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應該會是最喜歡你……
她雖然不愛去相親, 但這種場合化妝是對人最起碼的尊重。
容拾比平常早起了半小時,從衣櫃裏挑了件不同于平時風格的白色長裙,在鏡子面前稍作打理, 她本來就是清冷的氣質,穿白色顯得清透幹淨。
畢竟不是見客戶,容拾也沒打算去跟對方談判。
這種事情, 點到為止的拒絕是給人留一份體面。
上午不工作,容拾派林璐去總公司跟着韓越, 把車留在了酒店車庫, 她坐上駕駛位後, 先從後面拿了一雙平底鞋換好。
随即發動車子, 黑色的賓利行駛進入主幹道, 餐廳距離酒店不遠,二十分鐘車程。
容拾以前跟合作方來過這邊幾次, 店裏的老板很熱情的問她有沒有樓上的預訂。
“約了人,樓下的十九桌。”容拾打開手機, 從和舅舅的聊天記錄上翻到具體位置。
“需要我幫您升樓上的包間嗎?”他們店裏獨立房間有限,需要提前一個月預定, 但是碰到容拾這種身份的人, 還是不能怠慢。
“不用麻煩。”容拾擺擺手,掃視了周圍一圈, 定格在編號十九的位置上。
她只想結束完早點回去工作,并不是來炫富的。
老板見狀也沒再說什麽, 吩咐工作人員把人引過去。
容拾跟着前面的服務生從前臺走到目的地,中途路過了一桌客人,遠遠看上去的背影就有莫名的熟悉感。
從他身邊經過時,淡淡的煙草味撲面而來, 她的餘光之處是蔣鶴野随意搭在桌子上的手。
是容拾說今天上午有事,他才答應蔣知尋來見個客戶,沒想到就是這樣都能遇到她。
白裙子,妝發被刻意打理過,與之前的幹練高冷和明豔動人不同,這是他沒見過的樣子。
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容拾就擦肩而過,蔣鶴野還想告訴她,今天很漂亮。
容拾坐在他的斜對面,兩個人只要往相反方向偏頭,就能看得到彼此。
他一身黑色西裝,從容拾的這個角度看過去,蔣鶴野随意地靠在軟沙發上,時不時笑着跟對面的人聊兩句,端着水杯的手骨節分明。
她沒有把多餘的視線放在蔣鶴野身上,因為幾分鐘後,她就看到了自己所謂的相親對象。
一身淡灰色的休閑服,他的氣質和蔣鶴野截然相反,溫柔沒有攻擊性。
五官端正,算得上耐看。
走近後,他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看着面前的人,伸出手禮貌性地打招呼:“你好,我叫蕭陽。”
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确實配得上這個名字。
“容拾。”她起身反握了一下,指尖觸到就離。
蕭陽聽說她性子冷,也不介意,“容小姐,請坐。”
“謝謝蕭先生。”
兩個人落座後,容拾的目光不經意間碰到了蔣鶴野深邃的眼眸,他在看這邊。
但卻沒有什麽實質性地動作。
容拾松了口氣,繼而聽到對面的人跟她說話,語氣柔和:“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這樣我也能順理成章的叫你一聲容拾。”
容拾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反正以後都不會再見了,怎麽稱呼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先看看喜歡吃什麽。”蕭陽把菜單推過來。
容拾糾結了一陣,象征性地指了兩道招牌推薦,遞回去的時候,蕭陽又多加了幾個菜。
“抱歉,下午有臺手術不能喝酒。”蕭陽知道他們這些做生意的人應該會喜歡在酒桌上喝一點。
容拾:“沒關系,我開車,也不能喝。”
兩個人的談話一直保持在蕭陽問,容拾就答,可是落到蔣鶴野眼裏,這場面就不太對勁。
對面的合作方期間好幾次問:“蔣總,您是不舒服嗎?”
臉都快黑成一口鍋了……
蔣鶴野視線都沒來得及收回,只是擺擺手:“沒事您繼續。”
十分鐘過後,蔣鶴野招手叫來了旁邊的服務生,三言兩語後,容拾收到了一杯熱水。
溫度剛好能入口,服務生放下後就走了,容拾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蕭陽在對面抽了一張衛生紙,語氣淡淡,依舊笑着:“胃不舒服嗎?”
想了想又耐心解釋道:“看你揉了兩下,我畢竟是個醫生。”
容拾覺得他可能以為這杯熱水是她剛才點菜時自己要的。
兩個人沒什麽關系,她也不總結做多餘的說辭,只是點頭回答問題:“老毛病了。”
“平常工作很忙?”蕭陽看她端起了杯子。
“确實不太輕松。”容拾在想着怎麽結束這次相親。
蕭陽把筷子放在一邊,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很誠實的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老實說,我對你的印象不錯,但是也能看得出來,你似乎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沒錯。”人家都敞開說了,容拾也不可能去藏着掖着。
“方便問問原因嗎?”
不得不說,舅舅和舅媽的眼光其實很好,蕭陽這樣的人确實很适合去共度餘生。
但是,容拾本質上就沒有談戀愛結婚的打算,她是本能抗拒這件事。
“你會遇到更好的。”
蕭陽聽到這句話後愣了愣,随即失笑:“很官方的拒絕方式。”
想來,她應該用這套說辭拒絕過不少人。
“容拾,我不是個不努力就放棄的人。”蕭陽從小到大一直靠自己的努力取得好成績,獲得工作機會,現在成為了院裏最年輕的主任醫師。
但他也知道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所以,我想要個機會,放心不會占用你太長時間。”
……
她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至于蕭陽會有什麽下一步的動作,容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吃完飯後,兩個人互加了微信,容拾掃了一眼蔣鶴野坐的位置,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空了,他除了送一杯熱水,也沒再做其他的事。
一般來說遇到這種情況,憑借蔣鶴野那股混勁,沒過來攪合兩下真的不是他的作風。
或許,他是放棄了?
容拾暗自松了口氣,蕭陽因為下午有手術,送她到了停車場門口,容拾邊往車位那邊走,邊翻找着包裏的車鑰匙。
低頭不留神撞進了一個懷抱,溫暖熾熱。
蔣鶴野攔着她的去路,伸手把人拽到了自己車旁,他俯下身,兩只手臂搭在車上,把人圈了個滿滿當當。
容拾沒作聲,盯着蔣鶴野的眼睛,力量懸殊,她反抗也是徒勞。
半晌,蔣鶴野垂了垂眼,聲音有些發幹,緩緩開口:“打發完別人了?”
他一直看着眼前的人,沒有半步退讓,把她鎖在自己可控的範圍內,遲遲沒放手。
然而再開口時,他整個人都沒了往日的張揚與肆意。
“那也打發一下我。”
他剛才很想過去犯渾,但可笑的是沒什麽資格,追了她這麽久,也就能用打發這兩個字匆匆形容一下。
甚至,她都厭煩于打發自己這件事。
說完,他起身,自嘲地笑了笑:“容拾,你跟他是第一天見吧。”
如果不是蔣鶴野刻意制造機會,容拾不會和所謂的追求者有過多的聯系。
“那他應該也沒那麽喜歡你吧。”蔣鶴野得承認,如果迄今為止他只在醉色看過容拾一眼,那是遠遠不能達到這種心動程度的。
一見鐘情,或許真的轉頭就忘。
容拾臉上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帶了絲涼意:“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我一直知道,你沒有喜歡的人。”當然,包括他在內,容拾就是冷情慣了。
她不喜歡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算不上秘密。
停車場裏空曠的有回音,他攥着拳,無奈又放下,“所以我有時候就再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考慮去選擇誰……”
蔣鶴野在做一個假設,一個連泡影都抓不住的假設。
“到時候應該會第一個輪到我吧。”無關她喜不喜歡,可能是年齡到了,又或者是需要有個人去陪她。
“至少,在你所有不喜歡的人當中,我應該……應該會是最喜歡你的那一個吧。”停車口的風往裏面灌,他的聲音被模糊得只剩下情意。
現在,他連這句話說出口都有些不确定。
在容拾印象裏,蔣鶴野吊兒郎當慣了,像今天這種情況是第一次。
他是個連表白都可以傲然地說一句沒多久就不喜歡她的人。
“蔣鶴野……”容拾想說什麽,但被他打斷了。
“拒絕的話我聽過很多遍了,”他都能背過了,只是不想從她嘴裏再聽一遍“我不喜歡你”這幾個字,“我明白,一直以來你沒為我動心過。”
容拾怔住。
難得的,在聽到這些話後,她也毫無征兆有了一絲情緒。
像是在死寂的湖面上扔了一顆小石子,沉底之後就掀不起風浪了。
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動容。
很多事情攤開來說,蔣鶴野就沒有了當時絕對的主動權,他的姿态被放低,在一個完全不符合別人對他認知的高度。
聲音多了一分沉重。
“浪費你的時間了。”蔣鶴野緩擡起手,看着表上的時針。
一分一秒,他貪戀這種和容拾單獨相處的時光。
“其實,我還挺好打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