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爺,太太,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冬葵急忙到廳中跪了下來,急切的想要為小姐辯駁。
王氏此刻胸口快速的起伏着,雙眼圓瞪,似是要噴出火來。
哪裏還容得下一個丫鬟插嘴,怒道:“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來人,拖出去掌嘴。”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從外面走進來,摩拳擦掌朝冬葵逼近。
但,縱使是這樣,她都依然奮不顧身的為沈珞珞求情。
“太太,我家小姐是斷斷不會這般的,還望太太明察。”
一屋子的人就像看熱鬧般,看着下面跪着的人,竟沒有一人想要上前幫忙說情。
沈珞珞放下茶盞,朝兩個婆子道:“慢着!”
轉而又向王氏拂了拂:“母親息怒,還請母親寬恕冬葵,她也只是想為我說情,并沒有想要頂撞母親。”
見王氏仍舊一臉的怒意,她又道:“事情并非是母親想的那般,我不知道這蘇家姨母與表弟為何這般誣陷我,但是事實全然不是如此,是蘇岑他想要欺辱我,先前我也是與夫君說過的,若是不信可以問他。“”哦?是這樣嗎?承兒?“王氏雖生氣,但是她的理智尚在,當下便揮退了兩個婆子。”是與我說過,但眼下二人各執一詞,兒子也無法判定誰對誰錯。“傅承之冷冷回了一句。
沈珞珞幾欲暈厥,他竟然說無法判定?明明都已經看過證據了啊!
“夫君,今早我明明與你說過的。”她近乎哀求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站在自己這邊,為她說句好話。
但是傅承之卻轉過頭去,不看她。
“那該如何辦?”王氏問道。
他摩挲着手裏的扳指,思索了片刻道:“請個大夫過府給她搭搭脈,瞧瞧便知,鬧來鬧去屬實浪費時間。”
現在,只需要确認一件事情,這場鬧劇便可提前結束,還需要争論個什麽誰對誰錯。
聽了他的話,衆人皆是一頭霧水,不懂方才讨論的事情與請大夫來又有什麽關系,難不成就靠摸個脈就能查出昨晚的事情不成?
簡直荒唐。
王氏擺了擺頭,覺得這法子很是不妥,便道:“承兒,要不去請個嬷嬷來吧?”
傅承之搖了搖頭:“請大夫,我自然有我的用意。”
王氏見自己的兒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的是個什麽算盤,只好對着桂媽媽吩咐:“去請個大夫來,越快越好。”
王氏一發話,雲姨媽與蘇岑将要說出口的話都憋了回去,安靜的閉上了嘴。
他們雖不知為何請大夫,但想着事情定然小不了,既然傅承之這麽胸有成竹,那查出事情來也是勢在必行了。
于是,他們開始期待這個大夫的到來。
期待這個小金庫被查出來問題,期待她被當場休棄。
到那時,他們蘇家就可以使個手段将她娶回家了,只要這金庫成了她們蘇家的,還不是任他們捏扁搓圓了。
到時候,再買上幾個妾室,生幾個大胖孫子,這日子簡直是賽過活神仙吶。
雲姨媽想到這些,激動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兒,恨不得現在就将人領回家,将沈家産業納入囊中。
連帶着看人的眼神都像是鍍了一層金,在她眼裏沈珞珞嫣然變成了一座金山,閃閃發着光。
但是這個金山現在可不怎麽高興,尤其是在傅承之的刺激下,怒氣都快沖上雲頂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她這夫君就是頂頂不信任她的那個。
自己明明就已經告訴他昨晚的遭遇,就連證據都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可是他卻無動于衷,甚至還要請大夫當衆給她難堪。
望着狡猾多變的一家子,沈珞珞第一次産生了厭惡心理。
甚至,萌生了一種想要逃離這裏的沖動!
屋子裏漸漸安靜了下來,屋外開始風起雲湧。
只片刻時間,大雨伴随着雷聲傾盆而下。
雨水順着飛翹的屋檐似珠簾般垂打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噼啪聲響。
沈珞珞坐在椅子上,側耳聽着外面的雨聲,心卻漸漸安靜了下來。
如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論傅承之請大夫來是要查什麽,她都不怕!
一來,香囊早就被自己替換,若是來查她不孕之症,倒不必憂心,畢竟在中藥的調理下,這症狀只怕是已經治愈了吧。
二來,她還是個清白之身,頂多會被發現她與傅承之尚未圓房一事。
往深了說,這些,對她雖不利,但也不全無好處。
相反,正好可以借助這個機會告知王氏,不是她不想生兒育女,而是他那好兒子不願為傅家續香火。
就是不知到時候這王氏會是個什麽樣的表情,想想她就覺得好笑。
屋外雨越下越大,雷聲隆隆,閃電在天邊延伸出一道道蜿蜒的爪痕,看上去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雨水與濃霧相互纏繞,天色已經暗到看不清楚遠處的山巒了。
等了約莫一刻鐘,沈珞珞便聽見外面有人踏着雨水,腳步嗒嗒嗒的朝這邊而來。
“太太,大夫來了。”
桂媽媽将油紙傘收攏輕輕抵靠在廊下,挑開門簾将大夫領了進來。
那人下颌處長着一縷長長的胡須很是顯眼,月白色的長袍已經被雨水浸濕了一半,肩上挂着一個紅木藥箱,看上去很是笨重。
沈珞珞瞧着那人有些眼熟,覺得他很像一個人,但又有些不像。
“見過大人,見過太太夫人們。”那大夫将藥箱放在地上,朝屋內衆人行了拱手禮。
“嗯,直接開始搭脈吧,大夫。”
王氏正欲與大夫說話,就聽的傅承之突然開口了。
她只好朝那大夫點了點頭,指了指沈珞珞的位置,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那大夫便将藥箱打開,從裏面取出一方綢布,搭在沈珞珞的手腕上,開始搭脈。
衆人屏息凝神,都眼巴巴的望着大夫的那只手,希望能得到心裏的那個答案。
片刻後,大夫将綢帕收了起來,朝傅承之拱手道:“禀大人,尊夫人并無異樣,身子各方面都很好,無需擔憂。””什麽?大夫你沒有弄錯吧?“傅承之愕然。
按照計劃來說,她現在應該是被診斷出來宮寒無法生育才對,怎麽就好端端的什麽事情都沒有呢?
大夫被他這話問的一怔,捋了捋胡須道:”老朽行醫數十載,從未犯過錯處,尊夫人不僅身體無恙,她還……“說道這裏,他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王氏。
王氏本就提心吊膽,被他這一眼看的更是心驚肉跳的,急忙問:”她還什麽?大夫你快說啊。“”她還是個處子之身。“大夫又捋了捋胡須,一字一句的道。
王氏頓時傻了眼,一下子倒在了羅漢床上,這個消息對她來說不亞于五雷轟頂!
自己心心念念的盼望抱個孫子,盼了幾個月了,還以為是沈珞珞出了什麽問題,結果這二人居然還未圓房。
這是什麽驚世駭俗的消息!還真的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衆人皆被這大夫的話吓到瞠目結舌,想不到這答案竟然與自己設想的天差地別,不可置信的望向沈珞珞。
而沈珞珞此時一臉的雲淡風輕,幽幽掃了一眼衆人,嘴角輕輕勾起。
這,可不就是笑話了。”我不信,大夫你定是弄錯了吧,這大侄子成婚都半年了,怎麽可能還未圓房,桂媽媽你将這侄媳婦帶到偏室去,我老婆子親自幫着檢驗檢驗。“雲姨媽忽的站起來,大聲嚷道。”不必費心了,姨媽你又不是個大夫,能看出個什麽所以然來。“沈珞珞泰然自若的起身,走到廳中,将衣袖撫到了手肘處,亮出了那一顆赤色的朱砂痣。”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那我便與你們說了吧,這是守宮砂,我也的确未于夫君圓房,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夫君他不願,原因是什麽我不清楚,你們可以問他。“衆人聽完她這話,更是驚得啞口無言了。”還有,不是我勾引蘇岑,而是他想要欺辱我,那晚你們醉酒便是因為他下藥,我也一樣,只不過被下的不是迷藥,而是歡宜香。“眼見着話題又到了自己身上,蘇岑就坐不住了,有些狗急跳牆之勢。
他指着沈珞珞咬牙切齒道:”你們別聽她胡說八道,就是她先勾引的我。“”你還在颠倒黑白,不到黃河不死心是吧。“沈珞珞瞥了一眼冬葵,冬葵立即将椅背後面放置的衣賞拿了出來。”大夫,您肯定是最公平公正的,幫我驗一下這衣裳上的污跡,看看是否如我說的這般。“沈珞珞将這物證遞給了大夫,又朝王氏拂了拂:”我知道母親現在很生氣,但是珞珞也很生氣。我可是一心想要為這個家而努力的,可夫君他根本就不給我這個機會,我還要平白受旁人侮辱,世間哪有這般道理。“王氏強撐着身子靠在羅漢床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愣愣的看着大夫。
那大夫用銀針查驗一番後,将衣裳重新遞回給沈珞珞,道:”夫人,這上面确實是歡宜香,還是最烈的那種。“眼看着事情越鬧越大,頗有一發不可收拾之意,王氏強撐着身子朝桂媽媽吩咐:”桂魚,先将這大夫送出府吧,好好交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