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剛才親疼我了

“你剛才親我了?”

算起來, 這僅僅是第二次他主動親她,還是蜻蜓點水般親在了額頭,不過對于傅丞硯來說, 這已經是他所能邁出的最大一步了。

似乎就是剛才那一場劫持,一場爆炸, 一場救援, 一秒的狙擊, 把兩個人之間所有的隔閡都在一瞬間徹底擊破。

聞卿瑤忽然覺得,能活下來, 就是一種奢望了, 而這個時候,她需要什麽,她清楚得很。

她擡眼, 認真道:“剛才情形太緊迫,我沒感覺到, 你再親一次?”

話音剛落,傅丞硯不覺一震,他下意識地躲避了一下聞卿瑤的目光, 将視線投在了前方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

他滾了滾喉結, 朝前方揚了揚下巴, “休息好了就起來,趁着還沒天黑,夜裏能走到營地。”

爬不上去這個陡坡, 就只能繞遠路。

所幸的是這裏到營區沒有太大的危險性, 鮮少有人來,也基本上沒有什麽當地民衆住在這,只是比較遠, 不知道這個嬌氣的大小姐能不能吃得消。

不過沒有後路,也沒有方案二,除非他們在原地等着被人發現,那極大可能性發現的就是屍骨了。

聞卿瑤也知道嚴峻性,沒再繼續糾纏他,只敲了敲發麻的腿,跟着他往前走。

一開始聞卿瑤還能跟得上傅丞硯的步伐,但是沒走多久她就吃不消了。

滿地都是沙礫塵土,植被少得可憐,前方的小樹林大多是熱帶香蕉樹,西下的太陽斜斜照在頭頂,熱得她腳步不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這條路太累了,不對,這根本就不能算是路……”

傅丞硯回頭,見她累得實在是不行了,走到她身邊,跪蹲下來,把水遞給她,“喝點水,別在太陽底下停留。”

聞卿瑤喝了兩口水,脖頸裏的熱氣終于消散了一些,但臉頰依然緋紅,酷熱乏力之下,眼神還愈漸迷離,有一種半條魂都被抽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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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走了,你把我丢在這吧,然後再找輛車來接我。”

“這個地方車根本開不進來。”傅丞硯摟着她的肩,促使她站起來,“阿瑤,你再堅持堅持,回去我一定讓你好好睡。”

聞言,聞卿瑤抱着水壺,迷迷糊糊擡眼看着他,視線逡巡在他臉上,“你真讓我睡啊?”

“……”傅丞硯眼神凝了凝,肯定道:“真的。”

聞卿瑤攀着他的胳膊,東倒西歪地站起來,“傅丞硯,你回去還有力氣睡嗎?”

傅丞硯怎麽會聽不出來什麽意思,只是他完全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能跟他開這種玩笑。

“我說的是睡覺。”

聞卿瑤扯了扯嘴角,“我說的也是睡覺。”

傅丞硯:“……”

見他又被自己搞得無言以對,聞卿瑤識相地站起來。傅丞硯的脾氣已經算是非常好的了,這種時刻确實不應該在跟他扯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重新上路,聞卿瑤低着頭小心看路,跟着男人的作戰靴,一步一步往前走。

旁邊的河溝滿是泥濘,一不留神就踩一腳泥。聞卿瑤只是皺着眉,一聲不吭,在利布斯坎這麽久,她已經習慣了,子彈都吃過,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呢。

傅丞硯不動聲色地瞥了瞥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沒走多久,聞卿瑤忽地就抓住了他的胳膊,腳步也沒停下來,只更緊促地跟着他的步伐。

傅丞硯警戒式地持着槍,沒有空餘的手來扶她,便将胳膊往她那邊側了側。

“還走得動嗎?”

聞卿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張臉已經熱得通紅,“走得動。”

然而話說得太過于圓滿。

大概走了一半,聞卿瑤就已經累得快要虛脫。她直接原地坐了下來,整個人都快散架了似的靠着一棵樹。

“傅丞硯,我真的走不動了。”

她說完擺了擺手,說什麽都不肯站起來。

此時已經天黑,這裏離營區也還有一段很長的路,傅丞硯四下查看了一番,找到一個非常隐蔽的溝坳,扯來幾片芭蕉葉墊着。

“太晚了,夜路不安全,先在這裏休息吧。”

聞卿瑤看着這個狹小|逼仄的坳洞,逡巡了一下,“睡得下兩個人嗎?腳都伸不直。”

傅丞硯擡了擡下巴,淡淡說:“你睡。”

“那你呢?”

傅丞硯垂眼凝視她,摩挲着手裏的那把步|槍,沉聲道:“我守着你。”

因為困得厲害,聞卿瑤咬了咬下唇,沒再跟他斡旋,只将藍色鋼盔取了下來放在一邊,也不嫌周圍髒,就毫無顧忌地睡了起來。

傅丞硯半蹲下來,拿袖口給她擦了擦汗,又去巡視了一圈才坐在她旁邊。

利布斯坎這種地方,到了晚上就涼了下來,聞卿瑤的呼吸很快就緩和均勻了。而她睡着睡着,也在不由自主地尋找安全感,沒多久就鑽進了傅丞硯的懷裏。

畢竟身上裝備繁多,而且這種時刻也不能放下防備和警戒,傅丞硯沒有将槍放下來,依然槍口朝上,牢牢把持在胸前。

聞卿瑤也沒在意,就這麽和一把槍同時睡在傅丞硯的懷裏,夢裏夢外還伸手緊緊攥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夜枭的聲音嘶啞劃破夜色天空,沒有風的夜晚格外寂靜,只能遙遙聽見遠處的潺潺流水聲。

這一夜,安靜如斯。

翌日清晨,天空漸亮,晨曦朦胧。

傅丞硯睡得極淺,一絲微光照在眼皮的時候,他就醒了。

睜眼一瞬間,還以為在營區,待看到眼前亂石沙礫和土坡殘垣,這才反應過來是在野外,而且昨夜他不是一人入睡。

傅丞硯阖了阖眼,低頭去看懷裏的人。

聞卿瑤枕在他的臂彎處,一只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襟,另一只手護在胸口,睡得極香。淡粉的唇瓣微微張開,在晨光下甚至能看到隐隐綽綽的貝齒。

她真的很美,尤其是在清晨時光,皮膚白得泛着淡淡的晶瑩,連毛孔和皮膚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對比起三年前,眉宇間的那分稚氣少了許多,多了幾分成熟,而更多的,則是憂郁。

傅丞硯靜靜地看着她,就像看一幅畫,不可亵玩的畫。曾經,他也擁她入懷,吻她至深,如今,卻只能克制自己,不做強求。

他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眉,想要更清楚地看她,于是,情不自禁地往下傾了傾。

而此時,聞卿瑤也轉過頭來,也不知道是呼吸撲在了臉上把她吵醒了,還是她本就神經敏感緊繃,就在他低頭看她的時候,她忽地就睜開了眼睛。

“…………”

兩人同時怔了一下。

因為彼此的距離,真的只是咫尺之間。

聞卿瑤睜圓了眼睛,在與傅丞硯視線交彙之時,不等他反應過來,便擡起脖頸吻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吻,讓傅丞硯措手不及,而唇齒間溢出的香甜又若有若無地勾惹着他的味蕾。

驀然心照不宣,兩個人第一次,沒有任何顧忌地、沒有任何防備地、沒有任何擔憂地擁吻了起來。

起初,聞卿瑤只是在試探他,見他并沒有如常推開她,便徑直坐了起來,擡起兩條胳膊勾上他的脖子。

吻着吻着,随着傅丞硯越來越主動地回應,呼吸愈漸急促,動作愈加強烈,聞卿瑤幾乎被他壓制在了懷裏,頭頂陰影覆下,連一絲反客為主的機會都沒有。

舌尖在在唇齒之間強勢而入,聞卿瑤也感覺到了他的身體變化,忽地就咬了他一口,掙紮着從他懷裏鑽了出來。

“不要了!”

原本有些白的臉,現在已經漲得通紅,一時間,聞卿瑤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甚至都不敢去看傅丞硯的眼睛。

見她就這麽哧溜一下鑽了出去,傅丞硯愣了一瞬,然後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表情就,很受傷……

我救了你,護着你,讓着你,守着你,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吻我。

結果,你咬我?

聞卿瑤背對着他,抱着手臂,醞釀了一會兒情緒和表情,深吸一口氣,回頭道:“傅丞硯,你剛才親疼我了。”

她說得很嬌氣,還帶着點埋怨,眼光冷飕飕地看着他。

傅丞硯罕見地露出了一絲赧色。剛才,他确實很用力,至少,是不留餘力地吻她。

看着她的側顏,他從口袋裏拿出一袋餅幹,“餓了嗎?”

幾乎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只喝了點水,聞卿瑤早就饑腸辘辘了,她接過餅幹,斜睨他一眼,“你怎麽什麽都有?”

傅丞硯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睡亂的頭發,“以前訓練,經常一個人在野外過一天一夜。”

聞卿瑤嚼着餅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你不吃嗎?”

傅丞硯:“你先吃。”

“不要。”她說完,嘴一撅,把一塊餅幹送到他嘴邊,“張嘴。”

親手送到嘴邊的餅幹,縱然無味,也很值得回味。

但是就這麽幾塊,聞卿瑤如果不吃飽,根本沒有他這樣的體力撐到營區。

“我不餓,你吃飽了我再吃。” 傅丞硯側了側頭,拿出水遞給她,“喝點水,別噎着了。”

聞卿瑤沒接水,只掀了掀眼皮,從眼底靜靜看着他,視線從他的眼睛逐步下尋,略過被她咬破的唇角,停留在他滾動的喉結。

“你不餓?那你咽什麽口水呀?”

“……”

“嗯?傅隊長?”

“……”

沒得到回應,聞卿瑤拿着餅幹湊了上去,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駕輕就熟地吻上了他的喉結。

募地被她這麽一撩撥,傅丞硯往後一躲,蹙眉道:“別鬧……”

然而剛開口,餅幹就被塞進了嘴裏。

“唔……”突然之間被塞了一嘴的餅幹,傅丞硯愣滞了一瞬,有些無奈地撇開視線,喝了口水,倉促咽了下去。

緩了片刻:“阿瑤,你再這樣,我就……”

他沒說完,打住了。

聞卿瑤詫異地追問道:“你就幹什麽呀?”

傅丞硯愣了一下,語塞了半晌才在她眼神裏明白過來她問的是什麽意思,不禁勾了勾唇。

聞卿瑤見他露出笑容,明顯怔了一下。這個環境之下,幽暗的河坳,孤身二人,還能幹什麽?

倉皇收回視線,她忽地就看見了他的一個口袋裏裝着一樣東西。

她伸手,将那只小熊貓從他腰間的口袋裏拿來了出來。

默怔了兩秒,“你……”

“怎麽了?”

聞卿瑤深吸一氣,黯然問道:“你昨天一早就去我房間找我了?”

傅丞硯一聽,眼神稍稍黯淡。回想起昨天清晨,他知道她随醫療隊離開,那種被撕裂絞痛的感覺,漫徹心底。

他緊了緊手心,眸色渙散,聲音已然有些沙啞。

“阿瑤,昨天為什麽不告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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