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笑傲江湖

林震南的武功實在是不值一提,但他的兒子林平之的姿質實在是不錯。厲頌風也是惜才之人,見到這樣的好苗子自然欣喜,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福威镖局也算是江南的大勢力,這孩子在父母仆人的寵溺下長大,驕縱可想而知,若他再表露出欣賞之情,只怕不利于日後的教導。

“你是真心想要拜入我嵩山派門下?”厲頌風淡淡地問道。

雖然收斂了氣勢,但他高大的身材給了這個孩子不小的壓迫感,林平之看着眼前這個在江湖上極負盛名的高手,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何為手足無措,他咽了咽唾沫,昂着頭,大聲地喊了聲“是!”。

厲頌風又接着問道,“你以前學過什麽?”

“犬子年幼時請過幾個武師教他擒拿之類的基礎功夫,老夫也指導過他幾句。”

“我問的是他。”厲頌風冷漠地掃了林震南一眼,在看見他讪笑着退了回去後才接着說道,“有點天賦,然而江湖上有天分的人太多了,自上一代掌門即位起,每年都會有像林公子這樣天賦不錯的年輕人在下山歷練的過程中遭遇不幸,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因為他們還不夠厲害。”林平之回答道。

“你說的不錯,但更致命的是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厲害了。”厲頌風說道,“所以自我接任掌門後就對基本功十分在乎,這也就代表着林公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的生活會非常枯燥。當然了,以你的家境完全可以說走就走,穆某人也可以保證不會在江湖上多說半個字。”

“我不會走的!”林平之似乎被厲頌風言語中的輕視激怒了,他握緊了拳,大聲說道。

“但願如此。”厲頌風點了點頭,轉向了林震南夫婦,“兩位請回吧。”

就這樣,林平之加入了嵩山派,成了厲頌風的弟子。

和左冷禪不同,厲頌風雖然期盼着五岳同盟的成立,卻表現得對江湖事極為淡然,不管是對日月神教的圍剿還是對朝廷的試探,他都表現得興致缺缺,将“獨善其身”的意圖表現得淋漓盡致。另一方面,他又對門下弟子下令無論在何時何地,遇見五岳弟子蒙難皆需出手相助,又不吝于幫助流亡的難民,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态度令江湖上的各方勢力摸不清他的路數,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左冷禪這種把“無恥”寫在臉上的真小人。

這代表着這位穆掌門比左冷禪要難對付許多。惴惴不安的衆人等着他出手的時刻,等了三年也未有結果。而厲頌風對于這種等待心知肚明,他也有着自己的等待。

在三年之後的初春的清晨,他漫長而無趣的等待生活起了一絲波瀾。

“師父,華山派的岳掌門派人送來書信。”已經比過去成熟穩重不少的林平之恭敬地遞上了一封信,他見厲頌風接過後僅僅是點了點頭沒有要馬上翻閱的意思,便又說道:“送信的人說此事非同小可,希望師傅盡早定奪。”

“定奪?”厲頌風冷笑了一聲,“果然是岳不群的口氣,以前他也是這樣捧左冷禪的。”他看向林平之,道:“若真的是十萬火急,他派來的人就會直接請我去山門口了,那些人總是這樣,喜歡芝麻綠豆大的事弄得滿城風雨。”

“是徒兒魯莽了。”林平之低下了頭。

“你也是事事小心,這總比什麽都不挂心要好。”厲頌風說道,他拆開了信封,快速地掃了一眼,“信上說近段時間日月神教的行事一下子變得肆無忌憚起來,頗為怪異,岳不群和其他幾派的掌門人懷疑這是要有什麽陰謀,本着被迫接招不如主動出擊的想法,決定到黑木崖擺擂比武,指望着能夠把陰謀變成陽謀,這封信上問我要不要去。”他在說這些的時候口氣和審核門派的財物報表時的語氣沒有絲毫差別,好像正派和魔教又一次正面交鋒對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平之在心中暗暗欽佩厲頌風的氣度,他試探地問道:“那師父的意思是……”

“平之,你入我門下已三年,也是時候讓你見識一下這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了,也能讓你看一下所謂的魔教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厲頌風話一說完,便把那封信丢到了一邊,繼續關心起今年的布粥計劃。

林平之行了一禮後便離開了,他還要去整理行裝。

誰都知道嵩山派掌門穆風木一言九鼎,他既然說要帶他去,那明天一早就會出發。

果然,第二天一早,厲頌風便差人叫醒了林平之,他背着行囊,提着長劍,帶着漫不經心的神色将林平之牽上了馬,便揚鞭出發了。

五岳的幾個掌門都視日月神教為大敵,黑木崖的內部結構雖然不得而知,但通往黑木崖的幾條道路都被研究得十分透徹,厲頌風也不例外。因為熟悉路況,他的馬又是難得的良駒,兩個人行了兩日,在第三日日落之前便趕到了黑木崖下。

此時山下已經駐滿了正道勢力,勢單力薄的兩人在幾乎被團團包圍的其餘各派掌門中顯得格外顯眼。

“穆掌門,你……先來的?”恒山派的定逸師太委婉地問道。

“派中事務繁忙,倒只有我這個掌門無所事事,因而此番只有我一人前來,怎麽?不是說是打擂臺嗎?臨時改成群戰了?”厲頌風笑道。

他本就生得極為英俊,這一笑更是風采驚人,倒讓人忽視了他話裏話外的嘲諷之意。

“況且,今日我們随時抱着正大光明比鬥之心,魔教卻未必是這樣想的。”此話一出,在場諸人中已有數人臉色一變,顯然是想到了自己将派中高手盡數帶出萬一魔教暗中偷襲的後果。

只是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

“教主到!”正在衆人交談之際,自山峰之上傳來一聲高吼,而後恍如回音一樣,層層疊疊的聲浪由上至下至下湧來,一時耳畔滿是“千秋萬代,一統江湖”的頌詞,而後便見一頂紅色小轎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崖高十數米之處。

雖然未直面轎中之人,正道衆人皆是面容肅然,顯然是感覺到了轎中人帶來的巨大壓力。

厲頌風也露出了些許詫異之色,并非是忌憚,而是驚異東方柏這幾年功力提升之快,他的天賦固然不錯,悟性也極佳,但哪怕天姿之高如厲頌風也沒有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将功力翻上數倍,除非是另有機遇。

他忽然想起了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心裏隐隐覺得東方柏當日的失常與他今日的功力提升有關,不禁起了一絲擔憂。

怎麽看這都不像是全然無害的機遇啊。

“諸位遠道而來,只說是為了什麽擂臺戰,要打我日月神教當然奉陪,只是該怎麽打,達到什麽程度還請諸位說個明白。”

說話的人并不是東方柏,而是一個身形魁梧,滿臉虬髯的男子,他的神情很倨傲,但厲頌風的眼力和直覺都告訴他這個人只有三腳貓功夫,說話也不像是有文采的人,但他卻能夠代表東方柏發言,足見其地位之高。

即使有外挂一樣的直覺作弊,厲頌風也猜不透東方柏這是什麽打算。

不僅是他不明白,日月神教的教衆也不明白,甚至連作出決定的東方柏本人也說不清自己的打算。

他一開始想的是制衡,給予一個無名小卒大權來壓制童百熊,但這個無名小卒反而讓他的統治更加吃力,也讓他更加不耐煩權勢,只要細細想想就會明白這個計策的愚蠢,但他卻沒有改變策略的想法,而是繼續縱容着這個楊蓮亭。

後來,他漸漸接受了自己身上的變化,甚至心甘情願地做一個女人,于是他理所當然地将這種縱容歸因于愛情。

但是現在,當他在看見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時,這個判斷變得不确定起來。

如果對楊蓮亭的是愛情,那現在這種希望和那個人多說說話的渴望又是從何而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厲頌風就要被教主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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