗎?

到底為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