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昀眉眼彎彎，嘴角勾出了個好看的弧度，笑容裏含混着幾分蠱惑。

已經暗示到這個份兒上，江明湛也不裝傻，他揚了揚眉峰，對着司機說了個地名，在國貿附近。

現如今美色太垂手可得，交心反而困難，明明所有事情都可以在酒店裏完成，江明湛不帶她去酒店過夜，反而舍近求遠帶她去自己的私人領域，莫名讓蘇昀忐忑起來。

或許是江明湛看出蘇昀的色厲內荏，他握住她冰涼的手，問：“害怕？”

蘇昀眼底蘊着些畏懼與不甘願，她整晚顧盼生輝的，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還是被江明湛給覺察出來。江明湛一直不是個急色的人，破例邀她上車也只是出于好奇，想要細究她那些敵意到底是出自哪裏。江明湛握着蘇昀微微顫抖的手，心裏升出點類似憐憫的東西，她如果願意把今晚的目的據實以告，他就滿足她。

蘇昀知道江明湛絕非善類，理所應當地把他那點溫情的小舉動當作是調情。她收斂神情，回握住他的手，再度擠出一個笑容：“沒有，剛剛外面有些冷。”

“哦。”

江明湛沒松開手，也沒再說什麽，領着她回了名下的一處公寓。他們剛到家，江明湛突然想起王羽杉那檔子破事兒，順嘴問她：“今晚有人往那部手機裏打電話？”

“還沒有。”

蘇昀把手機遞給他。

“哦。”江明湛滿不在乎一樣，拿回手機，絞斷電話卡之後連着手機一同扔進了垃圾桶裏。這事本就是王羽杉自找的，江明湛沒有要陪她玩下去的義務。何況這手機已經完成它最後的使命，是該壽終正寝了。江明湛丢掉這部手機，另一支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去酒櫃裏挑了一支紅酒，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與對方談論起來。蘇昀坐在他身旁，隐隐約約聽見他似乎明天要動身去英國。

春宵寶貴，蘇昀讓他在外面打電話，自己走去浴室洗澡。

江明湛這套大平層地段優越，景致也是極佳，浴室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從中俯瞰整個四九城裏最繁華的盛景。把浴缸水放滿，蘇昀往外看了一眼，接着就拉上了落地窗的窗簾。

江明湛最近剛收購一家足球俱樂部，緊跟着就有一場大賽，他表哥酷愛足球，正好借這個機會與家人一同去歐洲看球賽。賽前俱樂部的管理層特意打電話過來談贊助的事，江明湛簡單地與他聊了一會兒，随後便挂斷走去了浴室。

江明湛進浴室還不忘拎着他那瓶紅酒，他慢慢走去推開門，蘇昀已經洗完澡。冷空氣卷入，水汽散盡，蘇昀渾身帶着水霧，裹着一張單薄的浴巾，正坐在盥洗臺前等他。她對自己的美貌有十足的自信，才敢這樣洗完澡以素顏見他。

“喝酒嗎？”

江明湛走進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酒瓶。

蘇昀眼神勾人，靜靜地看着他，搖頭表示不喝。江明湛與她對視一眼，伸手剝掉她的浴巾，舉起酒杯，将杯裏的紅酒悉數傾倒在蘇昀身上。深紅色的酒液順着肌理往下蜿蜒流淌，酒香讓肌膚都更妖冶幾分。

“那我喝了。”

江明湛呼吸漸沉，沿着她嘴角的酒漬上吸吮了下去。

蘇昀氣息紊亂，被迫仰着頭承受。她一開始心事重重，盡其所能地迎合，後來江明湛帶着她，她才慢慢沉浸其中，到最後的時候，她腦海裏浮現的竟然是那年與姐姐一同觀看的煙花祭。

那麽多絢爛的煙火，在寂寂天色裏頃刻燃燒、肆意綻裂。蘇昀此刻就像是看了一場煙花，情不自禁時撓了一下江明湛的後背，在神思渙散中對他笑了一下。

蘇昀的回應得夠野，江明湛今晚顯然有些沉淪，兩人在浴室裏糾纏到淩晨，江明湛才把她抱回卧室。

“留個電話？”

江明湛把她抱上床，把自己最常用的那支手機遞給她。

蘇昀腰背酸軟，身上有好幾處青紫，她背對江明湛側躺着，用他的手機撥通了自己的電話，再将號碼儲存進通訊錄。“這是我的號碼，就是不知道你這部手機還打算用多久。”

蘇昀把手機還給江明湛，還不忘用剛才的事情揶揄他。她已經見識過江明湛如何解決情債，想來這次也不會太長久。

江明湛笑了笑，他早該知道這女人沒那麽簡單。她乍看模樣楚楚可憐，實際上伶牙俐齒得很。江明湛把手機放到一邊，伸手環在她的腰上：“只要你願意，這個號碼永遠打得通。”

男人在床上的話能有幾分真？蘇昀心中有數，拎得清，沒指望這個。

“你叫蘇昀？”

江明湛剛剛看了通話記錄，看到她給她自己設置的名片就叫這個名字。

“嗯。”

他們明明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到這個時候才從名字開始認識。

蘇昀“嗯”一聲之後就沒再說話，江明湛将她的臉扳過來面向自己，“你不問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江明湛。”

江明湛的力道不輕，蘇昀索性轉過身來，枕着他的胸膛睡。她這樣把狡黠與精明都寫在眼裏，反而讓江明湛看不透。

江明湛失笑，問：“明兒我要去英國看球賽，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明天下午還要上課。”

蘇昀在明江大學攻讀碩士學位，今年是第二個年頭，明天下午有她導師主講的課，她不敢翹。

“你還在念書？”江明湛略感意外，他看蘇昀眼熟，起初還以為她是個小明星。“在哪兒念？”

蘇昀：“明大。”

“喲，學妹啊。”

江明湛很不正經地捏了捏她的下巴，“那等我回來？”

這句“等我回來”分量未免太輕了，算不上任何承諾。剛剛玩得過了火，蘇昀現在渾身難受，顧不得那麽多，沾上松軟的床就開始犯困。“好困，我睡了。”

蘇昀閉上眼，睫毛在燈光下拉出長長的陰影，江明湛手背撫了撫她的臉頰，關上了燈。

兩人疲倦地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九點，紀唯準時給江明湛打電話催他起床，江明湛在電話裏罵了紀唯幾句，蘇昀也被這動靜吵醒。江明湛挂斷電話，站起身去衣帽間裏拖了個行李箱出來。蘇昀聽見聲音坐了起來，穿上浴袍，四處望了望。

江明湛腰下就圍了條搖搖欲墜的浴巾，露。出緊致的肌肉線條。蘇昀欣賞了一番，平心而論，江明湛外貌身材都很優越，就算她最後什麽也得不到，那也不算虧。

“去洗澡？”

江明湛坐到床邊，明知有一大家子人在等他，還不緊不慢地邀請蘇昀一同去泡澡。

天一亮，蘇昀跟被打回原形似的，變得拘謹許多。她攏緊浴袍，啞着嗓子說：“不去了，我還是很困，想再睡一會兒。”

“也好。”江明湛不強求，“我九點半動身去機場，你先睡，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去學校。”

“好，謝謝。”

蘇昀頭暈，重新躺下去。

“等等。”

蘇昀剛躺下，還沒來得及閉眼就被他打斷，她不解：“怎麽？”

江明湛表情無波無瀾，伸手就去搶蘇昀的睡袍。“這衣服，我的。”

他的動作突然且粗暴，蘇昀吓了一大跳，最後被搶走了睡袍才反應過來江明湛這是在捉弄她。蘇昀羞怒，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江明湛心情倒是甚好，扔開浴袍，低頭蹭着她的臉頰說：“祝你好夢。”

蘇昀已經上過一回當，這次完全不接招，直接轉身側躺着睡覺，一句話也不說。紀唯那邊催得緊，江明湛沒再磨蹭，關上房門放她安靜地休息，洗完澡之後匆匆趕去了機場。蘇昀一夜多夢，江明湛走後才好好休息。臨近中午，家政阿姨将公寓空着的房間打掃一遍，準備好午餐，然後再去敲門把蘇昀叫醒：“蘇小姐，飯已經準備好了，出來用餐吧。”

蘇昀應一聲，醒來挑了件江明湛的襯衫穿上，洗簌之後再出房門。

“蘇小姐，”蘇昀一開門，家政阿姨立即提着幾只購物袋遞給她，“這是江先生吩咐給你準備的，他說是要你親自打開。”

“謝謝。”蘇昀掃了一圈，裏面大概裝的是一套衣服。昨天那條小禮裙過于隆重，她穿着禮裙出門太招人注目，江明湛這舉動還挺細心，想來沒少做這種事。蘇昀懶得打開看，而是走去餐桌上吃午餐。

蘇昀模樣甚為出塵，家政阿姨偷偷打量了幾眼，随後便去整理江明湛的卧室，把淩亂的房間收拾幹淨。蘇昀安靜地坐在餐桌前吃飯，無論家政阿姨來來回回觑了她多少次，她始終氣定神閑。

蘇昀吃完午餐，把幾只購物袋拿回房間一一拆開，竟然看到了一條鑽石項鏈。蘇昀把項鏈拿起來看了看，登進官網查詢價格，這條項鏈價值六位數。蘇昀暗嘲她可值不起這個價格，于是她換好衣服，掀開床單把項鏈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