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6 分手?
飛舟躍上了雲端, 開啓回程。一道小小的身影悄悄地拉開門,眼睛轉了一溜見廊道上沒人,立刻閃身鑽到隔壁房間。
倏地一聲, 燭火被點亮,昏暗中直把陰影也拉長開來。嬌美的少女捧着蠟燭回身, 看向桌旁的三人。
“之所以把師弟師妹們叫來這裏, 是為了分享一個秘密。”
“師姐請說。”三人配合着氛圍, 聲音也不由地壓低了。
“我們的大師姐——”少女一開始語調還算正常,後面幾個字就帶上了哭音了,讓人聽着都緊張了起來。
“跟藥王谷的汲師兄在一起了!”霍南霜捂着臉剛想再表演一次淚奔, 卻發現場面好像跟她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把手指咧開一小條縫隙,霍南霜偷偷看去。
“好耶!是美男榜第一名的汲師兄嗎?那師兄是不是會經常來劍宗了。啊啊啊啊啊師姐,我能不能常去天涯峰找你玩?我也不幹別的,單純想瞻仰下美男子的風采。”這是宣明峰的小師妹。
醒醒!那是只狗,他沒有心!
“好耶!是藥王谷那醫仙的親傳弟子汲師兄嗎?那我們以後去藥王谷看診,是不是能打折?我不是窮,只是想幫我師兄問問。”這是闫元峰的小師弟。
怎麽可能!他們幾個親師弟師妹看診得給雙倍,甚至還被他喂過毒!
“好耶!是梵天谷妙手仙子的得意門生汲師兄嗎?那我們以後去梵天谷定制靈器,是不是能”夏朗峰的小師妹話還沒說完, 就被面前師姐凄切的哭聲打斷了。
三人發懵:明明是一件大喜事,為什麽霍師姐哭得像天塌下來了一樣?
“師姐, 你以後走幾步就能看到整個修真界最好看的人!”
“丹藥免費供應!”
“靈器随便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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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啊!
這一天,霍南霜遭受到內外暴擊, 哭得停不下來:“不要狗男人, 我的師姐,我自己養得起嗚嗚嗚嗚”
然沒等她嚎完,“嘭”的一聲重響把衆人吓了一跳。
“窗被風吹上了?”他們扭頭看去, 窗明明還被支架撐得好好的啊。
“聲音像是從上面傳來的。”師弟手指向上,小聲道。
“我們樓上住的是誰?”
“好像是汲師兄。”
衆人面面相觑。
霍南霜滑到桌底下抱住桌腳,一頭磕上去,用口型罵了句髒話。
而某個故意合窗吓人的家夥則冷笑了一聲,背轉過身來扯松了綢帶,悠然地跨入了尚冒着熱氣的浴桶中。
這些日子忙碌奔波,加上大小雜事,他已經至少四天未合眼,原本是打算昨日儀式結束後先休整一番,但是姻緣樹那一遭直接刺激的他心跳加快。
汲星洲按下了開關,浴桶伸展開來,讓他能舒适地倚靠在桶壁。這是他自己鍛造的靈器,作戰上無用,但貴在日常舒适,可以調節水溫,所以他習慣出遠門就帶上。
把溫度調低了一些,汲星洲合上眼眸,正打算休憩一下,熟悉的心梗突然而至,渾身血脈沸騰起來,氣血翻騰。
他睜開眼,一口咬在桶壁,防止自己痛呼出聲,抖着手把水溫調到最低。但這樣做其實并不能緩解他身上的痛,也無法阻止那道自血脈深處傳來的聲音抵達。
——飛龍寺的佛子是何人?
“佛門棄徒之子。”
——有趣。那些禿驢都知道他的身世?
“儀式那天萬佛顯靈。”
——啧。你沒有別的要對我說的?
汲星洲沉默了不到一息,眉眼冰冷,但音色平穩:“魔修出手意圖破壞儀式,但失敗了。”
那頭傳來嗤笑聲,聲音不大,但掀起的波浪被鎖在細細的血管之中足以讓少年青筋暴漲,指尖不覺嵌進了桶壁。
——你還有其它沒對我說的嗎?想想你娘,你還想見到她嗎?
汲星洲垂目,指尖已劃出了血痕,他靠在桶壁自嘲一笑:“有,劍宗的大師姐與我表明心跡,我答應了。”
——藺華成那廢人的徒弟?
——廢人的徒弟也喜歡上了廢人,做得好啊我的乖兒子
那頭放肆地大笑,似是一點都不在意掀起的浪潮對少年本就脆弱的經脈造成沖擊。
少年也無視自己嘴角溢出的血,跟着發笑,直至一切重歸平靜。
真的好冷呵,汲星洲把自己沉進水裏,意識就像化作無人的孤舟在海上漂浮,昏沉中也不知有否睡去。
“汲星洲?狗東西?”
似乎有人在叫他。只是隔了好深的水,他看不清,也聽不清。呼出的氣泡一個個跑遠,只剩他一個人越沉越深,越來越暗。
倏地,水面上闖進了一只手拽住他,力氣很大,還在恍惚中的少年被拔出了水面,按在浴桶上。
“靠,要不是我聽着聲音不對勁硬着脖子闖進來,你就要成為修真界因泡澡打瞌睡而淹死的第一人!”
“汲星洲,給老娘清醒點!”柳舒言見他目光呆滞,已經在識海裏跟系統商量兌換溺水急救手冊。
顧不得對方渾身赤|裸,柳舒言也無心欣賞,從屏風上扯下長巾,把人裹住,打算先抱出浴桶。
但她方躬下身,一手抱住他的肩,另一手環住他的腰身,少年的手突如藤蔓一般纏上她的頸項,緊緊抱住。
她大半身都被他帶到了水裏,衣襟都被他染濕了,也因此很真切地感受到這桶水有多冷。
“瘋婆子。”
系統也報告:“恭喜宿主收獲戀愛對象的SR卡【瘋婆子】!獎勵經驗值+100,四面骰+4,抽獎券+4~”
柳舒言氣笑了,救他還挨罵。她懂了,這叫碰瓷。
故意把自己泡到冷水裏裝病。她甚至還聞到了血腥味,這家夥不會還自殘吧?
把自己搞得慘兮兮的,以為這樣做,她就會同情他?這是什麽神經病做法?
“狗東西,我告訴你,那天我不過是”柳舒言正打算跟他說清楚,系統獎勵扣就扣了,她不要這樣稀裏糊塗地跟一個人在一起。現在不說清,回到宗門就更沒轍了。
可是沒等她說完,少年抱住她的手就滑了下去。眼見人要往桶裏摔,柳舒言下意識把他抱緊,心猛地一抽:“汲星洲,你還好嗎?”
“不好。”雖是靠着別人支撐,少年的語氣卻極差,“你再慢一點,我就要淹死了。”
“誰讓你泡澡的?”柳舒言脾氣又被他激起來了。
“誰讓你闖進來?”少年冷哼了一聲,根本不怕火上澆油。
“你有病吧!”柳舒言已經打算松手讓他喝自己的洗澡水。
“對,我有病,我舊疾發作,渾身無力,洗個澡就能把自己淹死。”一口氣說完這些,少年撇開頭,不再做聲。
柳舒言滞住了,就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人未完全冷靜,還有點不知所措。
不管怎樣,這桶水都太冷了。她側開視線,用長巾把他圍好抱出了浴桶,掩耳盜鈴:“我什麽都沒看到。”
“呵。”
柳舒言的耳垂紅了起來:“你別太過分了,我受重傷時也沒見你哄過我,還把我丢到陋室裏自生自滅。”
“你以為昏迷時,身上的傷是誰幫你包紮的?”少年輕嗤道。
“藥王谷不是有女”柳舒言的桃花眼漸漸睜圓,臉頰上也落了粉。
把人放到榻上,掐了個訣把濕氣吹幹,擡被攏上,她才敢回過頭,卻發現少年的視線落在她的衣襟上。
先前因為扶他沾濕了,紫色的道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了飽滿的弧度。少女的臉頰立時如打翻的胭脂,薄紅驟滿:“你在看什麽?”
她掀起薄被把他整個罩住,趕緊捏決把濕衣服吹幹。
但少年笑得發顫的聲音根本掩蓋不住:“怕什麽啊,又不是沒看過?”
“”
識海裏電閃雷鳴,系統被吓了一跳,連忙蹦迪想引起她的注意:“宿主你還好吧?”
豈可忍?
柳舒言跳上榻,扯下被子抵在他喉口:“你看過?你看過什麽?說來我聽聽?”
“”這次輪到少年失語了,玉瓷般白皙的肌膚也攀上了一抹胭脂色,長睫如蝶翼般一顫一顫。
在遇到他之前,柳舒言從不相信有人的睫毛可以這般長而卷翹。明明方才說出那樣挑釁又惡劣的話,但配上這幅倔強、脆弱的病美男姿态,讓人不忍心太過苛責。
“汲星洲,”柳舒言嘆了口氣,“你現在還很難受嗎?”
少年驚愕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她為何沒被自己氣走。半晌後,他側過頭用鼻音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剎那消散。
“你的舊疾是什麽時候得的?”柳舒言的視線落在他眼尾的痣上。從前沒注意道,現在發現了以後,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幾眼,甚至想上手碰一碰。
“從小。”少年垂眸,睫毛疊在痣上,讓她的心更癢了。
“在我遇見你之前?”
“嗯。”
她竟然到現在才知道。柳舒言心裏有點不好受。但汲星洲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肯定不願意收獲他人的同情。
柳舒言深吸了一口氣,把情緒壓下去:“我可以做什麽幫到你的嗎?”
“抱我。”
“?”
“柳舒言,抱抱我。”
這麽說話,像撒嬌一樣,柳舒言詫異地看過去,終還是敗在他又軟又倔的眼神之下。
少女如青雀一般靈巧地翻落到他身側,猶豫了下,還是伸手墊在了他的頸下,把人攏在懷裏。
“不要隔着被子。”少年不滿地哼唧了一聲。
“閉嘴,你沒穿衣服。”少女額角的青筋跳了。
“讓你看回來,你不虧。”
“我不用把脈都知道你腦子進水了。”
“真的不想試試?”
柳舒言把被角給他捏得嚴實,另一只手輕輕拍在他背上:“乖,好好休息。”
少年睜眼看着她,忽而湊近碰了碰她的唇角,嘴角溢出笑:“晚安,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