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時年少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十四的?
或許,是他被冊封為大将軍王的時候,身披戎裝,身後是萬千兵馬,是那樣的光芒四射,耀眼得叫他無法直視。
或許,是與先帝秋獵的時候,二人誤入密林深處,他躍馬而上,嘴角帶着挑釁的笑意,邀自己一同馳騁在林間。
或許,是他第一次來到八哥的書房,與他們一同議事,盡顯年少輕狂之态。
又或許。
是年幼時的那一次比試。
正值盛夏,天氣酷熱,衆阿哥遷往避暑山莊,在園子裏悶得慌,允禵便提議找些樂子,擺了個小小的擂臺,兄弟之間比試一下射箭。
允禵年紀尚輕,這射箭的功夫卻很是不錯,得到諸位哥哥的誇獎,而他只是得意地仰着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這小子。
允禟只是在一旁喝茶,笑容玩味。
“九哥!”
允禵終于喚他。
他自己知道,他的射箭技術都是允禟指點的,但他苦練多時,難得尋了機會,自然想與“師傅”好好切磋一番。
他倒也沒有推辭,擱了茶杯,就迎上前去。
張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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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弦。
剎那之間,箭指紅心。
衆阿哥紛紛喝彩,允一向心直口快,笑道:“十四弟,你還不知道吧?九哥的箭法啊,可是我們阿哥之中最頂尖兒的,看來你要輸了!”
允禵大笑,“那可不一定!”
瞧他自信的樣子,自己也笑得開心,便把弓遞給他。
同樣的張弓。
同樣的拉弦。
當時,他在想什麽呢?
似乎只是瞥了這個弟弟一眼,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允禵的臉上,稚氣未脫,卻有着滿滿的沉着與堅定,眼神清澈得很,悄然浮出一縷動人的光,宛如上好的琉璃。
他一定不知,自己那時的樣子,多麽好看啊。
不知他可曾記得?
那張冷峻的臉上,竟然綻出一抹淡淡的笑。
允禟從小便極其喜愛騎射。
當他策馬馳騁的時候,允禵才剛學會走路。
還記得,十歲的時候,他耳疾初愈,先帝便想帶他外出消遣。他作為最年幼的皇子參與行圍,首次出獵便用獵獲了兩頭鹿,逗得先帝十分開心,從此往後的每次行獵,他總會把他帶在身邊。
先帝還曾在折子上寫朱批,“九阿哥甚勇敢,騎馬強于其他阿哥。”
他從公公那兒聽說了這件事,開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父子二人最快樂的時光,也就是那時了吧?
後來。
允禵漸漸長大,似乎特別崇拜他這個哥哥,總是在他身邊轉悠,二人年歲相差不少,卻是興致相投,既愛詩文,又擅騎射,便走得越來越近,才有了在宮中比試的那一回事兒。
再後來。
先帝賜婚,允禟将立董鄂氏為福晉。
既是帝王家的子孫,他早已做好了身不由己的準備,但是當那一刻真的來了,他發現自己仍是不情不願。
大婚前夜,他喝得爛醉。
那時的事,他已記不太清了。
但他仍然記得,允禵前來探望,卻被他按在了牆上,吻住了唇。
後來,便已沒有後來了。
大婚之後,洞房花燭,他用喜帕蒙了福晉的眼,滿目猩紅,是花開,是淚流,是重疊的喜字,是處子的鮮血。
他不知憐惜,只知一味瘋狂地索取。
直至翌日,九福晉抱恙在床,無法進宮請安。
已有婚配的阿哥們心下了然,對他暧昧地笑着鬧着,唯獨允禵冷着一張臉。
他再也沒有對他笑過。
“籲——”
駿馬前蹄一蹬!
車身劇烈一晃!
允禟一時不防,手肘狠狠撞上了側壁,頓時麻了一片。
馬夫勒緊了缰繩,仍是被這變故吓了一大跳,頓時滾下了馬車,跪倒在地,拼命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奴才該死,沖撞了九爺,請九爺恕罪!”
九爺陰晴不定的脾氣,府裏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
這般沖撞了他,怕是要受重罰!
若是平時,允禟興許早已發難,但此刻的他,心裏想着別的,卻是一臉漫不經心,懶懶地道:“沖撞就沖撞了吧。”
馬夫并未起身。
允禟掀了簾子,有些不耐,“怎麽不走了?”
馬夫不敢擡頭望他,顫抖着身子,一句話堵在嗓子裏,說也說不清楚,“方才街口發生爆炸,這才驚了九爺的馬,有人——受了重傷——”
爆炸?
天子腳下,竟也有人敢做如此出格之事。
允禟心中尋思着,臉上卻仍是一片淡然,“與我何幹?”
“那人——他——”
允禟被這馬夫勾起了好奇心,又見他支支吾吾,口齒這般不利索,不禁惱了,便又加重了語氣,“有話便說!”
馬夫被他一吓,忙不疊又磕倒在地,前胸後背,盡是一身冷汗。
“受傷那人——長得——長得好像十四爺——”
十四?
允禟心中一動,吩咐馬夫靠近了去。
支着簾子的手,又擡高了些。
地上那人,已經陷入昏迷,雖是一身血跡,卻也掩不住他一身講究的衣裳,淺杏色的緞面,摻了金絲繡的邊兒,在日頭下倒是看得清楚。
看來是大戶人家的子弟,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但那張臉——
那張臉,倒真的與十四有九分相像。
允禟看了又看,終是笑了。
“有點意思。”
馬夫看不懂主子的表情,愣在一邊,不敢做聲。
允禟收回了手,一紅一綠的寶戒消失不見,暗紫色團花的簾子頓時遮了他的臉面,看不透他的神色。
“帶走。”
“九爺,這不好吧?”
馬夫吃了一驚。
當街擄人這事兒,他可沒有幹過!
更何況,這人長得與十四爺如此相像,定是個燙手山芋,麻煩得緊。
猶豫之間,只聽允禟聲音一沉,自簾後傳來,語調依舊是慵懶的,卻帶着十成十的不耐,平白生出一絲冷意。
“我說了,帶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