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個吻,更像一種懲罰

這個吻, 來得太突然,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和征兆。

明明是愛人之間才有的舉動,卻在此刻像一種發洩, 更像一種懲罰。

聞卿瑤很熱情,帶着濃濃的恨意, 就像解氣似的, 用手肘用力壓着他的脖子, 然後不斷地在他口中索取。

片刻的喘息機會。

她已經很恍惚:“傅丞硯,你心裏有我, 一直都有我。”

傅丞硯沒有回答, 心裏很亂。

從那張柔嫩的雙唇輕輕俘獲住他的心那刻起。

這場糾葛,這場對峙,他永遠都是弱者, 永遠都沒有退路。

唇齒之間,都是她的味道。

腦海裏, 卻不斷重複着三年前的畫面。

那個夏天,那座海邊棧道,那一杯杯甜膩的奶茶, 她大着膽子去偷槍, 他扣下扳機的那一刻……

最後, 聞楓坐在他面前,掀着眼皮,沉着冷靜地讓他做出抉擇。

要麽, 離開部隊, 要麽,離開她。

他做了選擇,選了部隊。

所以, 他離開了她。

不再做糾纏,不再有任何瓜葛,給這個純淨得像水一樣的女孩永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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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想錯了,她這三年,過得不好,她根本就走不出來。

就像自己,從心動的那一瞬間起,他就輸了。

而聞楓的話,如同一根刺,深深紮在心口。

——“你再跟她糾纏不清,我保證你還沒來得及退伍,她就已經嫁給別人了。”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被困在休息室裏四個小時,煎熬了一整夜。

那聲槍響,那顆子彈,是他親手打出去的,救了她,也把她推遠了。

思緒像拼圖一樣迸散,傅丞硯倏地顫了一下。

然後不作多想,不管她吻得多麽狠多麽急。

伸手,用力,推開了她。

聞卿瑤睜開眼,迷茫地看着他,下一秒,苦澀地笑了笑。

“傅丞硯,你看,你還是推開我了……”

傅丞硯阖了阖眼,心都在顫,卻一言不發。

聞卿瑤抿着唇,輕輕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他,更像是在嘲笑自己。

“所以,你到底在怕什麽。”

她看着他,迷彩服下,修長的身形,挺闊的腰背,那麽寬廣的胸膛,卻容不了她那麽瘦小的一個人。

一次又一次被拒絕,就像輪回一樣,她都覺得累了。

傅丞硯在床邊靜靜坐了幾秒,沒有再看她一眼,便起身,走到門口。“我走了,你好好睡一會兒。”

剛準備關門,驀地,聞卿瑤問了一聲:“傅丞硯,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他頓了一秒。

“沒有。”

然後關門,大步而去。

傍晚,夏芷給聞卿瑤換過藥後,徑直就去了食堂。

警衛分隊累了一天,除了巡邏、調解、護衛,還要處理當地村民的一些紛争,不少人回來的第一時間都在埋頭幹飯。

夏芷環看一圈,鄭淏和于晉晗正坐在邊角一桌,兩個人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迷彩T恤,笑笑呵呵不知道在說什麽。

傅丞硯沒有跟他們一起,夏芷也沒刻意去找,他剛才在哪,在幹什麽,隔着那條門縫,她全都看見了。

她打了一盤菜,坐到了鄭淏的對面,“這沒人吧?”

鄭淏擡眼看她,咽了口飯道:“夏護士?你忙完了?”

夏芷吃了口菜,“忙完了,明天還要去難民營看診,我今晚要多吃點。”

醫療分隊其實比起工兵分隊和警衛分隊,更為繁忙,心理的壓力和身體的壓力,雙重而下。

于晉晗不置可否,吃了口土豆,一個勁地點頭,“你們這群白衣天使,可比我們這幫糙漢子累得多,辛苦了。”

夏芷怏怏不樂地戳着那些看着就沒什麽食欲的菜,說道:“當然辛苦啊,不是大小姐的命,只能伺候大小姐。”

整個營區,除了一個在交戰區受傷的報社戰地記者,就剩下聞卿瑤這一個“外來戶”在養傷了,夏芷口中的“大小姐”指的是誰,鄭淏和于晉晗怎麽會聽不出來。

這瓜有□□味,于晉晗不自然地張望了一下,将筷子一放,端起盤子。

“鄭淏,我吃完了,一會兒晚上巡邏前找你抽煙。”

鄭淏喝了口水,點了點頭,“好,你再給隊長留幾根,他經常忘帶煙。”

說完,他又扒拉了幾口幹巴巴的豆角,抹了抹嘴,道:“夏護士,我也吃好了,先走了。”

夏芷趕忙喊住他,“哎!鄭淏。”

鄭淏剛起身,又坐了下去,“怎麽了?”

夏芷想了想,猶豫幾秒後,認真問道:“傅隊長的白月光前女友,就是聞小姐吧?”

話畢,鄭淏着實懵在了那。

懵了很久,懵到夏芷都以為他反射弧出現問題了。

鄭淏眯着眼睛,視線胡亂地瞄了幾下,這才垂眼凝視她,小聲道:“不是,你怎麽知道的……?”

夏芷眨了眨眼,“觀察。”

鄭淏倒抽一氣:“牛逼。”

“高手。”

“佩服。”

夏芷不是滋味地笑了笑,手中筷子捏得緊緊的,“所以,他們為什麽分手了?”

鄭淏僵着臉,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夏芷喜歡傅丞硯這事兒,他當然知道。尤其是前兩個月,追人追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恨不得搭個帳篷住在傅丞硯房門口。

結果人家白月光騰空出現,不僅夏芷沒想到,連傅丞硯自己都傻了好幾天。

大海上救了個女人回來。

低頭一看。

卧槽,前女友。

這他媽拍電影呢吧。

鄭淏咬着下颌,遲疑了幾下,一本正經道:“夏護士,這是他們倆的私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夏芷沒再追問,只點了點頭,說道:“我只是覺得他們太累了,尤其是傅隊長,明明心裏一直有她,卻又一直拒絕她。”

鄭淏長唉一聲,不住地搖頭,“可不是嗎,一直藏心裏,從來沒有忘記過,要不是聞小姐家裏人阻攔,指不定孩子都有了。”

夏芷一愣,“聞小姐家裏人阻攔?”

“……”

鄭淏定了一瞬,倏見自己說漏嘴了,端起盤子就要走。

夏芷拉住他,“鄭淏!鄭上士!鄭副隊長!你告訴我呗?正好也讓我死死心。”

仔細忖度了一下,反正傅隊長對這個夏護士沒有半分感覺,說不說也沒什麽區別,還能讓她離傅隊長遠些。

鄭淏又坐了回來,“那你可別跟聞小姐說。”

利布斯坎的太陽,照在臉上,連一絲風都沒有。

聞卿瑤靠在外面的那棵芭蕉樹下,懶洋洋曬着太陽。

又養了一周的傷,血糊糊的傷口終于勉強結了痂,折騰了大半個月才結痂,不知道痊愈還要多久。

這期間,夏軍醫來看過兩次,都只道要好好休息,再過幾天就可以拆線了。

夏芷一開始每天都來一趟,但她沒再像以前一樣說那麽多話,只是悶聲進來,換藥,再悶聲離去。

而這兩三天,一直是另一個護士來換藥,夏芷再也沒來過。

傅丞硯在執行營外巡邏任務,又去了好幾個周邊的村莊,已經好幾天沒回營區了。

營區很是平靜,除卻前天晚上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幾聲巨響,一直無事發生,有些時候,真就覺得是在國內的農家小居。

聞卿瑤除了每天看着裝甲車突擊車進進出出,就只能一個人在房間裏玩玩手機,偶爾有網了,和顧碧彤聊聊天。

顧碧彤懷孕了,推了各種通告和戲,在家養胎。

她發微信說道:【聽說那邊很艱苦,你哥天天念叨你。】

聞卿瑤:【還好,吃住都能接受,維和的醫生和護士都很負責。】

顧碧彤:【要不是利布斯坎的機場被炸了,你哥真的都要包機飛過去了。】

聞卿瑤愣了一下,【機場被炸了?】

顧碧彤:【你不知道嗎?就前天啊,國內新聞都報道了,好多維和士兵受傷了。】

看到這句話,聞卿瑤整個腦海裏忽地就懵白了一瞬。

好多維和士兵受傷了……

回想起前天晚上聽到的那幾聲巨響,雖然很遠,但是彌漫着一股濃濃的硝煙味,營區當時就出動了好幾輛裝甲車。她以為只是普通的小沖突,一個字都沒有問,卻根本沒想到是這麽嚴重的事件。

腦海裏安安靜靜,沉默了。

所以,她在營區內所擁有的安全,只是來源于頭頂那面五星紅旗的庇護。

出了營區,她什麽都不是。

聞卿瑤收好手機,扶着樹幹站了起來,腿部傷口結痂之後,已經沒有那麽疼,她加快了步伐往營區指揮室走去。

傅丞硯,她要找到傅丞硯。

不管他在哪,是死是活,她要見到他。

到了指揮室,聞卿瑤張望了一下。

因為不愛說話不愛交流,她一個人都不認識,只能候在門口。

不多時,門就開了。

先出來好幾個男人,最後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一身迷彩服,藍色貝雷帽,面容很是剛正不阿。

聞卿瑤鼓足了勇氣,怯怯開口:“叔叔……好?”

她也不知道這人什麽軍銜什麽職位,就算知道了她也搞不懂,喊一聲叔叔,準沒錯。

男人頓了半晌,因為營區還從來沒有人喊他叔叔,不覺有些接地氣的親切感。

似乎是極速思索了一下,男人問道:“你就是從海上救回來的那個聞小姐吧?”

“是。”

“我聽說了,南城聞氏,千聞集團的大小姐,你哥哥還特意寫了感謝信來,并且贊助了很多物資。”

聞卿瑤窘迫地說道:“我不是什麽大小姐,就是一個普通人。”

男人溫和地笑了笑,“我是營長兼總指揮官謝冶,有什麽事嗎?”

聞卿瑤猶豫了兩秒,咬了咬牙,問道:“謝營長,我想找警衛分隊的隊長。”

本以為是什麽生活上的小事,一聽她是要找傅丞硯,謝冶莫名愣了一下。

哦對,想起來,好像還是傅丞硯救她回來的。

謝冶說道:“傅隊長在機場受了傷,現在在聯利醫院,你如果有什麽事,我找個人幫你?”

話才過半,就跟一道雷劈過,聞卿瑤倏地就定在了那,連眼神都渙散了。

傅丞硯受了傷?

機場那天受的傷嗎?

如果是,為什麽沒有人告訴她?

大腦短暫的空白,讓她視線縮回在了鼻尖,那種酸澀從內迸發,瞬間漫延至五髒六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冶看了一眼時間,瞧見不遠處的一輛裝甲車已經發動,道:“聞小姐?我一會兒要去聯利醫院,如果沒別的事的話……”

“謝營長!”聞卿瑤回過神來,顫了顫,道:“我也想去醫院。”

謝冶疑惑地皺了皺眉,只耐心勸說:“那裏都是傷員,醫生和護士。”

言外之意,你去幹什麽?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添亂嗎?

也不知道勇氣和決心哪裏來的,聞卿瑤攥着手心,硬聲道:“傅丞硯,他是我男朋友,我們三年前就認識了。”

雖然僅僅是,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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