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正德被顧秋的話氣得臉色漲紅,他這是和世界脫節了嗎?現在的小孩子,而且還是女孩子,居然這麽嚣張沒禮貌!
他皺眉說:“這位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我應該沒有得罪過你吧?”
顧秋忍不住笑了起來,甚至想大笑出聲。
雖然這麽多年沒見過,雖然自己和顧正德還有陳娅蘭都不是很像,但至少五官上是有一點他們的影子的,但顧正德半點都認不出自己。
就算看臉認不出,看看自己這個年紀,再想想她無故找茬的行為,也應該能有所猜測吧?
但他顯然沒有往那個方面想。
這人,還真是完全沒把自己放在心上呢。
顧秋靠在門邊說:“我姓雷,叫雷情聖。”
雷情聖?這是什麽奇怪的名字?
門裏,知道顧秋叫什麽名字的董敬經理等幾個人:“……”
而其他大部分人:哦,原來她叫這個名字!
顧秋确實沒向人介紹過自己的名字,董敬、經理等酒店員工知道她的名字,是因為她登記入住的時候,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證。至于其他人,也只是在董敬他們稱呼顧秋的時候,聽說她姓顧。
但現在一聽,原來她是姓雷的啊?之前聽錯記錯了?
顧正德皺了皺眉,他對這個奇怪的名字沒印象,也從來不認識什麽姓雷的人。他說:“我和你,或者和你的長輩,應該沒有過過節吧?”
“嗯,沒有呢,不過我和你身後的這個人有過節,你和她站在一起,那我只能連帶着你一起看不爽了。”
顧秋指着躲在後頭的龔靜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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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看向龔靜晗,龔靜晗臉色一變,緊緊抓着龔溫如的衣服:“媽!”
龔溫如忙把女兒護在身後,忍着氣說:“雷、雷小姐,我女兒也沒有對你做什麽吧,你昨晚莫名其妙打了她不夠,今天還要揪着她不放,何必呢?我們各退一步不是海闊天空皆大歡喜嗎?”
啪啪啪,顧秋拍了三下手掌,點了點頭很贊同地說:“說得好,那你們先退一步吧。”她伸手示意了一下,這十幾個人站在酒店的廊下,并不能淋到雨,她直接讓這對母女往後退,先去淋淋雨好了。
龔溫如臉就漲紅了:“你、你這是故意為難人!”
顧秋挑眉笑道:“所以話說得那麽好聽,其實你根本沒打算‘退一步’,只是指望着我‘退一步’而已。而且也別說什麽皆大歡喜,我要是退讓了,我自己可沒什麽好歡喜的,歡喜的只有你們。所以看看,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其實只是單方面地對我有所求,卻還要給自己挽尊,說什麽‘各退一步’,臉皮真厚。”
龔溫如愕然,大家不都這麽說話嗎?這是說話的藝術啊,哪有像她這樣直接說破的,真是不給人面子!她心中暗恨,求助的目光投向顧正德。
顧正德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怎麽樣?”
顧秋道:“很簡單啊,這個……叫什麽來着?”
董敬默默說:“龔靜晗。”
“哦,叫龔靜晗啊,讓她在門外站三個小時,我就解氣了。”
顧正德猶豫了一下,站三個小時其實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龔靜晗尖叫道:“我不要!我不要留在外面!”天馬上就要黑了,而且喪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外面地上還有這麽多喪屍的屍體,她才不要留在外面!
龔溫如也哀求道:“顧大哥……”
顧正德馬上說:“能不能換一個要求,讓晗晗進去,讓她在裏面站三個小時行不行?”
“不行!”
顧正德耐着性子說:“你看我們這麽多人呢,大家都累得不行了……”
顧秋嗤笑一聲,打斷他:“你真好笑,我只讓龔靜晗站,又沒讓別人陪她站在外面,你至于扯上那麽多人來對我道德綁架嗎?”她對其他人道:“我說過,我和這個龔靜晗是私人恩怨,你們如果不想陪她站在外面,和她撇清關系,馬上就可以進去了。”
人們着急地聽到這裏,立馬有人出聲:“我和這個人根本就不認識,我和他們沒有關系的!”
“我也和他們沒關系,只是一起走了一段路而已。”
顧秋看着這些迫不及待和顧正德三人劃清界限的人,這一張張臉變得還真是快呢。
她說:“既然沒有關系,那你們可以進來了。不過那個誰,你得把槍交出來。”
那個被點出來的囚犯一怔,不甘願道:“這是我們自己的武器。”
“是‘你們’的武器?”
人們一看她又要搞連坐,趕緊搖頭:“不是我們的,不是我們的,和我們沒有關系。”
囚犯:“……”沒見過這麽不講義氣的!
在帶着槍待在外面,和失去槍卻能進酒店之間,他最終選擇了後者,他咬咬牙,把槍交了出去。
顧秋拿過來就給了董敬,同時對董敬低聲說了幾句話,董敬看了看那些人,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于是等這些人一進來,他立即帶人按住了其中的幾個人:“拿繩子過來,綁住他們!”
“你們幹什麽!你們這是要幹什麽!”被按住的人吓得大叫起來。
李權那些人在一旁排着隊,等着被檢查,看到這陣仗也緊張戒備起來。
董敬冷酷無情:“很抱歉這麽對你們,但你們很可能要變成喪屍了,我這麽做是對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負責。”
衆人嘩了一聲,趕緊離那幾人遠遠的。
要變成喪屍了?假的吧?怎麽看出來的?
明明看起來沒什麽異常啊!
“不!不可能!我好好的怎麽會變成喪屍!快放開我!”被按住的人拼命掙紮,但這次哪怕是他們的同伴也沒有伸手幫忙。
他們被捆了起來,挨着牆放着,被無數雙眼睛盯着觀察。
門外,只剩下了顧正德和龔溫如母女,看起來格外的勢單力薄,仿佛被全世界抛棄了。
顧秋繼續和他們耗:“看來大家都很識時務呢,這位大叔,怎麽樣?你是選擇要和龔靜晗站在一起,陪她在外面站三個小時,還是也和她撇清關系,早點進來呢?”
顧正德猶豫了。
顧秋看了看天空:“哎呀,天快黑了呢。”
顧正德看向龔溫如。
龔溫如目露哀求:“顧大哥,我們怎麽能讓晗晗一個人在外面?”
顧正德糾結地說:“可是你身子一向弱,在這裏站這麽久怎麽受得了?”
“我沒事的!我不能把晗晗一個人留下。”龔溫如緊緊抱着龔靜晗,顧正德嘆了口氣,把母女兩人一起擁抱起來,仿佛一只雄鳥要給妻女一個避風之所。
只是他的左手和龔溫如的左手铐在一起,沒法張開雙臂,這個擁抱就顯得有點別扭。
顧秋一臉感動:“真是感天動地一家人呢,那你們就在這同甘共苦吧。”
說完她後退兩步:“關門!”
水晶卷簾門拉了下來,沙發桌子等都堆了回去,門外三人看着這情形,都心慌不已,就仿佛那天地間唯一沒坐上諾亞方舟的人,又慌又怕,又恨又急。
顧正德安慰兩人:“沒事的沒事的,只是三個小時而已。”
他這時好後悔,如果那把槍是拿在自己手裏,現在就不會這樣任人宰割了。
龔靜晗恨恨道:“我們不要在這裏了,去其他地方吧!”
顧正德和龔溫如都沒有說話,不留在這裏,能去哪裏?天已經黑下來了,他們沒有勇氣穿過整條大街,去其他更為陌生的地方找容身之所。
最重要的是,酒店裏有這麽多人,而且看着也挺有秩序的,安全性就很有保障,要是去其他地方,誰知道是什麽情況。
他們現在只能祈禱,這三個小時裏不要有喪屍出現。
大堂裏,顧秋隔着一道卷簾門淡淡看着他們三個,清創完畢的李權一跛一跛地走到顧秋身邊:“雷小姐。”
顧秋愣了下,才意識到在叫自己。
她道:“你好,李先生。”
李權笑道:“什麽李先生,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或者和大家一樣叫我一聲李哥,雷小姐是怎麽看出那些人要變成喪屍的?”
顧秋道:“看膚色,聞氣息,觀行為舉止。”
其他人也湊過來:“這怎麽看啊,他們看起來都很正常的樣子啊。”
“酒店裏發生過好幾例活人變成喪屍的例子,我一直在觀察,然後發現了一些規律。”顧秋也不藏私,說,“你們看,那幾人膚色是不是透出幾分慘白或青灰?皮膚上是不是出現了一些針孔大小的灰色細點?
“然後再看他們的行為,比常人要遲鈍一些,對于外界的反應,會慢那麽零點一二秒,但你們再看,又會發現他們的眼睛裏有幾分躁動和神經質,這一點連他們自己都沒發現。
“還有,如果你們走近他們,就能聞到淡淡的腐臭味。”
衆人:“……”
仔細一看,還真是又遲鈍又躁動呢,但如果不是盯着他們觀察,完全發現不了。還有皮膚和斑點,沒有火眼金睛絕對看不出來,這觀察力也是夠牛了。
至于腐臭味,這個是真的聞不出來,反而他們被雨淋得久了,身上有股黑水的腥臭味。
對此,顧秋表示:“我嗅覺比較靈敏。”
真正原因是前世見過的即将屍化的人太多了,經驗足夠豐富。
李權對顧秋又另眼相看了幾分,有實力不說,還能沉下心來觀察總結這些,而且還這麽年輕,這種人不成功都沒天理,如無意外,遲早會站到金字塔的頂端。
李權對她态度更友善了幾分,一個粗犷大漢,老老實實地請教:“當發現這種症狀的時候,這個人就沒的救了是嗎?”
顧秋搖頭:“這我怎麽知道啊?反正我是沒辦法,就是不知道國家能不能發明什麽藥劑、疫苗之類的。”
反正前世直到她死時,傳說中的疫苗還沒發明出來,喪屍病毒阻斷劑倒是聽說研制出來了,但臨床試驗的結果似乎并不理想。
忽然外頭三人大喊起來:“喪屍來了!喪屍來了!求求你們,讓我們進去吧!”
顧正德拍着門,看到李權大喊道:“李哥,李哥我們說好的啊!你讓我們進去,我馬上把其他機密都告訴你。”
昏暗的天色中,一頭喪屍從遠處跌跌撞撞地過來。
李權見了,有些猶豫,對顧秋道:“其實他們确實知道一些機密。”
顧秋挑眉:“什麽機密?”
“是一個末世通知,一共有七八條,他們才只說出來前面三條,但是很準,第一條就說了黑雨是今天九點下的,一共要下三天。”
顧秋:“……”
董敬等人:“……”
這話怎麽這麽耳熟呢?
顧秋不可思議地問:“他們管這叫機密?”
李權:“對,獨一份的,說是個什麽大師算出來的。”他嘆了口氣,“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和他們走在一起。”
顧秋心說這可未必,前世沒有這末世通知,你不還是給顧正德當了小弟?
她拿來一張打印紙:“他們說的機密不會就是這個吧?”
李權:“……”
李權睜大眼睛,拿起仔細一看,最上頭是“末世通知”四個大字,下面則是十條文字內容,他心裏震驚得不得了:“……這個也叫末世通知?前面三條确實是一模一樣,你們怎麽也知道這個?這上面居然還有十條內容!”
有人很得意地道:“我們不僅知道,這末世通知我們還是人手一份呢,這根本不是什麽機密好吧?”
李權猛地看向門外的顧正德,臉色變得猙獰起來,有種被人愚弄了的憤怒:“你用這種爛大街的東西當做什麽絕世機密來糊弄老子?老子看起來很像傻子嗎?”
顧秋:“……”倒也不是什麽爛大街的東西。
顧正德一臉茫然,等看清紙上加大加粗的子,腦子裏轟地一聲,臉色慘白下來,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龔溫如也懵了,尖聲道:“你們怎麽會有這個!這明明是大師為我算的!”
他們不敢相信,他們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仗,沒了!
他們死死藏着掩着的秘密,根本就不是秘密!
他們看到好多人都拿出了這種紙,還真的是人手一份,幾乎要吐血。
如果不是時候不對,顧正德都想抓着龔溫如問,你不是說這是獨一份的機密嗎?
搞半天,他們就像個跳梁小醜,拿着爛大街的白菜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籌碼!
顧正德覺得自己就沒這麽丢臉過。
顧秋看着兩人失魂落魄懷疑人生的模樣,有些好笑:“真可惜,你們的免死金牌沒有了呢。”
喪屍越來越近了,顧正德想起眼下的危機,只能把混亂的思緒抛開,慌張地說:“求你讓我們進去吧。”
“我說得很清楚了,只要放棄龔靜晗,你們兩個就可以進來。”
龔靜晗破口大罵:“你怎麽這麽惡毒,我只是想碰一下你的兔子,而且還沒碰到,你就這麽記恨我!大家快看看,這個女人這麽惡毒!你們怎麽能信任她!”
龔溫如哭求道:“雷小姐,我求求你,讓我們進去吧!我們錯了,真的錯了,我會讓龔家補償你的。”
顧秋無動于衷:“選吧,三個人一起死,還是只死一個。”
龔溫如哭着搖頭,又看看越來越近的喪屍,忽然一陣喘不上氣的樣子,捂着胸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顧正德目眦欲裂:“阿如!”他抱着她,紅着眼睛死死瞪着顧秋,幾乎咬牙切齒:“開門,讓我們兩個進去!”
龔靜晗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顧秋譏諷地看着他們:“所以,你選擇放棄龔靜晗,讓她一個人在外面,是嗎?”
顧正德咬着牙低下頭:“……是。”
顧秋:“我要你一字一句地說出來,你是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選擇和龔靜晗劃清界限!”
顧正德渾身一震,龔靜晗死死瞪着他,顧正德不敢看龔靜晗,一臉痛苦:“晗晗,對不起,你媽身體不好,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說着,他對顧秋艱難地說,“只要讓我們進去,我們願意和龔靜晗劃清界限。”
龔靜晗尖叫一聲撲上去對顧正德拳打腳踢:“你還說把我當親生女兒!你就是這麽對親生女兒的!你怎麽不自己去死!”
顧秋輕扯了下嘴角,對守門的人偏了下頭:“東西移開,讓這兩人進來。”
守門的人趕緊移開沙發等物。
大堂裏其他人默默看着,對于顧秋這咄咄相逼的态度,很多人露出不适、不贊同的表情,雖然不敢說什麽,但都在心裏覺得顧秋太過睚眦必報了。
畢竟他們聽着,她和那個龔靜晗之間的過節也不算大啊。
有個婦女忍不住勸道:“沒必要做到這一步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顧秋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後者頓時不敢再說話了。
顧正德抱着龔溫如進來時,龔靜晗也想沖進來,顧秋拔出了一把匕首,指着她,微微歪頭微笑看着她:“不怕死就進來。”
龔靜晗差點撞在刀口上,她一下子癱軟下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瘋狂咒罵顧秋。
顧秋蹲下去看着她,對她說:“其實你該恨的人不是我,反而,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說着,她手一擡,下一刻,那把匕首劃過了三米外那頭喪屍的脖子,嘩一下,喪屍的頭掉了下來,滾到了龔靜晗的腳邊。
龔靜晗尖叫起來,差點吓暈過去。
顧秋站起身來,淡然道:“我知道,大家都覺得我太過分太狠心了,但其實我不是最狠心的,最狠心的應該是這位龔大媽才對。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又不想背負上抛棄女兒的罪名,所以直接裝暈,讓這位對你癡心一片的大叔替你扛這個罪名,這手段真是高呢。”
顧秋說着來到龔溫如身邊,顧正德将她放在了地上,像珍寶一樣摟着她,叫喚她。
顧秋就直接鞋子踩在了龔溫如的手指上,堅硬的鞋底碾了碾。
下一刻,人們都看到,龔溫如的眉頭皺了起來,露出了忍痛的表情。
所有人:“……”
我擦,居然是裝暈!
龔溫如嘤咛一聲,假裝被痛醒了過來,臉上先是茫然,然後趕緊坐了起來:“我們進來了?晗晗呢?晗晗在哪裏?”
她下一刻看到了癱坐在外面地上的龔靜晗,哭了起來:“晗晗,我的晗晗,雷小姐,你讓她進來好不好?”
人們又迷惑了,難道說剛才是他們看錯了,這女人并不是裝暈?不然這演技也太好了吧?
顧秋道:“好啊,讓你女兒進來,你去外面替她好不好?”
龔溫如一僵,嘤嘤哭了起來,抓着手铐說:“我和顧大哥铐在一起,我不能連累他。”
“那也簡單,你顧大哥這麽愛你,肯定願意和你同生共死,你們兩個出去,換龔靜晗一個進來。”
顧秋笑眯眯地看着顧正德:“大叔,你願意這麽做嗎?”
顧正德怔怔地看着龔溫如,他剛才抱着龔溫如,所以別人不知道,龔溫如的手指被顧秋踩到的那一刻,她全身緊繃了起來。
她真的在裝暈!
顧正德自己可以不是好人,但他無法接受女神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為了自己活下去可以抛棄女兒的人。
最重要的是,真的就像顧秋說的那樣,龔溫如裝暈,那麽抛棄龔靜晗的罪名,就完全落到了自己頭上。
這、這是把自己也給利用上了!
顧正德只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顧正德半晌不說話,龔溫如有些哭不下去了。
顧秋笑了笑:“看來大叔是不願意,那龔大媽你呢?”
龔溫如滿臉淚痕,吶吶道:“我、我……”
她很想賭一把,賭這個姓雷的不會真的看她去死,但又不敢真的賭。她很愛女兒,但比起愛自己,到底差了那麽一點。
顧秋轉身,從外頭拎了那顆喪屍頭顱進來:“這樣吧,我也不讓你出去了,只要你答應抱着這顆頭三個小時,我就讓你女兒進來,怎麽樣?”
龔溫如意動了,她看看外頭的女兒,顫着手朝頭顱伸去,但看着那顆腐爛的、變形的、睜着腥黃眼睛,嘴巴甚至還在機械地一張一合的頭顱,實在是下不去手,她尖叫一聲崩潰抱住了自己的頭:“饒了我吧!”
衆人:“……”
尤其是做母親的人,都用一種複雜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雖然顧秋的做法很變态,但這個當媽的還真是枉為人母,用衣服把頭一包,有什麽不能碰的?抱着三個小時,就能換女兒進來呢,這也不願意做!
顧秋嗤笑一聲,蹲下身去,一把揪起龔溫如的頭發,讓她盯着這顆頭的眼睛:“看着這雙眼睛,說!你剛才是不是在裝暈!”
龔溫如對上近在咫尺的眼睛,幾乎要昏死過去,牙齒打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說是嗎?”顧秋直接抓起她的手,塞進了頭顱的嘴巴裏。
龔溫如放聲尖叫,手被又軟又爛又黏糊糊的口腔包裹着,還能感受到那牙齒就咬在自己肉上,她幾乎要瘋了:“我說我說!我是在裝暈!”
衆人齊齊噓了一聲,還真的是在裝暈,這什麽媽啊!抛棄女兒就算了,還耍這樣的心機。
他們不由得向龔靜晗投去同情的目光。
龔靜晗死死瞪着龔溫如,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顧秋又問:“你和你身邊這位大叔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顧正德猛地看向她。
龔溫如下意識問:“什麽?”
“你和他,是不是零八年,或者更早之前就好上了?”
龔溫如目光閃了下:“是、是零八年。”她零八年失去了丈夫,正好遇到老同學顧正德,他對自己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剛剛喪夫內心寂寞的她不由得就和他多接觸了起來。
顧秋輕笑一聲,眼睛裏卻沒有一點笑意:“果然如此。”她看向顧正德,“婚內出軌啊,大叔。”
顧正德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那種熟悉感又冒上來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海裏冒出來。
“你、你是……”顧秋嗎?她是顧秋嗎?
顧秋繼續問龔溫如:“你是不是殺了人,卻叫他頂罪?”
“是、是是,快把它拿開好不好?”
“他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自願的啊!他當然是自願的!每一個細節我們都是一起商量好的,每一個證據都是我們一起僞造的,他法庭上主動認罪的!”
顧秋看向顧正德:“大叔,你決定頂罪的時候,想過你的孩子會怎麽樣嗎?”
顧正德張了張口,喉嚨裏卻像梗了什麽,說不出話來。
顧秋扯了下嘴角,覺得沒什麽好問的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她不再看顧正德,起身将手裏的頭丢了出去,掏出一塊濕巾擦自己的手,沉着臉沒有說話。
片刻後,她笑了笑,憐憫地看着一臉呆滞癱坐在地上的龔靜晗:“你看,你這位後爸只在乎你媽,而你媽只在乎她自己,我讓你看清了這一點,你是不是應該感激我?”
龔靜晗呆呆地擡頭看着她,忽然覺得這張臉簡直就像一個魔鬼,那臉上的笑容讓她渾身發冷。
這個人就是帶着這樣的笑,三言兩語之間,讓自己失去了一切。
她媽媽根本不愛她!或者說,她媽媽更愛自己的命和自己的名聲!為此不惜抛棄她這個女兒,還做出裝暈做戲這樣可笑的事情!
這個人就這樣把這個殘忍又荒誕的真相擺在了自己面前,這比直接打她還要難受!
顧秋啧啧搖頭:“進來吧,爹不疼娘不愛,一個人在外面也怪可憐的。董叔,安排個房間,讓他們三個呆裏面,一家人繼續相親相愛去吧。”
神他媽的繼續相親相愛,人們臉色古怪地想,都弄成這樣了,三個人心裏都生了疙瘩了吧,還怎麽相親相愛?
這絕對是個魔鬼吧?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