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蘇昀這回在家休了一個大長假,成天陪着蘇景成,教他寫字畫畫,這期間她向一家公司投了簡歷,經過幾輪的面試,3月底正式入司實習。蘇昀計劃三月再回學校,但姚泠突然暈倒手術住院,她為此提前幾日回了北京。
蘇昀還跟姚泠保持着聯系,偶爾會聊上幾句。姚泠在國內舉目無親,自她被雪藏之後,跟經紀人的關系也鬧僵,她是公衆人物,在外住院諸多不便,蘇昀幾乎沒有猶豫地趕去了醫院。
蘇昀到醫院時,姚泠已經做完手術醒了過來,她面色慘白躺在病床上,還輸着液。姚泠前段時間覺得下腹痛,以為是生理期将近,沒重視,結果昨天忽然痛得暈倒在客廳裏,送來醫院急救才知道自己是宮外孕。
蘇昀跟主治醫生問了情況,遵着醫囑照顧她,姚泠連着一周沒怎麽說話,好些來探望的一句話都沒跟她說上就被轟走,後來稍有好轉,第一句話就是:“我想抽煙。”
“出院了再抽吧。”
蘇昀安撫她。
姚泠虛弱地哼唧起來:“我疼,想抽煙緩緩。”
姚泠的情況已經穩定,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蘇昀知道她這是在裝可憐,故意問:“你哪裏疼?我去叫醫生。”
“抽根煙就好了。”
姚泠難得這樣溫柔,但這招并不奏效,蘇昀把切好的水果放她床桌上,将叉子遞給她:“吃點水果就不想抽了。”
姚泠不肯吃水果,一定要抽煙,蘇昀拿她當小孩一樣,一口一口喂給她吃。剛吃了沒幾塊,一位身量修長的男人敲門後自作主張地推門走了進來。
姚泠聽見聲響,一改剛才的柔弱姿态,語笑嫣然地與人說:“這麽巧,你也來住院啊,真是巧啊,你再晚來幾個小時我就出院了,這樣咱們都能遇上。”
霍文峋擺明了是來探望姚泠的,她這個人刻薄起來不留情面,脫口便是冷嘲熱諷。蘇昀見霍文峋有話要說,找了個理由出去,讓姚泠有事再叫她。
“好些了嗎?”
霍文峋走到她床邊,坐下。
姚泠這幾天恢複得不錯,但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憐。“見着你就不大好了。”
姚泠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搭理霍文峋,其餘時間通通對他不管不顧。霍文峋好久沒得到姚泠的回複,往她家裏打了電話才知道她這是住院了。
“出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告訴我,”霍文峋握住她的手,手背上好幾處被針紮過的痕跡,他看得眉頭一緊,“是這個孩子沒有來對地方。”
“找對了地方它也依舊不能留下來。”姚泠收回手,臉色愈加冷漠,“也沒說這是你的,你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別上趕着來給一胚胎當爹。”
霍文峋态度始終溫煦,語調也和緩:“是我不好。”
姚泠眼眶通紅,她側過臉躺下。她的嗓音本有金玉一樣的質地,現在說話卻沙啞得令人心驚。“哈,鬧出人命就知道裝孫子了,你當初那勢在必得的勁兒呢?”
任憑姚泠如何挖苦,霍文峋巋然不動,反而很篤定地承諾她:“雙雙,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罵了這麽久,姚泠這會兒也冷靜許多,覺得說再多也是白費口舌:“沒必要,是我這個人倒黴,總是時運不濟。你堂堂霍先生也沒必要到我這來找罵,你回去吧,再多罵幾句我傷口都要裂開了。”
“你怎麽招惹到了江老三。”
姚泠被封殺這事,霍文峋早前兒就知曉。他一直等着姚泠主動開口提,但姚泠自那以後成天攢局厮混,這事就一再地被擱置。
姚泠臉上浮出點譏諷的笑意:“還能怎麽招惹,我沒把他伺候高興呗。”
霍文峋臉色一變:“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
“你滾吧,在這裏礙眼。”
姚泠心煩意亂,催蘇昀趕快進來。
裏面交談并不愉快,蘇昀坐在在門外的長椅上看書,聽見姚泠呼喊的聲音立馬推門而入。剛進門,姚泠還在送客,霍文峋貼在她耳畔低聲說幾句話,姚泠仍舊讓他滾。
霍文峋說晚上再來看她,姚泠讓霍文峋把他的煙留下。霍文峋知道姚泠的秉性,要是不留,姚泠絕對又有的鬧騰,他無奈,折中把自己的煙交給了蘇昀。姚泠見蘇昀拿着煙,頓時沒了希望,病怏怏地躺着。
蘇昀将病床搖起來,又逼着她多吃東西:“吃點水果吧,今天早餐都沒吃完。”
住院幾天,姚泠是個愛熱鬧的人,稍微有所好轉就開始按捺不住:“蘇昀,你還真的挺像個當媽的人。”
“是啊,我本來就有一個兒子。”
蘇昀再次把叉子遞給姚泠,眼神示意她繼續吃。
“看出來了,你這是把我當你孩子管呢。”姚泠冷着臉吃水果,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閑聊,“你這個人還真是一點都不八卦,到現在你都沒多問我一句,我經紀人還讓我跟你簽保密協議,我看是完全沒有必要。”
“要簽協議也可以。”?蘇昀性子淡泊,不愛議論是非,不會輕易給未知的事情下論斷。
“沒必要,麻煩。”
姚泠前幾年為了還家裏的債務,日夜都在奔波,現在工作突然中斷,她難得地能度個假。她一旦閑下來,就再也不想回去過汲汲營營的生活,最近真的萌生出要隐退的打算。
“反正我能不能回去工作還是個未知數,最近我也想通了,這幾年錢也賺夠了,退圈了也挺好,為了唱歌還要戒煙,不想,”
談話被蘇昀的手機鈴聲打斷,蘇昀一見是董麗瑄打來的,在姚泠面前接通電話。這回過年,家裏親戚最關心的就是蘇昀,各個親戚都來給董麗瑄推薦人選,希望蘇昀早日找個對象。董麗瑄對這事十分上心,挑挑揀揀好幾遍,最後選中位人選想讓蘇昀去見一面。
蘇昀對着電話支支吾吾,左右推脫。董麗瑄勸她不要有壓力,說那個男生是個醫科的在讀博士,家裏是書香門第,父母更是通情達理,只是想交個朋友,好讓她一個人在北京又個照應,敦促她一定要去。
姚泠聽了個大概,一把搶過手機說:“阿姨,蘇昀她要去,你放心吧。”
蘇昀正為這事煩着,姚泠還來推波助瀾,等她奪回手機,董麗瑄已經滿意地挂斷了電話。不多時,蘇昀的微信就收到了好友添加申請。
姚泠翻個白眼,也跟着勸她:“別不知好歹,給你介紹朋友怎麽不好了,你不喜歡我喜歡,你問問那男的介不介意有個剛做完宮外孕手術的女朋友,不介意就讓我去。”
“你別胡說。”
蘇昀在她的監視下通過了張遇北的好友申請。
霍文峋夜裏又來過一趟,姚泠鎖着門,讓人在門外站了一夜。第二天請主治醫生評估了一番,提前出院。蘇昀将姚泠送回家,自己回了學校。
這些天張遇北偶爾會找蘇昀聊天,他這個人真如董麗瑄描述的那樣,處事妥帖,待人特別謙和有禮,跟人聊天也會把握分寸,真誠地拿她當一個朋友對待。別人懷着撮合的心思将蘇昀介紹給張遇北,但他很單純,慢慢跟蘇昀接觸了解,不強求結果,和風細雨一樣。
兩人學校離得近,張遇北知道蘇昀胃口不好,趁蘇昀回學校的時候,特意過來送了幾包健脾胃的中藥飲片。蘇昀請他在學校附近吃了頓火鍋,算是回禮。
蘇昀瞞着江明湛提前回北京,江明湛這人散漫,終于在那天夜裏從手機的某個角落裏找到蘇昀,問她回來沒有。蘇昀接電話時人還在火鍋店裏,屋內熙熙攘攘,手機毫無保留地将這份熱鬧傳到了另一端。
這雜音突兀得刺耳,江明湛沒在意,問她那邊多久結束,定好時間去接她。蘇昀在火鍋店門口跟張遇北告別,一個人往學校南門走。正是春寒料峭,街邊的老樹肅立在蕭蕭朔風中,枝桠吹得簌簌晃動,彼時北京還在供暖,蘇昀就只穿一身薄薄的羊絨大衣。她在朦胧的燈暈下獨行,拖出一個單薄的身影,顫抖着等來了江明湛。
人剛上車,帶着一身寒氣,江明湛手指勾勾她清減的下颏,将她的臉轉過來端看。
“怎麽瘦了。在家還挑食?”
“沒有啊。”
董麗瑄最擅長做江南菜,每天變着花樣燒菜,盼着讓蘇昀和蘇景成多長幾斤。蘇昀不辜負董麗瑄的廚藝,假期圓潤了一些,她放下手裏的中藥,把江明湛的手放到肚子上,向他展示:“胖了三斤,肉都長這裏了,藏得深而已。”
她的小腹柔軟,江明湛反複揉捏,突然不規矩地向上移了好幾寸。“是,圓圓身上每一分肉都特別懂事。”
蘇昀咬住嘴唇,眸裏一彎秋水,身體細微地顫動,随他如何作亂。江明湛過夠瘾,拿起她的藥包:“這是什麽?”
蘇昀:“一個朋友給的,讓我平時泡水喝。”
“誰啊,”江明湛輕笑,“要來跟李老搶生意。”
“他學醫,給我拿了幾袋。”
江明湛不知哪裏來的興味:“其實中醫我也懂。圓圓,我來給你摸個骨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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