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布魯斯一臉凝重地望着屏幕上的檢測結果。
數據分析顯示，超人的信息素水平已經遠超正常Alpha，如果他是地球人，此時早就應該神志不清了。
但該死的。
他還沒有完全進入熱潮期。
Alpha的信息素水平越強，對Omega的控制程度就越深，反之亦然。
布魯斯在這一刻衷心同情起了超人未來的Omega。
會被做死在床上的，一定。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配制出适合你體質的抑制劑，否則即使沒有粉氪石，你身上的信息素也随時可能失控。”事發一天後，他在通訊器內告知超人，“正好，韋恩集團剛剛收購了A&O公司，在抑制劑制作完成前，你最好就呆在瞭望塔內，不要出現在公衆面前了。”
被迫禁足，超人明顯不太高興：“大概要多久能完成？”
“三天左右，”布魯斯回答，“這只是暫時的應急辦法。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找個Omega，需要我幫你調取匹配中心的數據嗎？”
但超人一直都非常反感這個：“我讨厭這種根據基因決定愛情的方式，B。”
布魯斯：“這只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手段。”
在短暫的幾個呼吸聲後，通訊器中傳來了Alpha略帶沙啞的詢問聲：“B，你的信息素有在匹配中心登記過嗎？”
布魯斯明白超人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他不想去深究。
“沒有。”他用蝙蝠俠低沉的聲音說，“卡爾，我想我們現在是在讨論關于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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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超人撒謊了。
事實上，阿爾弗雷德确實在他的默許下登記了相關資料，只是查閱的權限很高。
同時，布魯斯還暗中修改了後臺程序，只有當那個Alpha跟自己的适配值達到95%以上時，系統才會發出提醒。正常來講适配度達到80%以上就算很罕見了，而達到95%以上的概率，幾乎約等于零。
“我……只是問問。”
超人的聲音略顯低落。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兒，道：“卡爾，我們是戰友，你不必一直為那天的事情感到抱歉，那不是愛。”
這是他們第一次把話挑明。
克拉克頹喪地靠在瞭望塔的休息室牆壁上，抹了一把臉，苦笑起來。
果然，蝙蝠俠無所不知，不是嗎？
“我會考慮的。”最後，他只能如此說。
通訊被挂斷了。
布魯斯不知道超人有沒有想明白，但剛才他已經很明确地表達出了自己的态度。
無論如何，和蝙蝠俠談戀愛都不是什麽好選擇。
超人值得更好的，他想。
他從座位上直起身，走到存放着藥品的櫃子前，拿出一個裝着淺藍色藥劑的針管，熟練地将它推入了自己的血管。
自他成為蝙蝠俠的那天起，布魯斯就發誓摒棄Omega這個身份帶給他的一切軟弱與特權。
因為蝙蝠俠沒有弱點。
但布魯斯韋恩有。
玻璃的反光倒映出了男人此時的模樣。
濕漉漉的黑發貼在額頭，長期的晝伏夜出和過量工作導致他的面色蒼白，眼底青黑，倒還真有幾分吸血鬼的感覺。
卸去一切僞裝的布魯斯韋恩依舊英俊。
只是身體傷痕累累，眼神不再年輕。
這麽多年下來，哥譚早已把他也同化成了一個怪物。
布魯斯看着自己糟糕的狀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抑制劑很快發揮了作用。
受到超人信息素影響而脹痛不已的腺體漸漸平息下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坐回了蝙蝠洞的屏幕前。
這段時間內，布魯斯将那段蟲洞錄像反複觀看研究了不下幾百遍。
如巨鲲般游動在寂靜太空中的戰艦，數以億計的外星軍隊，以及隐藏在黑暗中、人類尚未接觸過的神秘力量，每一項都足以讓他的精神極度緊繃，如臨大敵。
除此之外，從紐約回來之後，托尼斯塔克還給他發過好幾次消息，都是為了蝙蝠俠手上的這份資料。
盡管布魯斯告訴他蝙蝠俠并沒有在機器上安裝攝像頭之類的東西，但很顯然，小胡子富翁并不相信。
那可是蝙蝠俠啊！
既然布魯斯這條路走不通，托尼斯塔克就換了種方法。
——他明目張膽地入侵了蝙蝠洞的電腦。
而基于禮尚往來的原則，蝙蝠俠毫不客氣地回敬了對方一個蠕/蟲病毒大禮包。
“盧修斯讓我提醒你，布魯斯少爺，您的身體在逐漸對抑制劑産生抗性，”阿爾弗雷德端着果汁走到沉思的布魯斯身邊，“就像您和超人先生說的那樣，抑制劑并非長久之計。”
“我知道，但如果蝙蝠俠發瘋，總比超人發瘋好。”布魯斯板着臉道，“而且我已經在匹配中心登記過了，到現在都沒有通知我有合适的匹配對象，我想這并不是我的問題。”但其實就是。
阿爾弗雷德默然。
确實。
距離布魯斯韋恩的資料被納入數據庫後，已經過去足足三年了。
“緣分總是不期而遇，”他安慰道，“耐心些，布魯斯少爺。說不定命運會給你一個驚喜。”
“得了吧，阿爾弗雷德，命運從不曾眷顧我。”布魯斯輕描淡寫道。
回答他的是老管家的一聲嘆息。
自大都會的騷亂之後，超人消失了幾天。
而等他再次出現在公衆面前時，信息素水平已經穩定在了安全範圍內，不過為了安撫民衆，克拉克還是去了一趟星球日報，表達了自己對于政府要求的回應——
“氪星的科技足以讓我解決這些問題，”他漂浮在星球日報的屋頂，按照布魯斯準備的稿子微笑着對舉着話筒的露易絲·萊恩說道，“請大家不用擔心，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件了。”
他自信的發言足以感染在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那些坐在鏡頭前的觀衆們。
但只有克拉克自己知道，他在迷茫。
針對他的體質，蝙蝠俠提供的抑制劑已經是加強版了，但克拉克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在自己身體中發揮效力的時間在不斷縮短——速度甚至大大超出B的預期。
他沒有告訴蝙蝠俠自己的狀況，但克拉克心裏明白，屆時，沒有Omega的幫助，他将會和新聞報道上的那些可悲Alpha一樣，陷入好鬥、暴躁、抑郁的狀态。
一個喪失理智的超人……
有毀滅日的前車之鑒，克拉克不用想也知道這會有多恐怖。
周五下班後，糾結了一周的克拉克最終還是來到了紐約的匹配中心大樓。
小記者緊張地抱着自己的公文包，仰頭望着街道對面的人來人往的高樓，躊躇了很久，最終還是擡腳邁進了大門。
大廳內一片忙碌的景象，混雜着各種味道的信息素，嗅覺異常敏銳的克拉克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屏住了呼吸。
他按照指示，排隊來到了身份登記的窗口前。
“你好……”
“請在這邊登記身份信息，結束後去隔壁房間，進行信息素采樣。”坐在窗口的工作人員頭也不擡地說。
克拉克快速填好了單子。
因為小記者的薪水着實可憐，所以在填“是否選擇繳納100美元不公示匹配結果”這一項時，他毫不猶豫地選了“否”。
在美國，信息的隐私權只屬于那些有錢的富豪們，匹配中心每天的公示名單那麽長，誰會在意星球日報中一個無人關注的小記者呢？
但在離開前，他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不會要抽血吧？”
“不會，只是氣味采樣而已，我們保護公民隐私。”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還有什麽問題嗎？下一位。”
克拉克：“……沒有了，謝謝。”
他對匹配中心的壞印象更上一層樓。
進入房間，密閉的環境中空氣更加污濁，牆上還印着各種帥氣漂亮的Alpha與Omega宣傳頭像，克拉克坐在座位上盯着他們燦爛的笑臉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按下屏幕上的“開始檢測”按鈕，等待着空氣收集器自動收集起自己揮發在空氣中的信息素，進行匹配工作。
嗡嗡的機器聲響起。
克拉克掏出通訊器，突然很想給蝙蝠俠打個電話。
但是B說過，如果沒有緊要的事情的話，不要随便聯系他。
小記者猶豫了幾分鐘，還是默默地把通訊器放回了懷裏。
“信息素匹配被譽為新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單單是美國，就有将近一億人受益，快速而高效地尋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開啓浪漫的愛情之旅……”
房間外傳來匹配中心慷慨激昂的宣傳片播報。
克拉克不抱希望地想，這一億人中肯定不包括他。
他有喜歡的人了，雖然那個人前不久才拒絕了自己。
“滴”
一聲輕響，代表着采集結束了。
克拉克如蒙大赦地喘了一口氣。
他拎起自己的公文包，推開采集室的大門，飛快地離開了匹配中心。
一周後，韋恩集團舉辦的慈善晚宴上。
奉命來采訪哥譚首富的克拉克仗着體型優勢，奮力擠出人群：“您好，韋恩先生，我是……”
“星球日報，克拉克·肯特。”
布魯斯盯着他的工牌，挑了挑眉。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狼狽的小記者。
不合身的西服，老土的黑框眼鏡,在這場聚集着時尚名流的宴會上，這身打扮着實十分別致。
這也是他為什麽會注意到一個男Alpha的原因。
“我看過你們對超人的采訪。”他說.
克拉克不太喜歡像布魯斯韋恩這樣輕浮的有錢人。
但他不得不承認，當男人用那雙如夏威夷海浪般美麗多情的藍色眸子專注地看着你時，那感覺确實……
非常令人沉醉。
他揚起一抹友善的笑容：“這是我們的榮幸，韋恩先生。不過要說超級英雄的話，哥譚也有她自己的英雄，不是嗎？”
“哦，你是說蝙蝠俠？”布魯斯滿不在乎道，“今晚的氣氛這麽好，為什麽要談一個罪犯呢？”
他居然敢說B是罪犯！？
克拉克努力壓下心頭湧起的火氣。
沒人比他更明白，蝙蝠俠為了哥譚究竟付出了多少！
“在我看來，蝙蝠俠是一位非常偉大的英雄。”他不顧同事拼命使來的眼色，硬邦邦道，“他保護了哥譚，不是嗎？”
聞言，布魯斯情緒不明地打量了他一眼。
小記者抿着唇，不避不讓地與他對視。
氣氛緊張起來。
但很快，幾秒鐘後，哥譚王子的英俊臉蛋上就重新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舉起香槟，朝克拉克聳了聳肩：“好吧，看來我們出現了分歧。但說實話，我不太喜歡讨論這個話題，祝你在宴會上玩的愉快。”
說完，布魯斯就不再理會克拉克他們，轉而去和其他來賓們笑意盈盈地談論起了本月的封面女郎。
一個單純天真的大都會記者，他想。
但凡在哥譚呆過一段時間的人，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布魯斯随意地掏出來看了一眼。
但在看清郵件的內容時，他的雙眼卻因為震驚而猛地睜大了——
他下意識擡起頭。
幾乎是同時，不遠處的克拉克肯特也在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
Alpha微微皺起眉頭，棱角分明的臉上帶着一絲還未褪去的嚴肅，和少許猝不及防的茫然。
越過喧嘩嘈雜的人群和舞池中的浮光掠影，兩人的目光再度交彙于半空。
“恭喜您，韋恩/肯特先生：我們榮幸地通知您，匹配中心已經為您挑選出了最适合您的Alpha/Omega，你們的信息素适配度達到了驚人的98%，這在美國的歷史上都是極其罕見的……”
“——很顯然，他就是您命中注定的靈魂伴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