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衙門 難道我要向所有人宣告,我禿頂了!
季琛為了表示對季問的親切關懷, 幹脆叫人送來了他的資料,扔給秦舒,自己下了一連串的指令, 順便笑眯眯問秦舒:“給你找一點事情好不好?”
親眼看見了季問的下場, 秦舒哪裏敢說不好, 頓時猛地點頭答應,“陛下說什麽都好。”
季問慘叫一聲, 迅速被侍衛打斷了腿, 然後當着衆人的面拖出去。
季問大叫道:“季琛!你也不怕老祖宗們半夜裏來找你算賬!我是你皇叔,是越國的宗室,是北靖王的玄孫, 你當然要尊敬我,對着宗室都毫不慈悲, 你拿什麽坐穩帝位?”
拖着他的侍衛頓時一僵,有幾分遲馕玢疑。
見有戲, 季問又再度道:“這件事我也有問題,但你也有, 我是喝多了酒這才何言亂語,你也好自為之,不如我們就此——”
外面的人聽到這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紛紛看了過來。
已經有人聽到了關鍵字眼,頓時滿頭大汗。
怎麽來莊子裏閑散一番,還能撞見這些事?!
陛下在這?
要不要去拜見一二?
朝臣們無聲對視, 互相交流着信息。
季琛放下手中的茶杯, 溫聲道:“你說得對, 我确實該改主意。”
見季問狂喜, 季琛也露出一抹笑意, 茶杯直接磕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來人!帶着季問去報官,就在京兆尹擊鼓鳴冤,就說季問狀告當今天子,說天子和秦勝聯手朝着太子下毒,叫上太醫院的那位太醫,一起去衙門裏好好談,就讓季問把太子用過的藥再吞一次,看他到底會不會當場去世!吃不死就把讓衙門再審問,也讓世人看看,污蔑天子和朝廷重臣是個什麽下場!”
季問頓時慌了,他顧不得自己的斷腿,“不,你別胡說!我沒有要擊鼓鳴冤,我沒有要狀告天子!快救我,季琛,陛下,我不說了,我——”
侍衛們堵了他的嘴,迅速把他拖出去,聲音漸漸變小。
Advertisement
季琛看了秦舒一眼,不用多說話,秦舒瞬間秒懂,“我這就跟上去。”
正好他也想看看,到底這人拿捏了什麽證據,居然還想着來威脅他做事。
看熱鬧的人頓時驚呆了眼,這是什麽情況?
朝臣們終于看出來了,陛下平日的溫和只是表象,登基時就殺伐果斷了一次,如今陛下來個狠的,如果下次再有人敢說這種話,季問就是前車之鑒。
季琛明顯也沒興趣聽朝臣來說一些廢話,扔下一句“你們繼續”,就直接出了莊子,不緊不慢去了京兆尹衙門附近。
京兆尹目瞪口呆看着穿着飛龍魚服的侍衛和看上去一臉傻白甜的秦家二公子,再聽完了秦舒的轉述,徹底傻眼,恨不得以頭搶地,将過去那個非要留在京都當官的自己痛罵一頓。
這件事涉及了皇帝、秦家、宗室以及太醫院,裏面的每一個人他都得罪不起,可目前這個案子就明晃晃擺在他面前,皇帝還親自點名。
看着面前猶如死屍一般被拖過來的季問,京兆尹殺了他的心都有了。要不是這個季問,皇帝能忽然把他點名叫他處理這事嗎!
“來人,升堂!”京兆尹一甩袖,咬牙切齒,“本官親自審,現在就審!”
看熱鬧的百姓擠在了衙門門前,一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聽說此事還涉及皇帝後,更是一個勁往前擠,衙役們辛苦維持,不讓他們往前太過,京兆尹從未感受到自己如此深受矚目。
秦勝和尤涵被人從外面請過來,目前還在趕過來的路上。
秦舒作為苦主,站在了公堂上,季問原本已經快昏迷過去,如今又被一盆水潑醒,整個人怒瞪着周圍的人。
白琦姍姍來遲,他周邊還有幾個學子,幾人一同行禮。白琦搶先道:“我等聽聞此事,願為陛下效力。”
“好,正好,我也算是被告方,也需要一個訟師替我辯護,”季琛懶洋洋道:“不知你們誰樂意?”
白琦上前一步,“我願為陛下一辯。”
其餘的學子也紛紛表示,願意與白琦一道,聽他指揮。
得到了季琛的認可,他們也走到了公堂上,周圍的百姓見此,氣氛更加熱絡,就差幾聲歡呼。
等到白琦等人走進去,季琛的臉色才徹底冷下來,“動一支禦林軍,即刻圍了宜錦谷,所有宗室一律抄家!”
他不在意這些人怎麽喊冤,反正小說裏,這群人倒戈最快,也沒幾個人無辜。
按照正常的案件審訊流程,先是由苦主遞上訟狀,再由訟師整理好證據,遞交衙門,衙門審核內容,再傳召被告,最後三分會審,結案。甚至很多案件也用不着京兆尹親自出門。
如今流程大大省略,京兆尹陰恻恻盯着季問,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季問掙紮着爬起來,“我是皇族宗室,我是北靖王的玄孫季問,按照輩分算是當今天子的族叔,可他卻對我這個叔叔毫無尊敬——”
“不是的,這個人他特意說了他姓紀,是己的同音字紀,單字問。”秦舒頓時搶白,“他沒說明自己的身份,我和陛下又沒見過他,自然就信了他的話,根本不知道他是宗室。”
“我是這麽說,可陛下二話不說,叫人打斷了我的腿。”季問格外不甘心,季琛分明是知道他的身份才這麽做。
白琦認真道:“對陛下不敬,打斷一條腿都是輕的,按照越國律,應該打斷兩條。正是陛下仁慈,才讓你如此放肆。”
季問怒氣高漲,狠狠拍了一下地面,“難不成我還該感謝他!”
京兆尹用力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
兩個字,恰好打斷了季問接下來的話。
在百姓看熱鬧的眼光下,季問總算磕磕絆絆将事情講了一遍,重點提及秦勝當時從皇宮裏帶出了毒藥,又半夜偷偷将藥瓶砸碎,将碎片埋在了自己的院子裏。
季問唾沫橫飛,顧不得自己的斷腿,慷慨激昂說話,最後總結陳詞:“要不是秦勝他有問題,他為什麽要心虛,半夜偷偷埋藥,這東西自然是見不得光!有個仆人靈機一動,将碎片挖了出來,送到外面醫館裏查探,這才得知,裏面是一瓶毒藥!”
外面的百姓還沒來得及議論,就見穿着一身官袍的秦勝怒氣沖沖穿過人群,走到衙門門前,“我自己找太醫拿的藥,難道還不能自己處理?”
尤涵緊随其後,身邊還緊跟了太醫院的院正等人。
見正主來了,百姓們紛紛讓路,讓秦勝走進去,更加激動。
秦勝個子比他高,再加上季問如今斷了一條腿,只能坐在公堂上,格外激動,仰着頭道:“那你倒是說,你為什麽要從皇宮裏拿一瓶毒藥出來?這藥是給誰的?”
秦勝頓時不說話了。
尤涵聽了半天終于聽明白怎麽一回事,她冷淡道:“藥是我配的,後來拿給了秦勝;太子的診脈是太醫院院正負責的,與我無關。”
太醫院也在一邊出言附和,“當時尤涵尚無資格為太子看診,一切都是由我們一些老大夫去做。”總不能說實話,尤涵一來就得罪了承恩公,直接被關起來了吧?
季問死死抓住那瓶毒藥不肯放。
尤涵只覺這些人莫名其妙,“我給病人看診,開什麽藥是我的事,難不成以後還要每個人的藥都要向外人彙報一二?”
秦勝終于忍不住了,怒道:“這藥是我拿去敷腦袋上的,難道我要向所有人宣告,我禿頂了,這才可以!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偷偷将藥瓶砸了,埋在自家院子裏,怎麽就不行?我還是半夜爬起來砸的,那個仆人到底是誰,便是那藥我不要了,他也算是偷盜主家的東西。”
季問徹底傻眼,“不,這不可能。”
聽到這番話,外面的百姓哄堂大笑。
好幾個人朝着秦勝的腦門看。
“好家夥!說來說去竟然就是這樣?”
“在朝廷當官也不容易,一不小心就禿了。”
“哇,到底有沒有禿?怎麽像看不出來的樣子?”
“是不是帶着假發?”
秦勝耳朵尖,捂着腦門,咬牙辯解道:“不是假發,是我已經把頭發給養起來了。”
他心裏翻來覆去把季問罵了好幾遍。
外面的百姓見朝廷大員如此平易近人,還有人在外面大聲喊道:“秦大人,小人家裏還有偏方,可以治禿頂,你可千萬不要諱疾忌醫——”
最後幾個字不斷回蕩,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周圍的百姓紛紛叫好。
“秦大人,禿頭不算什麽,男人嘛,少幾根頭發也不打緊。”
“沒事的,秦大人,你現在形象還是很不錯。”
秦勝一臉崩潰,心想,今天這事搞不好要載入史冊,要是史冊還特意把他禿頭這件事給記下來,他就不活了!
望着衙門內争争吵吵的人群,季琛下了一個又一個命令,“所有人先抓起來,一個都不放,違抗者當場處斬。”
敢收買秦家的仆人,還在寧文筝的莊子上鬧事,最後又向着他動手,季琛一個都忍不了。
一支一千人的軍隊已經悄悄向宜錦谷進發,最多也就三個時辰的路程就可抵達,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衆人不斷叫好,高呼陛下英明、怒罵亂臣賊子。
他們認真擁戴當今天子,誇贊他開民言、重百姓,希望未來能夠海晏河清、國泰民安,希望當今天子不被這些小人中傷,一切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季琛聽着這些人的聲音,看着他們各自激動的面容,有些茫然又有些無措。
他終于有了一絲看了許久的戲,自己也要入戲的錯覺。
最後,他想,縱然他不是會陪伴他們許久的帝王,但他也會努力清理掉那些最為害人的蛀蟲,盡力讓國家權力平穩過渡,将一個有希望的天下交給主角們。
就算亡國,他也要埋下一些種子,讓他們未來生根發芽。
作者有話要說:
寫不動了,今天就到這吧。
大概就是季琛一個比較重要的心态轉變,白琦的感情讓他認可這個世界,主角們的信任讓他偶爾振奮、能相信其他人,現在的擁戴促進他終于認可了自己的身份。
不再是看熱鬧一樣對待末帝的身份,發現一點就動一點,而是盡其所能融入其中。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他們對他待以真心,季琛也會還給他們一個足夠光輝燦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