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混入 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下了朝, 湯潛再次來辭行。

“真的要走?”季琛再次問了一遍。

湯潛撓了撓頭,道:“我确實是想先出去看看,如果陛下不介意, 或許我再過一段時間, 就又回來了, 陛下到時不怪我便可。”

“那你怎麽不請假?”季琛也有些好奇,“這也不影響你的封賞。”

這次跟着他出去的侍衛裏面, 白琦挨個再簡單審問了一遍, 确定沒有問題的人全部都調到了重要的崗位,表現勇猛的幾位都升了一級,只剩下湯潛忽然說要走。

當然, 有問題、回答支支吾吾的幾人被重點調查,白琦不肯放過任何洩露季琛行蹤的人。

湯潛道:“這不是因為歸期不定, 也不知要耗費多久,說不得要一年兩年……”

也罷, 說到這個份上,季琛也不多問了, 只是讓辛太監将準備好的黃金呈上來。

季琛道:“我是個俗氣的人,既然你不要官職的封賞,那我就讓人準備了一些其它的東西,你出門也能用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匹寶馬。

本來準備的是馬車,湯潛嫌棄太麻煩, 辛太監揣摩上意, 就幹脆做主, 給他換成了馬, 也方便趕路。

離開的那一天, 湯潛看着前來送行的諸多同僚,心裏也感慨不已。

“你小子怎麽就要走了,”一旁的人感慨不已,“我還指望着日後再一起操練。”

“湯兄,忽然間少了你,我們心裏實在是過不去。”

湯潛錘了那人的肩膀,“別廢話,指不定等我回來了,我還能加官進爵。”

“喲,行啊,那我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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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時辰差不多了,湯潛才翻身上馬,正色道:“諸位,後會有期!”

他一甩馬鞭,朝着遠方奔去。

兜裏放着的,除了季琛送他的金銀,還有白琦利用職權替他僞造的各項文書以及路引。

先是出了京都去了臨近的縣,湯潛買了一個小宅院,然後去酒館裏喝酒,順便和大衆一起吹牛,不經意間提縣城裏都有哪些纨绔公子哥。

絡腮胡唾沫橫飛,“這就要說到孫家,孫家可是我們這最有錢的,家裏的婢女都個個如花似玉……”

湯潛在一邊打哈哈,不怎麽将女色放在心裏。

絡腮胡見湯潛不怎麽感興趣,頓時慫恿道:“那是你小子沒見到那樣的美色,最近春|風樓裏的紅袖姑娘要挂牌了,那位孫公子可是說了,誰都不許和他搶,不然他就讓那人走不出水磐縣。”

湯潛樂呵呵一笑,“那我倒是要去見識見識,那位紅袖姑娘到底是如何的國色天香。”

切,皇宮裏什麽美色沒有。

但自從知道老皇帝因為宋皇後做出了怎樣的事情,湯潛就對這些敬而遠之。色字頭上一把刀,聖人誠不欺我。

在這裏聊天了許久,湯潛回到家中,倒頭就睡,翌日繼續去酒館,酒館人不多就去茶寮,再或者找個能聽書的,不斷打聽消息。

十天月後,他和絡腮胡兩人一同去了春風樓。

絡腮胡懷裏抱了個衣着暴露的姑娘,湯潛不耐煩道:“去去去,我今天是沖着那個紅袖來的。”

湯潛故意一拍荷包,“我有的是錢,紅袖憑什麽不肯見我?”

正在這時,一個打扮格外張揚的富家公子哥來了,身邊還跟了好幾個人。

湯潛揚聲道:“我看那個孫公子也不怎麽樣,至今都還沒到場,指不定是膽怯了,紅袖的姿色要是好,我也不介意出錢,這要是不夠好,春風樓的招牌我今天都能給它砸了。”

絡腮胡頓時後退一步,瞪着湯潛,“你別亂說話,你知不知道春風樓裏有多少人?縣老爺的公子哥也會偶爾過來,縣丞大人也派人來接過春風樓裏的姑娘去唱曲,你可當真是不要命了!”

湯潛揚聲道:“便是這個孫公子親自來了,我也不怕,我倒是不信,那些官老爺還會給一個青樓來幫忙?”

孫公子聽到這句話,頓時一聲冷笑,“去,你們給我教訓他。不是說不怕嗎?我倒要看看,他骨頭有多硬。”

跟在他身邊的幾個打手頓時就沖了過去,手裏持着利刃,姑娘們驚慌尖叫。

老鸨就當沒看見,還能笑顏如花跟着幾個客人寒暄,讓他們不要害怕,等送走這個登徒子,他們再繼續玩耍。

湯潛眼中精光一閃,三兩下打倒一個人,搶奪他的刀,然後又往孫公子身邊沖。

孫公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頓時意識到不妙,對着身邊的人道:“快,快掩護我走。”

老鸨深吸一口氣,示意龜公讓打手也上去,低聲道:“絕不能讓任何人在春風樓裏鬧事,不然孫老爺不會放過我們。”

湯潛哈哈一笑,迅速撞到那幾個小厮,沖到孫公子身邊,左手抓住他的肩,右手朝着他的胸口揮舞,揍了他一拳,“不過是個纨绔公子哥,還敢抓我?”

“噗。”孫公子噴出一大口鮮血,大聲呼痛。

湯潛一愣,壞了,力氣用大了,好像把人的肋骨捶斷了一根。

大概是這幾個月的夥食太好,導致他的精力也格外旺盛。

湯潛扛着刀,眼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往外跑去,“老子不奉陪了。”

他牽了馬,朝着山林裏躲去,等過了幾日,他再次奔到當初鴿子帶他去的莊子上,大搖大擺上了門。

“站住,這是私人的莊子,可不是你能闖的地方,”守門人一臉警惕,想要人将他直接打出去。

湯潛輕松擊退一個人,然後高昂着頭道,“我可不是來鬧事的,我是來投奔你們的!”

守門人一愣,這人武藝倒是格外高強,不由多問一句,“誰叫你來的?”

湯潛大聲道:“當然是宋公子,他對我有恩,還給了我不少金銀,我也正好想造——”

守門人頓時打斷他的話,“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趕緊閉嘴。”

這個蠢貨!!

守門人叮囑了一個人過來接替他,然後親自領着湯潛走進去,“你詳細說說?”

湯潛故作無奈嘆氣,“自從宋家被抄家之後,我就感覺世事難料,去外面買醉,正好得罪了水磐縣的孫公子,還因為一個紅袖跟他打了起來,躲了幾日出來一看,我居然被通緝了,縣衙的人還污蔑我是江洋大盜,要将我抓了斬首。”

守門人一聽,不由細細打量他幾眼,“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好手,那你來這裏,是抱着多大的決心?”

湯潛認真道:“我也見多了這些狗官的醜惡嘴臉,再聽宋公子說到你們這裏,願意為你們效力。男子漢大丈夫,本就該建立偉業,平定天下。”

守門人也沒說信還是不信,只是帶着他去了一個屋子。

已經有一位老人等在那,細細查看湯潛的文書和路引,湯潛再講述了自己過去的故事,因為遇到貪官,稅交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父母全部累死在地裏,自己也只能遠走他鄉逃命。後來他又遇到了宋家人,和他們有幾分交情。

橫豎宋家人現在都被關在牢裏,也沒辦法出來否認。

真假摻半的信息更讓人迷惑,老人在半小時後終于露出一抹笑容,“歡迎你加入我們蓋世會,大家一同努力,争取早日幹掉皇帝。”

湯潛有些遺憾,“咱們直接造反不行嗎?我還想上戰場殺敵來着。”

老人面容僵了,要是能有這個實力造反,他們還用得着窩在這裏?

但對着新人他不能這麽說,老人故作深沉道:“因為皇帝才是一切的禍根,何況,我們背後還有許多人支持,他們日後絕不會讓我們失望。”

湯潛狠狠點了點頭,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有道理!”

等他搞到足夠的信息,就是這些人的死期。

老人頓時一個踉跄,險些摔趴下。

要不是武藝高強的人實在太少,他們需要人打頭陣……

兩人對視一笑,俱流露出虛假的笑意。

季琛也知道了,這次的刺殺是蓋世會組織的,他們背後還站了不少人。

蓋世會的目的,就是刺殺皇帝,然後就能改變目前的境況。

聽完了彙報,季琛挑眉,覺得挺稀奇,“還挺有想法。”

一個兩個的,盡想着殺他,怎麽不把那些貪官也順便殺一殺?這樣也不用麻煩他天天找理由把他們抄家了。

難道他這個炮灰,活着就是來吸引仇恨的?

一旁的刑部尚書冷汗涔涔,謀反的團體就在京都附近,這到底算是誰的責任?

這半個月裏,白琦也沒閑着,他連續抄了十七個六部主事的家,前前後後殺了十三個五品以上的大臣,一時間,京都裏聞白色變、朝野震蕩。

宋家好歹也積攢了二十餘年,依附他們的門生也跟着落馬了不少,很多官員都忙着擦去自己的證據,争取別讓自家也赴宋家的後塵,畢竟他們也沒少給宋家送禮。

同時,他們也忙着争搶空出來的官職,忙着給朝堂上的新秀送禮,拉攏新的關系,形成新的派系。

秦勝忙着算賬,他找人搬來了戶部的賬冊,還借用了戶部的十個好手,自己親自拿着算盤,用力撥弄着算珠,仿佛把它當作殺父仇人,“我這輩子最恨的,便是貪腐。”

貪別的也就罷了,還貪了國庫。

看見那個金佛像的時候,秦勝險些當場窒息。

早知道先帝昏庸,但也沒想到他能昏庸到這個份上。

得知季琛遇刺,季韶親自去了一趟皇覺寺,處理那些皇覺寺的僧人。

比較邊緣的僧人第一個被審判。

所有的皇覺寺僧人都應有相應的度牒,那代表國家承認他們的僧人身份,沒有?

那你就是個假的僧人。

季韶道,“扒了他的衣服,搜他全身,這人定是盜賊,抓他見官!”

有度牒?那也行。

季韶面無表情,“把你們早課晚課的經書背一遍,一字不能差。”

眼見着面前的僧人支支吾吾,季韶不屑道:“領着俸祿卻連本職都做不好!來人,去銷毀他的道碟,算一算他耗費了多少俸祿,讓他去畫押,以後做工還債,債還不清就當一輩子奴隸!再去問一問是誰給這樣的僧人下發度牒,所有涉事官員一律登記名冊,我要交給皇兄。”

錢大人頓時有些繃不住臉,“公主,這是不是太過了?做人也當和善為先,處事手段不當太過粗暴。”

他的舅兄就是負責這一塊的,平日裏也沒少給他送禮。

“來人,錢大人病了,送他回府休息!”季韶權當他放屁,只要季琛不攔她,剩下的人她随便處置。

當然,她還是特意加上了這位錢大人的名字,打算也給白琦說一說,改天把他家也給抄。

錢大人一愣,“不是,公主,我——”

立刻有兩個侍衛,直接不顧錢大人的掙紮,用胳膊架着他,把他扔進馬車裏。

至于真正有道行認真修行的僧人,如果當真和這些事無關,那可以放過。

僧人們一陣鬼哭狼嚎,不用多問,他們已經開始互相攀咬其他人造了哪些孽,尤其是方丈這些年有多麽享受多麽奢靡,企圖借此減輕自己的罪行。

周圍的戶部官員一邊盤算賬本,計算這兩年裏國庫被取走的黃金有多少,一邊悄悄用眼神打量面前的大公主,眼中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欽佩。

百姓們遠遠張望這邊,暗自嘀咕着,交換信息。

“怎麽是個女人?”

“好厲害啊,大家都聽她的。”

“這就是皇家公主的風範!”

被留在最後的方丈心底升起一陣陣寒意,他的大弟子一把鼻涕一把淚,握住方丈的手,“師父,我們就招了吧?”

再多的金子,也要有命花才行。

方丈慘白着臉,心涼如水。

早在知道陛下遇刺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不妙。

恍惚間,他似乎想起來了,那段時間有人天天在他耳邊說,當今的天子、也就是過去的端王,和先帝在這方面一樣,最喜歡研究的就是佛道,只要他們請他出宮觀賞佛像,再為他雕刻一座金像,陛下一定會出宮,只要讨好了陛下,皇覺寺就能繼續過去的富貴生活……

“我招!我什麽都招!”方丈撕心裂肺地喊道。

作者有話要說:

湯潛:努力打入敵方大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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