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二雲頓時心下便有些驚慌,以為她猜透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她不可置信的望向王氏,希望從她的神情中找到些答案。

沒想到,王氏又朝她眨了眨眼,王二雲心下立刻便有了主意。

原來,她這大姐居然有着和她同樣的想法,這下她可要在這府裏放手一搏了,這機會可真是千載難逢。

沈珞珞知道王氏話裏有話,讓她這段時日好好的陪着雲姨媽,這明擺着就是有所圖。

她想,大不了幫他們在這京城謀個差事,再者謀個姻緣就頂了天了,料想這家人也不會做出更過分的要求來。

若是這件事情辦妥了,能得到夫君的另眼相看,那倒也是美事一樁。

她站在她們二人的面前,緊握着手裏的鍍金梨花釵,開始琢磨着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餘光瞥見蘇岑已經從對面的位子上換到了自己坐過的位置上了,他興致勃勃的與傅承之談笑着。

雙手還在椅子的扶手上面來回摩挲,她便感覺到一陣惡心,心下暗嘆:果然是相由心生,這蘇岑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她開始有些擔心,若是雲姨媽托她給蘇岑尋一門親事,最後禍害了人家閨女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她又是一陣頭疼。

總之,不論最後如何,她都要小心這雲姨媽,還有那個總喜歡眼神亂瞟的蘇岑。

她有一種預感,這兩人此次來傅府小住,當是沒安好心。

衆人在壽齊院閑談了一番後,王氏便吩咐桂媽媽領着雲姨媽去往西廂房了。

她本想與自己的親妹妹同吃同住,夜裏還能說說體己話,怎奈她這妹妹卻不願與她在一處。

說是她在鄉下單獨住慣了的,突然身邊多個人,夜裏會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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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雖然有些不大高興,但她也只好遂了她的意,并讓沈珞珞一同陪着她去西廂房休整。

對此,傅承之卻沒有一絲異議,也不管沈珞珞是何種想法,他早早的便領着蘇岑前往花廳飲茶去了。

西廂房處于花廳的相反方向,而桃園則在這兩者之間,因此從壽齊院出來勢必要經過桃園。

蘇岑在路過桃園的時候,不住的向裏邊張望,眼睛恨不得長在上面。

而這一切都被隐在桃樹後面的墨雲看在眼裏,她一向是個心眼兒頗多的人,見蘇岑這般窺探,心下便有了主意。

另一頭,沈珞珞正陪着雲姨媽去往西廂房的路上,彼時,她整個人都如芒在背。

雲姨媽從壽齊院出來便将她的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裏,由于她常年幹農活,手裏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沈珞珞在沈府一直是被嬌養着的,沈父從來都不會讓她去做任何事情,就連寬衣都有專門的丫鬟服侍。

因此,她的手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被雲姨媽這麽一握,她就覺得十分硌人。

還有,她身上那劣質帶着濃烈香氣的脂粉味讓她一陣頭暈,胃裏翻江倒海,很是難受。

好不容易走到了西廂房,将雲姨媽領了進去,她本以為可以告辭離開了,卻沒想到雲姨媽還是緊緊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桌前坐下。

她撫摸着沈珞珞的手,面上帶着一抹怪異的笑容道:“我們珞珞真真是生的美極了,若是我們家岑兒有幸娶得你這樣的媳婦兒,那我老婆子這輩子就無憾了。”

沈珞珞別扭的朝她笑了笑,很想反駁,卻也不敢博了她的面子。

只好附和道:“姨媽你放心,表弟他這般英俊潇灑,往後定能娶個天仙似的娘子。”

“唉,還不知哪家姑娘能願意呢!”

雲姨媽邊撫着沈珞珞的手,邊留意着她的表情。

聽她在自己耳邊唉聲嘆氣,沈珞珞都要暈厥過去了,她最不喜的就是這般消極的人。

她撫開了雲姨媽的手道:“姨媽,珞珞常聽京城貴婦圈裏說,若是女子日日唉聲嘆氣會老得快的,還會導致肌膚下垂,出現更多的皺紋。”

話音剛落,雲姨媽便急的跳了起來,驚訝道:“真的嗎?珞珞。”

她疾步走到銅鏡前,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紋路,發現真的又多了條皺紋,便覺一陣恐慌。

“珞珞,這該如何是好啊?”

沈珞珞冷冷一笑,對付這樣的人果然就得用這種手段!

這還得感謝她這天生的嗅覺,先前走在路上的時候她便聞見雲姨媽用的脂粉味了。

算了算,這人起碼用了四種不同樣式的脂粉,若不是為了遮掩皺紋,那還能是為何?

于是,她慢條斯理道:“姨媽你要多多休息,平日裏太過勞累,想得過多也會導致皺紋的滋生,不如你先睡上一覺,給肌膚透透氣。”

“好好好,姨媽都聽你的。”雲姨媽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笑的嘴都快裂到了後腦勺。

“閉嘴,別笑,越笑皺紋越多!”沈珞珞突然嚴肅起來,橫眉冷對着雲姨媽,目光凜冽。

雲姨媽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斥,吓得趕緊捂住了嘴巴,呢喃道:“我這就去睡覺。”

在桃園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兩個丫頭笑的都快跌坐到了地上,就連一向怯懦的秋蓮也跟着開懷了起來。

“閉嘴,別笑,去睡覺!”冬葵雙手叉着腰站在羅漢床前,學着沈珞珞的語氣,逗得幾人捧腹大笑。

沈珞珞很久都沒有這般愉快了,她倚在桌案上,看着兩個丫頭,便又想到了傅承之。

若是她與夫君同心同力,再有個孩子,這桃園定會熱鬧許多吧。

人生就該常處于歡聲笑語中,而不是與冰塊為伍。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壽齊院的桂媽媽才過來喚了沈珞珞去花廳,說是今夜要在花廳用飯。

“桂媽媽,今日怎會在花廳用飯?這裏的竈臺可是從未開過火的。”沈珞珞覺得有些奇怪,便詢問她。

“回夫人,這是雲姨媽的決定,說是那邊寬敞,老太太便同意了。”

桂媽媽其實也覺得有些奇怪,但她想着主子們說什麽便是什麽,她一個下人也不好去管太多,便也不去深究。

沈珞珞奧了一聲,心說:原來是這樣,這雲姨媽還真是人小事多,活脫脫一個事兒精。

待她進入花廳時,正好瞧見雲姨媽端着一盤荠菜蘆筍肉沫走了過來,身上還系着一件罩衣。

她一見到沈珞珞便熱情的打着招呼:“珞珞啊,你這法子還真是管用,姨媽越來越喜歡你了。”

秋蓮與冬葵在後面憋笑憋的雙頰通紅,覺得這雲姨媽也是個奇人。

“姨媽喜歡便好。”沈珞珞平靜的朝她禮道。

等到所有的菜都上齊後,人也都到齊了,王氏坐在上座,雲姨媽自然也是跟着她在一處的。

沈珞珞則與傅承之坐在一處,蘇岑挨着王氏,一頓飯便這樣就開始了。

王氏夾了一筷子蓮藕炖豬腳品嘗了一口,眼睛就彎成了月牙。

她望着雲姨媽贊道:“二妹,你這手藝真真是好,與娘做菜的味道都快一樣了。”

她還未出嫁時,便總是跟着其母楊氏去山溝裏打豬草,家裏都是妹妹做飯食,因此,她便很少有機會上竈臺,手藝也不是很好。

如今楊氏都已經去世許多年了,再次吃到這種熟悉的味道,王氏感動的都快落淚了。

“好姐姐,妹妹日後天天做與你吃。”

雲姨媽輕拍着王氏的後背安慰她,順帶翹起食指朝坐在一旁的蘇岑做了個隐秘的手勢。

蘇岑立即便領會到她的意思,他起身朝王氏颔首一禮:“姨媽萬安,今日大家難得相聚一回,不如我們飲些酒慶祝一番,你看可好?”

王氏猶豫了半分,眼神掃視了一圈桌上的人,見大家都沒有什麽異議,才道:“罷了,老婆子我今日與你們一醉方休。”

“好,岑兒這就去取酒來。”蘇岑趕緊起了身,生怕王氏會反悔。

沈珞珞就有些不大舒服了,她伸手扯了扯傅承之的衣角,将腮幫子鼓得圓圓的,想要讓他與王氏說說,她不想飲酒一事。

哪知,傅承之只是側首看了她一眼,雲淡風輕的揮開了她的手,夾了一筷子蘆筍送到了嘴裏,不想理她。

沈珞珞當下便知曉了他的意思,整個人無精打采的靠在了椅子上,頓時沒了用飯的心情。

“珞珞可會飲酒?”雲姨媽突然問道。

沈珞珞立即坐直了身子,笑盈盈道:“回姨媽的話,珞珞不會飲酒。”

既然傅承之不願意管她,她便自己為自己争取了。

倒也不是不會喝,她就是覺得這雲姨媽與蘇岑沒安好心,需堤防着他們些。

雲姨媽奧了一聲,語氣淡淡,似乎是有些不高興,這情形自然是被傅承之全部看在了眼裏。

他放下筷子,看向沈珞珞,冷聲道:“姨媽難得來上一回,你便陪着喝一杯,醉了讓丫頭扶着回去歇息便是,這也不是什麽難事。”

“好。”沈珞珞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幾分怒氣,為了不讓他掃興,她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

彼時,屋子裏陷入了一陣怪異的氣氛之中,直到蘇岑拿着酒走進來,這氛圍才被打破。

雲姨媽趕忙接過紫苑鎏金酒瓶給王氏倒了一杯,緊接着又給傅承之倒了一杯,最後才給自己與蘇岑的杯盞中斟滿酒。

唯獨沈珞珞她是沒有倒酒的,就在沈珞珞以為雲姨媽良心發現,饒過她一回時,看見她又拿起了另一瓶酒。

她将朱紅浮華的酒瓶握在手裏搖了搖,給沈珞珞斟了滿滿一杯。

而後笑道:“珞珞啊,你酒量不好,我們岑兒心細,專程為你取的酒勁不高的果酒,這都是我們自己釀的農家酒呢!”

沈珞珞心頭一緊,便覺此事有詐,這雲姨媽果然是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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