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亂趴在長廊下,豎起耳朵偷聽小五和小六說話。
前面是全聽到了,就他家三兒很有能耐,讓兩個男人同時為他神魂颠倒這樣子,但當小五開始神神秘秘起來,勾起他的好奇後,那聲音竟就完全沒了!完全沒了!
蘇亂爬起身來坐在長廊上雙手環胸看着那兄弟倆,他原本因為聽不到秘密而遺憾非常,卻沒料在見着小五、小六兩兄弟相擁時雙眼放起光來。
他知道小五、小六本來就俊得天怒人怨,可以前都是分開看,看哥哥迷煞人的沉穩內斂,看弟弟讓人心動的潇灑爽飒,但當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容一起映入眼簾,那可不是俊上加俊這麽簡單了,而是立刻形成了一種氛圍,兩人自成一世界。
雙子模樣,傲然天成、風姿翩跹、奪人眼目。
蘇亂甚至一時愣得忘記呼吸,神魂全被吸引,久久不能自已。
「三兒怎麽這麽有福氣啊!」蘇亂許久後回神,吸了吸口水,牙酸地道:「這麽樣的神仙人物對他死心塌地,而且還不是一個,足足有兩個!都沒想過會羨慕嫉妒死人嗎!」
不過那兄弟倆親密地抱在一起,還暧昧地頭抵着頭,鼻子跟嘴唇幾乎要碰住一起,感情這麽好的兄弟,蘇亂蘇大二爺表示:「這不單純!」而且哥哥剛那說啥?你難受就是我難受,你心痛就是我心痛。
蘇大二爺再度表示:
「當年我追着我家阿琛跑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是愛吧、是愛吧、肯定就是愛了!
兩兄弟親密到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這不是愛是什麽!
唉呀三兒啊,你得好好改改自己的脾氣,外加注意點你的兩個師弟啊!
萬一有天你的臭脾氣氣走了你兩師弟,叫他們手牽手一起遠走高飛不理你,你就得落到孤家寡人的田地去了。
◇◆◇
小五離開了小六的額頭,慢慢睜眼,對小六道:「這樣你明白了不?」
小六也張開了眼睛,不過眼裏一片的愣,嘴巴因為驚訝而有點分開,模樣又傻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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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笑笑地松開了環着小六的手,說道:「回去吧!」
小六還在恍神中,小五只得牽起小六的手,帶着他一步一步走。
他們的阻礙從來不是彼此,相反的,他們是對方最大的助力。
「……你是怎麽知道……那些事的……」小六回魂後問道。
「大抵和鎮魂珠有關。我想過兩個可能,一是蘇淩一劍刺穿我的胸口,劍尖碰到師兄的鎮魂珠,抽回劍時把鎮魂珠奇特的力量帶進我身體裏;一是老蘇家村裏師兄取下鎮魂珠救我,将鎮魂珠放在我手裏時,他緊緊不松手,而那時鎮魂珠裂了,以此為媒介,我記起了以前的事。」小五回答。「除了這兩件事,我想不到別的。」
「……」小六皺起了眉。「鎮魂珠裂了,很嚴重嗎?那畢竟是師兄保命用的珠子,這樣一來師兄會不會有事?還有,他怎麽都沒跟我們說鎮魂珠裂了的事,有些時候師兄真像個小孩子,出了事也不說,他不知道我們最要緊的就是他嗎?」
小五搖頭,也是憂心忡忡。「他那個人習慣了自己處理自己的事,不會叫旁人為他操心。我這陣子都有注意這事,這段時間師兄并無任何異樣或不舒服,我猜,大抵鎮魂珠不碎,他不會有事。」
「那倘若不小心碎了呢?畢竟它已經裂了!要是沒注意有個碰撞讓珠子繃開了,那該怎麽辦?」小六越說越擔心。
小五沉默許久,最後還是将自己的推論告訴小六。「……如果真是那樣……師兄的魂魄是靠鎮魂珠鎮着,所以最壞的結果,也許是魂飛魄散……」
小六抓着小五的手一緊,一股寒氣從他的背脊開始往上竄,竄至腦袋,讓他頭皮發麻。「怎麽會!哥你不要亂說!」
小五搖頭道:「不止這個,師兄魂魄若散去,我們亦可能不會有來世,你懂嗎?就如同我方才告訴你的,我們是應誓而生,是以世間再無那條将軍魂、再無這個百裏三,我們也不會存在、不願存在。」
所以我們能待在他身旁的只有此生此世,這個現在。
◇◆◇
大中午的時候,街上熱鬧得不得了。
小三拿了把椅子,坐在蘇家圍牆的對角。
他跷着二郎腿,兩手閑适放在扶手上,随意靠着椅背,一種由內而外的氣質無意中散出,如同王者一般,震懾着所有人。
小三注視着牆外那一群穿着蘇家軍衣衫,卻明顯武功非常差的蘇家侍衛拿着寫了「不自量力」的紙,一張一張往圍牆上糊。
當日将軍樓外,蘇謹華帶了這批人營救聶夙,但其實力真是弱得連小三都為之覺得丢臉,多虧蘇謹華帶得出來。
相較當年蘇三橫的那群親兵,蘇謹華後來養的這些大概十人才得抵真正蘇家軍一人。
這麽弱,不敗在三爺手下都不成。
且三爺那時開口,要這些人各自寫上一千遍「不自量力」,貼到蘇家圍牆外以示懲戒,但他們似乎當三爺說的是玩笑話,聽都沒聽進去。
三爺本也沒太記得,可小六跑出門那晚,三爺餓着肚子卻沒心情煮飯,于是越餓腦袋越清楚,越清楚的結果就是将這群人記了起來。
牆外人龍一列排開,每個人都被揍得鼻青臉腫、斜眉歪嘴,加上雙目瘀血眯眯眼。他們懷裏也都同樣塞着一沓紙,每個人動作一致,用抽筋的手拿着刷子一抖一抖地沾糨糊塗好牆後,再把懷裏的紙一張一張攤平貼上去。
如此重複一千遍。
周圍許多人在圍觀,許多人捂着嘴偷笑,許多人幸災樂禍,許多人議論紛紛。
蘇家侍衛有的窘、有的氣,整整一排看過去,臉都是紅的。
你說他們身為蘇府侍衛,代表着蘇府顏面,被逼着做這種掉面子的事怎麽不反抗。
反抗個鳥!沒見他們後頭幾步外正站着二、三十個灰衣人嗎?
這些人夠狠,抓到他們就往死裏打,哪裏最痛哪裏下手最重,而且更令人發指的是,打完還給他們塞補元丹!
補元丹是幹啥的?那是一顆要價十兩金,回春堂所出,只要服下就能吊着你的命,讓你絕對不會死的靈丹妙藥。
于是就這麽打完塞藥、打完塞藥,以這滅絕人性的殘忍手法,打到他們都覺得再也看不見明日,這才給拖出來曬街的!
蘇三簡直不是人!不是人的主子才會教出如此兇殘的手下!
難怪主子要滅掉蘇三!
除掉蘇三簡直就是為天下除掉一大禍害。
◇◆◇
一整條長長的圍牆被貼得完全不見本來的顏色,只有白與黑在陽光下閃耀。
紙上盡是一片的「不自量力」,就這樣從大門口牆邊開始一直「不自量力」到轉角,然後繼續「不自量力」往街末而去。
蘇府這四方宅唯有與穆家相鄰的牆和紅漆大門外的兩頭石獅子沒給糊上,但那可是小三特意不貼的。要全貼滿了,經過的人又怎麽會曉得這片「不自量力」牆是誰家的!所以那門和門上真金足兩的蘇府匾額自是要留着。
一想到當蘇謹華看到這片牆時臉色會黑成怎樣,小三就忍不住放聲大笑。
三爺老早看蘇謹華不順眼了,拿着蘇謹華顏面來踩這事,他幹得無比快活。
◇◆◇
當小五、小六接到消息來到蘇府外時,正好見到小三風光明媚的笑。
他放意暢懷,毫不遮掩所為,正午豔豔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是那麽地明亮耀眼,那麽地叫人無法移開目光。
小三這番爽朗率性的模樣,看得小五、小六心裏一動。
小六忽然發現,這麽長久以來跟在師兄身邊,最希望的不就是師兄天天都有這樣的笑容嗎?只要師兄開心、只要師兄快意,師兄喜歡誰又有什麽關系?他只需要一直用力喜歡師兄就好。
小五轉頭看了小六一眼,眼眉溫和,嘴角帶笑。
小六突然間就有些後悔離開小三和小五,獨自在外晃蕩那麽多天了。
小五和小六一起走到小三身旁,小三擡頭瞥了小六一眼,哼了一聲道:「這誰啊?還想到要回來嗎?」
小六低頭不語,縱然方才聽見小五說的事之後,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對小三說,但一來到小三面前,不知怎麽就孬了。他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像根木頭一樣站着沒法動。
「早上忘了問,師兄是怎麽知道小六在慶王府的?」小五先開口,打算緩和一下小三與小六間凝滞的氣氛。
「阿岷派人來說的。」小三随口說出了一個名字。
「阿岷?」小五皺起眉,和小六兩人心裏瞬間冒出了酸意。
「怎麽?」小三問道:「不就是慶王蔣岷,你們也認識,幹嘛一臉不舒服的模樣?」
小五糾結地說道:「師兄和慶王很熟嗎?熟到這麽叫他的名字?」
「他是蘇亂的孫子。」小三道。
言下之意,蘇亂是自己人,而蔣岷這些年将蘇亂照顧得很好,三爺本來就喜歡孝順的孩子,自然也就把蔣岷這個年輕人給放進眼裏。
「說到底你就是沒有已經和我在一起的自覺,更沒有你多提起別人一點、多看別人一眼,我就會吃醋的認知。」小五在心裏表示,對于忒爺們的小三,他很無奈。
小六則想道:
「原來外面敵人是很多的!以前師兄說要娶妻,所以所有女子都是敵人;現下師兄喜歡哥,哥是男的,于是全部的男人也都變成敵人!我那天跑出去後,家裏肯定一團亂,要那些有壞念頭的人趁機把師兄拐走,那哥絕對會是繼師兄之後,第二個想拿鞭子鞭死我的人……」小五很快就恢複過來,他思緒一定,轉了個話鋒,不再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師兄今日怎麽記起這些人?」小五朝蘇謹華的侍衛們望去。
依舊低頭不語的小六耳朵動了動,聽着小五講話。
小三哼哼笑着看向那堆人。「不小心記起來的。」
「蘇謹華不在府內?」小五猜測道:「否則動靜這麽大,他早就出來了。」
「我昨晚已經見了他一次,短時間內不想見他的臉第二次,會犯惡心。」小三說:「他天沒亮就帶着幾十個工匠朝将軍樓去了,這幾日我沒部署人在那裏,昨晚被我一激,今日便招人修繕将軍樓,這是打算讓我沒面子。」
小五笑道:「師兄派人去阻止了?」
「那自是!」小三仰高脖子抖着雙腳,得意道:「放他去是因為我大部分的人手都抽來這裏,等會兒忙完了,人自然會丢回去繼續拆樓子。他自己笨,無怪別人耍他。」
「蘇謹華這次臉丢大了。」小五說。「不管是将軍樓抑或這裏。」
「那自是!」小三心情舒暢地道。「不讓他體無完膚捶心肝,我就對不起小柔,也對不起自己。」
「小柔!」雙子內心再擰了一下。
小五說道:「師兄是怎麽在短時間內擒住這些人的?他們雖不是絕頂高手,但要全數生擒也得費些功夫。」
小六一直在旁沒講話,只是靜靜聽着。
小三伸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色澤溫潤價值不菲的碧玉天青瓶扔給小五,說道:「趙小八留在京城回春堂裏的——「春夢無盡處」,只要灑上一點,武林高手都能直接睡成死豬。」
「春夢?他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藥。」小五将瓶子扔給小六,小六把它舉高,透過陽光觀看。瓶子裏的藥連渣都不剩,師兄全用光了。
「小八做那些藥倒是都有用,就是藥名随了他的性子,沒一個正經。」小三邊說邊斜眼看了看小六。
小六感覺到小三的目光後擡頭微微看了一下,在眼神相互接觸的那剎那,立即又将腦袋垂下。
小三以為自己看到了條大狗,垂着腦袋塌着耳朵,像被欺負得狠了似地。
「……」小三有些不耐煩。
這個小六,這麽久了都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開口有那麽難嗎?他有那麽可怕嗎?
不過說到底,小三還是不太能理解小六那天為什麽轉頭跑得不見人影。
兩兔崽子的心思真是忒難猜。
小三頓時心感煩躁,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煩躁,反正他就是不愛小六露出那種眼神。
小三起身朝那些灰衣人喊了句:「阿辰!」
灰衣人中立刻閃出一個身影,迅速來到小三面前。
「主子。」阿辰垂首恭敬道。
「接下來交給你。」小三說:「在那幫僞蘇家軍把蘇家的圍牆全貼滿之前不許放人,就算蘇謹華來也一樣。」
小三吩咐完轉身就要走,這時小五突然用腳尖踢向小六腿後的麻筋,小六雙膝一軟,就往地上跪了去。而他情急之下想抓住東西穩住跌勢的雙手也就那麽往前一伸,在滑過小三屁股後,捉住了小三大腿根部的衣料。
被狠狠摸了一把屁股的小三看見跪在地上的小六後頓時一把火冒了起來,怒道:「你這是在幹什麽!老子有教你随随便便就對人下跪的嗎?還不起來!」
小三罵完後瞪了小五一眼,眼裏在說:「別以為我沒看到你踢了你弟!」小五朝小三笑了笑。是男人就要禁得起自家男人的怒火,況且這也算給小三一個臺階下,小三明明擔心小六擔心得不得了,卻因一口悶氣堵在胸口而拉不下臉先開口。
現在,只要小六先示弱了,小三絕不可能繼續氣下去。
果不其然,在小三擡起腳來準備踹死這個丢死人的小六時,小六雙手連忙一環,用力抱住小三的大腿,在小三怎麽抽也抽不出來後,小六開口道:「……錯……」小六聲音比蚊子還小。
小三怒道:「要說話就大聲一點,老子耳朵不好,聽不見你在說什麽!」
小六這才努力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放聲喊道:「師兄我錯了,你和哥互相喜歡我應該替你們高興才對!雖然你現在不喜歡我,但哥說只要我每天對你好,總有一天你也會對我像我對你一樣好,讓我不要擔心。
你原諒我吧,不要生我的氣。我可以等到你覺得我夠好了,再和你親!啊,還有,回去後我們還是一起睡好不好,自己一個人睡好痛苦,都睡不着!」
小六這話一說完,街上原本圍觀蘇宅的群衆當下一陣嘩然,就連忙着糊牆的蘇家侍衛與在後頭盯着他們的天幹地支也一齊「刷刷刷——」地,轉頭往小三那邊看去。
「我沒聽錯的話,蘇三和他兩個師弟關系不簡單!」某國公府的小姐躲在人群中說道。
「這兩個站着的和一個跪着的都是男的吧?三個男人!?」國公府小姐的手帕交之一,京城最大絲綢店的老板女兒驚訝萬分。
「你沒看錯,都是男的……蘇三竟和他兩個師弟一起睡了……這真是沒天理……我那麽喜歡他……」手帕交之二,潛淵閣的小公子不知為何,語氣萬分惆悵。
「蘇三就是特立獨行與衆不同,京城裏沒一個男人比得上他!」手帕交之三,某郡主一臉仰慕地望着三爺。
「閉嘴!你們吵得我都聽不見他們說的話了!」手帕交之四,偷溜出皇宮的某看得專注的公主怒道。
◇◆◇
小三和小五在聽見小六的大喊後,同時都低頭用手掌把臉給蓋了。
這個小六,太丢人了!
小五突然非常後悔自己踢出的這一腳,就因為這一腳,明日京城沸沸揚揚的肯定會是他們三人之間的事。
小三在用力抹了一把臉後,先朝小五一吼。「讓你去叫你弟回來,你又和他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了!」
小五心肝顫顫,努力擠出笑容說道:「只是一些小六應該注意的尋常事情而已,沒有其他!」
小五當然不會說他把所有記得的都告訴小六了,包括上輩子有人說要還他們一段情,結果轉個身忘得精光,還有因為那人沒去找他們,所以他們只好自己追上來的事。
小三吼完了小五後,随即對上小六的視線,咆哮道:「明明在外人面前還算有點聰明,怎麽只要到我跟前就不知把腦子抛哪去?名聲是什麽你懂嗎?名聲、名聲、名聲!你在這麽多人眼前跪下,以後還要不要做人!還用不用在江湖上走動!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教你武藝、教你做人、教你廚技,是拿來讓你今天毀的嗎!」
小三怒道:「站起來!」
小六一個哆嗦,立刻爬起身,膝蓋打直,站得直挺挺的。
小三繼續吼:「每件事都只會聽你哥的,沒有自己的主意,好在你哥現下聽得懂人話了,若不他又讓你和他去殺人,你還真去殺了!自己的将來自己打算,別靠別人告訴你應該做什麽!修羅雙鞭至強,修羅雙子甚傲,這是每個碰到你們的江湖人都會說的話。可現下看看你,你應該有的傲氣呢,滾哪裏去了——」
小三并不擔心小六說出口的那些事會讓別人如何評斷他,他既然已經答應和小五走下去,就不會在乎那些閑言閑語。
他只在意這兩兄弟的将來。
小五已經不需人操心了,而小六只要再敲打敲打,應該也能長得與他哥齊平。
可當小三罵完了,卻發現小六一反常态,正定定地看着他。
「我在你面前別說傲氣了,連脾氣都不會有。」小六認真說道:「我聽哥的話,是因為哥是另一個我,比較聰明的我。我聽你的話,是因為我知道你無論做什麽,都只是為我好。師兄,你就一直氣我不成器吧,我對你們才不可能會有傲氣。傲氣那是給外人看的,我這麽尊敬你們、喜歡你們,哪可能在你們面前假裝那些給你們看。」
小六聲音不高,卻句句真切,小三在聽了小六這番話後,原本氣得七竅生煙的他脾氣竟詭異地緩和下來。
小三不由得想,小六這些話是誰教的,說得忒真誠忒道理有沒有!而且還順道拍了個漂亮的馬屁。
小三一對清澈過頭的大眼在不摻任何情緒時看着人的時候,總會讓對方有種被看穿的錯覺。所以當他靜靜地看着小六,小六一時間竟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真話?」小三問道。
「真、就是真話!」小六連忙道。
「既然你有理,那便是師兄錯了。」小三眨了一下眼,收回那種審視的眼神,視線不再冰冷,化得清亮,一絲笑意也随之爬上嘴角。
他對小六說:「師兄向你道歉,是師兄太自以為是了。」
小六在呆滞了一會兒後,臉上突然露出驚恐的眼神,轉向小五緊張問道:「哥,師兄怎麽了?我好像聽到師兄說了「道歉」兩個字,我是不是還沒睡醒啊?師兄哪會對人道歉?你用力掐我一下好不好!」
小五還沒開口,小三就先他一步伸出兩指,用力朝小六的臉蛋擰下去。
「呃啊啊啊啊啊——」小六被擰得整個人差點跳起來,他抓住小三的手腕說道:「師兄放手,很痛、很痛!」
「醒了嗎?還是在夢中?」小三陰陰笑着,笑得很恐怖。
「醒了、醒了!一直都醒着!」小六眼淚汪汪地道。真的很痛!
「老子生平第一次向人道歉,你應該感到無比榮幸才對。可你不但不回禮還以為在夢裏,現下這麽多人看着,你是存心讓老子丢臉對吧!」
「師兄,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不該對我道歉,是我應該對你道歉才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師兄你松松手好不好,臉頰肉要讓你擰下來了。」小六說。
小五摸摸自己的臉頰,小六的感覺傳了過來,的确很痛。
小三這才松開手,哼哼兩聲轉身離開。
小五、小六兩個都捂着臉頰,趕緊跟上。
一邊往前走,小六一邊盯着他哥看。「這事就這麽揭過了是不是?」小五一臉嫉妒,酸意傳到了小六心裏。「師兄明明就對你比對我好,連這麽大的事都不舍得與你計較,他哪裏不喜歡你了?」「蛤?」「啧!」小五真的嫉妒了。
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個人還是他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