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親吻
“一點點疼而已。”
聶嘉言咬牙,故作輕松地道:“沒事,你抹吧。”
林懿行看了一眼他後背因為撐着手,而顯得格外分明漂亮的蝴蝶骨,思緒頓了一下,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下回林冉亦要摔你就讓他摔,別跑過去了。”
“啊,你看見了?”
聶嘉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扭頭跟林懿行解釋了一句:“我其實當時沒想太多,我接他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會摔。”
因為他扭頭的動作,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只要再靠近一點,鼻尖就能挨到了。
大概是那晚的教育起了效果,即便離得這麽近,聶嘉言也沒有絲毫不自在的情緒,依舊是揚着一雙目光澄澈的眼眸看着他。
玻璃珠子似的瞳孔黑得沒有任何雜質,全是依賴和信任。
林懿行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最起碼不能趁人之危,但是滾燙的想法沒過腦頂,熔斷了他所有的理智。
林懿行最終還是放任了自己的沖動,身體微微前傾,一只手扣着聶嘉言的頸側,低頭在他光滑白皙的肩頭上吻了一下。
聶嘉言呼吸猛地一滞,心髒幾乎就要驟停了。
烏黑的瞳孔微微張了張,他盯着慢慢把頭擡起來的林懿行,腦子裏就跟灌了團漿糊似的,說不出半個字。
哥哥剛剛是……親了他?
這個動作,是叫親吧?
在聶嘉言目光灼熱的注視下,林懿行泰然自若地繼續塗藥的動作,低聲道:“親一下我們見義勇為的小英雄。”
“希望他以後幫人的時候想想自己,”
“不要再受傷了。”
碘酒抹到皮膚上帶起了細微的刺痛感,頓時就将聶嘉言飄得有些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林懿行的表情和動作都太過自然,自然得仿佛那個吻對他來說,真的只是他表達心疼自己受傷了的一種方式。
聶嘉言轉過身,一只手搭在膝蓋上,放緩了呼吸去平複自己亂撲撲的心跳。
心裏除了震驚和奇怪,隐約還摻雜了什麽別的情緒,讓他覺得格外迷茫。
五分鐘後,林懿行塗好了藥,就進去隔間把聶嘉言的上衣拿了出來遞給他。
似乎還沒從剛才那個吻裏抽離出來,聶嘉言心不在焉地拿起衣服就往腦袋套。
胳膊穿了兩次都穿錯了位置,最後還是林懿行幫着把衣袖抻直了,他才穿進去。
兩人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街邊的幾盞路燈孤零零地亮着,偶爾走過幾個路人,響起幾聲貓叫。
車子就停在校門口的花壇邊,聶嘉言打開車門坐進去,林懿行緊随其後。
車門關上後,司機就開車了。
晚風徐徐吹來,更顯得夜幕溫柔而靜谧。
聶嘉言靠在車窗上,臉朝外面吹着風,想要讓腦子裏的熱度降下去一點。
好像脖子也有點熱。
也吹吹吧。
聶嘉言伸長了一點脖子,正想探出去吹吹,身後就伸過來一只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力道溫柔而強勢地把他帶了回去。
與此同時,司機的聲音也從前座傳了過來:“聶少爺,不要把頭探出去窗外面哦,這樣很危險。”
聶嘉言被說得臉頰發熱,被林懿行按在懷裏也沒怎麽掙紮。
吃飯的地方離九中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
下車之後,林懿行就吩咐司機把車開回去,然後下班。
聶嘉言垂着頭站在路邊,臨街的燈很亮,光線映在他白皙幹淨的面容,将他臉上拘謹的情緒照得一清二楚。
林懿行雖然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有點沖動,但是靜下心來認真想想,如果再來第二次,他還是會親下去。
哪怕現在聶嘉言從頭到腳都寫滿了緊張和茫然,也總比被林冉亦那個小子捷足先登了要好。
林懿行往餐廳的方向走了兩步,才發現聶嘉言并沒有跟上來。
微微垂了一下眼皮,他轉身問:“是不是不舒服?”
聶嘉言站在原地搖了下頭,“不是。”
“不喜歡這家餐廳?”
“沒有。”
“那是怎麽了?”
聶嘉言抿了抿唇,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你為什麽親我?”
路燈的光影落進那雙顏色烏黑純粹的眼眸,将少年人眼裏嚴肅認真的情緒映照得分明。
街道上人來人往,兩個身高腿長面容俊美的年輕男人伫立對視,很快就引來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盡管知道再不動就會引來更多人圍觀,但聶嘉言還是很堅持地等着。
像只長了獠牙脾性執拗的小獅子,目光明亮又銳利。
街口的紅綠燈從綠轉紅,林懿行花了四十五秒,才琢磨清楚聶嘉言的情緒。
唇角微揚勾了一下,他失笑道:“你确定要我在大街上說嗎?”
聶嘉言扭頭看了一眼邊上兩個等着看熱鬧的大媽,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妥,連忙邁了兩步走到林懿行跟前。
後者擡手揉了一下他的腦袋,低聲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如果現階段在你的認知裏還不夠清楚,那就等你想清楚了我們再談。”
聶嘉言唇角微壓,嘴巴漸漸抿成了一條直線,半晌,才點了下頭,邁步跟着林懿行往餐廳走。
二樓卡座的客人不多,林懿行訂的位置是靠窗的,從落地窗看出去,能看見朦胧的夜色,以及夜幕下燈火璀璨的高樓和街景。
這是聶嘉言度過最安靜的一個晚上,他不說話,林懿行也沒說話,兩人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就回家了。
臨睡前,聶嘉言偷偷跑去找沈雲年要被套。
沈雲年說沒有新的,他就拿了小時候沈雲年給他鋪過的加菲貓被套,趁着林懿行洗澡的時候自己鋪好,然後把門鎖好關燈睡覺。
林懿行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小屋房門緊閉,招來沈雲年問了情況,他啞然失笑地搖搖頭。
小屋裏,
聶嘉言抱着被子翻了個身,剛打了個哈欠,就感覺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有人給他發了信息。
——十七歲生日快樂,我的小王子。
聶嘉言抱着手機把這十二個字看了三遍,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切,什麽都沒有,就一句幹巴巴的生日快樂,當你的王子可真倒黴。
仿佛是聽到了他內心的吐槽,下一秒,林懿行又發了信息過來。
——禮物放外面桌上了,明天醒了自己拆。
——在你開口說喜歡我之前,我不會和你說任何話。
最後這條........
聶嘉言手一抖,手機險些砸到了臉上,他連忙按滅了屏幕,把手機囫囵塞回枕頭底下閉上眼睛。
耳膜裏的心跳聲被放大了無數倍,一顆心咚咚作響,像是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一樣。
聶嘉言一連深呼吸了數十下,才壓下去耳根和脖頸上的熱度,他撚着耳垂自我催眠:“別管他,睡覺睡覺睡覺........”
信息發出去将近二十分鐘都沒回複,林懿行拿着手機轉了兩下,扭頭看了一眼房門依舊緊閉的小屋,微微感到了一絲惆悵。
一晚上,兩個人都沒睡好。
聶嘉言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臉頰,随即眼角一熱,沒一會兒,那點溫度和熟悉的氣息就離開了。
因為第二天要小測,所以聶嘉言沒睡太晚。
等他洗漱完換好校服出來,卧室裏已經沒了林懿行的身影,巴掌大的紅色小禮盒放在桌上最顯眼的地方,只要不瞎都能看見。
聶嘉言走過去拿起來,挑開絲帶打開了,才發現裏頭躺着一塊某高奢品牌的運動手表。
紅黑相間的顏色,機械表面看上去簡約又精細,套在手腕上剛好合适,不大不小。
這個禮物也還成。
聶嘉言将空盒子蓋好放進抽屜,然後拿起書包下樓。
在客廳遇到沈雲年的時候,他順口問了一句:“沈叔,哥哥是幾點出門的?”
“大少爺是七點的飛機,六點半就出門去機場了。”
聶嘉言腳步一頓,“飛機?”
“嗯,大少爺要去雲南兩周,出門的時候吩咐我,等你醒了就告訴你一聲。”
心頭微微湧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情緒,聶嘉言垂着眼皮“哦”了一聲,“知道了,那我去上學了。”
“聶少爺慢走。”
“再見沈叔。”
聶嘉言背着書包走出來的時候,林冉亦已經坐在自行車上維持一只腳踩地的姿勢等了好一會兒了,見他來了,立刻梗着脖子着說了聲“早上好”。
因為心裏想着林懿行為什麽突然出差,所以聶嘉言并沒有注意到林冉亦目光閃躲的眼神,道了聲早,就坐到了後座上。
到了教室之後,聶嘉言将書包挂到課桌邊上的挂鈎,剛剛拿出課本和練習冊,後桌賀子勳就扒拉着桌角湊了上來。
“聶哥,剛剛有人找你。”
聶嘉言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誰找我?”
“不認識,好像是文科班的,”賀子勳抓耳撓腮回憶了一下,“一個挺白挺瘦的男生,”
“問他什麽事兒他又不說,要見了你才說。”
聶嘉言“嗯”了一聲,“那下回他來了你再喊我。”
賀子勳爽快地比了個OK的手勢,“成。”
早上一二節是做數學小測,題目稍微有些超綱。
老師剛剛收完卷子離開,立刻就有學生圍上來找聶嘉言對答案。
“聶哥聶哥,選擇題第三題是不是D?”
“什麽D,A才是好嗎?答案肯定是有根號的。”
“我不要對選擇題,我只想知道填空題第三個空的答案是不是8,我算了三次了,要是還不對我就打死我同桌。”
聶嘉言被這些人東一句西一句吵得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迅速抽了張草稿紙寫下選擇題和填空題的答案後,他就使出吃奶的勁兒從人堆裏擠了出來。
剛走到教室門口,邊上就伸來一只胳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