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法醫鑒定部2

“多新鮮？”屍體還分新鮮的和陳年的，那分不分82年與新世界的？

冼隽自然知道葉朔說的意思，只是覺得他這個形容倒是蠻有趣的。

“恩，在我面前斷胳膊斷腿的，爆頭的或者被打成篩子的那種，夠新鮮吧？”葉朔認真的講着，絕不像玩笑之言。

“那是絕對新鮮，比我見過的都新鮮。”冼隽也頗為嚴肅的點了點頭，倆人仿佛不是在讨論屍體，而是在探讨學術問題，對這個“東西”的時間點需要把控的十分嚴謹。“要不你等我一會将屍檢報告寫出來？”

“要不麻煩冼法醫借着吃飯的功夫簡單介紹一下就行。”葉朔拉過一旁的椅子，繼續享受碗裏的鹵煮，他這會兒也不大想進驗屍房了，确實沒試過剛吃完飯看屍體的體驗，萬一給人家吐一地也不合适。

“恩... ...是這樣，”冼隽沏了壺白茶，倒出來兩小杯，遞給葉朔順順，去去油膩。倆人各拿起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像久違的老友在聊天一般。

冼隽接着說：“屍體表面除了腹部，其他地方暫時沒有顯現出任何傷痕。主要死因是因為腸壁嚴重破損，失血過多導致的休克性死亡。死者一共身中五刀，每刀距離都比較近，但是深淺不同。從傷口的深度等信息提取的數據上分析，應該是一把長18厘米，寬5厘米的常見德式主廚刀。”

葉朔沉思了片刻，“你是說每刀的深度都差很多嗎？”

“是的，暫時無法分辨出哪處傷口為第一刀，五處刀口只有兩處尤為致命。其他三處刀頭只插進去了不到三分之一，我懷疑是死者當時做過掙紮，導致兇手沒有辦法準确的用力。”冼隽點了點頭，拿起身旁的尺子大概比劃了一下，“另外，那兩處較深的傷口，其中一個刀插進去二分之一，刀口整齊，另一處則沒入了三分之二且在身體轉了小半圈大概45度左右。”

“轉了小半圈，難道兇手與死者有仇？”葉朔聽到這個線索不免疑惑。

“恩...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如果真的有仇，以往的經驗何止45度，來回轉個270度的也大有人在。除非兇手力氣不夠，畢竟在人體內旋轉也不是像開個門鎖那麽簡單，手上沒點力氣再加上被害者阻擋很難完成。”順着葉朔的懷疑，冼隽也跟着分析。

葉朔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好像明白的什麽，“還有什麽發現？”

“根據死者的身高與刀口切面，力度方向等比對，推測兇手應該是一個身高在170上下，常見右手使用者。如果按照剛剛我們的分析，兇手很可能是個身材瘦小的人，當然這只是個假設，具體雙方之間發生了什麽摩擦還不好說。暫時就這些，詳細的內容我會寫在屍檢報告裏，其他證據還要等痕跡和檢驗科那邊的報告進行補充。”

大概了解完情況，葉朔站起身，掏出兜裏的那盒煙，拍在了冼隽的桌子上。“冼法醫謝了，這個你拿去抽。”

冼隽低頭看了看，“葉隊長吸煙有害健康。”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根本不抽煙，這禮他不收。

葉朔為了打好關系，以後肯定要常來常往，必須知己知彼方為上策。“這……那你喜歡什麽啊？”

“以後煙酒這事兒你就不用帶上我了，不過吃雞倒是可以來一波。”冼隽晃了晃手機，頁面上全是各種手游app，看起來是個十足的游戲愛好者。

葉朔看着直撓頭，玩游戲他還真不太在行，歪頭一想，“手機上玩多沒意思，哥們改天帶你玩真人的，保準更刺激。”他可是特種兵出身，帶人玩真人CS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平趟，來去自由。

冼隽聽後急忙擺手，“戶外運動也別帶上我！”

“行吧，那我……”一時間葉朔也想不出什麽，只能先表示此事待議，轉身出了法醫部。

“诶，那報告你還要不要？”看着葉朔出去，冼隽忽然想起來喊道。

“你留給一隊吧！”丢下了這句話，葉朔轉彎消失在走廊裏。

“一隊？”冼隽晃動了一下鼠标，看了眼電腦，“我去，還真是一隊負責的案子。那這個葉隊長跟着搗什麽亂啊！”他以為這是五隊負責的才跟葉朔說了這麽多，鬧了半天跟他一毛錢關系沒有。

剛準備上一樓，只見白易正坐在樓梯口抱着垃圾桶等着葉朔，“葉隊，我……吐好了。”

“哦，小易，你吃雞打得怎麽樣？”

“隊長吃我在行，玩吃雞嘛，手殘黨。”

“額... ...好吧，記得把桶刷好了還給人家。”

葉朔插着兜，略顯輕松，心裏卻犯嘀咕，到底這個梁尚剛是不是那個梁尚剛呢？

“哦，那我們現在去哪啊？”白易屁颠颠地跟上問。

“再去樓上看看資料。”

回到了五樓，剛一進門，葉朔就發現不對勁兒了，“那個……那個長頸鹿又去哪了？”看着林顏座位上空空如也，伸手摸了一下顯示器冰涼，根本就沒開過。

“長頸鹿？”雙伊伊先是一愣，再一想想這個形容詞屋子裏也就只有一位能承受得起，“你是說林副吧，他有業務出去了。”雙伊伊随口應付了一下，她正忙着在手機上搶一件看中了好久的裙子，說好十點開搶，還有一分鐘，都快急死，偏偏這會兒葉朔進門。

“有業務？什麽業務，我這個隊長怎麽不知道？”葉朔坐回座位上又将自己攤成了一塊泥。雖然他知道這個習慣不好，但是剛開始卧底那會兒家裏窮的連把椅子都沒有，成天就堆在一個牆角處，堆着堆着就形成了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姿态。

藍予在電腦熒幕前發呆，無意間看到葉朔射過來殺人一般的眼神兒，立刻坐正“葉隊，你別那樣看着我呀，我可什麽都不知道，這事兒只有桃姐知道，不過林副好像打過報過了。”趕緊将矛頭指向雙伊伊，生怕波及到自己。

“報告呢？”葉朔嗓音壓得極低，面對着桌前空無一物，這長頸鹿的報告是打給了誰。

他不願意叫花瓶，感覺總是女裏女氣的，還是長頸鹿更貼切。試問這世界上腿最長，身高最高的生物，除了它還有誰！

三雙眼睛齊齊看向雙伊伊，而她卻沉浸于沒搶到衣服的失落感裏無法自拔，哭喪着臉，嘴裏振振有詞：“姐不發威，當我軟桃子好捏是吧。等着，我非篡改一個系……”手下正興奮的準備敲打鍵盤，只感覺背脊忽然陣陣發涼。猛一擡頭，直勾勾地三雙眼正注視着自己，“什麽情況？”

“葉隊在問你林副去哪了，報告打哪了？”藍予似笑非笑地看着雙伊伊，趁機遮蓋自己将此麻煩抛給對方的尴尬。

“嘿，我還以為什麽事兒，林副去警院講課了，每周會去一兩次吧。至于報告嘛，早就由老黑隊長給了支隊長，這都多久的事兒了，誰還問。”

白易和藍予都知道林顏好像有些兼職在外面，卻也不是十分清楚，畢竟副隊長先他們一步來的，經雙伊伊這麽一說，終于明白了。

“講課？他能講什麽課？”葉朔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雙伊伊表情淡然，手上開始迅速敲打鍵盤，嘴裏慢悠悠的地回了句，“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林副隊長可是咱們松月警察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講個課估計不成問題。”

“高材生”葉朔啧了一句，搖了搖頭，沒時間搭理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長腿家夥，還是看看這個身中數刀的梁尚剛比較有意思。

姓名：梁尚剛，男，52歲。任職于金桂區特殊教育小學部校長……

“走。”

“去哪啊葉隊？”

白易這個小跟班又開始屁颠颠地跟在葉朔後面，反正他也沒事做，除了吃就是吃。

倆人剛來到樓下，準備出門，正巧看到一隊的人往裏進，最前頭有兩名同志正押着一個男人。

葉朔一把就拉住跟在後面的李運，“小李，什麽情況？”

“诶，老葉你們要出去啊？這不，昨晚上發的命案，上午隊裏有同志發現線索了，給逮回來一個。我瞅着這小子十有八九，鬼鬼祟祟的那臉挂着相呢。”辦案多的老刑警，擡眼一看有時候就能察覺出哪個是犯過案的，手上有事兒的人。

“你是說那個姓梁的？”葉朔沒看真切，只是掃了一眼，覺得那人也就二十初頭的樣子，別的他倒也沒看出來。

“呦，你也知道這事兒。對對對，就是那個什麽學校的校長。大晚上喝完酒回家，走半截在河沿上讓人給攮死了。”

說到這李運就來氣，他好不容易淩晨才睡下，不到四個小時又讓人給薅了起來。又是走訪又是排查的，忙活一上午，飯都沒吃上一口，感覺自己都快低血糖了。“有吃的沒，給我來一口，快不行了。”

“後面食堂啊，呦還沒到點。”葉朔抖了抖腕子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時間，還要15分鐘後食堂才開始供飯，“小易，把你兜裏的東西給李警官來一個塊。”葉朔觀察到，這個白易的兜裏永遠能掏出來點小零食，小糕點之類的，時不時就塞一嘴。這麽吃法還不胖，年輕就是無所畏懼，讓人羨慕啊。

白易應了聲，拉開了上衣拉鏈，拿出來兩小包“米米蝦條”遞給李運。“剛才着急就抓了兩包這個，李警官你湊合吃啊。”

“呦呵，有日子沒吃過這東西了，竟然還在生産，我還以為停……”後面的話全被一嘴的渣子給塞滿了，“嘎吱嘎吱”嚼了個稀碎，急忙又扯出第二袋倒入口中，“還別說……這小時候的東西，現在吃依然那個味！”

葉朔看着李運被兩袋蝦條就哄得這麽開心，他趕緊湊上去“我說小李，你們一會兒審嫌疑人的時候，讓我們也旁聽一下呗？”

李運面露難色，“這……不太合适吧！”

“這有什麽不合适，都是一個樓的。再說我又不是去審犯人，就是去隔壁看看，帶着小易去你們一隊學習學習，觀摩觀摩刑偵隊王牌是怎麽辦案的，你說是不是？”葉朔向白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迎合。

“诶，對對對，李警官，你看我這來都快一年了，一次正經的案子都沒看過，你就讓我瞧瞧呗，學習學習呗。”白易冒着小奶音，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撒起嬌來，我去，葉朔差點都沒招架住，更不要說沒見識過的李運了。

主要是那聲音與他那張白嫩的呆萌笑臉毫無違和感，讓他們這幫老爺們都不覺得惡心，簡直是男女通殺。

本來經葉朔一誇，李運就已經沾沾自喜，再一聽白易的請求，他立刻拍腿應下了“好，沒問題，這事兒包我身上。”

得嘞，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葉朔嘴角不經意間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