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只好硬着頭皮,應了一聲:“多些姨媽關照。”
王氏見她們二人相處的這般融洽,心下就高興了起來。
“來,珞珞承兒一同敬你們姨媽一杯,這一桌子菜都是她親手做的,別的時候你們還吃不到呢。”
傅承之便端起酒杯朝雲姨媽恭恭敬敬颔首:“姨媽,承之敬你一杯。”
沈珞珞只好也跟着他一道行了禮,但是這酒她卻未曾喝下。
她的衣袖寬大,端起酒杯到唇邊的時候,特意将衣袖擋在了酒杯的前側,作了一個仰頭一飲而盡的動作,趁機将酒倒進了先前就準備好的絹帕中。
蘇岑見她酒杯空了,心下一陣狂喜,暗暗攥緊了拳頭,大事已然成了一半!
沈珞珞摸着衣袖裏的濕透的絹帕,不動聲色的吃了些菜,等着看這二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就這般過了許久時間,幾人都已經酒足飯飽。
王氏便開始感到頭暈目眩,眼睛看着桌上的碗碟時都開始出現重影了。
雲姨媽便覺時機到了,朝蘇岑使了個眼色,而後對着王氏道:“姐姐,要不讓桂媽媽先扶着你回去就寝吧。”
王氏眼下哪裏還坐得住,順着王氏的話便答應了。
随即,她便被桂媽媽攙扶着出了花廳。
沈珞珞見傅承之也喝得醉醺醺的,便借機與雲姨媽告辭。
“姨媽,夫君他醉了,珞珞先帶他回屋休息了,我讓這兩個丫頭帶着你回廂房吧。”
她說着便朝候在旁側的丫頭招了招手,冬葵與秋蓮趕緊就圍了過來,站到了雲姨媽的身後。
這廂雲姨媽哪裏肯應,她直接略過兩個丫頭,大步跨到了沈珞珞的跟前兒。
拉着她的手,一臉期待的望着她:“珞珞啊,姨媽讓岑兒送你夫君回房吧,你留下來陪着我将這花廳給收拾了,可好?”
沈珞珞想不到她竟然還有這一出,也不好拒絕,只能無奈的應下了。
“好,那便聽姨媽的安排。”
于是,蘇岑便帶着醉醺醺的傅承之先行離開了花廳,順便還帶走了冬葵與秋蓮。
言說蘇岑對府裏不熟悉,讓兩個丫鬟帶路,順便伺候傅承之就寝。
這理由毫無漏洞可言,她只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望着傅承之被蘇岑架走,沈珞珞便覺心中苦悶難當。
她其實很想拒絕這雲姨媽,但又怕與之鬧翻,王氏定會指責她,就連傅承之也會訴她沒有禮教。
到時候幾人輪番上陣,她一個人就算是有百口也難辯了。
于是,沈珞珞悠悠的嘆了口氣,默默的跟着雲姨媽收拾起了碗碟。
不過,她覺得很是無語,她一個堂堂的禦史夫人竟然被人拉着做這些活計,說出去恐怕都會讓人笑掉大牙吧。
雲姨媽一直拉着她将桌子上所有的餐盤都收拾進了餐盤內,才有放她離開的意思。
臨走時,她拍了拍沈珞珞的手,咧着嘴笑道:“珞珞啊,今日真是辛苦你了,夜裏做個好夢。”
沈珞珞此時只想要回去見傅承之,根本就沒有留意她話的意思,急匆匆的便朝她告了辭。
“姨媽,珞珞這便先回房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好,珞珞快去吧。”雲姨媽朝她點了點頭,眸光閃過一絲狡黠。
她兩眼放光的看着這個活生生的金庫,恨不得現在就将她據為己有。
直到此刻,沈珞珞都沒有發現有何處不妥。
她腳步輕快的出了花廳,穿過垂花門,一直行到雲廊的梅花樹下。
眼見着馬上要回到桃園了,她的腳步更加快了起來,卻不想,在雲廊的盡頭撞上了墨雲,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墨雲整個人都隐在夜色裏,瞧不真切神色,只是拿着一碗不知名的液體。
她趁沈珞珞忙着起身的時候,狠狠的潑在了她的臉上。
沈珞珞立即便感覺到一陣冰涼的液體快速的湧進了口鼻內,衣襟也被打濕了大半。
她慌忙的站起來,拿出絹帕拭了拭臉上的水。
待看清是墨雲之後,她扯了扯打濕的衣襟,怒道:“放肆,你往我身上潑了什麽?”
“夫人息怒,就是一碗水而已,婢子這就為夫人整理衣裳。”
墨雲一副很是無辜的模樣朝沈珞珞行了一禮,繼而繞到了她的背後。
緊接着沈珞珞便感覺有一雙大手從她的後背繞了過來,在她的腰間來回游走。
她驚覺不妙,欲轉身去看那人,卻發現自己怎麽也動不了。
下一秒,她的耳邊便響起了蘇岑的聲音。
“美人兒,小爺可是等你等得夠久的了,今夜便讓你嘗嘗人世間最令人魂牽夢繞的東西。”
蘇岑緊貼在她耳邊,在她耳垂上吹着熱氣,嘴裏滿是污言穢語。
其間還夾雜着濃烈的酒氣,使得沈珞珞一陣惡心,嫌惡的差點都要吐出來了。
她驚惶的想呼喊求救,可話還未出口,嘴便被蘇岑的大掌緊緊覆着,動彈不得。
于是她狠命的去踹他的腳,想要尋找一絲生機,卻沒想到被他輕巧的躲開了。
她的一切舉動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沈珞珞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懷裏的人越是掙紮,蘇岑便越是興奮。
他将滾燙的臉頰貼着沈珞珞的耳邊,吐着熱氣道:“放棄掙紮吧,小美人兒,你那夫君今夜怕是無法來救你了,你那丫鬟眼下正與周公下棋呢,沒人能來救你。”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沈珞珞恐懼到眼眶都要震裂,她使出渾身的力氣去踢蘇岑,想要逃離這魔掌。
卻聽到耳邊又響起了蘇岑的聲音:“對了,忘了告訴你,小爺知道你沒喝酒,特地為你準備了藥效最強的歡宜散,看小爺對你夠好吧。”
沈珞珞一聽這話,如同五雷轟頂,整個人如墜冰窟。
最令她害怕的是,此刻身子也開始發軟,燥熱起來。
她慘白着一張臉,瞪着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蒼穹,死死的掐着蘇岑的手臂,誓要與他魚死網破。
她,決不能被這人玷污了清白!
正當她陷入絕望的時候,身後鉗住她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
她第一時間便想往前跑,逃離這裏,但是身子卻不聽使喚,軟軟的倒了下去。
但是,令她驚訝的是自己并沒有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看不見那人的臉,因為這人蒙着面,只有一雙亮晶晶的眸子露在外面,無聲的看着她。
沈珞珞的恐懼之意又再一次加深,想反抗也沒有了力氣。
這一刻,她更絕望了,好不容易燃氣的希望,在這一秒又化為了泡影。
想不到她逃離了一個魔窟,又陷入了另一片沼澤。
此刻,她只想求死。
“傅夫人。”朦胧間,忽聽得那男子開口說話了。
她覺得這聲音很是熟悉,于是便使出全身的力氣問道:“謝齊玉,是你嗎?”
話畢,她便感覺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都被用盡了,身子越來越熱,越來越不受控制……
“是我,你中毒了,先別說話,我帶你去找解藥。”
謝齊玉迅速将她抱緊,縱身一躍,上了屋頂,随後兩人便隐身在了蒼涼的夜色中。
但是這一夜注定是不太平的,這邊倒是靜了下來,西廂房那邊卻是另一番光景。
墨雲看着榻上爛醉如泥的傅承之,眼眸微眯,笑的很是詭異,她撩起了衣袖,向他撲了過去,如餓狼撲食一般。
謝齊玉踩着屋頂的青瓦一路疾馳,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抱着沈珞珞到了清平巷。
他拾起門環急促的扣了扣懸世醫館的大門,裏邊立刻就亮起了燭火。
随即,便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
許敬披着一件單衣,提着燈籠開了門。
借着燭光看清來人是謝齊玉後,他打了打哈欠道:“我說謝兄,你怎麽三更半夜跑到我這裏來了,莫不是想與我同睡一屋?”
謝齊玉這時候哪有心思與他貧嘴,他冷着一雙眸子,伸腳踹了踹許敬。
“少廢話,這裏有人需要你醫治,進去再說。”
而後,他抱着沈珞珞大步入了醫館,也不管許敬是什麽表情。
許敬這才看見他懷裏還抱着個人,一拍腦門道:“哎呀,我這眼睛,怎麽就不管事,這麽大個活人都看不着,趕明兒去把它給挖咯。”
他趕緊将大門閉上,落上插銷,快步跑到了謝齊玉的面前。
借着燭光,他發現這病人竟然是禦史大人的夫人!
“我說謝兄,你這大半夜的将禦史大人的夫人帶到這裏作甚,她還……你莫不是對人家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吧?”
許敬瞪大眼睛看着謝齊玉,他感覺這事情怎麽想都有些荒唐。
堂堂的宗正大人,夜裏不好好在家歇着,居然抱別人家的夫人到處亂跑,這簡直就是奇聞!
并且,傅夫人這症狀一看便是那種……樣子,雖然看上去像是生病了,但它也不是病啊。
“老許,你腦袋是被驢踢了嗎,快救人,她中了歡宜散,人命關天!”
謝齊玉都急的出了一身的汗,看着許敬還在磨磨蹭蹭,恨不得照着他的屁股再踹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