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話 那些男人不會像他一樣疼她

自那夜沈鏡語氣不明原因的轉硬之後,靜姝最近放出的小脾氣被她收了回去,養病期間專心進學。在夜裏偷偷去他書房的時候也會安安靜靜地縮在沈鏡懷裏,少有說話。

沈鏡本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她一不說話,屋裏的氣氛就變得沉悶,只有燭花噼啪的聲響。

沈鏡這幾日好像不是很忙,每夜按時回府,過了亥時就抱她回屋子睡覺,兩人蓋着同一床被子。平時若是靜姝不說話,沈鏡都不會碰她,而現在靜姝養病,她身上衣服穿得少,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蹭到沈鏡懷裏,親了親他的喉骨,睜眼看他,臉頰羞紅。

沈鏡懷裏摟着溫軟的人,掌心撫在她的額頭上,面色依舊冷淡。自那夜之後,雖一切如常,但她能感覺到沈鏡仿似還在生氣。她有些恐慌,害怕他不要她了。

溫熱的掌心觸碰着她的額頭,沈鏡忽視掉她面上泛起的紅暈,捏了捏她的耳珠,開口,“你的病還沒好。”

他拒絕了她。

即便是因為她的病,可靜姝還是高興不起來。她悶悶地縮在沈鏡懷裏,不在說話了。

屬于她獨有香軟的氣息纏綿在身側,沈鏡看着她黑乎乎的發頂,擡手順了順她的後背,道"太醫說你後日就不必吃藥,斷了藥再做。"

他永遠是這樣謹慎克制,縱使是兩人在極度的纏綿歡愉之時他也能很快的停下來,安撫她顫栗的情動。

“嗯。”過了一會兒,靜姝才緩緩應聲。

大理寺卿何瞬的喬遷之宴沈鏡本沒打算去,但見靜姝最近病剛好,待在府裏悶悶不樂,沈鏡想帶她出去散散心,總歸有他照看,這孩子也不會出什麽事。

大順一等公爵寧國公是何等身份,何瞬在送出那封請帖時從未想過沈鏡會來。到了正日子,何瞬在府門前忙忙碌碌,看到寧國公府的馬車停在自家門前,他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連忙問了身側的長子,“你看那可是寧國公府的馬車?”

何瞬長子何夕不過才剛剛弱冠,在學府進學,将要趕科舉,看到門前熟悉的馬車,記憶全都湧了上來。這正是寧國公府表姑娘去學府乘的那輛。

何夕有些激動地應聲,“正是。”

靜姝坐在馬車裏昏昏欲睡,昨夜睡得晚,沈鏡看出她神色不好,叫她不要去了,難得和沈鏡一同赴宴,靜姝知道他本可以不用來,是為了陪她散心,她不想錯過,硬是要撐着去。

靜姝最近病好,沈鏡昨夜要了她,只不過沒到半個時辰,他就很快結束,摟着她安撫。靜姝在他懷中小口小口地喘息,懷疑他莫不是有了什麽難言的病症,亦或是年歲大的緣故才結束的這麽快。但她總不好開口,胡思亂想了一夜,快天明了,靜姝才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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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嫌,沈鏡騎馬過來,靜姝一人坐馬車,馬車裏的長榻上鋪着厚厚的絨毯,憑幾放着瓜果,還有一盞溫熱的羹湯。這些都是沈鏡提前備好,靜姝每次進學馬車裏也會有這些。他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總是備的周全。他越好,靜姝就越怕失去他的庇護。

到了何府門前,靜姝下了馬車,何瞬和何夕過來,靜姝不會應付這種場面,幸好,沈鏡也正好騎馬趕到,他下了馬,何瞬注意力就轉移到他身上。

沈鏡站在靜姝面前,正好擋住了何夕的視線。

靜姝被他高大的身形擋着,他是一塊無形的盾,把她保護其中。兩人寒暄的話入了她的耳,靜姝靜靜地站着,直到兩人說完,何瞬在前引路,靜姝跟在沈鏡身後,沈鏡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靜姝依賴地跟着他進了何府。

滿長安城的人都知道,寧國公府有一位表小姐,深受寧國公寵愛,傳言歸傳言,如今來何府做客的人看到一前一後,高大嬌小的身影,都信了這個傳言。

各世家的貴女也都不自覺地湊到靜姝面前,想和她交好。

沈鏡去了男賓席,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靜姝在學府也遇到過這種事,她性子文靜,又有點冷淡,但也不妨礙別人想攀上國公府這棵大樹,總願意和她搭話。

任誰都想不出這樣乖巧的姑娘在沈鏡身邊又是一副嬌軟的面孔。

正如沈鏡所想,有寧國公府在,靜姝不必要去讨好任何人。

席宴要過一個時辰才開始。

世家的小輩們席宴前都會找些樂子玩,慣常的就是玩投壺。但靜姝生來體質就不好,騎射年年是乙末,投壺之類愉悅她也從來不會參與。

陸荷玉來了這次席宴,各世家子都玩得興致勃勃,唯有靜姝孤身一人。陸荷玉拉着靜姝過去,靜姝被她拽着到了近前,周邊的人都停下動作看她,靜姝微赦。

陸荷玉道“阿姝你來試試。”

說着,她把一只翎羽交到靜姝手上,靜姝手裏拿着翎羽有些不自在,她從沒玩過這些。

周圍的人都停下來看她,靜姝把翎羽給了陸荷玉,“你們玩吧,我不會。”

“阿姝姑娘不會,我可以教你。”忽地,一道男聲插了進來。

陸荷玉聽着熟悉,扭頭看到來人,驚喜地叫了一聲,“大哥哥!”

陸遠之沖她點點頭。

靜姝站在原地手裏還握着那只翎羽,陸遠之走進朝她拱手,“靜姝姑娘,又見面了。”

靜姝對陸遠之印象很好,他有謀慮,不是個善人,卻行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接觸後讓人如沐春風。與沈鏡的冷不同,他總能給人一種愉悅的感覺。靜姝雖不善交際言辭,但她多少能看得出人的心思,陸遠之對她并無惡意。

心裏正想着,陸遠之已經到了她面前,貼在她身後,右手握在她的手腕上,略帶笑意道“阿姝妹妹,投壺要專心。”

旁側的陸荷玉看到自家大哥哥無恥的嘴臉,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她可記得,在她帶靜姝進陸府後,大哥哥每日都要向她詢問靜姝的事,讓她煩不勝煩。從前大哥哥可說過要以仕途為重,就算是皇帝的女兒他都不會娶,怎麽現在見了靜姝,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今日又聽說靜姝也要來何府的喬遷宴,他一大早就起來讓自己給他挑衣裳,打扮得像個花孔雀似的。

陸荷玉對大哥哥這副善變的面孔極為瞧不起。

除了沈鏡,靜姝還沒和別的男子這麽親近過,但陸遠之給她的感覺并不讓她讨厭。陸遠之也确實規規矩矩,除了教她投壺,沒有旁的動作。

大順民風開放,男女親密的動作并不會惹什麽是非,反而其他人還羨慕靜姝命好,能得陸遠之親自指點。陸遠之生的一副好面孔,早就成了長安城各貴女的中意郎君,只可惜陸大郎君一心仕途,沒有娶親的打算,到現在後院連通房都沒有。

陸遠之貼在她的耳側,細心指點。靜姝靜靜地聽着,只是他呼出的熱氣太過灼熱,惹得靜姝耳珠癢癢的,側臉升起一點紅。

遠處何瞬帶着人過來,走在前面的就是沈鏡,沈鏡很快就從一衆貴女中搜尋到了她的身影,只是她身邊還有一個男子,看着甚是礙眼。

沈鏡盯着那副和諧的場景,眼睛眯了眯。

陸庭堅也來了這次宴會,他就跟在沈鏡後面,自然瞧見了自家那個素來驕傲的兒子現在懷裏抱着一個女郎。他老眼昏花地再仔細一瞧,臉上大驚,心道壞了,這女郎正是寧國公府的表小姐。

他有點心虛地看向國公爺的臉,好在國公爺的神色如常,并未有什麽異樣。

一旁有別的官員看到這情形,多嘴地開口,“中間正在投壺的郎君是陸大人的長子吧,真是一表人才,他懷中的女郎可是國公府的表姑娘?”

又有一人答,“大人說的不錯,正是。”

他接着道"這兩人可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陸大人可真是有福氣,瞧他們這麽親密,怕是早就心有靈犀了。"

“大人慎言。”陸庭堅終于忍不住道“犬子只是在教表小姐投壺而已。”

那兩人被陸庭堅說得一噎,原本的恭維之詞都咽了下去。

何瞬見态勢不對,立即插話,“都是些孩子玩得游戲,咱們老了,早就不參與了,讓他們鬧去吧。”

這話一落,不知為何衆人目光都投向了沈鏡,這些人中不乏有向國公府提過親的,陸庭堅也去過,所以他才明白沈鏡有多重視這個表姑娘,現在他們拿靜姝打趣,不亞于在沈鏡頭上動土。

沈鏡淡淡地收回目光,近乎平常地說了一句,“孩子們的游戲罷了。”

靜姝離席時沒見到沈鏡,她還在猶豫要不要等他,陸遠之就追了出來,“阿姝,我送你回去吧。”

靜姝正要拒絕,沈鏡就從後面走近,靜姝見到他,眼睛瞬間亮了,礙于陸遠之在場,靜姝小聲地叫了一句,“表叔。”

沈鏡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發頂,叫了一聲,“乖孩子。”

不知為什麽,靜姝聽到這聲乖孩子有些發冷,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靜姝自覺地沒有說話。

陸遠之拱手,道“國公爺。”

沈鏡是行伍出身,身形高大,面目威嚴,今日穿了淡青的常服,即便顯得人年輕和順幾分,也掩蓋不住周深冷冽的氣息。他掃了陸遠之一眼,語氣不是靜姝熟悉的和善,“回去問問你父親,本公曾說過什麽。”

他說完就走了,留下滿頭霧水的陸遠之。

靜姝還在回想沈鏡話裏的意思,就聽他道“跟我回去。”

何瞬送沈鏡出府,靜姝跟他上了馬車,沒多問關于避嫌的事。

馬車裏,沈鏡坐在軟榻上,靜姝乖巧地躺倒她懷裏,她身上多多少少沾了點沈鏡陌生的氣息。許是別家貴女的胭脂水粉,也許是陸遠之身上的。

馬車裏氣氛一時怪異,靜姝蹭了蹭沈鏡的下颌,"您不高興嗎?"

沈鏡按住她不老實的手,聽不出喜怒地問她,“今日玩得可開心?”

靜姝明白他帶她出來是為了散心,道“陸三姑娘帶我去玩了投壺,陸大公子教我,他教的很好,我第一只翎羽就中了。”她像是說道開心的地方,并未注意到沈鏡變化的神色,接着道“我一直以為陸大公子是個有野心的謀略家,想不到是我猜錯了,他人很好。”

靜姝從未在沈鏡面前誇過別人,她唯一說過很好的人只有沈鏡和她的阿爹,現在又多出一個陸遠之。

沈鏡斂眸看她,神色波瀾不動,看不出任何異樣,開口阻止住靜姝開始喋喋不休的小嘴,一板一眼地給她分析利弊,“陸遠之能憑借自己得到皇上賞識,年僅二十餘就坐到翰林博士的位置,城府之深非你能想象,如果你知道他暗中做的事,就不會這麽誇他。”他指腹磨了磨靜姝的不知為何紅了的臉,開口,“日後不許再與他來往。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但有來往的人不許瞞着我。”

靜姝在思考他口中“來往的人”是什麽意思。她明顯感覺得到,他又生氣了,可是靜姝卻不知道為什麽,她想說不論陸遠之對外面如何,但對她很好,就像他對自己一樣。靜姝看着他些許淡漠的臉,她有點怕,肚子裏的話卻是如何都說不出口。

面對一個比自己大二十歲的男人,靜姝有時可以撒撒嬌,但她做不到去反駁他的話,也不敢去反駁。在她心裏,沈鏡與別的男子不一樣,他的話,他的命令,在她的心裏都被奉為圭臬。

夜裏主屋的水聲響起,一陣又一陣,撞碎了寂靜的夜色。

靜姝被他抱出淨室,沈鏡拿着巾怕慢慢擦掉她身上的水珠,動作緩慢而優雅。一雙棱骨分明的手滑過白膩的肌膚,漆黑的眸色沉靜,若忽視掉女郎時而的輕喘,這其中則沒有半分旖旎之色。

沈鏡擦完她身上的水,給她裹了件寬大的裏衣。她的衣裳全部丢在淨室,被水打濕,是不能穿了。

靜姝面色依舊紅着,事後的餘韻讓她許久都沒緩過來。沈鏡給她蓋了被子,自己躺在外面,懷裏抱着香軟的人,大掌撫摸着她烏黑的發鬓。

靜姝縮在他懷裏,眼尾透着疲倦,清澈的眸子卻沒有困意。這夜的沈鏡有些奇怪,雖然放縱,但靜姝依舊感受到了他的隐忍。

她慢慢湊近,親了親沈鏡露出的胸口,仰面看他,彎唇笑,“您高興點了嗎?”

沈鏡感受到溫軟的觸碰,身形微僵,很快緩過來,指腹碾磨兩下她柔軟的唇瓣,又是說教的語氣,“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會像我一般,以後不許再這樣。”

靜姝眼神懵懂,“像您什麽?”

沈鏡緩緩吐出兩個字,“克制。”

剛剛弱冠的男人火氣正旺,他們不會顧忌別人的感受,此時若是別人,只怕她這一夜都別想睡個好覺。

靜姝或許猜到了他的意思,抱緊他的腰,“您不需要克制的,我沒關系。”

夜色最會勾人,她那雙清澈的眼直白地說着最為惹人心亂的情話。

沈鏡的眸色更深了,指腹在她方才哭紅的眼尾停留,“日後這些話都不許和別的男人說。”

那些男人不會像他一樣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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