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1)
孤身一人站在太清宗的坊市中,看着來來往往的修士,程瑗心中第一次有了孤獨的心情。不過她卻沒有任這種心情繼續影響自己,而是很快調整了一下,向坊市的出口走去。
中間經過一家多寶閣,程瑗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買了一張面具,把面紗取了下來。
從多寶閣出來,程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習慣了一下自己新換上的這張面具,剛要繼續往前走時,被一隊築基期修士吸引住了目光。
那隊築基期修士一共有十幾人,修為最高的不超過築基後期,都是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不過神情卻很興奮。程瑗從他們身旁經過時,聽見了其中幾個“西邊”、“寶物出土”、“有緣”的字眼。
好奇心使程瑗稍稍留意了一下他們的談話,這十幾個人的說話聲并不低,程瑗很快就知道了他們的來歷,這十幾個修士是從西邊回來的,在那裏看見了一件寶物将要出土的情形,然後親眼目睹了幾個結丹高手為争奪寶物而大打出手的場面。
這隊修士走過後,沒有一個時辰,坊市便傳遍了西邊有寶物出土的消息,一天之內,有不少修士三三五五的出坊市向西邊而去,寶物雖不敢奢想,但看看熱鬧總可以吧!
程瑗自然也不能免俗,只不過她看熱鬧之前,飛了一日路程,把丢棄的儲物袋尋了回來,既然要去看熱鬧,手上也得有兩件憑仗,不然出了意外,怎麽脫身。
程瑗駕馭着如意履悠悠的往西邊飛行時,不時遇上一些結伴前往的修士,修為多在築基期,沒有幾個煉氣期修士。
一行人浩浩蕩蕩飛了半天時間,終于看到了那隊修士所說的寶物出土的情形。日落時分的荒漠上,因為寶物的出土分毫不顯昏暗,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将周圍照得如同正午時分,甚至還散發着炙熱的氣息。
幾個結丹期修士就站在寶物栖身的巨坑附近,因為寶物馬上就要現世而停下了打鬥。
看來自己來得剛剛好,正好碰上寶物馬上就要現世,程瑗感嘆的同時,旁邊看熱鬧的修士也開始了議論。
“只有上古法寶才能制造出這樣壯觀的場面,看來這場争奪寶物的打鬥場面可有得我們看了。”
“我看上古法寶也不見得就能有這樣大的聲勢,一定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仙器。”
“仙器”兩個字一出,周圍的修士眼裏立時放出了光芒,仙器,那是靈界化神期修為以上的修士才能擁有的寶物啊,怎能不讓這些終其一生都在追求飛升的修士狂熱起來?
程瑗的眼裏卻古井無波沒有任何反應,仙器又怎樣,如果自己沒有強大的實力,即便有神器一樣也會落個被人欺的境況,這一點早在她落難時就已經想的明白。
一刻鐘後,寶物終于在一衆修士狂熱的目光中緩緩現出了真容,那是一枚異常光滑圓潤的寶珠,有五歲孩童的拳頭般大小,而随着它的現身,原本無雲的天空忽然湧來了大團大團的烏雲,未及在場的修士反應過來,一道胳臂粗的紫色閃電已重重劈了下來,正中那枚寶珠。
“龍珠,那是龍珠啊!”一聲狂熱的喊叫忽然從一個蒼老的築基修士口中發出,驟然驚醒了正在迷茫詫異的衆修士。
“龍隐于天地間,借蟒腹以生子。只有能夠産生神龍的龍珠才會被降下天劫”年老的築基期修士還在繼續自言自語時,幾個結丹期修士已經開始回過神為這枚龍珠而大打出手了。
“龍隐于天地間,借蟒腹以生子。”程瑗重複了一遍年老的築基期修士所說的話,難道龍珠是要借助修煉成道的蟒才能孵化出一條真龍的嗎?
她還在思拊這番話時,那邊結丹期修士的打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衆多築基期修士紛紛開始後退,結丹期修士的争奪戰可不是築基期修士的小打小鬧,可別為了看熱鬧,而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在結丹期修士大打出手時,第七道紫色閃電又重重落下劈中了龍珠,原本光滑圓潤的龍珠終于有了絲裂縫,那裂縫越來越大,在第八道紫色閃電劈中時,終于完全裂開了。
龍珠完全裂開的那一刻,漫天的烏雲像被人用力抹去一般消退得幹幹淨淨,天劫降下來的紫色閃電也消失了蹤跡,在夜幕降下來的黃昏時分顯得十分詭異。
但更詭異的是,裂開的龍珠裏面升起了一團黑色煙霧,黑色煙霧越升越高,最後化為一道模糊的人影停在了半空。
“呵呵,真是令人興奮啊,有這麽多可口的點心供本座享用。”
從龍珠出土到降下天劫,最後再到怪物出現,衆修士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是龍珠嗎,怎麽會出來一個這麽妖邪的怪物。
只有孤身站立在不遠處的程瑗瞳孔微微縮了一下,這個怪物身上的氣息很熟悉,那是一股陰煞之氣,而這股陰煞之氣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就是蘇浪,而蘇浪卻是魔道中人,那麽答案顯而易見了,這個怪物是魔道中人煉制出的魔物。
幾個結丹期也在同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什麽寶物,什麽龍珠,都是假的,根本就是魔道中人為獵取正道修士所設的陷阱。發現了這個事實,幾個結丹期修士臉上都有些不好看,為了一個魔物,幾個人先後打了十幾次架,想想就讓人窩火。
其中脾氣最暴躁的一個身着黃衣的結丹期修士怒道:“敢消遣老子,老子讓你去死。”
結丹期修士發起怒來,天地都仿佛黯淡了幾分,只剩下了一柄金光閃閃的大槍沖向了那個怪物。
怪物卻嘻嘻笑了:“本座只對那些點心有興趣,你這種又硬又老的肉,本座可消化不了。”他輕輕一避,躲過了那柄大槍的襲擊,同時順手抓住了離他最近的一個築基期修士,只一下子就把那名築基期修士吞下了肚。
黃衣結丹修士又惱又恨,他回身瞪視一眼其他幾個結丹期修士:“還不過來幫忙,你們難道沒看到這個怪物吞噬了一個修士後實力有所漲高嗎,一旦讓他吞噬掉足夠的修士,恐怕到時我們也難逃他的毒手了。”
幾個結丹期修士雖生氣,但心下卻無動手的念頭,他們深知,自己雖打不過這個怪物,但看這個怪物對結丹期修士的态度,可以想見他對自己沒有興趣,何必為了這些素不相識的築基期修士而葬送掉自己的性命呢?
于是,幾個結丹期修士非但沒有上前助黃衣結丹修士一臂之力,反而都拱了拱手,說聲告辭,一個個全駕着自己的飛行法寶,很快撤離了這塊危險之地。
黃衣結丹修士暗罵一聲,這幾個結丹期修士都是散修,他們可以一走了之,可自己卻是太清宗的長老,而這些修士又都是依托太清宗坊市的散修,甚至還有幾個太清宗的弟子,自己是萬萬不能置身事外的。
他一咬牙取出了一疊符篆,沖着驚慌失措的衆修士喝道:“想活命的都給老夫過來。”
怪物此時已經吞噬了十來個修士,原本模糊的身影開始清晰起來,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形,眼下那個高大身形的怪物又開始沖着其中一個修士而去。
從知道怪物是魔物的那刻起,程瑗就駕馭着如意履開始了逃跑,可是那怪物的速度太快,尤其在吞噬了修士以後,速度也在成倍的增長,程瑗的如意履根本不能與之相提并論,是以很快被追了上來。
眼見程瑗就要被那怪物的一張大口吞噬掉,一聲大喝響起:“想活命的都給老夫撕開手邊的傳送符!”
而随着他的話音,一張符篆也正好飄到了程瑗眼前,也是程瑗幸運,遇到的是太清宗的結丹長老,手上有這千金難得的傳送符,也肯用這傳送符救助衆人。
怪物的大口已經抵達到程瑗的後胸,在最後的危急時刻,程瑗撕開了傳送符,消失在了怪物眼前。
到嘴的點心不翼而飛,怪物異常憤怒,可是讓他更為憤怒的是更多的點心跟着不見了,只剩下了黃衣結丹修士一個人站在他的面前,手裏提着一把金槍。
黃衣結丹修士也很憤怒,要不是這個怪物,自己的數十張傳送符還會好端端的留在自己的儲物袋裏,數十張傳送符啊,自己磨了師父多久才得到的啊,這下好了,一張不留。雖然這次事後,師父得知自己挽救了不少修士後會給一些補償,但還是讓黃衣結丹修士有些不忿,要不是這個怪物,自己用得着這麽心疼嗎?
兩人似是要比誰更憤怒一般,二話不說就開始打鬥起來。怪物仗着吞噬了十來個修士實力大漲有些有恃無恐。而黃衣結丹修士則仗持着手中的金槍無往而不利,兩人一時鬥了個不相上下。
正打得熱鬧時,怪物忽然一抖,身上的陰煞之氣開始不穩定起來,黃衣結丹修士一看有破綻可尋,哪會客氣,一個槍花過去,正中那怪物的心口。
怪物被刺中後,身上便冒起了一道黑煙,實力下了一個臺階。黃衣結丹修士大喜,更不肯放過了,手中的金槍如矯龍一般上下飛舞,向怪物的身上招呼去。
怪物卻越來越心不在焉,連着被黃衣結丹修士刺中了幾下,正當黃衣結丹修士以為自己可以馬上結果這怪物時,怪物忽然飛快的一閃,躲過了黃衣結丹修士的一擊,然後迅速化為一團黑煙,重新飛回了那枚龍珠中,然後一下沒入了地下。
黃衣結丹修士眼見馬上就要被自己結果的怪物逃跑,不由大怒,開始大罵起來,正罵在興頭上,忽然住了口,因為有一個實力不弱的築基期大圓滿修士正往這裏行來。
那位築基期修士是一個身着棕色衣衫的青年,正是和程瑗有過幾面之緣的莫洵。眼下他正舉着一串白珠,一步步的走向黃衣結丹修士。黃衣結丹修士忽然有了一個迷迷糊糊的猜想,那個怪物會不會是因為眼前這個青年的出現才驚慌逃跑的?
這個猜想在莫洵離他越來越近,最後當他感受到那串白珠上散發出的聖潔氣息後,終于肯定了下來。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嫉妒一個築基期大圓滿修士竟然比自己一個結丹期修士更能讓那怪物驚慌失措,但黃衣結丹修士還是很客氣有禮的向莫洵點了點頭。
莫洵回了一禮,繼續舉着那串白珠,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黃衣結丹修士生了幾分好奇之心,不由出口道:“年輕人,前面危險,有一個魔物在此現世。老夫勸你還是回去吧!”
莫洵頭也不回道:“晚輩知道。但晚輩正是為此而來。”
他舉着那串白珠,每一步落下,身形都會往前躍出一丈多遠,沒有多少時間,身着棕色衣衫的莫洵就消失在了黃衣結丹修士面前。
100九十九章 巧合
傳送符産生的墜落感一直到程瑗落到某一處不知名的山脈才消失。程瑗睜開眼看時,只見自己處身的地方異常偏僻,放出神識一查看,感受到的全是戈壁和沙丘,原來自己已經到了離太清宗有千裏之遙的西北。
從山脈中出來,程瑗向遠處望去,只見四面全是漫漫黃沙,一輪金黃的太陽高高的懸在天上,散發着炙熱的氣息。處身在這黃沙中,感受着一股又一股的熱潮襲來,連程瑗這樣的築基期修士也有些開始吃不消,這沙漠中實在是太熱了。
這片沙漠極大,程瑗駕馭着如意履足足飛了七天,才終于飛到了盡頭,看到了沙漠中的一小片綠洲。
一股夾雜着草木清新之氣的涼風吹來,程瑗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在沙漠裏待了七天,感受到的全是幹燥的熱風,如今感受到久違的涼風,她只覺身體內每個毛孔都是舒坦的。
她還未來得及放出神識打探這片綠洲的詳細情形,一夥人簇擁着幾個妙齡少女迎面走了過來。看到程瑗立在那裏,那夥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便有一個部落首領模樣的人走來說道:“在下是荒蠻族的酋長,敢問姑娘是從外地來的嗎?”
程瑗點了點頭:“不錯,我來自西邊。偶然路過此地,打擾了。”
酋長道:“既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那就是我們部落的貴賓。恰好我們今天正要舉行一個莊嚴的儀式,客人若願意的話,可以一起參加。”
程瑗知道這些俗世的部落都很好客,反正她也不急着趕路,既然酋長邀請她參加一個儀式,那見識一番也好。于是她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酋長見她答應,也很高興,笑着邀她加入他們的隊伍。這一夥人有百十來個壯漢,團團簇擁着中央的幾個妙齡少女。程瑗看那些壯漢打扮得都很簡單,唯獨那幾個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要舉行什麽樣的儀式。
程瑗一邊跟随着他們向綠洲的東面走去,一邊試着用神識打探這綠洲的詳細情形。沒有多久,她就在綠洲的東面發現了兩個淡淡的靈氣波動,想來是兩個煉氣期修士。難道這夥人要舉行的儀式就跟那兩個煉氣期修士有關?
程瑗有些納悶,心下生了幾分好奇,她低頭微一思拊,片刻後擡起頭已斂去了自己的靈氣波動,把自己僞裝成了普通的凡人,這樣,如果不是修為高于她的人,是無法用神識查看出她的來歷的。
僞裝成了凡人,程瑗跟着這夥人走了一刻鐘,最後來到了一個祭臺模樣的建築物前。
那兩個煉氣期修士就站在祭臺前,都裝模作樣的揮舞着手中的一只木劍,在那裏念念有詞。
酋長十分恭敬的領着族人上前,拘謹的說道:“兩位仙師,你們要的女孩兒,徒兒我已經帶來了。”
看到那幾個妙齡少女,其中一個修士面露微笑:“這事辦得不錯。”
另外一個修士卻指着程瑗道:“她是誰?怎麽不像是這裏的人?”
酋長忙道:“這位姑娘不是我們的族人,是遠道而來的貴賓,剛剛才到這裏。”
那個修士上下打量了程瑗一眼,哼了一聲,帶着明顯的輕視态度。酋長見程瑗臉色有些不好,忙道:“這是我們部落的兩位仙師,本領高超,手段出衆,貴客待會兒就知道了。”
程瑗心下有些好笑,但對着酋長的好心撫慰,卻不能不點頭道:“我明白,我不沖撞他們就是。”
待酋長放下心,那邊兩個修士已經開始準備舉行儀式。先是由幾個妙齡少女手捧各色果品奉到供桌上,然後兩個煉氣期修士就開始在衆人面前用低級的法術大顯神通。
各色果品被他們收到儲物袋裏,包括酋長在內的族人都以為供品已被仙人接收,開始了高聲歌頌。幾個火球在空中燃起,更加增強了族人的崇拜情緒,然後是其中一個修士面前駕馭着飛行法器在空中旋轉一周,這場儀式便開始漸漸落下帷幕。
程瑗看得無趣,正準備離開時,忽然一陣狂風刮過,帶來了一股陰煞之氣,那股陰煞之氣,程瑗熟悉至極,正是先前從龍珠中迸出來的怪物所發出的陰煞之氣。
難道是因為兩個煉氣期修士的裝神弄鬼,把它引來的嗎?還沒等程瑗來得及深究,一團黑色煙霧已到了眼前,耳邊便響起了那只怪物的呵呵笑聲:“辛苦了這麽多天,終于又找到三塊可口的點心了。”
兩個修士還不知道大難已經臨頭,還在揮着手中的木劍,裝模作樣道:“何方妖孽,報上姓名,若爾等肯束手就擒,本仙師或可饒你一命。”
那只怪物哈哈大笑一聲:“好大的口氣,本座還從未見過像你等這麽狂妄的低級修士。”
其中一個修士還在強硬:“大膽妖孽,竟敢在本仙師面前咆哮,待本仙師施展法術,擒下你來。”
那只怪物說了這幾話已是不耐,接下來更是不會客氣,直接就把說話的修士撈在了手中,一口就吞了下去。剩下的那個修士吓得魂飛魄散,他欲待指揮族人替他阻擋一陣,卻見那些族人早在怪物出現之時就已跑了個幹幹淨淨,祭臺前只剩下了他一人。
怪物舔舔嘴邊,意猶未盡,未待剩下的修士發出任何求救的話,又是一撈,一口吞了下去。兩個修士下肚,怪物失去的力量恢複了一些,他接下來望着程瑗逃跑的方向,咂咂嘴道:“這兩塊小點心真是太小,還不夠本座塞牙縫,不過好在剩下的那塊點心還算大一點。”
怪物發感慨時,程瑗正駕馭着如意履拼命的往相反的方向飛去,也不知她走了什麽黴運,竟然又撞到了這只怪物面前,先前自己幸運遇到了那位肯舍棄傳送符的太清宗長老,不過自己沒有了傳送符,恐怕卻是兇多吉少了。
不過就算只有一線生機,程瑗也不肯放棄,她駕馭着如意履,拼命的往綠洲的相反方向飛去,沒有多久就飛離了綠洲,又來到了一片漫漫黃沙中。
當那只怪物追上程瑗時,程瑗已駕馭着如意履逃到了一處沙丘附近,眼見怪物張開大口想要吞掉程瑗時,程瑗急中生智,左袖一甩,一大捧黃沙被灌入了怪物口中。
怪物大怒,呸呸的吐掉口中的沙子,更兇猛的向程瑗撲去,程瑗故技重施,取出赤霞劍,不斷将黃沙撥入怪物口中。兩人這麽僵持了一會兒,程瑗很快發現,這個怪物的實力明顯有所下降。
若是從前,自己十個都不是它的對手,可是現在她發現這只怪物實力只比她高出一些,若不然這只怪物早已将她吞下肚了。可是這樣,程瑗卻還是不敢放松,這只怪物太過妖異,普通的法術根本對它不起作用,只怕自己稍有疏忽,就會被它尋到破綻最後落入它的口中。
支持了一刻鐘,程瑗到最後連龍鳳筆都取了出來,可惜這個怪物絲毫不懼,龍鳳筆的迷惑心神作用對它一點用都沒有。就在程瑗無計可施,準備落入怪物口中之時,一束散發着聖潔的光從天而降一下打到了怪物身上。
怪物渾身一抖,像是臨到了什麽可怕的對手一般,飛快的縮回成一團黑色煙霧,就想往西邊逃去。
好容易才追到它的莫洵豈會讓它如願,只見他高高舉起手中的白色珠串,然後向前一抛,十八顆白色圓珠分散開來滴溜溜轉着形成了一個奇怪的陣勢,把那團黑色煙霧一下包裹在了其中。
那團黑色煙霧在其中不斷掙紮扭動,可惜十八顆白色圓珠圍成的陣勢甚是堅固,它左沖右突也沒有沖出牢籠,最後被十八顆白色圓珠發出的聖潔光芒一點點的煉化掉,連一絲黑煙也沒有留下。
這時候,莫洵才有時間去留意從怪物口中逃出生天的程瑗,程瑗已經毀容,現在現于人前的不過是一張面具,所以莫洵沒有認出她來,只是客氣的說道:“道友還好吧?”
程瑗不意竟會在此又遇見他,有些恍神,幾息過後才醒悟自己應該道謝,忙道:“多謝道友救命之恩。”
莫洵搖頭笑道:“道友不用謝我,也是道友命不該絕。”他話頭一轉道:“最近西邊多了好些這種魔道中人煉制的血祭□,道友若是無要事的話,還是回轉修士雲集的坊市為好,那裏還比較安全。”
血祭□,程瑗心下疑惑,為什麽這莫洵總是出現在魔道中人為禍之時,像上次蘇浪那次就是。他又為什麽對魔道這麽了解?程瑗還在胡思亂想之時,莫洵已好心的開始向她征詢一個建議。
“這裏離黃陵城不遠,若道友方便的話,可去那裏避一避,正好在下也有事要往黃陵城一趟,可以和道友路上做個伴。”
這個建議,程瑗自然從善如流,若是路上再碰上一個怪物,她可不确定自己還會有好運氣能夠逃生第三次,難得莫洵這個可以制服怪物的高手肯陪她一程,她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101一百章 結伴
程瑗雖和莫洵有過幾面之緣,但卻沒有深入了解過這個人,她只知道莫洵這個人心腸不錯,這點可以從他兩次救自己于危難中看出。
而這次同行,她又發現了莫洵的一個優點,那就是安靜。莫洵話不多,而程瑗也不是熱鬧的性子,因此兩人這一路上走得很安靜,一天也沒有幾句話可說。
這日兩人一前一後各自駕馭着飛行法器飛行時,在前面飛行的莫洵忽然開口道:“前面有修士被妖獸圍攻。”
程瑗修為不如他,神識感知的範圍自然也遠不如他,放出神識後一會兒,才察覺西邊有一個築基期女修被幾個妖獸圍攻。此時,莫洵早已駕馭着飛行法器趕去救人了。
待程瑗趕去時,那女修得了莫洵的救助已經不再處于下風,而是拿着手中的上品法器狠狠向幾個妖獸回擊。
程瑗草草掃了幾眼,不過是幾個三階妖獸,想來兩個人也能對付過去,便站着沒有動手。
莫洵仍是取出了那串白珠,只是施展出來的卻不是之前對付怪物的陣勢,而是化出了一張長弓,幾息之間就将妖獸射殺了個幹淨。
那位女修此時得到機會喘息,忙向兩人道謝,程瑗受之有愧,回了一禮,莫洵則微微點頭道:“道友不用多謝,既然讓我們見到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那位女修輕輕一笑道:“在道友是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可是在阿嫣看來,道友卻是我的救命恩人,如蒙不棄,阿嫣想邀道友到舍下一聚,借此感懷恩人高義。”
這位阿嫣并不是多漂亮的女修,不過清秀一些,不過當她一笑起來,雙目光華流轉,臉上平添了幾分媚态,活生生增了三分姿色。
莫洵自然拒絕:“在下還有要事要到黃陵城,道友的心意就免了。”
提到黃陵城,阿嫣眼前一亮:“真是巧了,阿嫣就是黃陵城人,看來道友是一定要到舍下一聚了。”
就這樣,莫洵和程瑗的兩人行就□了阿嫣變成了三人行。
阿嫣對莫洵一直很熱情,不停地問東問西,莫洵本來不是多話的人,但被她纏的無法,只好不斷的回答她那些不知從哪裏冒出的問題。他二人說得熱鬧,便冷落了程瑗。
這晚,三人在一處荒郊野外歇下,阿嫣一直纏着莫洵講一些太清宗坊市的事,這樣直到月上中天,阿嫣才放過莫洵,回帳篷睡覺。
一夜平安過去,第二日天明時分,程瑗從帳篷出來後,适值阿嫣也迎着初升的太陽從帳篷裏走了出來。
“袁妹子早!”阿嫣笑着和程瑗打了一個招呼,程瑗現在用的是袁清音的名字。
程瑗淡淡一笑,也道了聲早,然後等莫洵也從帳篷起身後,三人各自駕馭着自己的飛行法器,向黃陵城的方向而去。
黃陵城其實離這裏已不遠了,三人這次不過飛了半日,一座熱鬧的修仙城就已到了眼前,進入黃陵城,阿嫣一定要拉着他們去一家售賣靈菜靈酒的大酒樓好好吃上一頓,以酬謝他們幫忙擊退那幾個妖獸。
程瑗對這些口腹之欲并不在意,只不過因為莫洵的關系,不好拒絕,便留了下來去陪他們吃飯。
阿嫣領着他們來到了坊市中一家裝飾的古香古色的酒樓,一樓的夥計似是很熟悉阿嫣,徑直把他們領向了二樓的一處包間,然後堆滿笑意問道:“不知古嫣仙子要點些什麽?”
阿嫣吩咐道:“把你們這裏最好的靈菜上一桌來,再來幾瓶上好的靈酒。”
那夥計一連聲的答應着,就聽阿嫣又吩咐道:“另外你命人去餘香閣送個信,就說是我吩咐的,把新近煉制出的那幾樣丹藥,各取來兩瓶送到這裏。”
這丹藥想必就是阿嫣要給莫洵的謝禮了,只是這阿嫣看似普普通通,沒想到來頭不小,竟然有一家煉丹閣傍身。
不過莫洵對阿嫣要給他丹藥的表示,并沒有太多驚喜,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神色,至于程瑗,更是讓人琢磨不透了,她只端着一杯夥計送來的靈茶輕啜,對阿嫣的話像沒有聽到一樣。
兩人的這些舉動,阿嫣都看在眼裏,待靈菜和靈酒上來後,阿嫣當先執杯道:“阿嫣此次也說是因禍得福,若不是遇到那些妖獸圍攻,也結交不了兩位道友。來,阿嫣敬兩位一杯。”
酒過三巡,三人也都放開了些,當阿嫣端起一杯靈酒,正要敬二人時,包間外忽然傳來了一股築基後期的波動,同時一個白衣青年推門走了進來。
那白衣青年二十歲上下,眼睛細長,面龐白皙,臉上雖挂着春風般的笑容,但眼底卻蘊含着一片陰冷之意。
見到白衣青年,阿嫣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來這裏做什麽?”
白衣青年賠笑道:“阿嫣,我聽說你命人送信要取幾瓶丹藥送到這裏來,左右無事,所以我就親自送了過來。”他說完取出七八只玉瓶,笑着交予了阿嫣。
阿嫣仿佛卻并不領情,輕拂衣袖,把玉瓶收好,然後皺眉道:“眼下丹藥我已收了,你可以走了。”
那白衣青年向程瑗和莫洵看了幾眼,溫和的笑道:“阿嫣你不向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朋友嗎?”
阿嫣不耐煩道:“這兩位是我在城外遇到的兩位道友,因為投機,所以大家聚上一聚,難道這你也要管?”
白衣青年笑道:“就因為投機,所以阿嫣連丹藥都舍得拿來送人嗎?”
阿嫣有些惱怒的說道:“白中亭,這餘香閣是我家的産業,我拿丹藥送什麽人,與你何幹?”
見阿嫣發怒,那白中亭不好再說什麽,只賠笑道:“阿嫣,別生氣,我也是關心你。師尊要我照顧你,我總不能見你被人騙。”
莫洵這時終于忍不住道:“道友的話,莫某實在不能茍同。還請道友不要污蔑我們。”既然阿嫣不願透露自己被莫洵他們搭救的事,那莫洵也不好說出情由,只是這白中亭狗眼看人低,他實在忍不住,這才開口說了一句。
一旁的程瑗似笑非笑的看了白中亭一眼,開口就是一句噎死人的話:“道友不能因為自己有那方面的意圖,就以為別人也同你一樣不堪。”她絲毫不畏懼白中亭築基後期的修為,一字一句的把這句諷刺白中亭的話說了出來。
白中亭白皙的面孔不由微微漲紅,他恨恨的瞪了程瑗和莫洵一眼,築基後期的威壓毫不保留的向兩人釋放去。
自然,白中亭釋放的威壓被莫洵一人頂住了,他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自然能扛得下築基後期的威壓。
白中亭微微詫異,他正待再一次釋放築基後期的威壓時,阿嫣帶着怒氣的聲音到了耳邊:“白中亭,你若再對我的朋友不客氣,休怪我要翻臉了。”
這句話果然好使,白中亭立時收了将要放出去的威壓,忙笑道:“阿嫣別惱,我不過是試試這兩個道友的深淺,沒想到是我先前看走了眼,這兩位道友大有本事,師兄我真是佩服。”
這白中亭的臉變得可真夠快的,先前還是騙子,現下就改口叫他們道友了,阿嫣卻已經習慣了他的所為,臉色微沉道:“既然知道他們不是壞人,這下你總該放下心離開了吧?”
白中亭笑了笑,又向阿嫣囑咐了一句什麽,這才離開。
他走後,阿嫣抱歉道:“對不住兩位,要你們幫我隐瞞我被散修打劫的事。其實阿嫣也不是存心的,只是若父親知道我被打劫,阿嫣說不定以後再沒有出門的機會了,所以只要委屈兩位了。”她說完向兩人行了一禮。
程瑗和莫洵忙回了一禮。
阿嫣接着又取出那幾只玉瓶,程瑗和莫洵每人四只,只聽阿嫣道:“這是幾瓶上好的丹藥,算是我對兩位施以援手的酬謝。明日我在餘香閣後面的餘幻峰設宴,兩位一定要來!我如今離開黃陵城已有不少時間,父親想必十分擔心,所以就不久留兩位了。”
阿嫣說完了這番話,似是十分介意白中亭跑到她父親面前告狀,很快就離開了這裏,向餘香閣走去。
剩下莫洵和程瑗坐在一桌酒菜旁,程瑗先開口道:“古姑娘邀的是莫道友你,我明日就不去了。”她沒有出力氣,自然也不想到餘香閣去扮演什麽恩人的角色。
莫洵也不勉強:“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此分開吧!”
程瑗答應的也毫不留戀:“那清音就告辭了,莫道友以後小心。”
莫洵眉頭微微一動,連她也察覺出來阿嫣的不對了嗎?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沖着程瑗淡淡微笑了一下。
程瑗覺得他心裏是應該有底的,也就不再多說,起身離開了這家酒樓。
程瑗從酒樓出來後,就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自從有了失去修為那一段經歷,程瑗對将要來臨的危險開始有了一種本能的預感。如今,她感到跟蹤的那人對自己不懷好意,便不動聲色的在黃陵城繞來繞去,最後繞到了一處荒僻的角落,然後忽然轉身,對着那位來不及掩藏身形的跟蹤者喝了一聲:“出來吧!”
102一百零一章 爐鼎
跟蹤者是一個有着築基初期修為的中年人,此時發現自己已經暴露,倒沒有顯出驚慌失措,臉上一片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