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動不是一切

容拾嘴唇緊抿, 粥的熱氣氤氲在她眼前。

“你手不方便。”他真的在預測所有被拒絕的可能。

蔣鶴野又擡擡手,勺子又湊近了一點,嘴唇不小心沾上溫熱, 她對上蔣鶴野的眼睛,想說“自己來”的話卡在喉嚨裏。

沒辦法,這個人就是與衆不同了。

她張口, 粥滑到嘴裏的溫度剛好。

兩個人一來一回,他伸手, 容拾就湊過來喝粥, 沉默了好一陣。

蔣鶴野還帶了油酥餅和茶葉蛋, 容拾勉強吃了兩口後就靠在床頭的軟墊上休息, 這個吊瓶裏的藥滴上就容易犯困。

她從旁邊拿過手機給林璐回了條微信消息, 讓她把今天要看的文件拿到醫院來。

蔣鶴野也沒理由繼續呆在這裏,走之前告訴病床上的人有事就給他打電話, 容拾“嗯”了一聲,他回頭看了一眼容拾, 欲言又止。

想說點什麽,卻又沒有立場和身份。

聽到關門聲後, 她松了口氣, 其實只要蔣鶴野不出現,她的情緒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容拾本來就不是個把所有想法都寫在臉上的人,所以對于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感, 她還是會有所顧慮,心裏的矛盾感油然而生。

冷靜慣了的人,總要把自己認為重要的放在最前面,至少, 蔣鶴野現在并不是她的第一順位。

就連外公都會變,她不相信一個纨绔成性的人會收心,生意做久了,這怎麽看都是穩賠的買賣。

容拾很明白,心動不是她的一切。

手機在旁邊震動,容拾的思路被打斷,她看了眼來電顯示,“韓越”兩個大字赫然出現在面前。

“不是,你怎麽又住院了。”韓越真的有點着急,他以為是容拾這些天沒日沒夜工作終于累倒了。

容拾不驚訝于韓越怎麽知道的,肯定是林璐又碰到他了,怎麽也不會瞞着這件事。

“胃疼。”容拾開了免提,把手機扔在被子上,韓越的聲音被放大。

“我昨天就不應該讓你去,那個洪總是不是又灌你酒了。”韓越都能想象到那個場景。

容拾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繼而道:“不過我沒喝。”

“而且我用手機錄音了。”就算沒有蔣鶴野,她也不會白白吃虧,只要那人敢再耍流氓,容拾就直接報警抓人。

她又不是什麽單純的小女生,有的是辦法保護自己。

“行吧,算我白擔心,晚上我去看看你。”

容拾:“你報價單看完了?”

韓越無奈:“……”

“我沒什麽大事,你別折騰。”現在項目無縫銜接,正是用人的時候,她住院後所有的事又落到韓越頭上,兩頭跑,中間耽誤的時間太多了。

韓越說不過她,只得道:“行,那你好好休息。”

……

蔣鶴野從醫院出來後去了公司,昨晚他哥說的話還萦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或許蔣知尋這次是真心的,但都無所謂了,蔣鶴野這些年葬送的是人生,他沒有心情去鬥,但是原諒是很難的一件事。

他也累了,不想在蔣知尋眼皮子底下演戲,深思熟慮過後,蔣鶴野做了個決定。

蔣氏集團的頂樓依舊安靜,蔣鶴野坐在他哥對面,面前一份辭職申請,旁邊還有幾份別的合同書。

良久,蔣知尋手裏的咖啡都涼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問道:“真想好了?”

蔣鶴野點點頭,兩條腿曲着,單臂撐在上面,動了動嘴唇發出一個“嗯”字。

他在蔣知尋這裏束手束腳,其實在意大利的時候蔣鶴野就在想這事,後來是lraqis小姐的話給了他靈感,也是昨晚的話讓蔣鶴野做了最後的選擇。

不想循規蹈矩繼承家裏的産業,蔣鶴野做事大膽,他想自己試試,開發海城并不繁榮的項目。

做生意,就不能只想吃人家剩下的。

什麽東西別人做過了他就不會再去重複,像是房地産行業,這些年已經被祁氏開發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企業也就只有喝湯的份,賺不到大錢。

顧氏的香水和他們家的服裝,再加上城北池家的酒店生意,都在海城有了不可動搖的地位,他必須避開這些行業。

所以,蔣鶴野想跟lraqis合作,把奢侈品引到內陸,他在國外讀書時不怎麽着調,但也是這個原因,才讓他發現國外的奢侈品确實要高端不少。

做自己的品牌有風險,但蔣鶴野想盡力一試。

他這輩子,好像一直都在選擇比較難的路。

“你放心,我不會做服裝行業,新公司我讓你入股,如果你還覺得不夠,我就把它劃到蔣氏子公司裏。”蔣鶴野難得正了八經地跟他說這些事。

蔣知尋嘆了口氣,眼神裏都是無可奈何,“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蔣鶴野明白,但萬一哪天蔣知尋又改變主意了,他不想總把精力解決在這些陳年舊事帶來的隐患上。

還不如一開始就給蔣知尋吃顆定心丸,到時候收益他抽成。

“哥,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蔣鶴野的眼神飄過來,不帶一絲溫度。

蔣知尋知道,對于蔣鶴野來說,自己是個有前科的人,他只有同意拿一小部分股份才能讓面前的人安心。

“我不要百分之十這麽多,”蔣知尋知道推辭不了,在合同書上改了一筆,“百分之五,我帶一部分資金入股。”

“沒必要,我有錢。”蔣鶴野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除了尚景那套別墅,其他的房産一變賣,租個辦公樓還是不成問題的。

蔣知尋皺眉:“入股不帶資金,咱們這行沒有這種規矩。”

“這股份是給你的,不是賣給你的。”

蔣鶴野執意要給,目的就是圖個心安,蔣知尋沒再多說什麽,在辭職申請上簽了名後,遲遲沒遞給他,過了半晌他擡起頭問道:“你做這些是為了容拾?”

“不是。”他的答案脫口而出,沒有一絲猶豫。

說實話,蔣鶴野不明白為什麽他們都覺得自己做什麽是為了容拾,而事實上,她根本不需要這些,很多東西都是蔣鶴野在強加給她。

容拾想要什麽,輪不到他來給。

就算蔣鶴野如今沒有遇到她,他遲早也是會脫離蔣知尋的掌控,時間問題罷了。

蔣知尋有些驚訝,繼續道:“跟她沒有一點關系?”

“有關系。”

“但不是為了她。”這兩句話就被蔣鶴野雲淡風輕的抛出來。

他以前名聲不太好,也沒給別人留下除了纨绔富二代之外的印象,總想着努力一把。

不為別的,只是想着哪怕以後兩個人走不到一起,在容拾的回憶裏,他至少能成為一個比較印象深刻的追求者,而不是寥寥幾句,只記得這個叫蔣鶴野的人非常有錢,又或是非常愛玩。

他的喜歡沒那麽淺顯。

……

從蔣氏頂樓下來,蔣鶴野回了辦公室收拾東西,碰巧遇到了喬澤,自己老板如今辭職,他也算失業了。

這麽長時間觀察下來,蔣鶴野也知道喬澤并不是他哥身邊的人,而且他現在考慮新公司的事,身邊确實不能沒有人。

思慮再三,蔣鶴野偏頭道:“喬澤,我之後還是需要一個秘書。”

他工作能力強,兩個人合作這麽久了,蔣鶴野一時半會也懶得換人,要是他想繼續跟着自己,那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工作量肯定比現在大得多,你如果願意繼續跟着我,工資不變。”蔣鶴野也不強留,創業都有風險,人家要是不願意,他沒辦法。

他們也沒什麽患難與共的交情,但之前蔣知尋開的工資喬澤還是很滿意,短時間內,他确實也找不到比跟着蔣鶴野更好的去處。

“我會繼續跟着您的。”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蔣鶴野得到了回應後點點頭,把要帶走的東西都放在了紙箱裏,給了旁邊的人。

兩個人坐電梯下樓時,蔣鶴野給程成撥了個電話,這大少爺在外面潇灑,半分鐘後才接起來,“野哥,有事嗎?”

“幫我找找地段比較好的辦公樓。”電梯抵達一樓,喬澤幫他把東西都搬上車,蔣鶴野在一邊拿着手機,眼神示意喬澤上車等他,而後順手點了根煙。

程成納悶:“你這一天到頭老買房幹啥?辦公樓挺貴的,分手別送。”

他以為蔣鶴野又談戀愛了。

“我自己用,另外今天我讓秘書算算我名下的資産發給你,走你們家的交易渠道。”一時間,蔣鶴野也跟他解釋不明白。

“不是,野哥你等會,蔣氏破産了?”程成嘴巴都張大了,怎麽就到了變賣家産的地步了。

他也沒聽到風聲啊。

“我有急用。”蔣鶴野往喬澤那邊走,突然覺得這車也可以換換。

“行吧,我幫你留意着。”程成知道蔣鶴野有自己的想法,也沒多問,只留了一句:“野哥,你要是缺錢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

雖然不知道他具體要幹什麽,但憑他們這十多年的交情,能幫的地方程成都會盡力。

挂掉電話的前一秒,蔣鶴野還是說了一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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