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嫁給男友他爸(1)

寒冬。

一輛凱迪拉克勻速開進謝氏莊園, 莊園大門關閉後不久, 陰沉的天空下起鵝毛大雪。車子緩緩停下,車門打開, 一個年輕男人下車走到後座打開門。

後車座的男人走出來,原本擋在他面前的年輕助理側身, 便露出這男人的真容。只見他穿着量身定制的修身西服,身材颀長,雖瘦卻不顯弱。身高約莫是一米九, 腿很長。

容貌蒼白而俊美,五官輪廓深邃, 組在一起卻顯得俊美溫潤,如玉君子一般。臉上帶着細框眼鏡,眼鏡下面的眼瞳如寒潭,深不見底,眼白幾乎看不到,好似全是黑色那般。雖說漂亮得像黑曜石,粗看一眼卻覺妖異。

他若是遮擋住這雙妖異的眼睛, 那溫潤如玉的氣質就更被凸顯出來,溫和無害。誰見了都難以置信此人竟會是手段狠絕、殺伐果斷的謝氏企業家主, 謝錫。

助理張開黑傘撐在謝錫頭頂上, 遮住天空落下來的雪花。謝錫擡腳進屋,管家就站在門口等待。他一進屋, 管家立刻端來熱水和白毛巾:“先生, 小先生還是不吃飯。”

謝錫把雙手都放進熱水中, 用白毛巾仔仔細細的清洗數遍。十指修長,白皙如玉,本就幹幹淨淨,他卻還要再擦洗。剛想開口,喉嚨便有一陣癢意,他刻意克制,仍是沒忍住咳嗽。

不過是出去一趟,費了些心力,又刮了點冷風就有感冒的跡象,可見身體有多差。

海市商界都知道如今年過三十六的謝家家主從年輕時就修身養性、深居簡出,因他從娘胎起就帶出病根,容易生病。以那副三不五時就生病的身體竟還能活到現在,還把整個海市商界牢牢把握在掌心,只能說,老天不長眼,禍害遺千年。

管家立刻讓人煮點姜湯甘草,謝錫搖搖頭說道:“不必,拿杯熱水過來。”他坐到沙發上,低聲咳嗽幾下,蒼白的臉頰頓時有了些血色。“幾天了?”

旁側的傭人并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麽事,但跟随他多年的管家和助理卻知道他問的是謝家唯一的少爺謝其烽。外界稱謝其烽是謝錫流落在外的兒子,一歲左右認祖歸宗。但曾陪同謝錫走過謝氏最困難時期的管家和助理卻知道,謝其烽不是謝錫的兒子,而是他的親外甥。

謝家一雙子女極為出色,占盡海城一半靈氣,可惜沒有好運道。謝家父母在其長女成年後意外墜機,連屍骨也找不全。謝家長女擔起謝氏企業,硬生生從群狼環伺中抗下企業,卻被撕咬得鮮血淋漓。

在謝錫成年時,謝家長女失蹤。一年後抱着個嬰兒歸來,把孩子交到親弟手上便自殺身亡。

尋找親姐兩年,好不容易見到她卻必須要接受她死在眼前的事實。即便如此,他還得撫養外甥,将謝氏企業這龐然大物從泥沼中拖出來,再把伺機從他身上撕扯肉塊的狼群或打或殺,手染鮮血,卻殺伐果決。

至于為何将外甥過繼膝下當成親兒來養,也是因為長姐的請求。

管家:“四天。已經四天沒吃飯,先生走後,小先生雖然沒有再鬧,但送進去的飲食也都沒有碰過。早上進去時發現小先生已經餓昏迷過去,趕緊請了家庭醫生過來吊水。現在腸胃還很弱,不能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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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錫靜靜的望着管家,沒有接話也沒有問話,目光很冷。盡管細框眼鏡的存在遮擋了來自于那雙黑瞳的大部分威懾,管家還是抵抗不住壓力:“小先生……還是不肯妥協。”

話音剛落,在場衆人都明顯感覺到謝錫的不悅,甚至是壓抑怒氣。衆人一時噤若寒蟬,全都等着謝錫反應。

謝錫的右手時不時轉動套在左手中指的玉石戒指,沉默不語。半晌後忽然起身上樓,先進浴室泡了個熱水澡,換身保暖又柔軟的家居服,摘下眼鏡走出來。揮退助理和管家,徑直朝謝其烽的院子走去。

謝其烽就躺在他房間裏的那張大床上,旁側還有個吊瓶,正在輸液。他臉頰青灰,眼下一圈青黑色,瘦得鹳骨凸出而兩頰凹陷,像個重病患者。本來身強體壯的青年,只餓四天就能變成這樣,估計暗地裏沒少折騰自己。

打的不就是謝錫會心疼妥協的目的?然而謝錫即便會妥協,也絕不會心疼。從他進來到坐下,只看了兩眼謝其烽,那目光跟看路邊野草差不多,沒甚波動。

謝錫清楚謝其烽在算計自己,心裏不在乎他的目的、更不在乎他有多憔悴凄慘。只要保證外甥不死,就是自己所能盡到的人道主義。他向來是冷血冷情的,父母意外去世和長姐自殺,讓他産生難過的情緒,不止因為他們跟他有着最親近的血緣關系,更因為他們是真切的愛着他、護着他。

反觀謝其烽,從小被他養到大,不斷惹禍,毫不顧及謝錫的身體狀況。

謝錫本就冷心冷情,難以對他人産生同理心。即便是謝其烽他也不會顧及血緣關系而付諸親情,他只是把謝其烽視為責任,無法抛棄、意味着麻煩的責任。

謝其烽早就醒了,在聽到開門的聲音和那熟悉的、輕微的腳步聲後立刻裝睡。但許久也不見父親過來,他就悄悄睜開眼,懊惱地發現父親坐在遠離床的椅子上翻書看。他不想努力功虧一篑,于是假裝醒過來,見到謝錫時愣了一下,虛弱的喊一聲:“舅。”

他知道謝錫不是他的親生父親,懂事後,謝錫就告訴過他。年幼的謝其烽很難過,還玩兒離家出走,後來接受了反而慶幸謝錫是他的舅舅。至少謝其烽可以告訴自己,他的親生父母要是還在世,一定會很疼愛他。

謝錫沒回應,連個眼神也沒給。

謝其烽讪讪說道:“舅,我真的是個同性戀,只愛男人。我跟喬宣真心相愛,喬宣他——我們交往的時候,喬宣他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他只是愛我這個人。”

謝錫擡眸,而謝其烽沒勇氣對上那雙黑色眼瞳,尴尬的移開視線。謝錫毫不在意,基本上沒多少人敢于直面他的眼睛。他合上書,冷靜地指出:“你是謝家唯一的子嗣,還沒成年。”

謝其烽:“現在試管嬰兒技術不是很成熟嗎?到時候我和喬宣去弄一個、兩個都行。要實在不行,還有舅你啊。舅才三十幾,男人的大好年齡,再給我要個弟弟也行啊。我現在是還沒成年,可是再過一年,我就成年了。我們家跟別人又不一樣,從小我見到的,就是別人可能一輩子也見識不到。該懂的,我都懂。”

他可憐的祈求着:“舅,我沒有爸媽,沒有真正體會過被愛的感覺。喬宣他不一樣,他讓我知道,什麽是幸福。”

謝其烽上個月跑到謝錫面前出櫃,說他喜歡上一個男人。謝錫對他對象和性取向都沒興趣,只是因為謝其烽未成年,作為長輩,他需要确定謝其烽不是因為一時的興趣。

謝錫:“我可以同意。”

謝其烽正侃侃而談:“喬宣人很溫柔、成熟又穩重——啊?舅您說什麽?”震驚過度,他直接就從床上坐起來,動作過大,以至于正在輸液的手冒出血珠。他嘶了一聲,扯掉輸液管,跳下來再三詢問:“舅,您是不是同意我跟喬宣在一起?您真的同意了?”

謝錫右手拇指摩挲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眼神冷得像寒冰,語氣卻很溫和:“讓他搬來謝宅住,讓我看看。”

謝其烽愣了一下,不敢将心裏的為難流露出來。他知道自己親舅口中的‘看看’絕不簡單。但要是不答應,眼前唯一的機會就失去了。他很擔心喬宣受到傷害,猶豫半晌,終究還是點頭同意。

不管用什麽手段,他都一定會保護好喬宣。

謝錫起身朝門口走去:“那就這樣。什麽時候讓他過來,我同意了,你們才能在一起。”腳步在門口停住,他回頭,雙眼冷得結冰一般:“謝其烽,別讓我發現你玩花樣兒。否則,你會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謝其烽吞了吞口水:“我知道,舅。”

。。

謝其烽轉身,冷眼望着從車上下來的裴回:“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喬宣,我讓你看的資料都記下來,別忘了。你跟喬宣長得很像,但他會彈鋼琴、學習很好,氣質優雅高貴。你雖然及不上他,但好在我舅——咳,我爸不是很在意你,只要你別露餡就成。”

“我知道。”冷淡的聲音自謝其烽背後傳來,當謝其烽側身,便露出身後被遮擋的青年。

只要是瞧見青年相貌的,都會倒吸口涼氣,驚訝于他竟然這般秀美靈動。唇紅齒白,眉眼卻格外冰冷,挾裹了一層凜冽的劍意,銳利得好似能刮傷人。本是秀美靈隽,卻因過紅的唇、水墨畫般的眉眼以及尖銳冰冷的氣勢而多了份濃墨重彩的驚豔。

謝其烽剛開始見到這張臉也很驚豔,旋即擔心其凜冽銳利的冷意跟喬宣的溫柔貴氣相反而引起謝錫的懷疑。

一個月前,謝其烽答應謝錫的要求,卻拖了一個月時間,偶然在老城區遇到一個撿破爛的青年。青年名字叫裴回,跟喬宣的長相幾乎一樣,就連歲數也巧合的一模一樣。只不過二人氣質截然相反,前者銳利,後者溫柔。

謝其烽目前十七歲,就讀大一。喬宣已經滿二十,因曾經出國留學三年,回來後繼續在大二年級就讀。他在迎新晚會上對穿着小西裝彈鋼琴,模樣溫柔不已的喬宣一見鐘情。

因撞見裴回,于是謝其烽在剎那之間忽然想到個好主意,就是讓裴回假扮成喬宣,住進謝宅。

裴回面無表情,神色冷淡,眸光卻無比潋滟。淡淡一眼掃過,竟叫謝其烽在剎那之間屏住呼吸。随後,他意識到自己被裴回勾引,不由沉下臉瞪着裴回:“你最好乖順點、聽話點,不要妄想取代喬宣。你跟喬宣,雲泥之別,要不是我,你現在還在撿垃圾!記住,不要有不該有的妄想。”

裴回:“只需要活下來是嗎?”

謝其烽冷笑,惡意說道:“不止如此,還得讓我爸對你滿意。”

“好。”裴回一口應下來,并說道:“銀貨兩訖,但你先支付一半定金。麻煩把一百萬打給我。”

他扭頭瞥了眼謝其烽,眼裏流露出幾個字兒:地主家傻兒子。

居然花兩百萬雇傭他假扮另一個還活着的人。

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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