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驚覺時辰不早了,謝齊玉快速将青紗帳幔拉下,閃身離開了桃園。

“你怎麽這麽久才出來,害我擔心了半天。”

許敬手裏捏着掰斷的一只榕樹枝丫,在手裏來回打着旋。

“有事耽擱了一會兒,回去吧,不要瞎琢磨。”

謝齊玉奪了他手裏的樹枝,将它架在了枝繁葉茂的樹葉裏,轉而輕松下了樹。

第二日,沈珞珞是被吵醒的。

一大早,便聽見有人在外面敲門,她睜開惺忪的睡眼,起身坐了起來,當下便感覺腦袋一陣暈眩。

遂揉了揉太陽穴道:“進來說話。”

冬葵在外面等的差點都急了眼,若是小姐再不回話,她都要破門而入了。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出了件天大的大事!”冬葵從外面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話像連珠炮似的叭叭說了出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什麽大事将你急成這樣?”沈珞珞揉了揉酸疼的脖頸,漫不經心的問着。

昨夜的事情沒有發生,就說明她眼下是安全的,都是雲姨媽他們自己搗的鬼,目的沒有達成,他們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只是,對面的羅漢床上空空如也,不知道夫君去了何處,她想。

“小姐,姑爺昨夜歇在了西跨院的客房裏。”冬葵擰着眉道:“你知道他與誰歇在一處嗎,是那賤蹄子墨雲!”

冬葵說到墨雲的時候恨不得刮花她哪張狐媚子臉,叫她勾引姑爺。

“什麽?”

沈珞珞陡然站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什麽驚世駭俗的消息。

“是真的,這事情一大早都在府裏傳遍了,眼下只怕是人都已經到老太太院兒裏哭訴去了。”秋蓮低低的補充了一句。

她滿面焦慮的朝院外看了一眼,方才就聽說西跨院兒那邊鬧着要去見老太太呢,過了這麽久,只怕是都過去了。

“啪!”

正在她思慮間,耳邊突然傳來一記重拍桌子聲音。

沈珞珞此時面色氤氲,整個人氣的不住的發抖!

她還未告訴他昨夜自己差點被人欺負的事情呢,他怎麽敢先她一步鬧出這般大的事。

簡直就是往她的心上遞刀子!

她忽的就明白了,難怪昨夜這般奇怪,原是雲姨媽與那墨雲早就狼狽為奸了。

僅僅半日的時間,他們就計劃好了這麽一場大戲,簡直叫人不佩服都不行。”小姐,眼下我們該怎麽辦?“冬葵問道。

沈珞珞忽然冷笑了一聲:”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能如何?你以為這件事情墨雲一人能完成嗎?我看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從那日手镯的事情她就知道,這王氏一直留着心眼兒,想要讓那墨雲給傅承之做妾呢。

只是礙于她是梁帝欽賜的婚事,才不敢在這麽短時間內将人納入府中。

眼下,目的已然達成,王氏是斷斷不會輕易松口的。

若她強行去鬧,只怕是會落得個争風吃醋的壞名聲,更差的還會被他們以長久不孕為由處罰她。”那我們就這麽忍氣吞聲嗎?“冬葵咬牙切齒的道。

沈珞珞嘴角微勾,搖了搖頭:”當然不,來日方長,我畢竟是正室,往後找個由頭處罰妾室的權利還是有的,等着吧。“冬葵與秋蓮面面相觑,撇撇嘴,一致點了點頭。”對了,雲姨媽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沒有動靜,時辰還早,他們只怕是還在歇息呢。”冬葵看了一眼外面剛剛泛出與的白的天際,撓了撓頭。

她不知道小姐忽然問雲姨媽是為何,現下她小小的腦袋裏如同漿糊一般,都不知道昨晚自己與秋蓮是怎麽回事。

她們明明跟着表少爺去送姑爺回桃園歇息的,怎的醒來人就在柴房了。

“恩,我們去壽齊院吧。”沈珞珞幽幽的嘆了口氣,轉身便往外走,“我們自己前去,總好過他們派人來請。”

穿過抄手游廊後,遠遠的便望見壽齊院門外聚集了許多丫鬟婆子,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向裏間張望。

看見沈珞珞走過來之後,立即就有眼尖的婆子朝裏面通報:“禀太太,夫人來了。”

衆丫鬟婆子立即讓開了一條路,低着頭也不敢看她。

踏進主屋,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便出現在沈珞珞的視線裏,縱使那人跪在地上,妩媚之意也絲毫不減。

她不禁暗暗好笑,這丫鬟還是有點手段的。

上次就該拂了王氏之意,将她發賣出去,要不然也不會有這種糟心的事情發生。

一見她進來,王氏便立即笑道:“珞珞,你來的正好,母親正想差人去喚你呢。”

真是好一個老奸巨猾的婦人,沈珞珞只覺好笑。

她不動神色的沖王氏拂了拂,溫聲道:“母親萬安。”轉而又沖傅承之道:“夫君萬安。”

餘光瞥見端坐在椅子上的夫君,正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心情似乎看起來極好,她便不由的将掩在衣袖裏的纖手攥緊,心緒愈加煩悶起來。

他見她來,竟然沒有一絲反應?

“先坐吧。”王氏朝她揮了揮手,指了指傅承之身旁的椅子,右手裏還不斷地撥弄着佛珠。

沈珞珞心下一陣作嘔,她竟然一手算計人,一手還妄想乞求佛祖保佑。

虧她做的出來!

沈珞珞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端莊自立的走到傅承之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看了一眼廳中跪着的人,淺笑着問:“母親,莫不是墨雲這婢子又闖禍了?早就說了這手腳不幹淨的留不得,有了一次就有二次,這次偷東西,指不定下次就會偷人了呢。”

她将婢子與偷人兩字聲調揚的極高,字句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冬葵與秋蓮二人相互對視一眼,暗嘆小姐厲害!

王氏當下就變了臉,手裏的佛珠也不在撥弄了,開誠布公道:“昨夜你夫君醉酒與墨雲這丫頭歇在了一處,此事你如何看?”

雖然這消息沈珞珞早些時間就已經知道了,但在聽到王氏當着衆人面親口将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難受到了極致。

心裏像是被插了無數根針,每呼吸一下,就感到錐心般的痛楚。

她下意識的去望身旁的傅承之,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些許安慰,可是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自顧自己的喝茶去了。

在他的神情裏,她看不到一絲愧意與憐惜,竟只有無邊的冷漠。

沈珞珞勉強鎮定下來,微微勾唇道:“原來真的偷人了,瞧我這張嘴,既然事情已然如此,就全憑母親定奪罷……珞珞并無看法。”

這句話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話畢,眼眶像是快要炸裂般疼痛,視線漸漸被霧氣籠罩。

但她知道此刻并不是發洩情緒的時候,既然事情已然成為定局,憑她一己之力也無法改變,那她便只能學着堅強,為自己謀得後路才是首要之事。

沈珞珞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裙一角,強睜着眼眶将淚水生生憋回了眼眶內,而後臉上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來。

王氏自是不會考慮她的想法,今日她已經想好,不管她願不願意,墨雲都要入傅府做姨娘。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再不濟讓墨雲假裝有孕,總之,此事她勢在必得,就算是鬧到皇上那裏,她老婆子也有理。

“那便好,正妻就要有正妻的樣子,嚴格算來這也不是什麽偷人,只是恰巧承兒喜歡罷了,往後莫要再這般說話。“王氏端起桌上的杯盞打開青花瓷杯蓋,刮了刮茶湯上漂着着茶葉,輕輕呷了一口茶。

斜睨了沈珞珞一眼,又繼續道:”你們夫妻二人成婚已久,一直未有個一男半女,我這老婆子都快急壞了,這墨雲也不是個外人,現在給承兒做姨娘,你們一同為傅家早日開枝散葉,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一席話簡直說在了墨雲的心坎上,她消想傅承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為了成為他的人,不知道努力過多少回,但都近不了他的身,一直都未成功。

卻沒想到竟然在這雲姨媽的相助下大獲全勝,簡直是老天助她。

她旋即停止了哭泣,連忙往地上叩了幾個響頭,歡喜道:“多謝太太成全,婢子日後定好好伺候夫人與老爺。”

沈珞珞望着這兩人一唱一和,只覺惡心到了極點。

她如此努力,時時刻刻為傅承之着想,為了能讓他吃的好些穿的好些,不僅自己下廚,還親自為他做衣裳,兢兢業業,換來了什麽?

他們才新婚燕爾不過半載,他就要納妾,作為夫君卻絲毫不想與她解釋。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好了,讓他這般嫌棄!

這次,定要找個時間好好與他談一談,問他這般對她,究竟為何。

沈珞珞顫抖着微微嘆了口氣,勉強道:“母親教訓的是,珞珞記下了。”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焦急的喊叫聲:“大姐,你可要為妹妹做主啊。”

這聲音一聽,便知道是雲姨媽的,尖酸中還帶着些刻薄。

衆人齊齊朝門口望去,便看見雲姨媽拉長着一張鐵青的臉跑了進來。

身材臃腫,看起來像是一個蟾蜍一般撲進了王氏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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