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班打個瞌睡,不是大事
“月霜行,你把這個榻弄回來,就是為了找這個麽?”海東來說話的同時,攤開右手。
月霜行往前湊了一步,伸長脖子看向海東來的手裏。
一枚鑰匙。
月霜行不解的看向海東來。
海東來起身,行動看似比平時遲緩。月霜行心想海東來這狀況似乎比前幾天略差看來以後是真不能指望他出外勤了。
海東來起身之後,他身下的榻就顯示出異樣了。
整個榻被人用掌力劈開,随着海東來的起身斷裂成兩半,中空的部分露了出來。
事情的發展的确有點出乎人意料了。月霜行如是想,随後她看了看已經裂成兩半的榻,第二個想法是可惜了一張好榻,結實好用。
“海大人何必強行動手用掌力劈開,我想禦醫交代過您這些日子不便動武?”月霜行從海東來手上接過鑰匙,端詳了半日覺得宇文中果然是人才,居然專門制了一張榻把鑰匙藏在裏面。
也虧海東來能想到這種簡單直接略殘暴的方法找到。
海東來嘴角又帶着一絲嘲諷的笑容。“這病我生下來就有,若是事事都聽禦醫的,我就不是今日的我了。”
月霜行心想,你這個動不動就霸氣外漏的語氣,倒是和你的不治之症一樣也藥不能停啊。
鑰匙雖然有了,這是哪裏的鑰匙,卻是全無頭緒。
從那日之後,月霜行就陷入了文書的無邊苦海中。內衛總院的正廳成為了禁地,兩位總統領安排了幾班內衛輪流看守,大部分人都還是以前右司的,海東來和月霜行日日都在裏面翻開宇文中收集的信息。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信息都能算有用。
月霜行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海東來府上采購的所有調料食材,覺得宇文中也實乃一代妙人,居然能想到這個方法來查人。她真是想問問宇文中一本這麽厚的菜譜她是如何查出海東來家鄉的,要知道海大人的口味之廣讓人嘆為觀止,難怪海東來從來不理會關長嶺的湯,他府上的廚子可比關長嶺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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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卷宗海東來看完之後嘲諷臉就更上了一個等級,要不是他上次一掌之後發現自己身體遠比想象的還要糟糕,估計就直接把書碎成紙屑了。
在長安的春天,內衛總院裏面生着一盆火:兩位總統領看過的所有沒那麽有意義但是又不想為人知的資料,統統直接燒掉。
海東來花了好幾天才把宇文中家裏搬回來的宛如山高的信息大致過了一遍。不論是朝中貴族,高官重臣,還是城裏世家公子,江湖逸聞,只要是長安城數的上號的人物,宇文中都收集了不少信息,有些是人盡皆知的,有些幾乎是絕密。
唯獨沒有關長嶺的蛛絲馬跡。
月霜行在看過第五份關于自己的資料之後覺得宇文中或者她的手下對自己的了解大概比自己都深,比如說連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每年要陪韋貴妃打幾次馬球,去幾次制衣坊添置新衣,去年買過什麽胭脂水粉金銀首飾……
的确是可惜了這麽個妙人,要是還活着的話,就直接招進來內衛多省事。
鑰匙的線索,卻毫無結果。
在兩位統領關日日閉關正廳沉思的這段時間,外面的內衛們也過着沉重的生活——這種天氣生火的兩位大人們就沒有想到他們日日穿着铠甲站在火爐邊的感受嗎?!金光閃閃的铠甲在這種時候映射着火光簡直是要閃瞎人眼啊。
就算是能為海大人去死的右司舊人們,也忍不住偷偷擦了一把汗。
自從天府被月霜行搬空了之後,她明顯覺得來和自己套近乎的官員多了。
她雖是挂職內衛統領,但是畢竟還有個羽林中郎将的官位,總歸是要上朝的。以前她上朝的時候,大家都是客套客套就好。偏偏這幾日開始,每次她出現的朝會之後都有官位高高低低大大小小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官員上來和她東拉西扯。就算是精于應付的月霜行,也覺得未免有點費力。
海東來自然沒有這種困擾,一來他是內衛統領,不怎麽上朝,二來血海滔滔赤帝東來的故事在長安城傳了十年,殺傷力太大,大家都知道他向來出手極少留活口,誰會冒着生命危險來看看自己是不是把柄落在他手上呢?不來還能活着,來了就真的送死了。
只是那柄鑰匙變成了海東來和月霜行之間的秘密。毫無線索的情況下若不想打草驚蛇這是唯一的處理辦法。月霜行找了自己的心腹重新複制了一張宇文中的塌,繼續擺在正廳門口——不讓人起疑是最好的,若是工作的太晚偶爾休息一下就純屬月霜行的私心了。
人人都有秘密啊,月霜行整理着宇文中的材料時候想到,有些無傷大雅的秘密,卻也不那麽想被人知道呢。
關長嶺這一招,的确是夠狠的。
她輕笑起來,把手中的卷宗丢進火爐。爐中火苗蹿高,瞬間把紙片燒黑,又化為灰燼。
海東來把自己關在右司的卷宗室裏面。
宇文中的信息收集能力的确是對得起長安天府這個名頭,連海東來自己都需要承認這點,宇文中手上的卷宗他讀完了之後收獲不小。
與此同時,他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宇文中的身後,應該還有故事。可能是有關關長嶺,也有可能是比關長嶺還要隐藏的再深的一個人。
不要問他這種預感理由何在,海東來自己也說不清楚。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在這種時候總是靠直覺,但是一個習武的人的直覺往往能在關鍵時刻救命。
海東來打開紅傘,走出右司的卷宗室。
困擾他的問題在于,宇文中背後的故事,到底是什麽?
撐着紅傘一身紅衣的人影走到正廳門口,不出意外的就看到了內室裏面一身玄衣紅袖的月霜行。
月霜行手上捏着卷宗,靠在她找人仿制的宇文中的榻上,閉目養神。
海東來本來打算直接出門,看到月霜行,又停了一步。這幾天他雖然沒有收集到任何線索,對月霜行的了解倒是有了全面的突破。
洛陽人士,生于洛陽長于洛陽,家中排行第二,上面有個姐姐。算起來也算世家之後,理所當然的入了仕途,卻以一介女流做了武官——世人不把她歸入韋貴妃心腹一黨如何信服?
只是關長嶺一案,海東來和月霜行共事一段,發現她的确有與衆不同不處,處亂不驚,不偏不倚,不輕信也不排斥流言。她忠于朝廷,又善于結交權貴,和海東來算是一半相似一半截然相反。
海東來又看了月霜行一眼,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自有她的手段。
這個時候,月霜行睜開眼睛,對着他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