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蘇昀下班跟同事一起聚餐,部門一起去吃了頓日料,飯桌上已經喝掉幾瓶清酒,陳皎皎還意猶未盡地硬拉幾個同事去酒吧。今天聚在一起的主題是為了歡迎蘇昀,蘇昀作陪到最後,大家把話題繞到了溫赫遠身上。

蘇昀擺出新員工的憧憬和好奇,問溫赫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大家給出的答複如出一轍,都說他是個睿智、極富遠見的領導。唯獨陳皎皎端着酒杯,暗含深意哼哼了幾聲,大家都以為她醉得不輕,勸她少喝些。

陳皎皎仗着自己能喝,下半場跟人拼酒,連幹了5個shot,醉醺醺地撒潑拉着人不讓走。李科無奈,勸她回去:“你說溫總明兒發現辦公室裏一群醉鬼,他到時候什麽反應。”

“這有什麽,”陳皎皎不在意地擺擺手,“我睡一覺鐵定就好過來了,再說了他明天來不來公司還不一定呢。”

李科:“別喝了,你喝這麽多,明天上班肯定宕機。”

陳皎皎嘗試站起來,幾次努力都未果,改變主意說:“算了算了我不行了,散了吧,明天我要起不來我就裝病。”

李科簡直拿陳皎皎沒辦法,說明天還要上班讓大家早些散場。旁邊一女同事和李科把陳皎皎扶起來,說她們住得近,陳皎皎由她來送。今天場面混亂,陳皎皎說是給蘇昀舉辦歡迎宴,其實就是找個由頭出來聚一下,陳皎皎喝起酒來像個匪類,李科害怕吓着蘇昀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還小聲跟蘇昀說了句抱歉。

蘇昀感覺今晚過得挺有意思,讓李科不要客氣。李科跟蘇昀閑聊幾句,親自看着她上了出租車,讓她到家後發條微信報平安,然後再把醉成軟泥的陳皎皎送回家。

蘇昀酒量再好也比不過把酒當水喝的陳皎皎,她今晚也喝了不少,回家後暈乎乎地去浴室。她到家時江明湛還沒有回來,明知自己意識已經不再那麽清晰,還去放熱水泡澡,在酒精和熱氣反複的催眠之下,她出浴缸時沒踩實,直接摔到了地上。

江明湛晚上從公司回來,蘇昀在浴室裏驚叫一聲,他進門恰好聽見響動,當即快步推門進去。蘇昀這一跤摔得不輕,腿上和手肘上都摔出一大片淤青,她用盡全力掙紮着起來,但感覺這身軀殼紋絲不動。江明湛進來見狀,先檢查她身上的傷勢,确定沒傷着骨頭再把她抱了出去。

蘇昀渾身都在滴水,江明湛用毛巾給她擦拭幹淨,再随意扯了件袍子給她披上。江明湛從浴室出來,衣服同樣也被沾濕,于是脫掉上衣扔到一邊,四處翻找出一瓶藥水,半跪在地上給她處理傷口。

“疼不疼?”

“不疼。”

蘇昀蹙緊了眉頭,雙手死死拽住床單,咬住嘴唇努力不發出聲音,哪裏有不疼的樣子。她濕潤的頭發散在腦後,眼睛濕漉漉的,反應要比平時慢上幾拍。江明湛被她磨得沒了脾氣,嘆着氣給她上藥。

江明湛問她這是喝了多少,連路都不會走。蘇昀想起來自己還生着氣呢,擺出一張沒多少殺傷力的冷臉,蹬腿甩開他往別處跑。

“往哪兒跑。”

江明湛握住蘇昀的腳踝,把她往回拖。

蘇昀:“你別碰我。”

江明湛還幸災樂禍地笑:“怎麽,還生氣?”

蘇昀特別誠懇地點頭:“嗯,我還在生氣。”

“唉,”江明湛裝模作樣地嘆氣,“脾氣真差。”

“怎麽?”

蘇昀放沉聲線,帶着些要挾的意味。

“沒什麽。我就喜歡脾氣差的。”

江明湛随便哄一下,蘇昀就徹底安靜了,他随後又收起藥瓶,動作生疏地給她烘頭發。蘇昀被吹風機的熱風吹得頭腦昏沉,雙眼模糊不清,眼皮沉沉地合上又強撐着睜開,睡意朦胧地坐着。等把這一切都打理好,原本整潔的卧室也成一片狼藉,江明湛直接把蘇昀抱到客房睡覺。

蘇昀很快入睡,第二天鬧鐘響滿一分鐘還沒動靜,生生被江明湛叫醒過來。蘇昀從惺忪睡夢裏倉皇坐起來,感到頭痛欲裂,捂着頭難受地嘤咛了一聲。江明湛幫她按了按,輕聲問:“還疼?”

“疼。”

江明湛這人沒什麽同情心,落井下石的說:“活該。”

蘇昀除了頭疼,感覺身上也隐隐作痛,她揭開被子一看,雙腿膝蓋又是淤青又有傷口,腰還泛着酸。蘇昀以為這都是江明湛的傑作,操起枕頭砸江明湛。

江明湛不明所以,被打了還溫聲問她:“怎麽了?”

“你看看你,”蘇昀把自己的傷展示給他看,怨氣重重地說,“你怎麽發,情不分時機的?我昨天喝醉了,今天還要上班,你就這麽對我?”

江明湛被她兇得一時語塞,後面存着玩心故意迷惑她:

“想起來了?”

蘇昀回他一記白眼:“不是你還能有誰。”

江明湛聽樂了,靠着床頭春風得意地笑。“都幹成這樣了,你那地方能好?過來,給我檢查一下。”

話畢他湊過來,一心想抓蘇昀的腿。

蘇昀往外逃,她腿軟,險些被他捉住,最後江明湛手下留情沒追過來,她才踉踉跄跄地跑去衣帽間換衣服。她膝蓋上的傷容易引人遐想,為了遮蓋痕跡,搭配了一條西裝褲。早上蘇昀在床上磨蹭太久,化完妝已經不剩多少時間,江明湛看她急迫,主動說要送她。

江明湛趕時間,選擇一條通暢的路繞着過去。江明湛開車也跟他人一樣肆無忌憚,蘇昀一路提心吊膽,讓他開慢些,他卻毫無反應。當把她送到公司樓下時,時間尚且充裕,江明湛為此還跟她邀功:“還開慢點?你遲到了誰養我?”

簡直不可理喻,蘇昀受了一早上的氣,最終猛地用力關上車門,算作她的回應。

陸妤今天覺得部門員工士氣不高,一屋子懶洋洋的氣息,心想應該是到了周五,大家盼着周末紛紛有些懈怠,可當看到陳皎皎病歪歪地趴在辦公桌上哼唧的時候,陸妤頓時就了然,估摸着陳皎皎又尋理由聚衆喝酒去了。

對于陳皎皎,陸妤是又愛又恨。陳皎皎平時庸庸碌碌并不出挑,偶爾還要出些差錯,但一旦臨到關鍵時刻,就數她鬼主意多。正是因為她頭腦活絡,一向苛刻的陸妤才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陳皎皎坐在位置上修心養性,陸妤看到直接越過她,去跟蘇昀交代工作。

蘇昀早上也困得厲害,連喝一大杯苦咖啡勉強把困意壓下去,仔細地梳理報表彙總給陸妤。上午溫赫遠終于在他辦公司內現身,他召集各部門領導開了場簡短的會議,蘇昀當時被派去給財務送資料,錯過了。

溫赫遠走後,總裁辦公室裏一切如常,唯獨辦公桌上擺着幾只用過的咖啡杯,細節裏顯露出有人來過的跡象。平時溫赫遠的辦公室有專人打掃,但陳皎皎最清楚溫赫遠的喜好,他在公司只喝陳皎皎煮的咖啡,溫赫遠私人物品也全由她一人整理。

陳皎皎宿醉,此時正煎熬着,所以悄悄請蘇昀幫忙,請她去收拾辦公室裏的咖啡杯。

蘇昀欣然答應,進去把咖啡杯取出來,捧着托盤走去茶水間。她把咖啡杯放進盥洗池,腦子裏毫無預兆閃現一些畫面,越回憶越不堪,很懊惱地閉上了眼。

陳皎皎慢悠悠地走進來,看她這情形,冷不丁地插話:“怎麽?頂級院校出來的碩士,洗個咖啡杯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蘇昀的意識被這道聲音扯回來,她搖頭說:“沒有,昨天喝多了,突然想起來回去出了醜。”

“很正常,誰沒丢過人呢。诶,你洗杯子小心點啊,慢點沒關系。”

陳皎皎好似是來監督她洗杯子的。

“好。”蘇昀觀察手中的咖啡杯,說:“這些杯子挺精致。”

溫赫遠有愛收集瓷器的癖好,陳皎皎對他的瓷器萬分珍視。“是啊,這是溫總專門請什麽大師燒制的,藝術品呢。”

“哦,那溫總用的杯子應該要特殊一些吧?”

“當然,”陳皎皎指着一只杯子,“這只,你看底下的落款,有個特殊花紋的是他專用的杯子,你可小心點。”

蘇昀将杯子翻過來,端詳它的底座,問:“這花紋好奇怪。”

“是個草帽吧,要不就是個鞋?估計是人大藝術家留的款。溫總最看重他辦公室裏的瓷具,以後你進出小心一點,其他都可以弄壞,就這些不行。”

陳皎皎嘴裏念念叨叨,“這是不是就是戀物癖啊,有錢人嘛,總要有點怪癖,不然都不好意思。”

蘇昀漾開淡淡的笑容,跟陳皎皎說謝謝。

“哎,別客氣,這是我應該跟你交接的。”

陳皎皎安靜一陣兒,看蘇昀快洗完杯子時,忸怩地開口,“那個,蘇昀,不好意思啊,今天李科還教育我來着,昨天不該帶着你拼酒的,真對不起啊,我給你道歉。”

蘇昀恍然抽離思緒,回她:“沒關系的,昨天我很開心。”

“嘿嘿。”

陳皎皎臉上恢複點生氣,拍了拍蘇昀的肩膀,“那下次咱還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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