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嫁給男友他爸(2)
謝宅是座中式園林別院, 占地頗廣, 旁側還能見到湖岸線達兩千米的大湖。這塊住宅區是海城豪門聚集的地方,環湖而建, 其中以謝宅這座中式園林別院最有韻味,同時也最貴。
園林特有的花草樹木、水、橋和假山, 全被濃縮在裏頭,古典傳統,韻味十足。
謝宅中有三個獨立院子, 其中主院是謝錫在住,側院則是謝其烽的住所。裴回住進謝宅中, 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謝錫。
謝錫身體不是很好,一般時候不會離開主院,而外人在沒有經過同意也不被允許進入主院中。因而裴回仍舊住在謝其烽的側院小房間裏,在沒有人的情況下,他幾乎是忽視裴回的存在,也不允許裴回到謝宅其他場所出現。
私心裏,謝其烽認為謝宅的一切應該是喬宣來享受的, 所以他要求裴回盡量不要四處走動。這人是真大少爺,不會跟別人講理, 只會以自己的意願為主。現在喬宣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哪怕裴回是他自己找回來假扮喬宣、替喬宣受苦的,他也很不高興裴回占據了本該屬于喬宣的一切。
本質就是渣。
裴回看在兩百萬的面子上并不與謝其烽計較, 當然這要是原劇裏自卑敏感的‘裴回’, 此刻恐怕是要痛苦傷心順道自虐一遍才行了。
原劇!沒錯, 這是某部狗血虐戀電視劇裏的劇情。裴回是主角,劇裏的小可憐賤受,歷盡艱辛和各種折磨最終還是HE的故事。男主就是謝其烽這渣渣,對原劇裏的小可憐‘裴回’虐身虐心好幾年,心裏還有個處處完美的白月光喬宣,最後也不知道怎麽HE的。
反正裴回看得頭疼,而且劇情其實也差不多忘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原先待的是哪個世界,居然能夠播出這麽一部渣賤狗血的bl劇。後來他莫名其妙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就在‘裴回’他媽的肚子裏。
原劇情裏的小裴回身世挺慘,從小他媽被個渣男騙身騙心,生下小裴回之後就瘋了。時不時虐待小裴回,在小裴回三歲時突然跑出去摔死了,小裴回就被他舅撿回去。他舅和他舅媽也是貪裴回他媽留下來的那棟房子,不得已才領養小裴回。
按照原劇情,小裴回是被苛刻着長大,養成了個敏感懦弱自卑又極度渴愛的性格。後來遇到謝其烽,雖然這男的很渣,但是把‘裴回’帶回謝宅供他吃穿,雖然惡聲惡氣,可是會在‘裴回’被傭人欺負時懲罰傭人。而且還讓‘裴回’去上學,雖然他其實什麽都沒學到還盡被欺負。
于是因為種種原因,‘裴回’就愛上謝其烽。而謝其烽在白月光喬宣那裏受挫,喝了酒就把‘裴回’當成喬宣給睡了。這孽緣就那麽産生,糾糾纏纏十幾年,愣是沒能解開,誰都難受。
至于裴回,裴回傳過來後發現自己對于原世界的記憶很模糊,倒是這部電視劇劇情很清晰。當他發現自己穿成了‘裴回’後驚訝了一下,然後就繼續淡定的吃喝睡直到長大,直到裴回他媽按照原劇情去世。
裴回他舅和他舅媽就想來忽悠他,但裴回扭頭跑去找把他當成孫子般來疼的村長撒嬌,哄得村長心軟就替他把房子收着。租出去或是賣出去都好,總之裴回他舅和他舅媽就沒拿到好處。而這對奇葩夫妻還想來毒打小裴回出氣兒,裴回轉頭就收拾包袱跑到山裏去拜師。
武藝學成後下山,遵照師父旨意到山下看看,順道發揚師門再繼任師門。因為囊中羞澀于是一路走到海城,實在餓得不行,從口袋裏掏出兩枚硬幣想買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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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被人撞到手臂,硬幣飛到垃圾桶裏。于是他就去垃圾桶翻找硬幣,恰好遇到謝其烽,就被誤認為是撿垃圾,然後被帶回來。
當時發現原劇情無可避免時,裴回是很不悅的。但當謝其烽提到兩百萬酬金時,就連骨氣都被裴回熬成湯喂狗了。
裴回跳上房間飄窗,從窗口爬到屋頂上去觀看整座謝宅。他不能住客卧,顯得他跟謝其烽關系太過生疏。所以他只能和謝其烽一起住在第三樓,但謝其烽又很不樂意他進入自己的私人空間。沒法兒,最後就讓裴回住進閣樓的雜物間。
他眺望遠處湖岸線,此刻外頭天空陰沉,中午的時候還下了場小雪。現在地面、馬路上都有小雪,宅子裏的人都去掃雪,把路面清理幹淨。樹幹上結了冰,晶瑩剔透,像是開出冰花一般,意外的漂亮。
裴回從花房看到路面,再從路面看到結了薄薄一層冰的湖。視線從湖岸線撤回來,不經意間落到主宅的二樓書房。書房的窗簾平時都拉上,幾乎沒有打開過,此刻卻是敞開的。
好奇之下,不由多看幾秒,卻瞥見有兩個人進來擦洗地面。那兩人的裝扮不是傭人,而是謝先生的保镖。視線往下,果然在地板上看到血跡。
裴回繞着窗戶看,來到書房的另一扇窗戶,見到有個人走過去,恰好停下來,就停在他能看到的地方。透過玻璃窗,那個人清晰的映入眼簾,只消一眼就深刻的印在腦海裏。
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身量修長,架着副細框眼鏡,眉目極為好看。薄唇輕動,神色淡漠,對站在他身側的助理下達命令。看上去成熟穩重,氣質還挺溫文爾雅,光是看皮相,必然瞧不出這是海市商圈裏傳出來的手段狠厲、殺伐果決的惡鬼修羅。
裴回正在心裏評價這位謝先生,忽然就對上謝先生的眼睛,那雙黑色眼瞳深不見底卻尤為可怕。猝不及防被發現偷窺,裴回愣怔片刻,忽然想到自己所在的這棟側院距離主院其實有好幾十米的距離,按理來說應該是看不太清楚書房裏的情形。
正當他思考完畢再擡頭之時,書房的窗簾已經拉上,但窗戶打開,應當是在散味道。
不知道謝先生會不會報複他?
裴回思忖片刻便将這擔憂抛之腦後,他現在的身份是喬宣,謝其烽的真愛男友。謝先生就是看在謝其烽的面兒上也不會太為難他,但照現在這情況看來,謝先生應該會見他了吧。
挂鐘敲了三下,提示已經是晚上六點鐘。
沒人送飯。
裴回有些驚訝,謝宅裏的傭人都很有時間觀念,他住了将近一星期,晚餐送餐時間都在是六點鐘。他在房間裏等了半個小時,仍舊沒有等到晚餐,不得不開門出去。天色暗下來,這棟獨立小院沒有燈光,伸手不見五指。半個人也沒有,安靜得不像樣。
裴回朝主院看過去,那兒倒是燈火通明。他直接朝主院走過去,站在門口探身往裏面看,裏面安靜得更像鬼宅。
食物的香味從裏頭飄出來,鑽進鼻子裏,唾液不由自主分泌。裴回咽了咽口水,端正姿态,拉直衣服便走進去。目标很堅定,朝着餐廳廚房的方向。
餐廳外面站了三個傭人、四個保镖,面無表情,目不轉睛,不該看的半個眼神也沒給。裴回進來的時候,有個保镖看了他一眼卻沒有理睬,顯然是認識他,更顯然是得了吩咐沒有阻攔。
裴回就徑直進入餐廳,在餐廳裏見到管家和謝錫。謝錫坐在椅子上,左手拿着條手帕捂臉低低咳嗽,好似沒有發覺裴回的到來。
濃香是從廚房裏飄出來的,裏頭有兩個廚師,正緊盯着爐子上煮的食物。裴回溜達到謝錫面前,不顧管家冷下來的眼神,扯起唇角笑了笑:“謝先生,您好。我是喬宣,您兒子謝其烽的——白月光。”
老管家臉頰抽了抽,強行忍住沒把裴回抽出去。他實在不明白先生剛才為何特意吩咐不讓人把晚飯送去小院,還說過如果喬宣出現就不必阻攔。瞧他說的話,什麽‘白月光’?簡直恬不知恥。
謝錫掌心拽着手帕,擡起頭來,食指點了點桌面,吩咐道:“放進蒸鍋裏蒸十分鐘,現在勾芡汁。注意火候。”停頓片刻,咳嗽兩聲後又道:“時間到了,開壇放刺參、魚唇,封好壇口。”
裴回這才意識到謝錫是在命令廚房裏的廚師做飯,他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這謝先生還懂做飯炒菜?不需要他詢問就已經從廚房飄出的味道中得到答案了。裏頭還有個小火爐,裏頭全是燒紅了的木炭,木炭香氣還彌漫在空氣中。
其中一個廚師打開酒壇壇口,裏頭被封存的香味頓時在空氣中炸開。裴回聞着那味道,香得頭皮都炸開:“紹興花雕、雞鴨、羊肘子……冬筍片、嘶——火腿片、魚翅、鮑魚……正宗佛跳牆,還有前頭那個肉香味,是東坡肉,現在是在勾調芡汁?”
老管家頗為驚訝的看向裴回,竟然光靠味道就猜出菜品,看來是個老饕。他看向謝錫,先生也是個老饕,還是個廚藝高超的老饕。可惜廚房油煙味太重,他身體那病根還在,不适合久待在廚房裏。
謝錫看向裴回:“喬宣,二十歲,于柯蒂斯音樂學院讀過三年,主修鋼琴。家庭富裕,父親喬建商,禾邦電商總經理。母親張巧,知名鋼琴師。”他的聲音很輕,卻不是有氣無力的輕,聲線倒是很好聽。注視着裴回的眸裏沒有絲毫波動,像是扔進石子也不會泛起漣漪。
裴回坦白:“您調查得很清楚,但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謝其烽的身份。”據謝其烽提供的信息,就是如此。至于真相如何,他卻不知。
謝錫:“你不像喬宣。”
裴回很鎮定:“我的确不是謝先生您想象中的喬宣。”
謝錫用帕巾擦拭嘴角,盡管嘴角很幹淨:“坐。”
裴回:“謝謝。謝先生,您——”
謝錫:“安靜。”
——不宜吃太油膩的食物。沉默片刻,裴回乖乖坐下,垂着頭目光專注的盯着十指手指甲,好似指甲上鑲嵌了許多鑽石那般。
謝錫本是在心裏計算着時間,他口味刁鑽,哪怕是有一點不精心,或是味道差了些都能嘗出來。幸而他家世好,有本錢讓他挑剔。旁人弄出來的食物總不合胃口,自己又不能久待廚房吸油煙,只能在外頭算着時間指點廚師。
他擡眸一看,卻從前面的玻璃門瞧見坐在身旁不遠裴回的倒影。
謝其烽為了心愛的男朋友而僞造出來的資料很盡心,再加上裴回跟喬宣又長得很像。謝錫又對謝其烽的男友沒有太大興趣,沒有深入追查,因此他不知道眼前人是并非喬宣。
幾天前,謝其烽把他帶回來,其實謝錫就在主院的書房裏看過。當時覺得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從謝其烽口中描述出來的喬宣以及照片上看到的,他應該是件漂亮的瓷器,而不是眼前這個青年所展露出來的模樣。
伶俐、明銳,鋒芒畢露。
雖然同樣漂亮,但更吸引人,像一柄藏在鞘中的長劍。眉眼凜冽銳利,當他認真起來并起了防備心理後,那份凜冽銳利就像是要化為實質的劍意般沖出眉心。
他比漂亮易碎的瓷器更吸引人,當他挑釁的時候,眼裏跳躍着冰冷的火焰。背挺得很直,是一柄折不斷的長劍。漂亮、明澈、凜冽,又有着不屑于理睬他人的冰冷,足以挑起男人和女人的征服欲,想要自己被那雙眼睛永遠的注視。
确實很勾人,怪不得謝其烽會折進去。氣質幹淨,應該還未體驗過情欲之事。要是開了竅,會變成什麽樣兒?
“先生,您看時間是不是快到了?”大廚眼看時間要過了,但謝錫又沒有半句提示,他擔心因時間超過而導致菜品失敗。
謝錫在商圈中名聲太盛,但對于謝宅裏的大廚、傭人,甚至是公司裏的員工來說,其實是個脾氣溫和的人,雖然不茍言笑但也很少發脾氣。因此大廚敢于提醒謝錫,打擾他此刻的深思。
謝錫回神,點頭:“嗯,端出來。”
率先端出來的東坡肉,放在一個瓷盤裏,上面疊着個瓷盤當蓋子。大廚掀開蓋子,露出底下盤子裏的肉塊,像一塊塊紅瑪瑙切割而成的麻将塊兒,透亮齊整。肉塊看上去軟而不爛,肥而不膩,但見大廚端了壺滾燙的芡汁就往肉塊上澆,汁水和肉塊相碰,味道更是勾人。
裴回無聲吞咽着口水,主動上前一步,嚴肅而認真的對謝錫說道:“謝先生,我聽謝其烽提過您的身體健康。我不建議您食用味道這麽重的肉塊,”他言辭懇切,感情真摯:“您應該吃得清淡點。”
老管家下意識點頭,點到一半停下來,警惕地盯着裴回:“喬先生,誰讓你來主院?”
裴回:“我來看看。”他垂下眼睑,平靜的陳述:“我在這裏住了幾天,還沒正式拜訪謝先生您。謝先生不見我,我總不能也躲避。我就想,找個機會見見您,我們能坐下來一起談談。”
老管家很排斥,直接拒絕:“沒有先生吩咐,你不能擅自打擾——”
“勇叔,再拿一副碗筷過來。”謝錫溫聲打斷老管家的話,然後擡頭看向裴回。
裴回以為他會對自己說什麽,但很快謝錫就移開視線,表情高深莫測,一句話也沒有。他倒是不覺得可怕,聳了聳肩就坐下,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碗筷并成功無視其不悅陰沉的表情。樂滋滋的,垂涎的但又隐晦的望着桌上那盤東坡肉。
餐廳很安靜,這種安靜感染到在場的每個人,令他們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唯一因習慣而感到自在的老管家挺驚訝的發現裴回居然也很鎮定,旁人總會因外界的傳聞而對謝錫心生恐懼,未見面就先害怕。再加上謝錫那雙如同惡鬼眼的黑瞳,沒人能在對視後不怕。
裝的嗎?
老管家仔細觀察裴回,發現對方是真的鎮定不害怕。心裏隐隐有些動搖,連謝小先生都會害怕謝先生而不太敢親近。這喬先生,看起來還不錯。
裴回不怕謝錫,他又沒惹他。何況謝先生也不像傳聞中可怕,人還挺溫和。這般想着時,肚子咕咕叫起來,吸引謝錫和老管家的目光。裴回拍拍肚子,“餓了。”
謝錫:“把菜都端出來,都給喬先生盛一份。”
裴回笑逐顏開,對謝錫真誠道謝:“謝謝謝先生,謝先生您真好。”
謝錫溫和地笑了笑,也沒發表任何評論。等菜都上齊了,他才坐到主位上,端起一碗米飯慢條斯理的用餐。而他面前只有一疊蒼翠欲滴的青菜、一碗米飯和一碗湯,其餘的菜品諸如東坡肉、佛跳牆等都放在裴回面前。
裴回驚訝:“謝先生不吃嗎?”
謝錫頭也沒擡:“我不宜吃油膩的食物。”
這話還是裴回之前強調過的,但他只是想分杯羹,沒真的獨占的心思。他趕緊把菜品都往謝錫的方向推:“吃一點是可以的。”
謝錫:“做給你的,你就吃吧。”
輕巧一句話卻像炸彈投擲下來,炸得裴回猛然睜大雙眼。同時也讓老管家露出詫異的表情,随即就朝裴回那兒投以一枚同情目光。謝先生從不會無緣無故待人好,現下專門吩咐大廚給他做大餐,分明是想養肥了宰。
裴回卻不作如是想,他對謝錫有莫名的親近感。但也不是真的笨,剛才用望遠鏡偷窺,謝錫一定是看到了。不然他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裴回用筷子夾起一塊東坡肉嘗了口,好吃得差點掉眼淚。這就是他夢裏的味道,前二十幾年吃的,真實豬飼料了。
“好吃!”裴回大力贊嘆:“跟我在外面酒樓裏吃的完全不一樣,好吃多了。”
老管家矜持地驕傲着:“先生親自指導,就是名廚也比不上。指導總會出現偏差,哪怕些微也會影響味道。要是先生親自下廚,喬先生恐怕連舌頭都會吃掉。”
裴回目光炯炯地看向謝錫,後者溫和的微笑,像個和藹的長輩。他輕聲問:“好吃嗎?”裴回點頭。
謝錫放下碗筷,用餐巾擦拭嘴巴然後放下。雙手合攏,說道:“再嘗嘗其他的,然後告訴我味道。”
裴回很配合,一一嘗過桌上的菜品,不僅說出味道,還吃出每一樣原材料。連佛跳牆裏頭十幾樣食物都說得出來,談及味道,誇贊的詞語從不重複。就是缺點,也能說出一二,可見确實是個老饕,舌頭很刁。
謝錫問:“味道能記住嗎?”
裴回遲疑一瞬:“再讓我嘗幾口,就能。”
“行,桌上的菜品都屬于你。你能吃完就吃,不能就扔掉。”謝錫表現得很大方,語氣也是真的溫和,就是接下來說出的話不太友好。“吃完後,按照所有菜品重新做一遍,味道要一樣。”頓了頓,他補充道:“你親自動手。”
裴回愣住:“啊?”
謝錫:“喬先生也可以拒絕。”
如果他拒絕,第一時間就會被趕出謝宅并勒令從此以後不得跟謝其烽來往。當然其實只要錢到卡裏,他能跑得比誰都快。唯一的問題就是,他現在的身份是喬宣,替代對方完成謝錫所有刁難。
他的思路忽然拐到另一個極為詭異的地方上,謝先生這是身為婆婆在刁難兒媳婦嗎?還要考驗廚藝什麽的,完全就跟師父描述的惡婆婆好像。那現在,他是要把謝先生當成婆婆,還是爸爸來看待?
猛然回神,裴回眨眨眼,發現自己正面臨一個重大而艱巨的問題,他不會做飯。
他雖然和師父住在山間裏,但師父也不會做飯,他們師徒一脈相承,所以他當然也絕對不會做飯。更何況師父蹭飯本事特別牛逼,本事也有,年輕時存的老本也很多。故而,除了平時練武累了些,裴回他是任何家務都沒幹過,俨然就是個小少爺。
這做飯……是從未有過的。
他估計喬宣也沒進過廚房,那人是鋼琴家,把手指當成命根子。
裴回嘴角抿緊,弧度繃緊了,陷入愁緒中。“謝先生,君子遠庖廚。”他認真而嚴肅的強調。
謝錫反問:“你暗示我不是君子?”
裴回搖搖頭:“不是。”他低頭看了看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有些掙紮的解釋:“謝先生超凡脫俗,是脫離俗世規矩的君子。我是普通人,還陷在俗世條條框框裏的普通君子,所以不能進廚房。不如,我們換個考驗?”
謝錫笑了起來,态度好像松動了一般,很好說話的模樣。然而給出的是拒絕:“不行。喬先生再拒絕就離開吧。”
裴回嘆氣,只能答應。時不時觑一眼謝先生,後者面容平靜,連吃飯的動作都格外優雅好看。明明是個挺溫和的人,怎麽像個惡婆婆呢?
他眉頭緊鎖,夾了個鮑魚到碗裏慢慢吃。同時心裏想着,果然以後要把謝先生當成爸爸那樣來孝順了嗎?
夜晚,老管家就白天所謂考驗一事問謝錫,得到謝錫回答:“他舌頭挺刁鑽,卻十指不沾陽春水。晚飯不送到門口就沒得吃,當真是被嬌慣長大的。”
明明像柄折不斷的長劍,卻又矛盾的嬌氣。
謝錫眯了眯眼,就坐在窗口。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小院裏裴回所住的閣樓。
“我看着他時,就覺得不高興,所以就讓他也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