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刺骨的寒風從屋外呼嘯而過，雨水打在窗戶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但屋內卻是截然不同的溫暖，焦黑的木炭在壁爐中噼啪作響，明亮的火光映紅了克拉克腳下昂貴的波斯地毯。
他稍顯局促地捧着手中的熱可可，慢慢抿了一口。
布魯斯換好家居服下樓時，正好看見克拉克在盯着窗外發呆。
“肯特先生，”他拖長了聲音，“關于我剛才的提議，你考慮好了嗎？”
小記者猛地擡頭。
“呃，當然，我是說，”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為什麽不呢？這樣對我們雙方都好。”
布魯斯韋恩告訴他自己沒有打算找一個固定伴侶，但可以接受臨時标記，他會付給克拉克相應的酬勞，條件是不能将兩人的關系公之于衆。
總之一句話：只談生意，不談感情。
這正合克拉克的意。
雖然按照B的說法，如果他能得到布魯斯的信息素樣本，制作出的抑制劑效果會更上一層樓，但克拉克實在讨厭用氪石針頭往自己皮膚戳的過程。
不僅痛苦，還會削弱他的實力。
“那太好了，”布魯斯說，“咱們的想法一致。不過還是得有個正式的合約。”
他把一份合同放在了茶幾上。
克拉克用他的超級大腦飛速浏覽了一遍。
沒有問題，如果不看工作內容，這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雇傭合同而已。
與大多數美國的資本家相比，布魯斯韋恩出乎意料的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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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還貼心地标出了重點：每周見一次面，地點由他定，可以商議。而作為酬勞，他每個月都會給克拉克一筆不菲的美金。
比他當記者時的工資高出了不止一倍！
克拉克忽然有種自己被包養的感覺。
他咳嗽一聲，努力把這個想法從腦袋裏丢出去，放下合同，對布魯斯韋恩道：“抱歉韋恩先生，我不會簽它的。”
“為什麽？”
“我不需要酬勞，”克拉克說，“因為我并不覺得自己付出了什麽有價值的勞動，這只是互相幫助而已。”
布魯斯看着他認真的神情，不自覺地扯了扯唇角。
“但如果不簽合同的話，”坐在沙發椅上的男人翹起二郎腿，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姿态該死的優雅，“我要如何相信你呢，克拉克？要知道，錢貨兩訖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反而是最省心的方式了。”
克拉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坦白道：“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哦？”哥譚王子感興趣地眨了眨眼睛，“為了那個人，你居然寧可放棄與哥譚首富在一起的機會？”
“我不缺錢，”克拉克解釋道，但很快在布魯斯揶揄的眼神下改口，“呃，我是說，錢對我來說并不是那麽重要。比起錢，我更在乎的是能不能得到那個人的心。”
說着說着，克拉克就想起了那天他與蝙蝠俠的對話，說話的聲音也慢慢低落下來。
像只垂頭喪氣的金毛犬，布魯斯心想。
“暗戀？……不，應該是已經被拒絕了。”
他摸了摸下巴，試探地猜測道。
在看到克拉克夾雜着羞惱與驚訝的眼神後，布魯斯笑了起來：“看來我猜對了。”
“韋恩先生——”
“叫我布魯斯，”Omega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沖着怒氣沖沖的小鎮男孩露出一抹戲谑的笑容，“別擔心克拉克，故事情節雖然老套了些，但如果主角是你的話，我會相信的。”
他幹脆利落地把合同丢進了熊熊燃燒的壁爐內。
克拉克深吸一口氣，緊緊閉上了嘴巴。
他要收回自己剛才的想法。
論起讨人厭的程度，布魯斯·韋恩可一點兒都不比那些闊佬們差！
“好啦，別老板着一張臉了。”布魯斯說，“來吧，咱們試試看。”
“試……”克拉克差點兒舌頭打結，“試什麽？”
“臨時标記啊。”布魯斯奇怪地看着他。
看上去毫無攻擊性的Omega只穿着一件棉質的深色家居服，失去了摩斯的固定，柔軟的黑發打着小卷兒垂下來，布魯斯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朝着面前的小記者招了招手。
和尚且年輕的克拉克比起來，布魯斯韋恩的年紀要更長一些，年齡和地位決定了他在這場脆弱的關系中牢牢占據着主導地位，克拉克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了過去，心髒跳動的頻率比和毀滅日大戰時的都要快。
“天啊，只是一個臨時标記而已。”布魯斯支着下巴，還在那兒火上澆油地感嘆，“克拉克，像你這樣純情的家夥，在哥譚幾乎都快滅絕了。”
克拉克緊閉着唇，解開他領口的扣子，俯下身，洩憤似地沖着Omega的腺體咬了下去。
犬齒刺破皮膚，一陣刺痛傳來。
只一剎那。
陽光，露水與玉米的香甜氣息，充斥了整個大廳。
布魯斯揚起脖頸，失神地悶哼一聲。
五指猛地扣緊了扶手，修長的十指因為隐忍而微微泛白。
“卡……”他嚅動着唇，想要喊出那個名字，卻瞬間改了口。
“克拉克……”
鼻尖萦繞着淡淡苦澀的咖啡味，這是布魯斯的信息素。
和克拉克想象中的甜膩氣息不同，倒與蝙蝠俠身上那冷淡過頭的雨水味道有着莫名的相似，直到現在為止，克拉克仍不确定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确，但奇異的是，當他閉上雙眼，總有種自己在擁抱B的錯覺。
這讓他對布魯斯有些愧疚。
他能感受到，懷中這個人的喉頭正難耐地上下滾動着。
布魯斯在努力保持清醒。
但男人渙散的瞳孔表明這十分艱難，一滴汗珠順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流淌而下，性感得幾乎叫人發瘋。
克拉克的喉嚨突然幹澀起來。
沉睡在心中的野獸睜開了雙眼，他的身體情不自禁前傾，一條腿半跪在沙發椅上，齒尖幾乎要嵌在了那個小小的腺體中。
布魯斯渾身戰栗。
他用力推了推小記者的肩膀，似乎是罵了一句髒話。
但和宴會上優雅浪蕩的哥譚寶貝比起來，克拉克倒是更喜歡他現在毫不掩飾的模樣。
一分鐘後，臨時标記完成。
克拉克撐着沙發椅的扶手直起身子，後退半步，低頭扶正了自己的黑框眼鏡，又恢複了之前那副局促的模樣。
但布魯斯會信才有鬼。
他氣喘籲籲地盯着面帶歉意的小記者，臉上還帶着一絲尚未褪去的潮/紅。
“耶稣基督啊，”他有些氣急敗壞，“克拉克·肯特，你……”
克拉克無辜道：“我怎麽了？布魯斯，這是你邀請我的。”
布魯斯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他咬着牙，翻了個白眼：“行，那你現在可以滾蛋了。”
“布魯斯少爺，”剛邁進客廳就聽到這句話的阿爾弗雷德不贊同地皺起眉毛，“注意禮貌。而且在這樣糟糕的天氣裏趕走客人，可不是韋恩家的待客之道。”說完，他微微沖克拉克躬了躬身，“肯特先生，我已經在二樓為您收拾好了客房，您可以随時上去休息。”
布魯斯重重地哼了一聲，沒說話。
克拉克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謝謝你，阿爾弗雷德。”他說。
他現在心思很亂，确實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三天後，瞭望塔。
克拉克誠懇道：“B，我想和你談談。”
“關于上次的事情，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我……”
哈爾望着一個人對着牆壁自言自語的超人，匪夷所思地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巴裏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練習演講？”
哈爾：“但他似乎是在跟蝙蝠俠道歉。”
“…………”
戴安娜從旁邊走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那蝙蝠俠人呢？”哈爾問。
巴裏“呃”了一聲：“不知道，這段時間他都不在瞭望塔，或許是休假去了？”
哈爾瞪着他：“你确定要把‘休假’和那只蝙蝠聯系起來？不過說起來，哥譚最近确實挺太平的……”
剛說完，就聽屏幕上傳來了警報聲。
地點：哥譚。
哈爾：“…………”
哈爾：“好吧，當我什麽都沒說。”
“出什麽事了？”超人一秒鐘閃到控制臺前。
他的神情很緊張，因為衆所周知，哥譚是蝙蝠俠的地盤，除非發生非常嚴重的情況，否則以蝙蝠俠的性格，他絕不會輕易向正聯求助。
“我看看，”巴裏快速地調出哥譚當地的監控，“一群綁匪闖進了韋恩大廈……呃，他們居然綁架了布魯斯韋恩？”
他露出了由衷敬佩的神情。
聽到熟悉的名字，超人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
哈爾詫異道：“誰他媽是布魯斯韋恩？”
“你居然不知道韋恩？”巴裏比他更驚訝，“他是聯盟的贊助人啊。咱們的戰損費用、瞭望塔和武器的研發制作基本都是由韋恩集團贊助的。”說着，他還補充了一句，“包括蝙蝠俠的裝備。”
哈爾恍然大悟：“原來是老蝙蝠的金主，怪不得他這麽緊張。”
超人皺了皺眉頭：“好了哈爾，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們該出發了。”
兩人來到了哥譚上空。
克拉克先用透視觀察了一下韋恩大廈內部，人質一共有十七人，布魯斯被單獨帶到了頂樓。
作為被綁匪選中的倒黴蛋，布魯斯被結結實實地綁在椅子上，後背是被砸出一個大洞的落地窗，身邊還站着兩個端着槍的綁匪，但凡敢輕舉妄動一下，等待他的結果要麽是被打成篩子，要麽就是摔成一攤肉餅。
“這樣對待一個Omega，你們的動作未免也太粗暴了些，”然而，似乎還沒清楚的狀況的韋恩·嬌氣少爺還在試圖和綁匪讨價還價，“你們人這麽多，還在大樓裏裝了炸彈，反正大家都跑不掉，何必綁這麽緊呢？”
居然還有炸彈？
克拉克果斷道：“哈爾，你去救剩下的人質，我去頂樓救布魯斯……我是說韋恩。”
哈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他咕哝了一聲，“看來我确實錯過了很多內部消息。”
韋恩大廈，頂樓。
超人一馬當先，如一道電光掠過，幾秒鐘內便揍翻了全部綁匪。
他停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擡頭望向一旁倒地不起痛苦呻/吟的家夥們，疑惑地擰起了眉毛。
這種水平，沒道理B解決不了啊？
哈爾也很快搞定了他那邊，他飛上頂樓去找超人，正好看見對方正用熱視線給布魯斯韋恩松綁。
這哥譚闊佬估計是吓壞了，哈爾想，臉色蒼白的跟紙一樣。
克拉克當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超人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調整到正常的狀态，至少，不能被布魯斯看出他在擔心。
“你還好吧？”他問道。
“還行，我只是有點兒恐高。”布魯斯喃喃道。
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朝着克拉克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
“超人！你救了我！”
他的目光熱烈，一雙藍的發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超人胸前的S标志，表情充斥着新奇、激動和……
一絲絲的崇拜。
不知道為什麽，克拉克忽然打了個寒顫。
他被哥譚寶貝迷人的笑容晃了眼，忍不住結巴了一下：“啊，是，是啊，不用謝。你有看到蝙蝠俠嗎？剛才他發的定位就在韋恩大廈。”
克拉克在布魯斯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夜雨氣息。
——這是蝙蝠俠的信息素。
蝙蝠俠從不會讓人随便近身，他和布魯斯的關系一定很親密……而且哥譚的黑暗騎士和哥譚王子，聽起來就很登對不是嗎。
小記者一邊想着一邊心裏泛酸。
“蝙蝠俠？”
布魯斯的注意力還全然放在面前的超人身上，聽到這個問題，他滿不在乎地問出了和剛才的哈爾同樣的問題：“誰他媽是蝙蝠俠？我可沒見過他。”
克拉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