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織田不谷君 (2)

為什麽,直到今日,才肯将這所有的一切向我們坦白?

“他們?”織田食指點向我們四人,“哇,你們的師父可真的是太……那個……不皮反呢!”

“不平凡吧。說不好中國話,就說東洋話,你這腔調,聽得我難受死了。”後半句我直接用東洋話對着織田嚷起來。

織田臉一紅,開始說本國語言:“曹岳君,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他們三男一女都是一個師父教的,還有……你是說那個很不平凡的老人在他們背後每人的背後都留下了一個字麽?”

“什麽?”我是唯一能聽懂東洋話的。曹岳愣着眼睛等我翻譯,無風無晴連容也是一般。

“姓曹的,你可忒也信口雌黃!難道你在是說師父他老人家在我背後也弄了個字?呸!我會信你?!”

默念中,我惱怒地朝曹岳瞪大了眼睛。

CHAP55 連容他是誰1

CHAP 55

“小月,這事你怎麽看?”無風慢悠悠地給我倒了杯菊花涼茶,細細地花瓣在水中上下漂浮翻騰,命運同樣不能自己主宰。

“的确,此事至關重大。”一時間,我還不能拿定主意。靠近無風坐在涼亭另一個角落的無晴顯得很不耐煩,“快說個主意吧,老大,你還是我們黑幫的老大,只要你決定的事情,我和無風兩個莫不遵從。”

“這個我自然知曉,只是……”我還是不能很快定下結論。

“你還有顧慮?”湛藍的眼睛炯炯地注視着我,絲毫不回避。

無風搶在我前頭應答:“晴,咱們的老大,我們拜了靶子誓言共生死的小妹自然還是放心不下她那個情郎!”譏诮的眼神向針一樣朝我紮過來。

“什麽,你還在擔心連容……哦不,應該是無雨那個小子?”無晴生氣地皺眉,“他既然和我們是同門,自然我們也不會對他再出殺手……”

話說到這兒,已惹來無風的陣陣咳嗽。

“何妨?承認你們之前的種種,又有什麽關系?”我一手挑過遮住額頭的長發,起身站起,眺望這放眼綠草香花的小園圃,卻是不禁看到不遠處長廊一角的曹岳正拍着連容的肩膀說話的情景。

眉毛擰得快要打結,“哼。”無風湊過來一看,轉頭迎上無晴,“別人說他是無雨,你們就真相信?師傅這個秘密的弟子一直身份隐秘,卻連我們三人都不得而知,怎麽這會子功夫,他倒如同是從天上掉下來一般,自己送到了我們面前,你們倆個一個不仔細琢磨,一個深陷情網,怎麽這麽容易地就輕信了呢?”

此言一出,我和無晴兩人不由面面相觑,可能嗎?連容不是無雨,他是冒充的?

“連容的身份的确惹人懷疑,可是蝴蝶水晶在他背後映現的那個雨字,該怎麽解釋呢?”無晴同樣問出了我心中的疑問。

“曹岳的确了解我幫□詳情很深,對師傅的事情尤其知曉頗多,師傅當年的确是在我們幾個徒弟背後用了藥水,并配合适合的夜明珠以區分,可是,你們為什麽不想想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何以不會故技重施,同樣使用相同的藥水,以假亂真呢?”

“你非要強調連容不是無雨的可能嗎?你就這麽排斥他?”聽着,我不由有些着惱。

“我說的僅僅是事實。”無風細細地雙眼盯着連容和曹岳的方向慢慢眯起,“這事兒要想驗證其實也沒什麽困難,只要我們試試連容體內的真氣內力是否和我們同屬一體即可,如若不同,那麽即使他那背後的‘雨’字僞裝得再好,也是徒勞。”

“不錯,只要我們真正交手,就一定能試出他的真假。”無晴身上開始散發出更加濃烈的血腥氣味。

“即使他不是無雨,我也不準你們動他一根毫毛。”到此時,我才明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已到了超越想象深入的地步。

“屬下知道。”兩人一躬身,随即,無風卻又擡頭,“可你也要明白,若他果真是無雨,你和他之間就絕對不能繼續存有感情。我幫派的幫規嚴令禁止幫內男女成員牽扯有感情糾葛,這是師傅他老人家傳下來的幫規,你不會不記得吧?”

“正是,”無晴直起身,“師傅當初也是因為此項嚴格的規定才最終沒有将你交托給我們二人。”

“也罷,這不是目前的重點。連容的事暫且放下不談。”成大事者,必須要拿得起放得下,曹岳共謀天下之等大事迫在眉睫,我個人的兒女情長還是必須先擱置一邊。“其實,我的顧慮不僅僅是連容。”快速一掃左右護法,我将手中涼茶一飲而盡,繼續道:

“曹岳圖謀天下之事茲事體大,答不答應都攸關我幫的生死存亡,幫內全國上下數以萬計的弟兄,數代幫主遺傳下來的基業,我并不想在我手上終結。”

“老大……”無風朝我一抱拳,臉色激動得發紅。

“哎,”我揚手一揮,不在意地繼續分析,“當今天下之勢态的确已分崩離析,民不聊生。之前,我幫派的一次例會中已然提及。本來,這天下的至上權力就遵循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原則,皇權的交替實乃正常現象,只不過,沒想到,我幫也已經被牽扯進來。

“這等大事,如同一場博弈,看似很劃算的一筆政治投資,其實,卻是內藏玄機,波瀾起伏。道路并不像我們想象得那麽順利。只不過,我幫目前在江湖的地位排名第一而已,若想成事,必須對我們拉攏結絡,但若我們不答應,江湖的其餘勢力幫派則會很快替代我們與之勾結一氣,到那時,我幫若再想獨領江湖尊榮,恐怕就非屬易事了。”

“難道老大的意思是同意?”無風停下微微點頭的動作,疑惑道。

“暫且不急。我們對朝廷內部争權奪利的權利角逐之事本就了解不多,不過,據聞,此次觊觎皇位的藩王并不僅僅是慬王一人,而支持當今盛平皇帝的長老派勢力也并非徹底瓦解,曹岳這邊雖掌握兵權,可朝廷大內最最能在廟堂之上說得上話,分量最重的人卻不是他,各自藩王的實際勢力,朝臣各自的政權陣營,實際目前掌握朝政的執權人,所有的這些信息,我們都要知道。”對着左右護法,我開始發號施令。

“遵命,我這就着手去辦。”無風說着和無晴轉身退下,走到一半,忽然回頭,“很高興,我們的黑幫統領又回來了。”

目送着他倆離開,我立即動用真氣,施展輕功,閃身貼近附近的一塊假石山後,猶在走廊那一角談話的曹岳和連容的末了幾句傳入耳來。

“你已下定決心了麽?”曹岳滿是威嚴的質問。

“是。”連容的話簡短有力。

“很好,我會盡快禀報慬王。”

“有勞曹元帥費心。”連容恭敬地一行禮。

兩人的腳步聲響起。

什麽決心?連容所作決心之事和慬王又有什麽關系?

探頭從假石山背後望向連容熟悉的修長的背影,強行按捺住上前一問究竟的沖動,不行,不行,我和他之間,目前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單純了……

心中正一片惆悵,冷不防背後被人輕拍了一下。

“小月加小離,你在這兒幹嘛呀?”織田的聲音響起。

确實被吓了一跳,“要死了,你吓到我了。你怎麽走路沒聲音?”輕拍胸口,我低眉咒罵。

“真的麽,連那麽厲害的你都沒發現我?太好了,看來我忍者的輕功修煉得已經很不錯呢。”織田興高采烈的模樣讓人忽然很懷疑他的年紀。

“你今年到底多大?”我用東洋話直接問他。

“和你一樣。”說話間,他突然拉住我的胳膊,“小月加小離,曹岳君已經就武學修煉的事把我拜托給了你,你難道不準備領着我見識一下嗎?”

“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那是曹岳自己說的,我又沒有答應,和我沒關系。”內力一吐,立即拍掉粘住我的手。

“啊,這樣啊,這個曹岳君,原來他對你說的話也是沒有作用,對我可真言而無信呢,看來我得下次回國後禀報我的父親大人。”

看着這個眼前二十歲的男子一副天真執着的模樣,忽然心中一動,“你的父親大人?織田……織田……該不會是那個如今坐擁全東洋海船制造的織田佐之吧。”

“啊,你也聽說過父親大人的名字?太好了,可真是叫我榮幸呀。”織田雙眼滿是自豪。

因為東洋之國本屬島嶼國家,島內基本物資大部分都得力于外界的長期補給,由此而帶動連綿不斷的運輸工具與運輸事業的發展,織田佐之正是東洋最大的海船制造商人,據聞,其所擁有的資産已經超過了東洋全國的國家開銷的一半,而其與東洋國內天皇成員的關系也是相當的融洽,無論從物資供給、財力支持還是戰略裝備而言,拉攏到這麽一個實力後盾,對曹岳之流逐鹿中原之舉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這麽好的資源,可不能白白從眼前溜走。

眼珠一轉,我展開笑容,“織田,你真的想見識中原武學嗎?”

“當然。這是在下一生追求的夢想。”織田一手緊緊按住腰間的長刀,“東洋的男子對武學的熱愛絲毫不遜于你們中國人,我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要将中原的武學徹底在東洋國內發揚光大,代代相傳,并在将來,狠狠超過你們這些自诩武功超凡的中國人。”說起夢想來,他滔滔不絕,兩眼發光。

“雄心壯志,令人欽佩。”贊許地看着他,感覺這才是真實的他。

“小月加小離,你願意幫助我嗎?”

迎上織田期待的眼神,我壞壞地開口,“當然,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CHAP56 連容他是誰2

CHAP 56

“剪不斷,

理還亂,

是離愁。

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紙上反反複複寫的一句,卻是越寫越叫人心煩。夜已深。窗外一片寧靜,僅偶爾一兩聲低低的蟬鳴以及悉悉索索密草間小蟲子的叫聲。

一陣涼風吹來,卻是吹飛了我桌上一張的紙。

我連忙開門去撿,卻不料這張紙簽卻是一陣亂飛到一雙黑布鞋的腳邊,來人彎腰拾起,攤開紙張,只低低一聲“小離……”的輕喚就足以讓我渾身酥麻。

收攏好自己的感情,“你……呵呵,我究竟該怎麽稱呼你?無雨師兄?抑或是曹岳帳下的一條狗?”揚起眉,我冷冷地看着他,譏诮道。

“小離,別這樣……”連容俊美的臉龐劃過一絲痛苦。

“如果他真是師傅的弟子,那麽他的內力真氣應該和我們同屬一門……”無風的話霎時間閃過腦海,立即,我抽出腰間前些天無風給我配置的嶄新的蠶絲鋼線,朝連容的胸口擊去。

“啊!”連容顯然沒想到我會對他出手,生生受了我的鋼線一擊,捂着胸口他咬牙吃痛,另一手卻緊緊攥着我寫的那一句詩詞的紙簽,“怎麽了,小離?難道你就這麽恨我?”

“恨?還談不上。”邊說,我邊轉身出招,佯裝攻擊他腰間右側的要害之處,實際目标則是他身側的左肋間。如果,如果,他果真是師傅他老人家的弟子,就一定會識得此招,這招“佯攻式”的啓式“聲東擊西”是我們幾個弟子學武學必學的第一招,如果他是無雨,他就沒理由不認識,他一定會迎難而上,挑開我的攻擊,直擊我的手腕脈門。

此招我使出全力,攻擊毫不留情。“至少,我先要知道,你是誰!”說話間,淩厲地招式夾雜着深厚的內力朝連容籠罩過去。

挑開我的手腕,快挑開我的手腕!心裏大聲呼叫,可連容卻是如同尋常人般有些吃力地向左側閃避,眼看着就要被我的蠶絲鋼線擊中,不得已,我硬生生地收回全部內力,胸口頓時如翻江倒海般難受。遂心知是內力撤銷過猛所致,可我卻寧肯受內傷也不忍見眼前之人傷及分毫。

“你不是無雨。”陰沉着眼,我拒絕再次受騙的事實,“你究竟是誰?”極力壓抑住心口的瘋狂吶喊,只在喉嚨間吐出低沉的徘徊。

“還是被你識破了……”連容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張紙簽對折小心地放入懷裏收好,“我哪裏露出馬腳了嗎?是方才的招式麽?”

我默然以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究竟……是誰?”一時間很難接受枕邊人竟然連自己都無法真切認識的殘酷事實,愛呀纏綿的這麽許久,竟是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真是夠諷刺。

安靜的小花園內,忽然幾聲鳥受驚的怪叫,我和連容警覺地對望,無風無晴這兩天外出收集情報,難道曹岳他們也要有所動作麽?

“走,先離開這裏。”連容一手緊摟住我的腰,眉毛擰成麻花:“怎麽瘦成這樣?”嘆着氣,他又道,“走,在我回答你的疑問之前,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說完,竟是用一塊奇香的手絹塞住了我的口鼻,眼神變得無比溫柔,“抱歉,要讓小離你昏睡一會兒了。”

下一秒,我的意識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小離,快醒醒。”連容蘸着清水喚醒了迷迷糊糊中的我,擡眼望去,已身處一片幽深的竹林當中。

“來,跟我來。”他上前要拉我的手,卻是被我躲開。

“小離,你不是要知道我是誰嗎?來,跟緊我,走過這片竹林迷陣,你就會知道答案。”

迷陣?難怪這些竹子看得人眼花。黑暗之中倒是無從分辨,只是聽着連容嘴裏念着什麽口訣任憑他帶路。

片刻功夫,一座清幽的木屋出現在眼前,其內一柄燭光照亮了周圍的黑暗。橫眼掃了一眼連容,默默地緊随其後快速閃身進入木屋。

簡約的木屋正中央的座位上端坐着一個蒙面的青衫老者,似乎早料到我們的到來一般神色不變,沙啞着喉嚨:“夏幫主,深夜相邀,恕罪則個。”

“不敢。”一拱手,也不謙讓,環伺四周倒也不是機關重重的設置,漸漸松下防備,“深夜将在下招來,不知欲圖何事呢?”

昏暗中,老者的眼睛亮的驚人,一看便是武功修為極高的行家。長出繭子的雙手顯然是經常操練某種兵器所致。

“好,老夫就開門見山。天下之大,并不是只有一個慬王爺。”卻原來又是另外一批勢力。

“我和……劉……咳咳咳……連容都是福王的人,論聰明才智,宅心仁厚,區區一個慬王又怎能與我們的福王相比?若按照曹岳那厮自古王者以賢者居之的說法,我們福王才是最有資格繼承王位的人。而且論宗室親疏,我們福王是當今盛平皇帝最最嫡系的宗室,理應是繼承大統的最合适人選。”

“所以,你們很早就注意了同為競争對手的慬王,不單以連容的身份在慬王那裏安插了埋伏,同時,對我也嚴密的監視?”聽到這兒,我已經明白了。卻原來,連容屬于福王這邊。

“小離……”連容急切,“我對你卻是……”

老者一皺眉,立即止住了他下面的話。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夏幫主一定要這麽認為,我們也是沒辦法。但,早在五年之前,福王和慬王這兩位同歲的皇室子弟行弱冠之禮的時刻,這場蓄謀皇位的權力争鬥就拉開了序幕。我們當初派出連容在你身邊,原意也是出于善意,對你是保護為主。”

呵呵,說的多冠冕堂皇,保護為主,恐怕若我早些流露出加入另一股勢力的意圖,就要身首異處了吧。暗暗咽下肚裏的這些話,凝神傾聽老者的話語。

“原本,我們并沒有要打擾到你的意思,而連容也是深深對你付出真情。這個我不說,夏幫主自然也就能感受到。”聞言,卻見連容和我一般滿臉通紅。

“對蒙着臉說話的人,我感受不到真誠。”挑釁地出言倒不是輕佻得我不知道天高地厚,而實在是想從側面考量所謂福王這邊的誠意程度。

老者一愣,“哈哈哈,總傳聞夏幫主乃江湖第一奇女子,老夫一直不信,沒想到今天總算見識到了。難怪連容這般心儀于你,就憑你這膽色,老夫若年輕個二十年,也會為你動心的。”頓了一下,

“實話相告,我就是當今朝廷金陵禁衛總軍陸六玄。”說着,解下臉上的面巾,露出清朗矍铄的面容,接着伸手一指連容,“我關門的唯一傳人,劉寅吉。”說最後三個字時緊緊盯着我的臉。

劉寅吉?等等,福王的全名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訝異地一擡眼,對上老者默許的目光,仍自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你是說連容就是……就是……”

“寅吉,将你這塊表明身份的官印交給夏幫主确定一下!”說着,将身側暗格裏一塊通體發綠的玉印交給連容。

“師父……”連容猶自猶豫。

陸六玄卻是催促,“愛她首先要讓她信你,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麽?”

臉色發白的連容伸手把玉印交到我手中。我整顆心立即随着這入手的玉印一同冰涼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千萬個不可能!可面對這着着實實如假包換的官印,我卻找不到一點兒反駁的理由。

我對福王的了解不多,也僅僅是從曾經一次與官府的交易中才知道有這麽一個王爺,名諱叫劉寅吉,可是現在怎麽一下子也無法将尊貴的王爺和一介布衣連容的模樣聯系起來。

“那麽說,你和他的關系是……”我朝老人發問。眼睛卻瞅着連容,哦,不,應該是福王。暗道:難怪有颠倒衆生的魅力,難怪有豐沛不絕的才氣,難怪有各種玲珑多變的交際手段,卻原來他是帝王家的子孫。

“老夫年輕時曾拜江湖某高人為師,練就了一些拳腳功夫,自寅吉六歲始,就開始收他為徒。寅吉的親生父親是當今皇帝的堂兄,在他未出生時,就得暴病而亡,因此,我這老匹夫也可算是他的半個父親,一路看他走來。寅吉對我也是如此的尊敬,非重要的場合,我們一直以師徒相稱。這些年,朝廷混亂,我們原處于北方的藩王勢力不斷擴張,已足以引得大內元老派的注意,多次派人到北方來請福王到京都做人質,都被我們言辭拒絕。因而,目前朝廷上下真正瞧過福王真面目的人是少之又少,實在迫不得已出面的情況,我們也會找另外一個替身頂替,以備不測。我總教導寅吉,拿他當我半個兒子看待,大隐隐于朝,最危險地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與其不斷與朝廷派到漠北的那些密探周旋,還不如放手一搏,只身入龍潭虎穴,闖一闖,說不定,絕境反擊,反而能拼出一片天地。”

說到這兒,他一陣輕微咳嗽。

“師傅……”劉寅吉趕忙奉上一杯香茗,“您這幾天老咳嗽,且歇歇。下邊的我代你說。”

“而後,我聽從了師傅的話,來到了這片未來決戰的地方——金陵。本來,我只想借助商人連容的身份多多接觸,廣辟渠道,不管江湖好漢或是宵小匪徒,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士卒,總想多結交一些将來可派用場的可用之才;只想通過朝廷密探的身份在大內打探消息,拉幫結派,暗自培植自身勢力,伺機謀取,卻孰料竟是機緣巧合,讓我遇見了你,打亂了之前所有的一切計劃……”

“這麽說,你我之相遇不是故意安排?”我将信将疑地将他那塊官印玉佩交還到他手裏,卻是冷不防被他拉住雙手。

“小離,到了現在,你還不信我?”燈光閃爍處,他的眼裏閃現出淚花。

“很難。”苦澀地吐出兩個字,我用力甩開他溫暖的大手,重新坐下。

“小離……”劉寅吉還想說,卻是被陸六玄打斷,“哎,你呀,這時還說什麽兒女情長,今天,我們請來的可是號令天下黑幫的夏幫主,徒兒,你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是,師傅教訓的是。夏……幫主,請見諒。”劉寅吉深吸一口氣,對着我一鞠躬行禮致歉。

冷冷地瞧在眼裏,心中可真是別有一番滋味。确實怎樣也想不到,我的相公也有喚我幫主的一天?

“福王他小小年紀,心懷天下,忍辱負重,撇開你和他之間的感情不說,單就我們對你這份開誠布公的誠意,夏幫主,這可不是曹岳與慬王那邊所能比拟得了的呀。”陸六玄開始慢慢說向重點。

“誠意和利益是兩碼事。”感情已混沌,理智再不做主可就危險。

“呵呵呵,夏幫主果然夠坦誠。的确,論資本雄厚,論當下的權勢,論即使結盟後能給貴幫派帶來的現實利益,我們福王這邊恐怕是付不起曹岳慬王那邊給出的豐厚報酬。可是,夏幫主,你別忘了,秦王漢武,唐宗宋祖,無論哪一個可都不是奪王位前最最被看好的人選。”最後一句話輕巧巧地準确敲擊在我的心頭!

“咳咳咳……”抿了口茶,陸六玄繼續,“再說慬王那邊,一直地處東南邊境,時不時與東洋外國島嶼相互勾結,想那東洋彈丸之地,卻是一直存有侵吞我朗朗華夏之野心,慬王不僅不提防戒備,反而開門迎敵,妄圖勾結其勢力奪取勢力,其喪權賣國之勾當與我等拳拳愛國護民之心,實屬天壤之別。如若一時不察,附庸錯了對象,夏幫主,生靈塗炭的将會是我華夏大地上的萬千子民啊……”說完,他老淚縱橫。

用袖口擦拭着眼角,他又道,

“不瞞夏幫主,我如今身居京都禁衛總軍要位,對各地的防衛也略知一二,幾個門生故吏還是有的,據聞,在南部沿海,福建水防一帶的居民就深受來自東洋家族海盜織田一族的嚴重侵害……外族之侵害,不可不防呀。”

說完,瞅了瞅劉寅吉,滿眼擔憂。

“我和福王連同幾個親信大臣都曾聯名上書,懇求當今聖上重建我軍南部水軍邊防戰備,可折子是批下來了,到了戶部,卻是被支吾一聲沒銀子就打發了沒了下文,後來才知道,大部分的銀子卻是被這個‘盛平’皇上給挪用建了衆嫔妃的行宮別院,哎……國将不久存也……咳咳咳……”

劉寅吉急忙拍着老人的後背,轉頭對我道:

“小離,不,夏幫主,此刻已是國之危機關頭,慬王曹岳之流一旦篡國上位,實非我黎民百姓之福,請你念在國家、百姓的情面上,鄭重考慮,請連同我們一起并肩作戰。”俊美的臉龐,熟悉的聲音,卻是換做另一個陌生的身份訴說着勾心鬥角的話語。

說那麽宛轉有必要嗎?不就是瞅着我黑幫幫派的遍及全國的眼線和勢力嗎?

望着燭火中的福王和陸六玄,沉默中,我緊縮眉頭。

CHAP57 虛幻的桃源

CHAP 57

接連幾個夜晚的不規律活動,使得我疲憊香甜地酣睡到太陽刺眼。

揉揉惺忪的雙眼,張開雙臂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卻仍是躺在床上不肯起身。看來,果然印證了身體是第一本錢的這句話,縱然時事再複雜多變,健康積極地去應對方才是關鍵。

慢慢半坐在床上凝神發了一會兒呆,很快,我卻是被門外急促的敲門聲打擾。

“小月加小離,你怎麽還沒起來?我可以進來麽?”可惜,來人的舉止和他的說話嚴重的不一致,話音未落,人已經站到了我的面前。

織田高高的身軀一點兒也不避嫌地直朝我床邊撲來。吓得我連忙一骨碌驚起,卻是只穿中衣。“要死啦,快閃開。”

叉着腰,我一副悍婦的模樣,“

你們東洋的男人難道都是如此不懂禮儀的嗎?”話雖說得強悍,可卻只得可憐巴巴得站在床上用被子遮住微微敞開的胸口。老天,我的衣服怎麽放在左側椅背那麽遠的地方?

“嗯,禮儀?”織田一臉天真,“我們最最看重的就是禮儀。你難道認為我不夠尊重你麽?”

“那你認為你一個大男人一大清早風風火火地闖進一個女子地房間,是一件超級符合禮儀規範的事情嗎?”天曉得為什麽我要在床上和你探讨這個問題。

“啊?”還好,他大吼一聲,似乎突然記起了這個道理,下面一句話讓人抓狂,“可是我一直沒把你當女人呀!”

“織田不谷!”我的小宇宙終于爆發。激動之餘竟是拿起被子往他的頭上扔去,他偏頭一躲輕巧地避開。

我仍在氣憤的頂點,怒極反笑,“哈,那你認為我是什麽,男人?”不可能吧,至少對于連容,哦,福王劉寅吉而言,左右護法而言,我的吸引力還是有一點的,可是眼前這個東洋小子卻如此地貶低我的……性別,實在令人無法忍受。說完,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難道我真的很像男人?

擡眼卻适逢撞到織田的投注過來的視線,我不禁滿臉通紅,糟糕,怎麽能這樣袒露在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面前?趕緊跳下床沿,抓過一側的衣衫,擋住自己。

“小月加小離,我沒有當你是男人,”織田趕緊揮舞着雙手大聲解釋。他目光清澈,眼睛盯着我沒有一絲邪念,“我更沒有當你是女人……”“啊,你別發怒……我的意思是,我當你,我當你是我中國武功學習的第一師傅,是我的師傅。”

說着,他朝我深深一拜,接着跪倒在地,“你昨天的條件我考慮過了,我正式答應你,所以,也請你實現你的諾言,接受我這個來自異國他鄉的徒弟,你願意嗎?”

呼。拜師需要搞這麽大動靜嗎?臭小子。皺皺眉,龇牙道:“徒弟,為師要更衣。”

“需要我幫忙嗎?”他仍是一派熱忱。

“找打。”說完,逼出真氣直接給了他一記狠拳,才洩了我從方才就憋在心裏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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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師傅,你看那邊,真是漂亮!”織田拉着我的袖子,朝不遠處的山頂指去。呵,滿山遍野的桃樹,星星點點的粉色小桃子散落其間,景象着實壯觀。放眼雙手兩側,也滿是梨樹、杏樹、梅樹,這時,粉色、白色、紅色的小花同時開放,惹得大群的蝴蝶蜜蜂流連忘返。

“确實很美。”想不到就在金陵西郊,還有這麽一個別致的景致所在,“籠脊小鎮,這個名字以前倒是沒怎麽聽過呢!”漫不經心的自語卻冷不防被身邊的男子接下話頭。

“無怪幫主沒有聽說過,這裏,是在我華夏中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地名的世外桃源。”謝永兒軒昂的雙眉高高挺起。

“是哦,你的曹大元帥不是說了嗎,他秘密安置的産業?”看着身旁的織田像個孩子般地歡呼跳躍在這明媚的陽光空氣中,我忽然心生疑問:頭腦簡單的人是否能比自尋煩惱的正常人獲得更多的快樂?

“這只是一方面的說法而已,事實究竟怎樣,難道幫主你一點兒都不想知道麽?”年輕的臉孔忽然朝我逼近。

“放肆。”我用力一推,小謝不由地向後踉跄了幾步。

“咦,師傅,厲害。”織田從遠處回過頭來,朝我豎起大拇指。我翻翻眼皮,算是回答。

“你當真要收這個家夥做徒弟?”謝永兒整了整衣衫,認真地注視着我。

“曹岳當真要扶持慬王一謀大位?”我輕飄飄地扔下一枚炸彈追上前邊跑遠的織田,和他一同追逐蝴蝶去了。

“這位美麗的姑娘,你好!”奇怪,這“天籁魔音”這會兒怎麽說起中文不結巴了?織田正和一位容貌俏麗的女子搭話。

女子一身樸素,身後背了個竹簍,膚色白皙,模樣清秀,見了織田,不由地臉上一紅,羞澀地站在一株杏樹下,低着頭,卻不說話。

“咦,我的……那個……說的不對嗎?”織田奇怪,“你的……聽……我……不懂?”“魔音”又回來。

“夠了。”用東洋話說道,伸手對着他的脖根處一彈,狠狠一個爆栗。

“哎喲,師傅,你幹嘛打我?”吃痛之下,他以東洋話質問。

“子曰,非禮勿視。男女有別,懂嗎?”斜睨着眼睛,卻見那女子正在偷眼撇着織田,哎,有戲。捉弄人的游戲,我沒有玩,已經很久了。

“哎喲……”怪叫一聲,我捂着肚子身體一晃,登時吓壞了織田。

“師傅,你怎麽了?”連忙關切地扶住我,我趁機倒地,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弱道:“嗯,是有點兒不舒服,氣息有點兒混亂……你扶我一下……”

“遵命。”織田緊緊摟着我,十分焦急。

從他耳畔的縫隙裏看過去,果然已見樹下那女子蒼白的臉色,心中得意無限。我繼續做戲,以極低極低地聲音,斷斷續續道:“水……這裏有水嗎……好渴……我想喝……水……”

“了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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