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個小時後,莊雪麟又回來了,這次是和大G一起來的,帶來了莊夫人和那對老夫妻,還有一些物資。

将人和東西放下之後,兩臺車便載着八個年輕人,重新沖入了雨裏,去往他們的下一個沖鋒地。

莊夫人看到顧秋很驚喜:“你也在這裏啊,真要好好感謝你的那張紙,當時我還沒當回事,真是不應該。”

得知龔溫如也在這裏,還被關起來了,莊夫人冷笑了下:“我從前就說過,遲早會有人教她做人,不過龔家畢竟也不是好惹的,就怕過後他們找你算賬,這樣吧,我幫你把這件事攬下來,龔家再怎麽樣,也不敢找我的麻煩。”

顧秋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動,她說:“我跟他們過不去的時候,就想過後果,我自己擔得起的,夫人不用擔心。”

“擔得起是一回事,但何必跟這種人過多糾纏,我們解氣之後啊,和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莊夫人拍拍顧秋的手,看着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十分眼饞。

若說昨天只是對這個小姑娘有好感,但今天知道她的能耐,知道她對于這酒店的貢獻,更知道了她是怎麽整治龔溫如那“一家三口”的之後,這好感就升級成為了喜愛。

這麽一個漂亮能幹還爽利聰明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我啊,一直想要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可惜一直沒有緣分,看到你我就覺得特別合眼緣,再加上那張紙條,就當是我感謝你吧,感謝總不能只嘴上說說對吧。”

顧秋對她的熱情有些招架不住,只能點頭:“那就麻煩夫人了。”

莊夫人笑眯眯的:“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顧秋想了下說:“我叫顧秋,不過在那三人面前,我用了個假名。”

顧秋……

莊夫人一聽這個姓,再想想龔溫如那個姘頭也姓顧,心裏頭就有了點聯想,她也不多問:“明白了。”

莊夫人往龔溫如三人被關的那個小房間走了一趟,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很快裏面就傳出龔溫如的暴怒尖叫:“莊沁安!”

片刻後,莊夫人心滿意足地出來,看那個一向裝模作樣的人氣得一臉猙獰,還真是過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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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龔溫如氣得渾身發抖,她想沖出去抓住莊沁安,可是她和顧正德铐在一起,房門還被反鎖了,別說沖出去,就算想一個人靜靜都做不到。

她只能嘤嘤地哭:“她怎麽能那麽說我,我不是水性楊花,我也沒有吊着你,顧大哥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和你遇到的時候,我前夫早就已經病故了。”

這話說得,顧正德和龔靜晗都變了臉色。

顧正德想的是,可是當時他還沒離婚,龔溫如覺得喪偶之後的她是自由的,和別的男人有來往也是不該受到指點的。

那麽在她眼裏,自己背着妻子和她來往,是不是就是應該被唾棄的?

而龔靜晗則想起自己親生父親在世時對自己的好,再想想這個顧正德是怎麽對自己的,冷笑一聲:“一對奸夫淫婦,醜事都幹了,還想立牌坊。”

龔溫如正嘤嘤地博取男人的憐愛,聞言不敢置信地擡頭看着女兒:“晗晗,你在說什麽?”

龔靜晗一臉譏诮:“你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了,也是,畢竟是即便狠心到丢女兒一個人去死,也要演個戲讓自己顯得無辜無奈的人,把臉面看得比什麽都重,當然受不了被這麽說了。”

看着女兒鄙夷的眼神,龔溫如又驚又怒,有種所有事情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和預期的恐慌感,明明昨天她還以為握住了一個天大的機遇,想象着自己可以就此翻身了!

她痛苦之情布滿了整張臉:“你怎麽能這麽說媽媽!”

龔靜晗一臉惡心:“你能不能別再露出這種表情?知不知道很醜?”

龔溫如一滞,然後再也控制不住尖叫起來。

母女倆吵了起來。

顧正德聽得頭疼,看着龔溫如尖叫的樣子,忽然發現龔靜晗說得沒錯。

從前龔溫如細心保養,四十歲的人,看上去就跟二三十歲一樣,但這一兩天煎熬下來,別說保養了,連洗臉都難,頭發也沒有好好梳,她整個人便黯淡了好幾個度,皮膚發黃,眼角是明顯的皺紋。

再加上做作誇張的痛苦表情,真的很醜。

顧正德不禁回想,從前她是什麽樣子的,但他卻想不起來了,女神濾鏡在這一刻徹底粉碎,再想想龔溫如虛僞的內裏,他都懷疑自己為什麽那麽癡迷她,甚至為她坐了十幾年牢。

他瘋了嗎?

他恍惚地想,那女孩兜了那麽大一個圈子折騰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三人離心吧?

她成功了,她做到了讓他們三個人關系破裂,互相埋怨、吵鬧。

甚至他已經開始後悔,悔恨的苦水不斷向上翻湧,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這些年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殺人不過頭點地,她這簡直是淩遲啊!

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像莊沁安說的那樣,一切都是她安排的,為的就是揭穿龔溫如的白蓮花真面目?

還是因為,那個女孩真的是顧秋?他從前的那個女兒?

他渾身發冷,但下一刻又莫名激動,心燙不已,如果真的是顧秋,她出落得很出色,那麽多男人都要尊敬她一個女孩子。

他整個人仿佛在冰火夾擊下煎熬,猛地站了起來,正在控訴女兒不孝的龔溫如被他猛地拽了起來,手铐弄得手腕生疼。

“顧大哥你……”

顧正德卻根本不理會她,沖到了門口,大力拍門:“開門!我要見那個、那個雷小姐,快開門!”

……

顧秋整個白天大半時間都在補眠,吃喝都在自己房間裏解決,一直到再次夜幕降臨,才收拾收拾,抱着小兔和人參下去。

聽說顧正德大喊大叫要見自己,結果被莊夫人叫人綁起來,堵住了嘴,她并不放在心上,也沒有要去見他的想法。

今晚少了李權的人,抗擊喪屍的主力就少了一半,大家都神經緊繃,好在這一晚到底是平安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董敬帶着一些人,保鮮膜裹着身體,外面還穿上了嚴嚴實實的雨衣,将門口的喪屍屍體搬走,其他人清理門口、街道,修補被喪屍撞壞的玻璃牆。

顧秋靠着柱子,整個人有點昏昏欲睡,莊夫人看不下去了:“快去休息吧。”

顧秋點點頭,正要離開,忽然聽到外面搬運屍體的人說:“這一具怎麽特別輕啊。”

她一頓,走到門口看了看,然後撐起傘走了出去。

人們正在往三輪上搬運屍體,每個人除了身上全副武裝,口罩更是戴了好幾層,還戴了護目鏡,就生怕被濺到髒水。

顧秋也拿出自己的護目鏡戴上,對要把三輪推走的人說:“等一下。”

幾人都停下來看着她。

“怎、怎麽了?又是有什麽情況了?”

三輪車上已經堆了好幾具屍體,每一具都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樣,不僅是腐爛了,而且還被黑雨沖刷、浸泡得更是幾乎成了黑灰色,除了還有個人形,其他方面可以說都不像個人了。

顧秋拿着人們自制的,鐵棍上焊着刀子的長柄刀,刀尖碰了碰那具被說很輕的屍體,然後一個用力,刀子戳了進去。

噗一下,很明顯的破空感,邊上的人也都聽到了,這聲音不太對勁。

董敬臉色嚴肅地走過來:“怎麽了?這屍體不對勁?”

顧秋一個用力,把胸膛給剖了開來,然後人們就齊齊吓了一跳。

裏面是空的,什麽髒器都沒了!

“怎麽會這樣,這頭喪屍我有印象的,它倒在這裏從昨晚到現在沒人碰過!”

那裏面的髒器是去哪裏了?

顧秋繼續敲了敲其他屍體,敲到一具,她對其他人說:“離遠點。”

董敬卻反而上前,低聲問:“裏面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我來吧,別弄髒你的衣服。”

他穿着雨衣,防護工作做得極好,但顧秋卻穿着常服,防不住什麽。

顧秋倒也不勉強,把長柄刀給他:“劃開一點看看裏面是什麽,小心點。”

董敬沉着臉,一刀下去,手很穩,動作很快。

喪屍的身體,肉是腐朽的,骨頭又硬又脆,比起正常的屍體更容易弄開。

然後人們就看到,裏頭是一團團白白紅紅的東西,還在動,有人差點就吐了。

那一團團東西是蛆!

董敬臉色沉沉的,心頭也直發毛,這也太吓人了。

他問顧秋:“燒掉吧?”

“等一下,你們繼續看。”

人們不明所以,但出于對顧秋的信任,還是硬着頭皮去看。

只見那些蛆吃掉了內髒,然後開始互相吃,就好像煉蠱一樣,蟲子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兇悍,最後只剩下幾條又紅又胖的,在互相厮殺。

人們看得頭皮發麻,最後蟲子殺得最剩下最後一條。

這條東西有成年人的手臂粗,通體鮮紅,但內部卻又湧動着縷縷灰色不祥的物質。

它從屍體裏爬出來,在積水中蠕動,找到一個下水口就要鑽下去。

刷一下,顧秋發出一枚刀片,将它的腦袋釘死在地上,它掙紮了一下,很快死去,身體也慢慢癟了下去。

“嘔~”終于有人受不住,跑去吐了。

顧秋也是面色凝重,說:“屍體都燒了吧,以後屍體都不能堆積,越早處理越好。”

董敬毫不猶豫地執行,雖然還在下雨,到處濕噠噠的,但淋上幾桶油,總是能燒得起來的。

看着屍體被火焰籠罩,裏面的蟲子紛紛爬出來,但下一刻被火焰無情吞噬,董敬沉聲問顧秋:“小顧,你覺得那只蟲子鑽去下水道,是要去哪裏?之前同樣的蟲子是不是都下去了?”

顧秋沒有回答,反問:“你覺得呢?”

那只紅色的大蟲子,是通過互相吞噬得到的最後勝者,那麽當許許多多這樣的大蟲子彙聚到一起,會做什麽呢?

它們只會繼續煉蠱。

董敬看着自己腳下的地,忽地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如果真是這樣,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這座城市裏将會出現很恐怖的大蟲子。

想到那個畫面,即便如董敬這般心性剛毅的人,都忍不住渾身發癢。

他擰眉說:“所以這就是末世通知第六條說的,動植物會變異嗎?不行,光我們把屍體處理了不夠,要所有人都行動起來,把屍體都給及時燒掉。”

其他人聽了,臉色發白:“這麽重要的事要趕緊通知政府人員吧。”

顧秋搖搖頭:“這世上聰明人很多,想必已經有不少人發現了這件事,國家和政府不會不知道的。”她看向路邊,路邊的行道樹被雨水打了兩天兩夜,已經變得光禿禿的,徹底枯死了。

但其中一棵樹幹的根部,卻長出了一條模樣古怪的灰綠色的爬藤。

恰好有一只濕噠噠的眼睛通紅的老鼠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經過那條爬藤邊上,被爬藤驀地纏繞起來。

老鼠拼命地掙紮、啃咬,發出凄厲的叫聲,但最終還是被勒死了。

爬藤刺入老鼠的身體,像一根吸管一般,開始吸取血肉。

一枚刀片飛過,将爬藤從根部斬斷,這一切才結束。

其他人猛地松了一口氣,他們這才發現自己從老鼠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屏住了呼吸,屏到了胸膛發痛都沒發覺。

但他們此刻卻也并不覺得放松了,一根這樣的爬藤,被他們看到了,斬斷了,但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呢?這種可怕的東西是不是正在迅速生長着?

人們心髒直直地墜下去,忽然間有種四面楚歌的感覺。

這才四十八個小時過去,喪屍出現了,大蟲子出現了,連奇怪的可以主動攻擊的植物也出現了。

就人類最慘,沒有任何進化。

他們感到了一絲迷茫,甚至是絕望,仿佛一切都在迅速地前進着、發展着,只有人類掉隊了,被遠遠抛在後頭。

……

國家實驗室裏,同樣的蟲子被放在巨大的培養皿裏培養着,同樣的爬藤也正在透明的觀察箱裏成長。

除了這兩樣,還有很多各種各樣奇怪的動物和植物在被培養和研究。

而越觀察,工作人員們越是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那些研究基因型的工作人員,更是表現出了明顯的驚恐和恍惚。

“……這些物種,在以一種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變化着,或者說,進化着,只有我們人類,一動不動!”會議上,發言人沉痛地說着,“災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是一場物種變革,而我們人類,從一開始就從那輛變革的火車上,被抛了下來!”

……

各地作戰指揮中心,領導者們神色嚴肅:“不能等黑雨停下了,即刻起,團結所有能團結的力量,焚屍、滅蟲鼠,将所有變異植物,連根拔起!”

既然敵人在進化,那就在它們進化的初期,把它們掐滅在搖籃裏!它們再強,還能強過人類的武器和科技嗎?

……

“為什麽各種動植物,乃至于一朵蘑菇都在進化,人類卻不行?難道說人類的進化方向就是喪屍和皮膚病嗎?”

一個淋了黑雨,皮膚出現了大塊的濕疹伴糜爛的青年喃喃自語,醫生小心翼翼地幫他處理傷口,塗上藥膏,白花花一塊,醜得不行,青年看得龇牙,真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的手。

他拿起桌上那張末世通知,目光凝聚在第九條。

沒有靈氣,所有人都是肉體凡胎。

是啊,沒有靈氣啊。

靈氣複蘇,或許就是人類也能得到進化的那個機會吧。

青年仿佛看到,自己能夠變得很強,甚至能夠修仙禦劍的機會,曾在眼前飄啊飄,伸手可及,然後啪一下,跟個氣球一樣被個傻逼紮破了。

什麽叫心痛難當?

這就叫心痛難當!

這世上最讓人痛苦的,就是“我本來可以”。

“啊啊啊!老子本來可以變得很牛逼,而不是搞得跟得了淋病一樣!”

他把這張紙拍到桌上,跳起來大叫:“到底是哪個傻逼搞砸了這一切!老子要宰了他!”

一個威嚴冷漠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你是誰老子?沒大沒小,收拾一下,出去做事。”

青年興奮道:“爸,終于輪到我大顯身手了,你要讓我幹什麽?”

一個柔美的女人過來,有些埋怨道:“阿青手上都快爛了,還出去做什麽!”

中年人皺眉:“莊家花了那麽多資源那麽多心血培養他,不是讓他在關鍵時刻躲在床底下做一個廢物!你看看他渾身上下從裏到外,哪一點比得上他哥!”

女人不滿嘟囔道:“他眼睛比他好!”

繼子哪裏都出色又怎麽樣,一個色盲,軍隊都進不去,正常生活都過不了,連個駕照都拿不到,高不成低不就,就這一點就決定了他一輩子也就那樣了。

“你說什麽?”中年人拔高了聲音。

女人不敢再說話了。

莊雪青忙說:“爸,爸,我願意出去做事,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莊慶叡道:“我受命歸隊,你跟我一起走,到時候有的是事情讓你做!”

女人驚呼道:“你也要去?老莊你舊傷還沒好呢。”

“都什麽時候了,還養什麽傷!莊雪青,你只有三分鐘,三分鐘後,我要在客廳看到你!”

“是!”莊雪青敬了個軍禮,然後安慰一臉不滿的母親,“媽,你別擔心了,老頭子身經百戰的,還能出事?這兩天我那些叔伯兄弟都在外面忙活,他憋在家裏都快把自己的頭發薅光了!讓他出去也好,你別總跟他擰着來。”

女人嘆了口氣:“我也不想,誰讓你爸總拿你和你那個大哥比。”

莊雪青笑了笑:“可我大哥确實出色啊。”見她媽要瞪眼,他馬上接了一句:“不過我未來只會比他更出色,你等着吧,兒子這就去建功立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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