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獨語伊人
洛子怡這個優秀的女人，老天真的待她不薄，集才、貌為一身，聰慧、豁達，如溫軟的玉，又似剔透的珍珠，還似山澗的那汪汪的清泉。
她常說，她傳承了母親的善解人意，傳承了父親的才智與聰明，她有時髦的外表，現代的理念，骨子裏卻有着中國幾千年來的傳統觀念。
在這物欲縱橫的時代，無論是在過去風起雲湧的職場，還是她現在安靜的生活裏，她都有如那初蓮，出瘀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她以一顆靈動而善解的心去熱愛她所愛的那個人，用柔情和溫婉去呵護着他們之間那無法舍棄的愛，那是一種無欲無求，只付出，不計回報的美麗情感，盡管遙遙千裏，重山阻隔，她無悔。
她也常患得患失，一廂情願地傻想，就像莫語航和林雨微說的那樣，娜娜是葉兵最好的人選，真的要放棄，成全別人嗎？他們會幸福嗎？自己又真的放得下嗎？
唯一的辦法，就是藏起自己，不去靠近心中的那方柔軟，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明明覺得已經調理好了自己，可是，一接到兵哥哥的電話，一聽到兵哥哥爽爽朗朗的聲音，一切努力都土崩瓦解。
她愛極了葉兵，也很想他，也很想見他，可是無奈太遠，她似乎找不出理所當然的理由，就僅僅是愛嗎？她似乎又有着不真實感，她心裏無意識地在拒絕去撩開那層面紗。
他們這種“不常聯系”對葉兵來說習慣成了自然，他覺得他的子怡會理解他，然而他卻不知道給洛子怡造成了多大的困惑，正如洛子怡常憂傷地林雨微說：接到兵哥哥的電話，聽到兵哥哥的聲音，他是那麽的真實，不聯系時，他就如一縷風，似乎她的世界他從沒有來過。
每每這時，看見她憂傷、無奈的樣子，林雨微總戳着她的腦袋說她活該。問她到底在等什麽，守什麽，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列車、飛機這些交通工具都是方便人們才設的，如果愛了，想了，就可以飛過去啊！見上一面，訴訴衷腸，解解相思啊！
洛子怡也苦笑不已，也自嘲說，自己是王寶钏，在苦守寒窯。事實上，她自己明白，若是見了兵哥哥，恐怕自己就挪不動腳步，沒有勇氣離開了，她怕成為葉兵的絆腳石。
每當林雨微一聽洛子怡為自己挖空心思找的這些歪理，就笑得噴水或噴飯：“你這是寒窯嗎？一屋子的現代化高科技。。。”
洛子怡也笑得直打跌。
想起林雨微，洛子怡心裏也有暖暖的感覺，好幾天沒有電話了，她有些想她了。這個閨中密友，和她風雨同舟十多年，她們彼此之間有着深深的情感和友誼。
于是，她微笑着撥通了林雨微的電話，調笑着說：“雨微，怎麽電話都不知道打了嗎？見色忘友！”
“去，前幾天不是給過你電話嗎？”林雨微含嗔地說，“還想在蓉城呆一段時間，計劃去一趟峨眉，然後再回去看看老爸老媽。”
“那不是要等很長一段時間嗎？”洛子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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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想我了啊？”林雨微笑嘻嘻地說。
“當然啦，別只顧着玩，關心一下小風，別玩瘋了。”
“知道了，那小子跟莫語航一樣，我看你啊，嘿嘿。。。”說到這裏林雨微打住了。
洛子怡知道她要說什麽，也就懶得理她了。不過，她心裏也充滿了欣慰，這次林雨微帶方海歌去見她父母，應該是別有深意了，以前，林雨微從沒有帶人回去見她爸爸媽媽的。
哈，她應該離穿婚紗的日子沒有多遠了，一想到林雨微的愛情語錄：“愛如鶴頂紅，又如孔雀膽。”如今，她也還仰脖喝下，再毅然步入婚姻的殿堂，進入愛情的墳墓時，洛子怡不由笑了，原來兩情相悅就是這麽簡單，幸福在不經意間就這麽走來了。
莫語航辦公室。
秘書推門進來：“總經理，今天的約會。。。”秘書見莫語航正埋頭匆匆地收拾東西，像要急着出門的樣子，話沒有說完就打住了，這幾天，總經理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匆匆忙忙不知為那般。
“推掉，要不你代我去吧，反正沒有多重要，總是推掉也不是辦法。”莫語航頭也不擡，沉思片刻說。
“好吧！”秘書無奈地走了出去。
莫語航匆匆出了電梯，去取了車，直奔洛子怡的住處。下午給洛子怡打了幾個電話，都占線，他有些急了，本來打算中午去的，誰知中午有事，沒有去成。
路過清雅居，他進去給子怡買了粥，他知道這個懶貓肯定沒有做飯，一想到洛子怡慵懶的樣子，他就樂。
今天他還得去探探洛子怡的口氣，說服她去長春，她要是真的去了，他覺得自己心裏又有些悵然，現在想到這些，也只能在心裏默嘆。
莫語航按了半天門鈴，洛子怡才睡眼松惶地開了門。
“大小姐，幾點了，還睡？又沒有吃飯吧？”莫語航一進門，就“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大串。
“那藥吃了就嗜睡嘛！”洛子怡揉揉眼睛，撅着嘴，又懶懶地坐在沙發上。
“吃粥吧，我過清雅居時順便買的。”莫語航邊說邊打開粥，一股香味迎面撲來，洛子怡不由吸了吸鼻子，這時才感到有些餓了。
“喂，莫語航，如果哪個女孩子跟了你，一定會幸福死的。”洛子怡邊喝粥邊笑嘻嘻地說。
“給你，你不要，這世上還有人有那福氣嗎？”莫語航白了洛子怡一眼。
“又來了！”洛子怡吐了吐舌頭，讪讪地說。
“快吃吧，冷了。”看洛子怡嬌憨的樣子，莫語航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莫語航，我不是小孩，幹嗎揉我頭發？”洛子怡擡手拂開莫語航的手，撅嘴，瞪眼，向他發出抗議。
“你現在跟小孩沒有什麽兩樣。”莫語航大笑。
以前，兩人就跟倆刺猬差不多，見面就刺。經歷了許多，也熟知彼此的脾性，洛子怡也習慣了有他這個朋友，盡管也會吵，也會鬧，也會鬥嘴，但彼此都覺得很惬意。
看着洛子怡吃好了粥，莫語航笑了，雖然她生了一場大病，人看上去也憔悴了許多，但她的嬌弱，更讓人憐愛，一颦一笑，仍是那麽迷人，令人遐想，莫語航在心裏嘆息。
“子怡，病好後，有沒有出去旅游的打算？”莫語航收拾完碗筷，坐下來，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
“沒有，也不想，再說，哪有時間，俺還得趕稿子。”洛子怡沒心沒肺，懶懶散散地回答。
“你又不等米下鍋，稿子以後趕吧。”莫語航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唉！現在懶了，不想動了。”洛子怡像貓一樣，伸伸懶腰。
“懶貓。”莫語航又習慣地揉了揉她頭發，寵溺地說。
“莫語航，不許這樣了，老弄亂人頭發。”洛子怡惱怒地瞪着莫語航，再一次抗議。
莫語航又笑。
“洛子怡，現在是秋天了，到處是秋高氣爽，你現在是自由民，出去采采風，多點靈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對你會有幫助的。”莫語航仍用漫不經心的口氣說，他打算采取迂回戰術，不敢直截了當，他可知道洛子怡比猴子還精。
“去哪裏啊？雨微還沒有回來。”洛子怡站起來，坐在搖椅上，晃晃悠悠地說。
“呼倫貝爾草原，沈陽的故宮，松花江，難道你忘了，松花江畔的霧松很漂亮呢，你過去逗留些時日，說不定正好趕上東北的第一場雪呢，你不是聽喜歡雪嗎？”莫語航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一雙眼睛略帶深沉地望着洛子怡。
“嗚嗚，好冷哦，你明知道我怕冷，還讓我去。”洛子怡是喜歡雪，但真要讓她到雪的世界生活，她可受不了。現在已聽到莫語航口中的雪，她竟條件反射地打了個顫，不經大腦地回答。
“真的不想去？”莫語航用探究的目光望着她。
“不想去。”洛子怡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難道不想順道你看看你兵哥哥？”莫語航咬了咬牙，直截了當地說。
“啊？”洛子怡怔了怔，狐疑地望着莫語航，“這人今天怎麽了？”
“別這樣看着我，”莫語航有意避開洛子怡的目光，讪讪地說，“你和他快二十年沒有見面了吧，你難道就真的不想見他，你就想這麽一直下去？叫你放棄，你又舍不得，讓你明确一下目标你又不肯，也不知那麽演的是那一出戲。我以前認識的洛子怡應該不是這個樣子吧，那時候的她，拿得起，放得下，不會這麽優柔寡斷，洛子怡，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聽了莫語航的話，洛子怡沉默了好久，然後苦笑笑，幽幽地說：“你以為我不想嗎？你我知道部隊多少事？上次一個朋友給我說，部隊跟社會不一樣，一出事就撤，一個人在部隊長大，生活這麽多年，如果走上社會，他能适應嗎？在原單位得心應手，如果走上社會就寸步難行了，我不要兵哥哥有事！”
“你去看看他，跟他見個面，跟他轉不轉業有關系嗎？再說他轉不專業，不是你說了算，或者她說了算。你也是做過高級白領的人，你知道服從組織是怎麽回事吧？”莫語航哭笑不得。
“所以啊，我常常想，如果我和兵哥哥在一起，我幫不上他什麽忙，如果是娜娜呢？她就不同了，她會幫到兵哥哥的。這就是我不願意見兵哥哥的主要原因，我希望他仕途順利，一帆風順。”洛子怡聲音越來越小，無限惆悵。
“唉！女人就是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這麽說來，你并不了解你兵哥哥。”莫語航笑，搖了搖頭。
“怎麽講？”洛子怡睜大眼睛，疑惑地說。
“如果葉兵沒有一定的能力和魄力，他能坐在今天的這個位置上嗎？難道他是靠關系和後門得來的？也才有今天的成就？這樣簡直是侮辱一個軍人的人格，還有他和娜娜真有什麽感情，他還會找你嗎？他和娜娜早就有結果了，還會等到你今天來成全嗎？我說你傻不傻啊？如果我是葉兵，聽到你這樣的話，一定得跳到松花江裏去，或者一頭撞死算了，虧他還還那麽愛你。”莫語航撇撇嘴，調笑說，他這時才想起，怎麽忘了問葉兵娜娜的事。
“你怎麽知道兵哥哥那麽愛我？”洛子怡敏感地問。
“啊？”莫語航膛目結舌了，怎麽說漏嘴了，繼而反應過來，“是雨微說的，再加上我猜的.”
“是嗎？”洛子怡疑惑地看了莫語航一眼，又幽幽地說，“你不會明白的，那年他帶娜娜回過老家了，按我們老家的習俗，娜娜就是葉家認定的媳婦了。”
“哈哈，洛子怡，你還是洛子怡嗎？現在什麽年代了？二十一世紀了，你怎麽還有這樣老土的觀念啊，你離開老家多少年了？如果我陪你回趟老家，是不是你就非得嫁給我啊？我就會是你們洛家認定的女婿？”莫語航大笑。
“去，我怎麽可能帶你回去？你做夢吧！”洛子怡也笑。
“勇敢點吧，洛子怡，不要逃避了，有些事越是逃避越是解決不了問題，為了你們的幸福，你就主動一回吧，葉兵忙，他是無法來江南看你的，你反正是閑人，閑着也是閑着，就主動去看看他，好嗎？”莫語航真誠地說，繼而又嘆了口氣，“你們和那叫是愛呀，是相互折磨。”
洛子怡聽了莫語航的話，沉思了。
莫語航看看洛子怡猶豫的神色，知道有門了，趁機又煽風點火說：“你也可以這樣，你先不要決定要不要去看他，你先去東北各地看看，當是采采風，如果到那時候你還是不想見他，也就罷了，如果那時候你相見了，反正你人在東北，去長春見見他，有何不可？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別人一個機會。”
莫語航今天算是費勁唇舌，苦口婆心了。
洛子怡聽莫語航這麽一說，想起兵哥哥電話裏的話，她的心動了。
“這樣可以嗎？”洛子怡睜着她那雙攝人心魄的大眼睛，站起身來，走到莫語航身邊問。
“小姐，當然可以，他未娶，你未嫁，有什麽不可？”莫語航要抓狂了。
他擡頭看見了洛子怡那雙霧蒙蒙的大眼睛，覺得心又不安分了，他趕緊移開目光，調笑着說：“洛子怡，你別動不動就睜着你那雙眼睛看人，你知不知道，你那雙眼睛會勾人魂魄，引人犯罪的。”
“去，你什麽時候說話才有個正經啊！”洛子怡聽了莫語航的話，臉一紅，踢了他一腳。
“你又變驢了，老踢人。”莫語航大笑，“就這麽定了，等你病好養好身子就去吧，早一點去，要不太遲，哪裏真的冷了，恐怕你也受不了那氣候，我知道你最怕冷。”
“早點睡吧，你這個小祖宗生病，可把我折騰夠了。”莫語航打了個哈欠，站起來，走到門邊，拉開了門。他今天真的夠辛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得口幹舌燥，終于把洛子怡說動了。
“語航，謝謝你！”洛子怡站起來，習慣性地摸摸耳垂，走到他身邊，有些拘謹地伸出了手。
莫語航握住洛子怡柔軟的小手，順手把她帶到了懷裏，輕擁着她，純友誼的。
“子怡，”莫語航坐在堂耳邊輕語，“真的不想放開你，你一定要幸福哦，去長春，看看他吧，你們彼此都是對方值得愛的人，記住，你們一定要幸福哦。”
莫語航用手撥弄開她額間的碎發，用溫軟的唇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寶貝，你一定要幸福！”
然後放開了她，轉身疾步走了，頭也不回。他怕下一刻再也控制不做自己，再也挪不動腳步，再也放不開洛子怡了。
望着莫語航遠去的背影，聽見他傷傷的話語，洛子怡就有了想流淚的感覺。老天真的待她不薄，把個林雨微賜給了她，陪她風雨多年，現在有一個莫語航前來。
她真的很感謝上蒼，有他們在，在那些思念的日子裏，她不寂寞，也不孤單，盡情地享受着他們的友誼，安逸于他們的鼓勵和祝福。
洛子怡關上門，眼睛濕濕的，她拉開窗簾，外面夜色很濃，星光燦爛，她用她那秋水般的眸子，望着深邃的夜空，兵哥哥的電話，莫語航的真誠，深深地震撼了她，是該得好好想想兵哥哥的事情了。洛子怡心思重重地嘆了口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