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

在他耳邊問道:“那你說,我為何給他下毒?”

沈燕瀾聽他口氣危險,頓時想起在張氏山莊那夜,符玉潛入他房中偷偷親吻他的事來。而後才明白了符玉方才所說的那句:自我親了你一下,他可就恨死我啦。

“你……你是說……”沈燕瀾訝異之下,簡直有些結巴了,“只是因為符玉親了我,你就給他下了子規啼?”

羽陽見他滿臉匪夷所思,眉頭頓時一皺,腳下也停了一停。他輕功極快,幾個起落便已離開那片竹林老遠,此刻正落在距離唐家集不遠的一處山坡上,天邊夜色将盡,已露出些微熹光,那點薄薄光亮映在他臉上,看不出一點喜怒,只聽他冷冰冰地道:“怎麽,我做的不對?”

沈燕瀾趕忙道:“我自然不是說你做的不對。”他心想若不是你這子規啼,只怕我今日被符玉挾持了都不知要如何脫身,更不要說為小丁報仇了,這毒自然是下得恰到好處。但是……倘若符玉并非歹人,只是個對自己有孺慕之情的師弟,這樣中毒而死,豈不是太冤枉了麽?

他猶猶豫豫,不知要怎麽向羽陽說出自己的想法,半天才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做這種事。”

羽陽眉頭皺得更緊:“什麽事?”

沈燕瀾有些難堪地幹笑兩聲:“這樣會吃醋……”

聽到這句話,羽陽終于露出一抹窘迫之色,飛快地扭過頭去。

沈燕瀾看見他耳廓透出的一點微紅,心中莫名其妙地發癢,忍不住嘀咕道:“原來你那個時候就那麽喜歡我了啊。”

羽陽耳廓上的紅色愈發濃重,口氣卻是生硬:“住口。”

沈燕瀾知道他嘴硬,也不以為意,只兀自想了想,才道:“方才符玉說你出身唐門,我還不大相信,現在想想原來有跡可循。”

羽陽微微轉過頭來:“什麽意思?”

“我先前見唐大小姐行事,便覺得與衆不同,她不過聽崆峒派的人說了唐門兩三句壞話,便要下毒讓人家斷去舌頭。那個唐秋更是離譜,只因當年用活人試藥被逐出唐門,就費心布了那麽多年的局,誓要置唐門于死地。而你……”沈燕瀾說到這,住了口,又好奇地問道,“你們唐門中人是不是行事都這樣睚眦必報,毫不留情?”

他這番話本有幾分調笑意味,誰知羽陽聽了,面色竟是一僵,他後退兩步,才漠然道:“我早已不是唐門中人了。”說完,轉身便要走,卻又停下,“唐門行事确實算是睚眦必報,若是換了旁人,給符玉下的便不會是子規啼,只會是斷腸散,讓他當夜斃命。我下子規啼,是特意留了一月之期可以轉圜,他若識趣,再不輕舉妄動,我自會給他服下解藥,讓他從頭到尾無知無覺,可誰知他……”他說到這,似乎是想起後來符玉所作所為,重重冷哼一聲。

沈燕瀾聽他說了這些,倒是有些呆住,他知道羽陽以前做事,從不會向他說明前因後果,現下顯然是為了不讓自己胡亂猜測,才開金口解釋了這麽多,心下頓時生出隐約的雀躍,卻又忍不住問了個無稽的問題:“我說怎麽從未曾見過你用過毒,原來你是經常給人下毒之後,又趁其不備将毒解了麽?這麽說來,從前在天山,我惹怒過你許多回,你是不是也給我下過毒來着?”

羽陽怎麽也沒料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一時失語,只背過身去,冷冷道:“我若給你下毒,定是烏夜啼,讓你從今以後都閉上嘴。”

沈燕瀾聽了這句威脅,卻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我不信你會舍得斷了我的舌頭,你難道忘了,我舌頭的用處可多得很呢。”

羽陽聽了這句,不知想起了什麽,猝不及防漲紅了臉,正要回頭讓沈燕瀾住口,就聽遠處傳來一聲尖銳鳴響,而後在半空中忽然綻開絢麗火光,正是一枝梅花式樣。

沈燕瀾在他身後“啊”了一聲:“是落梅山莊的訊號,看來他們的人也到唐家集了。”

羽陽看着那梅花狀的煙火,微微點了點頭。

“也不知落梅山莊的人本事如何,不過現在唐家堡內危機四伏,多些幫手總是好的,走,先去會會他們。”沈燕瀾說着,拽起羽陽的衣袖便要向客棧的方向趕去。

羽陽卻忽然停了下來,轉過頭向身後看去。

沈燕瀾不知所以,也跟着向他看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從這處山坡上恰好能眺望到身後唐家堡的方向。

只見朦胧夜雨中,那重重疊起的樓閣像是在黑夜中盤踞的巨大暗影,向他們張開了猙獰的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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