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我就不客氣啦
學生會用系統升級的名義,暫時停止了所有自動懸浮車的運行,這一舉動讓所有學生怨聲載道,質疑的聲音幾乎要沖破學院網。
現在的更新根本不需要暫停運行,後臺就能自動升級,更何況帝國學院的占地面積是一整顆星球,有的學生去輔修的學系需要跨越大半顆星球,沒有自動懸浮車,遲到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然而學生會又不好說因為學院系統被病毒入侵了,這引起的恐慌要比“系統更新”這種萬年不過時的爛理由高多了,帝國學院差不多囊括了宇宙百分之九十的王儲高官後代,他們對自己的生命安全可格外敏感。
于是學生會衆人一邊挨着最狠的罵,一邊對着學院網翻最多的白眼。
這件事這麽大,校領導再不想管也必須得管,當即成立了病毒追蹤調查協會,組織了全院頂尖的教授大能,誓要把入侵系統的歹徒抓出來繩之以法。
接手這件事的人沒有透露出一絲風聲,也因此,除了對此事憤怒的學生們,學院裏倒也還算風平浪靜。
随着學院推出的解決方案——遠程直播授課,這點憤怒也差不多快消完了。
足不出戶就能上課,完美。
而在校長辦公室,經歷了一系列全方位的體檢後,懷霧沒精打采地窩在沙發裏,臉上看不出太多生氣的情緒,精神卻已經在一款軍事競賽游戲裏獲得了“大殺四方”的成就,并且還有繼續解鎖更高級成就的趨勢。
因為這次體檢,懷霧挨了兩針,分別在小臂和腺體,一針抽出了一管血,另一針抽出了一毫升信息素,哪一針都比打隔離劑要疼,護士給他打針的時候,懷霧硬生生捏紫了克裏斯的胳膊。
學院醫院的護士對懷霧早有耳聞,只是很少得見,倒是經常接收為了這位公主殿下大打出手打得鼻青臉腫的Alpha。
真正見到了才發現他有多美貌,是照片和投影都無法完全展現的美麗,愛美之心頓起,連抽血的動作都無比輕柔,抽完了還給他的針口貼了兩朵桃花形狀的止血愈合貼。
這要是讓那群常年肉搏鬥毆被送進學校醫院再被針紮得哭爹喊娘的Alpha見了,保準要大跌眼鏡。
懷霧在游戲裏鯊人如麻的時間,護士利落地把血液和信息素放進攜帶型醫用分析器,通過機器得出結論,懷霧的身體沒有任何狀況,腺體也毫發無傷。校長點點頭,拿回了那管血液和信息素,克裏斯再恭敬地把護士送出了門。
“小懷,”校長憂思重重地把懷霧從游戲裏叫出來,“你說會不會是……”
懷霧不急不躁地打斷了校長的話:“不用這麽擔心,莫爾叔叔,如果真是沖着我的命來,在我上學的路上就有一萬次動手機會,不需要等到現在。”
話這麽說,校長莫爾臉上的憂慮卻沒有減少半分:“那你覺得是因為什麽?”
懷霧漫不經心地彎起眼睛:“沒準是因為我太好看,對方臨時見色起意。”
莫爾:“……”
莫爾幹巴巴咳了一聲,俊秀的臉上露出幾分“家長在街上見到自己孩子和對象親親”的難為情:“小懷啊,叔叔年紀大了,你說話的時候,也可以适當考慮一下叔叔的心理承受能力。”
“可我又沒有說錯。”懷霧不情不願嘆氣,“好吧,莫爾叔叔,既然檢查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可以。”莫爾點點頭,又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遍,“睡覺時一定要開啓保護系統,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不要吃陌生人給的食物,凡事都要注意安全——要不然我找人保護你?”
懷霧:“……不用。”
他真的不是三歲幼童。
克裏斯從校長的辦公桌裏翻到一瓶活血化瘀的噴霧,給自己慘遭毒手的胳膊噴了一圈:“爸爸,你這裏的信息素隔離劑快沒了。”
“喔……忘了準備了,沒事,回頭我給補上。”
莫爾和克裏斯都是男Omega,并且有着兩張一看就是親父子的臉,但他倆的性格迥然不同,莫爾是一心只讀聖賢書除此之外不聞他事、連自己易感期都能經常忘記的中年學究,克裏斯則心細如發,什麽事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
莫爾也是懷霧和克裏斯小時候的啓蒙老師。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克裏斯看向貼在他小臂上的愈合貼:“你準備貼到什麽時候?”
針口這種連肉眼不注意都看不到的小傷,在愈合貼貼上的一瞬間就能撫平了,可懷霧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揭下來。
依靠和他多年的相處經驗,克裏斯直覺這裏必定會有陰謀。
“這種愈合貼防不防水,”懷霧沒有遮掩,饒有興趣地說,“這兩張看起來太小了,你再幫我去找大一點的。”
“你這就要用苦肉計了是嗎,”克裏斯嘴角一抽,“防水,特別防水,你在暴雨裏被雨澆透了它還是幹的。”
懷霧點評:“你這個形容好下流。”
克裏斯:“……?”
這不就是古代片經典的男女主角男男主角在暴雨天裏真情流露的場景嗎?
轉眼到了新生軍訓時間,星際軍訓一方面沿用傳統的訓練項目,一方面根據時代開發出新的機甲初級格鬥和模拟艙軍事拉練。
懷霧入校那一年,軍訓教官是個眼高于頂的Alpha,在這種人人平等的和平年代,他也看不起大多數嬌生慣養的Omega,打着鍛煉的旗號,給Omega學生們分配了最重最累的任務,軍姿都要比別的Alpha多站半個小時。
懷霧比很多Omega還要嬌,他連半小時軍姿都不肯站,教官對于不聽自己命令的Omega學生暴怒,下決心想讓他吃苦頭,由于不能體罰,這位自大的Alpha教官選了項自己最擅長的射擊和懷霧比賽,只要懷霧輸了,那他就得乖乖聽話。
懷霧輕描淡寫地回答,中規中矩地站在白線前對着靶子開槍太沒有意思了,他沒有興趣,不如玩點有趣的。
讓對方站在平時射擊訓練最遠的射程線上,食指和拇指捏着傳統的子彈,對子彈開槍,這樣才好玩。
這無疑是非常瘋狂的做法,首先就是現代的射程最遠是五百米,五百米外的地方連人臉都看不清,更不要說手裏捏着的一顆子彈,一旦偏了,無論醫療再怎麽高效,子彈洞穿人體還是會疼,炸碎大腦和心髒人還是會死。
教官的面部肌肉難以察覺地抽搐起來,懷霧語調不變:“怎麽,不敢嗎?”
所有新生衆目睽睽之下,教官沒有這個臉拒絕,最後還是應了下來,懷霧十分體貼地讓他先,然而他打偏了。
兩個人交換位置,從教官身邊擦肩而過時,懷霧笑眯眯輕聲說:“既然你輸了……那我就不客氣啦。”
這一瞬間,教官仿佛被什麽恐怖的死神注視,冷汗浸濕了後背。
換完位置,各自站定,懷霧舉起槍,半眯着眼睛,瞄準鏡對準那一顆細長的子彈。
“砰”的一聲槍響,一擊即中。
這件事成為學院學生反抗教官的佳話,自懷霧之後,在新生堆裏代代流傳。
教官們都是從幾大帝國聯合軍裏挑選出來的,建築系人少,不需要特調一位教官,和其他幾個人少的系一起訓練。
所有新生都要去往專門的軍訓基地,往年學生們都是直接坐懸浮車,現在只能坐從歷史文物堆裏刨出來的手動檔大巴車,一輛輛前往基地。
戰場上不允許頂着信息素招搖過市。學生們需要準備充足的信息素隔離劑和抑制劑,除此之外一切禁止,衣服和日用品都是到了基地再發,因此也沒有誰會扛着大包小包出門,大巴車裏除了學生還算空闊。
新生們入校幾天,迅速知曉了本校最風雲人物,在車裏讨論起公主殿下這件“名垂千古”的英跡,讨論和向往的聲音一同流到江行耳裏,同時傳過來的還有其他人或好奇或豔羨的目光。
這個新生就是公主殿下的“新歡”啊。
靠臉就能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真讓人羨慕!
江行靠窗閉着眼睛,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已經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目光習慣了。
只是在聽到其他人說起懷霧時,他腦海不知怎麽回事,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先浮起懷霧那雙霧蒙蒙的眼睛。
還有纏着他領帶的手腕。
那麽細,看起來并不像是能拿得動槍的樣子。
嬌貴又不可貌相的、脾氣很大的Omega。
江行對他的認知又深了一點。
學生們的話題又換了個方向,江行思緒恍惚,沒頭沒尾地想出了個問題,不知道他們的教官會是誰。
大巴車用和懸浮車比起來幾乎是蝸牛爬的速度,一路開往基地,終于在日落前停了下來。
學生們從車門排隊下車,沒有吃晚飯的時間,直接來到訓練場,各位教官都在提前劃分出來的區域裏等待新生到來。
無比寬闊的訓練場裏,只有建築系和其他幾個系的訓練區獨樹一幟地豎起了一把巨大的遮陽傘,傘下還備着一方小茶桌,和一把寬大舒适的椅子。
這種場面……
江行預感到什麽,眼皮鬼使神差地跳了一下。
他的預感并沒有出錯。
等到幾個系的新生們都走過去,所有人都看到了方才還在讨論的公主殿下。
“啊!”
“我草!”
“我的媽呀!”
在新生們此起彼伏難以置信的叫喊裏,懷霧坐在椅子裏,理了理長發,笑盈盈地開口:“大家好,我是你們的代理教官。”
“需要我自我介紹嗎?”懷霧掃了一圈沸騰的人群,目光在江行身上短暫停了一秒,又收回。
新生們連忙回道:“不用——!”
在他們這片特立獨行的熱鬧裏,江行看到了貼在懷霧後頸腺體上的一片長方形的愈合貼。
這個位置。
這種形狀的愈合貼。
江行目光沒什麽變化,手指卻不自覺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