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論大家的稿子是長是短,會不會超時被警告和扣分,演講比賽如約而至。所有的忐忑,所有的不安,都在坐進中隊學習室時,化為了平靜。
緊張什麽呢,不安什麽呢?現在李萬亭和所有參賽人員一樣,仍與自己班裏的戰友并排坐在一起,并沒有因為是參賽隊員,就單獨設坐。幾天相處下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這些戰友,或許有時會有善意的玩笑,可是他們絕不會嘲笑。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因為你的某一句話,就把你挂到論壇上,口伐筆誅。他們會與你争論,可是當你能夠說服他們的時候,他們會心悅誠服地表達自己的認同。
因為參賽的人多,中隊破例沒有收看新聞聯播,從七點開始,力争在熄燈前結束。所以指導員的開場白十分簡短:“大家已經入伍快一個月了。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學習,初步成長為了一名戰士。那麽,大家有沒有忘記,自己為什麽要來當兵的初衷呢?下面,就讓我們與參賽的戰友一起,重溫我們為什麽要來當兵。”
比賽的順序十分有部隊特色,從一班到九班,一班一個人,第二輪倒過來,從九班到一班。張紫陽做為四班第一個出場的人,默默等待着。李萬亭抓緊時間,把自己的稿子再熟悉一遍,就認真地聽起別人的演講來。
應該說,大家都沒有什麽比賽經驗,有的人因為時間不足,稿子寫的很一般。還有的人,可能受了以前電視節目的影響,聲音太過刻板,還過于高亢,讓聽的人精神一直跟着緊張。
相對來說,張紫陽是上臺人中比較出彩的一個。他果然是從《士兵突擊》入手,講了自己當時看電視時的感受,也說了自己一共将這個電視劇,翻來覆去地看了五六遍,就此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當兵:
“從我看完許三多的成長經歷起,這個願望就在我心裏生了根。我想要到軍營裏來看一看,這裏為什麽能培養出許三多這樣的士兵。我想要看一看,這軍營有什麽樣的魔力,能讓一個默默無聞的青年,成長為兵神。我想要看看,我這個現代的書生,來到這座軍營裏,能不能找準自己的定位,我還要看一看,我自己在這座軍營中,能成長蛻變成什麽樣子。”
大家對張紫陽的演講,報以了熱烈的掌聲,大家仿佛被張紫陽的話,帶進了一個新的世界,每個人都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在軍營中,找準自己的定位,自己可以成長到什麽高度。
不愧是大學生,這演講的語調雖然沒有前面幾個人那麽激越,卻更能引起聽演講人的共鳴。李萬亭也覺得張紫陽的演講非常成功。
他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演講稿,與剛才張紫陽的對比了一下,自己下了一個各有千秋的結論。
這時,中隊學習室的後門,從外面被推開了。臺上演講的人,明顯愣了一下,本來脫稿的演講,卻在此時打開了手裏的講稿。
大家都知道肯定進來的人不一般,可是沒有人回頭,只有來做評委的教導員,向來人示意了一下,然後又一臉平靜地開始聽演講了。
沒有一個新兵回頭張望,盡管大家心裏都那麽好奇,卻生生地抑制着自己,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等李萬亭上臺演講的時候,他才知道,剛才大家的堅持是多麽重要——那天來新訓大隊檢查的首長,正坐在最後一排,認真地看着演講臺上的人。
李萬亭的軍禮敬得并不标準,雖然他知道軍禮的規範動作,可是中隊的訓練科目,遠沒到進行敬禮訓練的時候。所以這個不标準的敬禮,仍然得到了大家善意的鼓勵。
林克有點着急,因為他發現,李萬亭手裏是有演講稿,可是,他的演講稿,卻卷成了一個卷,松松地握在了手裏,而不是打開放在眼前。
他竟然想脫稿,他竟然敢脫稿演講!林克一面擔心,一面有些期待:這個李萬亭,還真是一天比一天更讓人驚訝。訓練越來越标準不說,這次竟能主動要求參加演講比賽。今天,竟然又要脫稿演講。
這個兵,還有什麽樣的才能,等着他發掘,他又該如何将他的才能,都發揮出來,林克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
只聽李萬亭在臺上慢慢說着:“我是來自老區的農村孩子,從小是聽着戰鬥故事長大的,那些故事裏面,主角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士兵!”
不錯,這個開頭與張紫陽最後的結束語異曲同工。方法對這個新兵也十分感興趣,聽他繼續說道:“可是怎樣成為一名那樣的士兵,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我發現,這些士兵,都來自于同一個地方,那就是軍營!”
“在我們老區,每一個孩子都和我一樣想法,都有一個當兵的夢。在座的有好些和我是同一個地區來的,大家是不是都是這樣長大的?”
臺下的新戰士,雖然不敢交頭接耳,可是也都各自點頭認同。中隊長與指導員交換了一下眼福,覺得這個李萬亭,還是個內秀的人。臺上的演講繼續着:“遠離家鄉,遠離家人,我選擇了軍營。因為我知道,這裏,是我實現童年夢想的地方。這裏,是我可以成就自己英雄夢的地方。這裏,是改變我人生命運的地方!”
掌聲,認同的掌聲,率先從中隊學習室的最後一排響起。接着,傳來了更加熱烈的,認同的掌聲。
四班這次參加演講比賽,大獲成功。兩名戰士,分獲第一名和第三名。張紫陽是第一名,李萬亭第三。其實這是中隊進行了平衡的結果,為了不打擊別的班的積極性,将第二名給了與李萬亭不分高下的一班的戰士。
結果如何,李萬亭并不大在意,能參加比賽,得到大家的認同,已經讓他十分高興了。班裏人也替他們高興,紛紛向他們祝賀,連洗漱都差點耽誤了。
好在林克預料到了這個情況,在熄燈前十分鐘回到班裏,把那些樂得找不到北的小子趕到水房。大家臨出門的時候,他又來了一句:“快元旦了,連裏要準備舉辦個晚會,想想自己有什麽特長,能參加的都能加。”
看來是要趁熱打鐵了。不過李萬亭對這個不感興趣,同樣是動嘴,他願意辯論,卻不願意唱歌。不是因為他多高傲,而是因為,當年的他,是個左嗓子,一唱歌就跑調。
不過別人受了他與張紫陽這次好成績的影響,議論得十分熱烈,直到熄燈號适時響起,班裏才重回平靜。
就算是要舉行晚會,訓練還是按部就班的進行。
所有訓練中,最令人糾結的正步練習科目,就在此時來臨了。
為什麽說糾結呢?因為每一個新兵都知道:正步,是最能體現軍人威儀的步伐,也是最體現軍人氣質的步伐。可是這樣的步伐,對每個人意志力要求更高,每個班、每個中隊甚至每個大隊的整齊度,要求的更高。
想把正步踢出氣勢來,要擺臂如風,踏地如雷,只能靠練習。先練的依然是擺臂:擺臂講的是前端後砍,端要端得穩!砍要砍是狠!為了這一穩、一狠,李萬亭他們一個上午都在練習着。
就算李萬亭已經骨子裏經歷過一次,吃不消還是吃不消。不光是他,第一次接觸正步,與平時出列動作,只需要踢出一步,沒有上體動作不一樣。正步講的就是所有動作一次到位,次次定型。
一個上午,班長們的嗓子都需要胖大海的滋潤了——前段時間的訓練,班長們也下達口令,也糾正動作,可是沒有今天一個上午耗費的時間多,講解的時間長。到了後來,中隊長不得不一個哨音,把班長們都集合過去。
“怎麽回事?一個上午的訓練,別說成型,就是外表的動作都拿不出來?”中隊長有點着急,不過是個擺臂,怎麽那麽多人連手型都還握不對。
看看身後那一操場借機調整的新兵,班長們也快苦笑了。看着都是蠻靈活的小夥子,可是講解也講了,示範動作也做了,就是有那麽幾個手就是握不平。更不要說還有扣手腕的、翹手腕的,後擺時手臂外張的。
中隊長想了一想,說道:“班長們組隊,給新兵做集體的示範動作!”
值班員一聲哨音後,高聲命令:“各班排頭帶隊,面向我,集合!”
因為哨聲已經立正站好的新兵,都把目光看向了各自的排頭——這是第一次,由新兵自己帶隊。每一名排頭都有些緊張,可是每一個都把這份緊張壓在心底,而是在心裏确認了一下方位後,幾乎同時下達了向右轉的口令。
這口令或許有些緊張,或許不夠響亮,可是所有新兵的轉身,卻同樣迅速有力。“一、二、三、四”的口號在操場上回蕩,好象這口號也比平時響亮了起來。因為在前面帶隊的,是他們的同年兵,甚至有些新兵在向往:若幹年後,自己也将會再次來到這個訓練大隊。那時的自己,将是一名新訓骨幹,就将這樣帶領着自己訓練的戰士,奔赴集合地點。
作者有話要說: 向大家推薦大概自己已經完結的文:《紅樓同人之赦你無罪》,
請小天使們多提意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