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信任我非聖人,也會有私心

第42章 信任 我非聖人,也會有私心。

天方初曉, 光照雲海,屋檐垂滴霜雪,清風搖曳, 雲霞燦若錦繡鋪散在天邊。

靜姝記得自己昨夜是在案上溫習,今晨醒來竟是在裏間的床榻上, 外衣脫了,身上蓋着雲被。

她心裏詫異一瞬, 揉了揉眼,慢慢坐起身。

她的屋子只有葉柳能進,靜姝并不認為葉柳會把她抱進來, 除了葉柳, 就剩下多日沒有回府的沈鏡。

可他為什麽沒叫醒自己, 把她放到床上後又走了, 什麽時候走的?靜姝心裏有些失落, 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最近她越來越摸不透沈鏡的脾氣。

年考漸進,靜姝溫習日益刻苦,早間用完飯, 就立刻回屋悶頭讀書, 甚至有時候直接在屋裏吃。她還吩咐葉柳不必送茶水糕點進來,這些東西只會轉移她的注意。

沈鏡不在府裏,屋中只有她一個人。靜姝平日學得勤奮, 在書的邊緣記了不少先生講得重點,即便沒有沈鏡在這, 她一個人也能看得七.七.八.八。

偶爾有累了的時候她就直接趴在案上睡一會兒,等醒了繼續看,仿佛不知疲倦。

“表小姐,國公爺今日就在府上, 您要不要去找國公爺指點指點。”

早間葉柳給她梳頭時道。

其實靜姝知道沈鏡每夜都會回來,她累了趴在案上睡着時,都是沈鏡把她抱回床榻上,給她脫衣蓋被子。

但不知為何,就是不願見她。靜姝想夜裏裝睡等沈鏡來,可她實在是太困了,無意識得就睡了過去。就這樣每一夜都錯過。

雖然在白引那件事上是她考慮欠妥,可這麽久沈鏡也不能一直揪着不放,刻意地冷落她。

靜姝心裏委屈,“不用他指點我也能做得很好。”

葉柳看了看鏡中明明眼裏含淚卻又倔強的表小姐,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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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姝并沒意識到她對沈鏡态度的變化,若是放到以前,和沈鏡冷了這麽多日,她一定會親自去找他,可這次沒有。靜姝不想去想為什麽,她和沈鏡的關系越來越亂,她不想把這團線捋開,現在這樣就很好。

快到了晚間,靜姝以為可以一如常日得等着葉柳過來送飯,而想不到葉柳來時,手上并沒拿着食盒,她看了靜姝,低頭回道“表小姐,今日國公爺在府上,方才膳廳人來報,要您去那用飯。”

膳廳離靜姝的院子并不遠,她怕冷,現在正是長安城最冷的時候,葉柳給她披了狐裘,懷裏又抱了一個湯婆子,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這一路靜姝心裏想得亂七八糟,沒想出結果就進了去。

許久未見到沈鏡,其實也算不上久,只不過幾日而已,但每次沈鏡有事出府,回來時再見他,靜姝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裏酸酸的。她壓下心中異樣,坐到交椅上。

她坐的地方離沈鏡最遠,也不知沈鏡知不知道她來,從始至終,沈鏡都在垂頭看手裏的信箋。

靜姝不再想別的,拿起湯勺,舀了一勺羹湯,屋內沒有聲響,她喝得也安靜,乖乖巧巧地坐着,不發出一點聲音,像只溫順的貓。

沈鏡手翻動下一張信紙,看完後才擡眼看她,“把另一碗湯也喝了。”

靜姝坐下就看到手邊一碗黑乎乎的湯水,她下意識蹙眉,“沈叔叔,我可以不喝嗎?”

在路上醞釀的小脾氣全然不見,即使來時靜姝心裏再怎麽想不搭理沈鏡,現在被他晾在這,骨子裏那種畏懼乖順又回來了。

他手段多,最是知道怎樣讓她乖乖順從。

“你最近太累,這是郎中給你開的安胎藥,聽話,把它喝了。”沈鏡走到她身後,擡手摸着她的臉,又瘦又小,剛養回沒多久的肉轉眼不見了。

被他指腹輕輕地摸着,靜姝臉頰微紅,他忽然彎下腰,咬住靜姝的耳朵,沒用太多的力,很輕,确實讓靜姝耳珠紅得仿若滴血。

“沈叔叔…”語氣軟嬌媚,偏她好像沒發現一樣。

沈鏡面不改色,自然地直起身,一手摟住她的腰,問道“還生氣嗎?”

靜姝咬着唇瓣委屈,“不是您一直在生氣,不想理我嗎。”

沈鏡微頓,好一會兒才出聲,“這麽多日,我以為你自己能想明白。”

靜姝稍稍擡頭看他,眼神懵懂迷惘。

沈鏡手勾在她腰側,指尖輕點兩下,“你對白引過于信任。”

靜姝身子一僵,聽他繼續,“當日你去白府和他密謀,因為夢境的緣故,在你心裏就已經把他當作一個可信的人,這是其一。”

“他自幼遭人迫害,體弱多病,卻又無力反抗,與你夢中情況甚是相像,這是其二。事成之後,長安城未傳出半點風聲,白引行事果斷,不留痕跡,很大程度上保護了你,這是其三。”

“于此種種,白引沒讓你沾上半點麻煩,心裏不知不覺對他的信任越來越多。甚至會以為我會因為他來提親,而去暗中害他。”

“靜姝,世上絕無全然可托付之人,我教了你這麽久,你卻始終都不明白。”

沈鏡的聲音沉穩,慢慢撫平靜姝多日的委屈,她現在變得冷靜,意識到自己這幾日是有多麽幼稚。

靜姝垂眼看着碗中黑乎乎的湯藥,“連您我也不能全然信任嗎?”

“信任越多就會失望越多。”他道。

“可是您以前說過要我相信您。”靜姝現在腦子裏很亂,她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做。沈鏡的話讓她清醒,也讓她開始疑惑,放在以前,沈鏡絕不會和她說這些不相信他的話,他好像是慢慢讓自己接受什麽。

沈鏡端起案上已經溫下來的湯藥,湯勺在裏面攪了兩下,他舀了一勺喂給靜姝,靜姝張口,一點一點喝了下去。

他拿帕子給靜姝擦嘴角的藥漬,“有些事已經過去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沈鏡摸了摸靜姝的發頂,“我非聖人,也會有私心。”

靜姝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這夜的沈鏡很奇怪。

沈鏡給她喂完藥,沒過多解釋,不知從哪拿了一個蜜餞喂到她嘴裏,“你現在有孕,這東西吃多了對身子不好,只讓你吃這一個。”

甜味驅散了苦澀,靜姝嚼了嚼,看着他乖巧地點頭。

“沈叔叔,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不然他這夜也不會這麽奇怪。

“沒什麽事,”沈鏡否認道“以後不要再和白引那種人來往。”

靜姝應聲。

這夜沈鏡抱她回了屋,靜姝臉埋在他的頸窩裏,那裏溫熱,足以驅散所有寒氣。有葉柳探路,一路上也沒遇到仆從。

已經入夜,但是往常這時靜姝還在看書,并沒有睡覺的念頭,馬上就到年考,靜姝不想浪費時間。許是這根弦繃得太緊,這夜靜姝想放縱一回。

沈鏡把靜姝放到床榻上,給她脫了鞋襪外衣蓋上被子,動作耐心又細致。離得近時靜姝能清晰地看清他的臉,壓低的眉峰,不那麽緊致的皮膚和眼角的皺紋。

成熟男人的魅力就在于此,他們身上無處不印刻着歲月滄桑的痕跡,是閱歷風霜的積澱,待人處事皆是穩重,遠非那些少年郎君可比。

沈鏡的成熟與世家涵養在于一舉一動之中,矜貴優雅卻又不失王者風範。

靜姝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人照顧她能像沈鏡這樣周到可靠。從始至終,靜姝都貪戀着沈鏡身上的安穩,她想從中汲取更多,她喜歡這種感覺。

“沈叔叔,之前是不是您把我抱回床榻上的?”靜姝被他拿的被子蓋住整個人,只露出一張小臉,眨巴着眼看他。

沈鏡坐在她身側,大手隔着被子放在靜姝的肚子上,那裏有他們的孩子。

明明是一個無意間的動作,卻讓靜姝感到耳熱。

“這麽努力,是想去年考嗎?”沈鏡像是不經意問道。

靜姝和沈鏡說實話,“沈叔叔,我想去今年學府的年考。您放心,我不會參加禦射,只考詩書策論。我不想這一年的努力白費。”

聽不到沈鏡的回應,靜姝有些緊張,她現在有孕,在府中安全,到了外面就是未知。身子又弱,稍稍受涼就會生病,她怕沈鏡會不同意,堅持把她關在府裏。

沈鏡擡手給她掖好被她弄亂的被子,“你想去就去,我不會攔你。”

他的聲音很淡,卻沒有責怪和不悅。在學業上,沈鏡從未阻攔過她。

“有進取心是好事,別擔心我會怪你。但去學府多帶幾個婢女,下學後就立刻回來,不許再去別的地方。”沈鏡道。

懂事的孩子讓人心疼,這麽懂事又進取的孩子沈鏡既心疼又喜歡。

靜姝保證,“您放心,一到下學我就回來。”

“沈叔叔,”靜姝伸出軟軟的小手去拉他的衣袖,“您最近忙不忙呀。”

尾音上揚,嬌嬌柔柔的纏人。明明她全身都裹着被子,可那粉嫩的臉,嫣紅的唇總是讓人忍不住采撷,像是禍國的小妖.精。

沈鏡握住她的手,他手心指腹都略帶薄繭,手掌又大,把她的小手包裹住輕而易舉。

“怎麽?”沈鏡道。

靜姝的手被他緊緊握着,時而摩擦兩下,手被癢癢的,讓她忍不住想縮回去,又被沈鏡抓住。

“我想請您教我幾日。”雖然靜姝确實做了先生的摘錄,但有好多她還是不明白,想請沈鏡給她講。

“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麽努力。”沈鏡道。

靜姝迷糊一瞬,呆呆地問他,“為什麽?”

“學府的考題,我想拿到輕而易舉。”沈鏡說得篤定。

靜姝聽後當即就拒絕,“這怎麽行,我想要自己學出來的成果,您怎麽能幫我作弊?”她一頓,詫異地看着沈鏡,“您莫不是騙我,本來就沒想給我考題,只是為了哄我玩。”

這像是沈鏡能做出來的事。

沈鏡輕笑,把她的手重新放到被子裏,“累了這麽多日,先好好睡一覺。”

靜姝“哦”了一聲,“您不睡嗎?”

她掀開被子起身,鑽到沈鏡懷裏抱住他的腰,“您和我一起睡吧,這麽久您沒來看我,我都想您了。”

“我每夜都來。”沈鏡一手摟住她,防止她掉下去,“有孕的人也不知道要注意身子。”

靜姝在他懷裏撒嬌,“您不是說了您每夜都會來嗎?有您在啊,我就不用擔心那麽多了。”

“您也不要說不能一直照顧我的話,您不在我會照顧好自己,可是您在這,我喜歡被您照顧。”

這是靜姝的真心話。

她靠近沈鏡的耳朵,低聲,“有您真好。”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到他懷裏,就好像剛才的話不是她說得一樣。

沈鏡的手臂收緊,“擡頭。”

他的聲音太過冷硬,讓靜姝一時怔然擡頭看他。

下一刻就被沈鏡的唇堵住,他撬開她的貝齒,一寸一寸掠奪着她的呼吸。

不僅是禍國,也是一個磨人的妖.精。

沈鏡的氣息太過強勢,壓迫住靜姝所有的觀感,她身子一時就軟了。

“沈叔叔…”

一吻過後,靜姝在他懷裏小口小口地喘氣,嘀咕道“您下次可不可以再溫柔一點。”

“溫柔什麽?”沈鏡指腹摩擦着她的紅唇,“我記得以前夜裏事.後你都會磨我,暗示我沒有讓你盡興。”

“我以為你喜歡這樣。”他說得太過淡然,絲毫沒有覺得哪裏不妥,反而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常事。

靜姝卻被他的直白弄得臉紅心跳,若不是以前沈鏡對她次次都那麽快結束,靜姝哪裏有力氣去磨他。那時靜姝甚至沒有感受到話本子裏說的愉悅就被他從雲端拽了下來。

“您不要強詞奪理,分明是您喜歡這樣,還要強加到我頭上。”被沈鏡寵溺過頭,靜姝就會伸出她的小爪子去他的領地試探,說些無傷大雅的話。

她知道怎樣說沈鏡不會怪她。

兩人擁吻了一會兒,靜姝的裏衣又亂了,撐開了一道縫,隐隐約約露出裏面的弧度。

自她有孕後就胖了點,但現在還沒有顯懷,腰依舊細,胖的又是那兩團綿軟。

靜姝注意到他的視線,并不想拒絕他,竟一時大膽地把擋着的胳膊拿開,任由自己窈窕的身形暴.露在他眼前。

膚白如凝脂,弧度圓潤飽滿,像是熟透的蜜桃。再往下被衣襟蓋住,半遮半掩,最是誘.人。

靜姝從不避諱在沈鏡面前展現自己,孕後兩團的豐腴與她這副清純相貌極度不相符,她似乎從不覺得他危險,即使在有孕時也會去不經意地勾他。

都叫她不要太信任自己,這世上男人的話都不可信。才與她說完,轉頭她就好像忘了一樣在自己面前肆意的撒嬌。

沈鏡把她的衣襟掩好,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我陪你一起。”

靜姝有點疑惑地看着沈鏡,去親他的喉骨,“沈叔叔,我們好久沒見了。”

沈鏡道“我這幾日每夜都會來。”

“可是…我們好久都沒做了。”說完這句話,靜姝好像也覺得害羞,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沈鏡稍滞,垂下眼,手從她後背拿開,修長的手指慢慢被溫暖包裹,裏面湧出汩汩的泉水。

有孕之後她似乎更加敏感了。

月色寡淡如水,寒冷的風呼呼在吹,冰面上的積雪未化,鋪着厚厚一層。長安城白日繁華,到了夜裏宵禁之後就滿是寒涼蕭索。

屋中的燈火相映,怕傷着她沒做太大的動作,靜姝感覺自己在雲端飄蕩,在幻海沉浮。

事.後沈鏡抱着她安撫,靜姝在他懷裏拱來拱去,被他擡手按住,啞聲,“做什麽?”

靜姝停下動作,纖細的手臂水蛇般纏住他的腰,“您的腳掌好大,好像是我的兩個呢!”

沈鏡沒想到她會注意這個,“我是男子,自然要比你大些。”

她今夜好像格外有活力,一點都不困似的,“沈叔叔,您年少的時候是不是大順第一美男子。”說完她很快否定自己,“不對,您現在也是。”

沈鏡被她的稱呼逗笑,“一些虛名罷了。”

“哪裏是虛名,我孩子的父親可是大魏最風流帥氣的男子。”靜姝像是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亮着眼睛看他,裏面添上崇敬和驕傲。

“我長得也很好看,您說咱們的孩子是不是更好看。”靜姝彎唇,期待地等着他的答複。

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即便是有意,但那雙懵懂的眼也會把人騙入其中,讓人不得不相信她,懷疑自己。

她生得是好看,随着年齡增長,更像長開了了一樣,每一年都給他驚喜,沈鏡就沒見過長得這麽合他心意的人。

彎的眉,大的眼,紅的唇,身量消瘦卻又不失美感,每一處都讓他喜歡。

好一會兒,沈鏡才是答她,“說的不錯,這個孩子會更好看。”

長夜繼續,有人歡喜沉溺夢鄉,也有人惆悵,對月孤酌。

白府

白引坐在竹林的石凳上看着光禿禿的竹竿,夜裏風大,冬日的風硬,吹一會兒就讓人受不了。

月光傾瀉而下,石桌上放着一盞昏暗的燈。

仆從過來勸阻,“三少爺,夜都這麽深了,您就先回屋子歇息吧,不然明日又要高熱了。”

白引的體質偏弱,年幼要人迫害,落得多病下場,只靠藥吊着一口活氣。

白引回想着從初見靜姝,到送她玉镯,再到去寧國公府提親被沈鏡趕出來的事。

他承認他的目的不純,要娶沈靜姝,一方面是因為他也想要得到寧國公府的勢力,另一方面他則是覺得自己和沈靜姝是同一類人。

或許是惺惺相惜,又或許是他骨子裏的偏執在作怪,白引想娶她,非常想,哪怕不擇手段。

雖然寧國公把他趕了出來,還說沈靜姝已經定了親事,但他并不想放棄,而且沈靜姝這麽久沒嫁,要是定下親事早該嫁出去才對。如今都已經過了十八,還留在府中只有兩種可能。

要麽是沈靜姝不願意嫁,要麽就是她嫁的人不在長安。白引更傾信于後者,她想嫁的人只有不在長安的沈念臻。

白引寫了張字條,讓人暗中送去了柳家。

只放肆了那一夜,後來靜姝學習都很刻苦,沈鏡給她講得透徹,靜姝一開始似懂非懂的地方一下子恍然大悟。

而且沈鏡的态度也很好,即便講過的東西靜姝不記得了,他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訓斥她。

靜姝每弄明白一處都很開心,後來沈鏡給她做了一個交易,只要她一日之內記住他說過所有重要的東西他就會給她一個獎勵。

有了獎勵的督促,靜姝更加認真了,用午飯時她都在看書。

偶爾犯糊塗還會把鹹菜當作飯吃。

沈鏡無奈地上前拿着碗親自喂她,靜姝一開始愣住,後來就習慣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夜裏,靜姝成功把沈鏡講過的東西記住,沈鏡不會食言,讓她提不太過分的要求。

靜姝想了下道“您可不可以多陪我一點兒。”

聽說他過不久又要出去辦事。

“至少等我年考的成績下來您再走好不好。”她想第一時間和沈鏡分享這件事。

沈鏡摸了摸她的頭,到最後應聲。

快到年關,學府的年考逼近。許久沒有出現在學府的靜姝初次現身。

裏面的世家貴女都沒想到靜姝會在年考的時候來,有人暗中竊竊私語。

“蘇姐姐,這次你可不用擔心墊底了,有人巴巴過來給你墊着。”陳侍郎家的五小姐用手帕掩着嘴,私下對那個蘇姑娘打趣。

寧國公府的身份他們這些人不敢當面得罪,只能私下過過嘴瘾。

蘇姑娘卻是沒奉承她,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別說了。

陳五哪裏看懂她的暗示,嘴快道“你怕什麽,沈小姐高貴清冷着,可不稀罕搭理咱們,再說我又沒說錯,她出身寧國公府,卻是給寧國公丢了好大的臉,年年墊底,真不知寧國公有有多嫌棄這個表姑娘。而且…”

靜姝若無其事地從她身邊走過去,陳五看到靜姝,吓了一跳,立即話尾轉了彎,“而且我聽說沈小姐病還沒好,就過來年考,真是難為她,也不知身子怎麽樣,到現在好沒好…”

靜姝坐回自己的位置,那些聲音漸漸遠去。她并不意外聽到這些話,也沒什麽好生氣的,畢竟她們說的是事實。

書童過來發下今年的考題,靜姝在位子上靜靜坐着,也不知是不是乘馬車的緣故,靜姝喉嚨中忽然感到一陣惡心,她努力壓下這股嘔吐的欲望,喝了口水。

沈鏡答應她的事從沒食言過,一直等到她年考的成績出來。

努力不會白費,這一年沈鏡對她幫助很大,許多東西沈鏡不會給她講透都是靜姝自己體悟。

幸運的是,先生出的題隐隐約約都有她問沈鏡那些一知半解題的影子。

年考後靜姝乘馬車回來,沈鏡問她怎麽樣,靜姝趁着沒人偷親在他臉上,“現在不能告訴您,要不然您這個師父會驕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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