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那晚之後，兩個人一大一小，仿佛達成了某種共識般，暗自較勁誰也不肯讓步。
只不過紀斯衍在學校，除了假期，回來的次數少之又少，他們見面自然也不多。
喻嬈每天在家學習國語，因為某些發音過于困難，沒幾天她就哭着鬧着不願再學。也不知是不是紀長青給慣的，她越發的由着性子胡來，誰也不可以跟她反着來。
沈慧如沒辦法，只能先讓她去學習跳舞，等哄好了再繼續讓她學習國語。至少能讓喻嬈去跟女孩子炫耀自己的新舞裙，可以讓她稍微聽點話。
舞蹈培訓機構是紀長青秘書帶着沈慧如和喻嬈去的，是國內頂尖的舞團創立的。
喻嬈主學國際舞，和她一個班的有個女生，名叫時曉曉。可她覺得時曉曉一點也不小，她們兩個一個年級，身高和同班的女生比起來，更像是高年級的姐姐。
時曉曉是童星，因為被舞團團長發現了她的舞蹈天賦，後來又被劇組請去客串了某場電影在國內大火。
如今是整個舞團和培訓班最炙手可熱的選手，廣告費拿到手軟，每天忙的連上課都沒時間。
這段時間期末考，團長讓負責時曉曉的老師暫時推了所有的通告，除了讓時曉曉專心練舞，就是讓她好好學習。
喻嬈和時曉曉很合得來，兩個人每次都是最晚離開教室的，沒幾天便聊到一塊去了。
“你別笑話我的口音。”喻嬈手插着腰說道，“你們這裏的孩子都好壞，都嘲笑我。”
“哪有啊，我跟你說我們平城方言。”時曉曉擰了擰瓶蓋，把水遞給喻嬈，換了方言跟她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話，“土不土？”
喻嬈抿着唇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平時都這麽土包子的嗎？”
時曉曉推了下喻嬈的肩膀，不滿道：“你說我土。”
“是你問我的。”
“我那是開玩笑，你不懂不懂啊。”
喻嬈捧了捧時曉曉的臉：“曉曉你好可愛啊，在這個平城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不過說實話。”時曉曉憋着笑，“你的普通話真的好差哈哈哈。”
天色漸晚，兩人一起收拾東西打算離開教室，她們比往常走的早了些，此時來接喻嬈的司機還沒趕來。
時曉曉說：“對了，你喜歡吃甜食嘛？我知道附近有家甜品店，裏面的泡芙巨好吃。”
喻嬈不喜歡甜食，但時曉曉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拒絕她的好意，只能點了點頭，和她一起去甜品店逛逛。
這家甜品店開在這條路的拐角處，是歐式複古的裝修風格，二樓是家臺球廳，上樓必須經過甜品店才行。
喻嬈注意到路邊停靠的車，不正是她前段時間坐過的紀斯衍。
時曉曉進來直接把喻嬈拉去了甜品區，開始給她逐一講解每一種口味和口感，簡直像個導購。
“這家甜品店的老板是位音樂家，聽說是拉小提琴的，拿過好多個國際大獎，因為太太喜歡吃甜品，所以退休之後就開了這家店。”時曉曉開始挑品種，“而且真的很不錯。”
喻嬈聞着味道就覺得膩，她跟着時曉曉付了款，眼神一直放在去往二樓的樓梯上。她沒注意到時曉曉此時已經打開了包裝袋，剛準備開口，就被她塞了個泡芙到嘴巴裏。
她瞪大眼睛看向時曉曉，嘴巴一動咬了一口，舌尖碰到了裏面的奶油，發現異常的好吃。和她之前吃過的完全不同。
“這……”喻嬈再吃了一口，“好吃。”
時曉曉說：“對吧？”她把另一袋給喻嬈，“送你了。”
喻嬈也不客氣：“勉強接受喽。”
正說着，樓上有人往下走，喻嬈看到了幾人中有紀斯衍的身影，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被他牽引。
“你認識啊？”時曉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我差點忘了，那裏面有一個是紀家的少爺。”
喻嬈回眸，問她：“你認識？”
“之前聽說過他的事，我也不是說壞話啊。我也是聽同公司的姐姐說的。”時曉曉解釋道，“好像是說他媽媽精神不好，生前一直被關在精神病院裏，葬禮也是馬馬虎虎給辦的，所以他和他爸爸關系一直很不好。”
喻嬈聽着，想起來萬淑霞說過的那些話，問道：“所以他就用刀子傷害他的爸爸嗎？”
“也不是。”時曉曉搖了搖頭，“聽說是他爸爸在葬禮上談了一場合作，葬禮後還去了酒局。任誰也會生氣的吧？”
那時候人雲亦雲，背後的原因沒人願意了解，只關注了平城八卦的那些醒目的标題。
弑父，遠比任何事都要有看點。
喻嬈問：“你好像不是很讨厭他？”
“我為什麽要讨厭他？”時曉曉說，“都是聽來的八卦而已，我和人家八竿子打不着。”
“我可打得着。”
喻嬈說完這話，就背着書包小跑出了門，門外的車并未離開，說明紀斯衍沒有走遠。
四周的小路并沒有太多人，一眼便能看到遠處的人影。
喻嬈小心觀察着人群中的紀斯衍，他的身形颀長，在裏面極為出挑，是任誰看過去都不能忽視的存在。
她不花癡，但确實沒有看到如此好看的男生，哪怕給她重來的機會，她還是會選擇進那個房間。
然後，遇見他。
許是因為喻嬈看的太過出神，時曉曉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開始八卦起來：“嬈嬈，你不會喜歡他吧？”
“你別胡說！”喻嬈聽見她的話，吓得手忙腳亂，不停地解釋，“什麽喜歡啊，我們是小孩，怎麽能有這種想法！你、你、胡說什麽！”
“我又沒說是誰。”
“我……”這話一出，喻嬈才發覺自己太過激動了，“你剛剛說的誰就是誰，你別瞎猜。”
“那你幹嘛盯着那邊看啊？不就是喜歡那個姓紀的哥哥。”
“沒有！”喻嬈沒她說的臉通紅，她從來沒想過這方面，突然被說了出來，不知所措，“我……我才不會喜歡那個瘋子呢！”
此時的喻嬈并不知道紀斯衍已經從另一邊繞過來，來到了她身旁的牆根下，偏不巧地聽見了她說的所有話。
身後的人出了聲：“喜歡姓紀的哥哥？”
喻嬈吓得攥緊了裙角，舔了舔唇轉了過去。她真是尴尬到極致了，被誤會不說還被當事人聽見，甚至還罵了人家。
媽咪說過不應該在背後議論人，說人家壞話，她好像全犯了。
原本喻嬈在紀斯衍跟前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在此刻瞬間被泯滅了，只留下了一地的尴尬。
“哥哥，姓紀的人太多了。”喻嬈還想着解釋什麽，“媽咪說小孩子……”
紀斯衍居高臨下看着喻嬈，他的雙手插在褲兜裏，靠在牆沉聲問：“媽咪說小孩子可以随便說人壞話？”
喻嬈沒仔細聽他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對啊！”
剛說完，她就捂住了嘴。
紀斯衍黑着臉，他本想過來過來看看這小鬼在外面做什麽，剛走過來就聽到這麽一句。
他懶得搭理喻嬈，從牆上離開就往店裏走，絲毫沒有去管喻嬈怎麽辦。上次算計他的事，他雖沒記着，但也不會對她太友善。
喻嬈見狀就急了，她看着紀斯衍上了樓，轉身告訴時曉曉：“曉曉你要上去嗎？”
時曉曉搖了搖頭：“那是你哥哥吧？你自己去就好了，我先回家了，奶奶做好飯等我回去吃泡芙呢。”
“那你小心啊。”喻嬈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手機，“晚上找你看視頻。”
時曉曉答應就離開了。
喻嬈順着樓梯上去，樓梯隔斷了甜品店和臺球廳，明明在一棟樓，卻是兩個不同的風格。
臺球廳的風格偏港風，色調主紅色配上綠色的桌面，雅俗共賞。燈光柔和，斜斜打向地面。
紀斯衍正坐在球桌一側的紅絲絨沙發上，一襲黑衣，整個人顯得慵懶至極，像是置身于膠片裏的老舊照片。
這個人無時無刻都在吸引着女人的注意力，喻嬈剛進來就已經注意到這裏面三三兩兩的女人，視線無一不在紀斯衍的身上。
甚至有的還過來搭讪，給他倒酒。
像是生了悶氣，喻嬈記得明天是周末，她深吸一口氣走到了紀斯衍的面前，開口道：“哥哥，紀叔叔喊你回家吃飯。”
紀斯衍聞聲擡眸，面不改色道：“不回去。”
猜到了這個回複，喻嬈不緊不慢地坐在紀斯衍旁邊的沙發上，極其淡定地往下說：“那你不回去的話，我也沒有完成任務，紀叔叔會生氣，我會挨罵的。”
“你紀叔叔那麽疼你，生個……”紀斯衍本就喝了酒，這又被喻嬈煩到，髒話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生個嗯氣！”
“哥哥？”喻嬈沒聽清楚，“你是喝酒了嗎？那你更應該回家了，在外面太危險了……”
她看了一眼周圍，鬼知道會不會被哪個狐貍精給勾引了惹出了事，這才會被紀長青給打死。
紀斯衍注意到喻嬈的目光，跟着瞧了一圈，從她的眼神看出她的小心思來，登時便笑出了聲。
此時從對面走來一個女人，穿着修身的淺粉色抹胸裙，頭發燙了個大波浪，看起來又純又欲。
她的一只手搭上了紀斯衍的肩膀，聲音嬌嗔：“紀少，這是你妹妹吧？”
紀斯衍不予理會，神色肅然，失了幾分漫不經心，眼神都不曾給她一個。
女人看他不為所動，很快将目标轉移到了喻嬈的身上，她打量了喻嬈一番，來到了她的身邊。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
喻嬈瞥了紀斯衍一眼，她向來不喜歡和陌生人講話，其中原因是因為普通話不标準，另一個邊是認生。
可紀斯衍除外。
可紀斯衍倒是來了興趣，似笑非笑地看她，距她遙遠的，像在看一出大戲。
“姐姐好，我叫喻嬈。”
喻嬈不慌不忙地笑。
女人看喻嬈越發的喜愛，還想說點什麽，卻因喻嬈的話，表情僵在了臉上。
“是衍哥哥的女朋友。”
▍作者有話說:
每日一問:今天嬈嬈長大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