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百年之後的小白，身子已經很長很長，長到盤成一團擺在地上會吓人一跳的那種。小白生性冷漠，不大理人，可一旦張嘴就有很大的威懾力。于是，碧林宮有條巨蟒的消息，吓退了很多客人。為此，刻舟很是苦惱，他不想每一個上門來的客人都被吓得風雲色變，可是人家小白天生就長了這麽長的一條身子，總不會叫別人縮短回去吧。
于是刻舟只有很無奈，很無奈的詢問它：“小白，可不可以變小一點，只要一點點就好，你現在的身子，實在是有點大。”若不是他們熟悉，刻舟也會對它心有餘悸。
小白腦袋放在椅子上，木木的轉過頭看他一眼，再一眼，然後眼神有些受傷的別過頭。刻舟頓時覺得自己說錯了，立刻對它解釋：“沒事沒事，當我沒說過。你愛怎麽長怎麽長，愛怎麽躺怎麽躺。”小動物的心靈是萬分脆弱的，大動物也是……一樣。
晚了晚了，小白已經縮着身子自怨自艾的躲在角落去了。相處那麽久，刻舟明白小白這孩子雖然漠然，內心卻是非常敏感的，自己這麽一說，他恐怕會憂傷好久。
果然……
一天之後，躲走的小白變回手指粗細，慢慢的從地上游行回來，刻舟沒注意，差點踩了它一腳。刻舟一看它細小的樣子立刻自責，慌忙捧起它說到：“小白小白，趕緊變回來，你變得這麽小，別人看不見你，踩着你會受傷的。”小白擡起腦袋，搖搖頭。從刻舟的手腕上往下滑，再次縮回地上，紅寶石大眼幽怨的盯了他一眼。然後身子發出淡淡的柔光，由小小一根變成了……一個人！
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躺在地上，墨色的發絲散落一地，他的臉貼在地上，讓人看不見表情，白玉般的身子裸露着，微微蜷縮在一起。
一個細細的聲音從他嘴裏發出來：“刻舟，我是小白。”刻舟一愣，傻了。
少年擡起頭，那張瘦削的小臉從散亂的發絲中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刻舟依舊沒有表示，少年只好咬着嘴唇，支撐着雙手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地面冰冷，他的皮膚都給擱出了紅印。他撐起身子，坐在地面，雙手環抱住胸口，想問刻舟讨一件衣服穿。
“刻舟，刻舟？我好冷。”
刻舟總算回過神來，張着大嘴，驚訝的脫下自己外袍裹在少年身軀上，小白昨天還是一條大蛇，今天就變成了人形，這未免也太快了吧！當初暝霄吞掉老君千年修為的仙丹，也不過是變成了一個孩童。
刻舟擁住少年，感覺他在自己懷裏微微發抖，便扶着他站起來，往廂房處走。心中還在困惑，小白究竟是用什麽法子讓自己長大的，才一天而已啊！若是這樣輕松，他是不是可以叫暝霄回來了呢？
少年躺在床上，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終于感覺到了溫暖，少年喜悅起來，露出有些羞澀的笑容。刻舟翻箱倒櫃，為他找着合适的衣物。少年覺得捂得差不多了，便把手臂伸出來細細打量，真好，變成人了，雖然是拿自己內丹換的。
昨日刻舟說了他身子很大，小白确實也覺得自己有些礙事，一個洩氣，幹脆跑去找了老君用自己百年內丹換了這副纖弱的身子，而且老君說了，不保證他随時有變回蛇形的可能。這也無所謂啦，反正他才一百歲而已，內丹沒了可以慢慢練，也不會被刻舟嫌大了。不過這由來，他可不能讓刻舟知道。
“你個子跟我差不多，就是太瘦了，恐怕穿不上。”刻舟抱了一小摞衣物放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動着，他挑出一件稍小的裏衣交給小白，讓他披上。
小白聽話的套在身上，雖是第一次穿衣物，卻穿得有板有眼。完成“任務”之後，那雙紅彤彤的大眼乖順的看着刻舟，像是期待着誇獎。
Advertisement
刻舟一笑，問到：“告訴我，你是怎麽變成人形的？”少年一聽，變了臉色，有些害怕的捏着手指，不言不語。刻舟看他雙目低垂，一副做了做了虧心事不敢承認的樣子，頓時擔心了：“你不會做了什麽壞事吧？偷了別人東西，還是做了別的什麽？”也別怪他想太多，雲璟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也難怪他起疑。只不過這小白每日跟他在身邊，哪位神仙有什麽好寶物，它應該不會知道才是。
小白受了委屈，頓時落了兩滴淚出來，嘴裏一遍遍說着：“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偷東西，刻舟要相信我，我變成人形，是用自己的東西跟人換的。”
“……”看他反駁的如此激烈，恐怕自己真是誤會他了。刻舟放軟态度，問着：“那麽是怎麽一回事，可以告訴我嗎？”小白搖搖頭。
額……好吧，不說就不說罷。
“刻舟，我想要我的蛇皮。”小白期待的看着刻舟，他知道自己每一次的蛻皮都被好好的收藏着。“蛇皮，用來做什麽？”刻舟問到，還是起了身，為他翻找着保存了百年的蛻皮。
“我想用蛇皮給自己做件衣服。”小白聲音提得高高的，語氣裏充滿了歡快。
“額？”刻舟将蛇皮全部翻出來，一條比一條大，不用編號他就可以知道這是小白多少歲時脫下的皮，還有他落下的鱗片，也一并拿了出來放在小白腳邊。
***
“還好有給你保存着，若是全送人了或者丢了，你就沒衣服穿了。”小白拼命點頭，将蛇皮一張張攤開鋪好，還有那盒小小的鱗片，小心翼翼的放在身邊，生怕打灑了。
“以後你都是這樣子嗎？”
“差不多吧。”
刻舟起身，往書房走：“那要換個名字才行，我去翻翻書。”
“好。”刻舟走了出來，想着小白的樣子，情不自禁的搖搖頭，居然這麽快就變成大人，若是暝霄知道了，不知有多麽羨慕呢。不過去修行也好，至少實打實學會了本領，而不像小白看起來那麽虛弱。小白……對了，要給他好好補補，那身子瘦的簡直跟木頭棍似的，看了就不忍心。（刻舟，恭喜你，一百年過去終于讓自己變成一個老媽子。）
在書房折騰了一陣，翻了翻《詩經》，又看了看《百家姓》，覺得小白還是姓白最好，至于名字嘛……還是去問問他的意見比較好。于是又捧了兩本書往回走。
跨過門檻，只見一道白色身影背對自己，還沒來得及多想，刻舟便說：“抱歉，走錯了。”走出門口，突然覺得不對勁，這不就是放小白那間廂房。那……那白色人影是？刻舟硬着頭走回去，卻見那道白色人影轉過身子。
“刻舟。”
忽如清風吹過，清朗少年一塵不染，玉冠高高束起，露出那眉目清明的臉龐。盈盈一笑，右臉的梨渦浮出，還有一對尖尖的虎牙，又顯得萬分可愛。他身着白色錦袍，蛇皮做成的外衣看起來渾然天成質地上好，那鱗片本就閃閃發亮，加上身形一動，衣上流光飛舞，煞是惹人眼球。
刻舟失語到：“是小白嗎？”
少年微笑：“是我，刻舟，滿意我的樣貌嗎？”多麽可愛的問題，就像沒有得到回答，少年就會萬分自卑，而一旦受到認同，就會非常得意的憨态讓刻舟合不攏嘴，他再一次感受到“有子成材”的成就感，于是寵溺着說：“恩，很好，小白是個漂亮孩子呢。”
小白不好意的眨眨眼睛，将身後的帽子扯給刻舟看：“刻舟，我還有帽子。”
衣服後面有寬大的連衣帽，小白将它帶在頭頂，幾乎就遮了半張臉，興奮的說着：“若是出門，我就帶上帽子。只有刻舟的時候，我就取下帽子，你說好不好。”
“為什麽要這樣？”刻舟不解了，這麽漂亮的容貌，應該不會吝啬去展示啊。少年突然冷下臉，不帶溫度的說了句：“我不希望別人看見我的樣子。”額，刻舟安慰自己……蛇還是蛇，不要妄想蛇變了人本性也跟着一起變了。
“先不說這個，過來選個名字。”刻舟坐在桌邊，将抱來的書放在自己面前，準備一個個給他解釋。小白立刻搖搖手指：“我已經想好了。”
“額？這麽快？”
“恩，刻舟出去的時候我就開始想，現在已經想的清楚。而且，這個名字我很喜歡很喜歡，絕對不要改掉哦。” “什麽名字。”刻舟很是好奇，小白會取個什麽名字。
“我為自己取的名字是——白、慕、洲。”
！？刻舟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少年再一次堅定的回答：“白慕洲。”事後，若不是知道此洲非彼舟，刻舟真的會誤會些什麽呢，畢竟，畢竟這個名字太有歧義了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呼……
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