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迫害的第四十八天

俗話說的好:一寸長一寸強。有多長, 就有多強。

港口Mafia的樓那麽——長,他們一定很強!

作為一位正義的使者、愛與夢想的美少女戰士、品學兼優尊師重道的三好學子,枝枝毫無疑問是個強者。

所謂強者, 頭發不一定比別人多, 作死的膽一定比別人大。

秘密潛入橫濱最可怕的龍頭組織, 在無數殺人不眨眼的Mafia眼皮底下一路沖進首領辦公室, 踩着森鷗外的老板椅爬上天臺觀賞一年一度的新年煙花。

啊,多麽浪漫!多麽符合枝枝強者的身份!

這才是橫濱第一靓仔應有的排場!

雪見未枝可恥地心動了。

她亮晶晶的眼睛深情地凝望屹立在橫濱最顯眼地段的五座大樓,聲音中飽含蠱惑地說:

“治君, 你想不想重溫舊地,與曾經的同事在新年歡聚一堂,共度新春佳節?”

枝枝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她只是想問候一下摯友的老東家,為獨守空房的空巢中年男人送上一份愛心的溫暖。

不, 醒醒啊朋友!無論被誰發現都百分百要被抓進審訊室的,少女你的思想很危險!

好麻煩的念頭在太宰治腦海中轉了一圈兒便被他果斷丢棄,作死小能手的搞事精人格占據上風,唯恐天下不亂的心和想給森鷗外找麻煩的鬼點子蠢蠢欲動。

放眼全橫濱, 除了雪見未枝沒人敢提出這樣瘋狂的建議。

而恰巧,太宰治是最喜愛她瘋狂的人。

一個作死的人遇見另一個作死的人,他們決定一起作個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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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森先生準備一份特別的新年禮物,真是讓人心動的提議。”太宰治躍躍欲試地說,“我們要小心一點,不能被社長發現。”

福澤谕吉要是知道他帶枝枝把兩個人都帶進了溝裏, 太宰治今年的年終獎就別想要了。

小社員還是蠻在乎年終獎的, 就算太宰治天天遲到早退上班摸魚一言不合自鯊玩失蹤, 他也有一顆渴望年終獎的心!

雪見未枝感同身受地點頭, 為了她月月被克扣的零花錢, 這件事死都不能讓社長知道。

在新年參拜的美好日子裏,許下“希望橫濱在夏目老師提出的三刻構想中和平發展”美好願望的福澤谕吉并不知道,他辛辛苦苦心心念念維持的武裝偵探社與港口Mafia井水不犯河水的局勢正在面臨嚴峻的挑戰。

千裏之堤潰于蟻穴,百年之好毀于煙花。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作死二人組悄悄離開神社,目的地: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

知道的人曉得他們是去看煙花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武裝偵探社終于撕下表面和平的外衣,派流落在外的大皇子與敵國的小公主回故國謀權篡位反清複明。

想要入侵港口Mafia絕非易事,趨近完美的安保措施讓無數敵人拔光頭發,惹得銀行金庫首席設計師瘋狂偷師。

慶幸吧怪盜基德,森鷗外沒有鈴木次郎吉的愛好,橫濱監獄的大門不為你敞開。

“門口有好多針孔攝像頭和紅外線感應儀。”偵察兵枝枝彙報,“元帥,我們是強攻還是智取?”

太宰大元帥非常淡定地拿出手機摁了幾下,屏幕上紅色的小光點逐一熄滅,電子眼不約而同地移開視角。

“不湊巧。”太宰治禮貌微笑,“港口Mafia的防禦系統是我設計的。”

噫——枝枝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難怪治君要跳槽!他只領了一份幹部的工資卻要同時負責港口Mafia對外交易、情報收集、審訊責問、追殺叛徒、組織安保等等等等工作,一個人被掰成五瓣用,精力遭受了極大的壓迫!

不得了不得了,森鷗外是哪個品種的黑心資本家啊?行為之無恥令人瞠目結舌!

怪不得太宰治在武裝偵探社如此摸魚,他是要一口氣把前一份工作中沒摸的魚通通補回來,可憐,可憐。

森鷗外會逮着治君一個人薅羊毛一定是因為他嫉妒!嫉妒治君比他年輕比他長得好看,所以處處給可憐的治君穿小鞋。

枝枝義憤填膺,她聽說太宰治連一次全勤獎都沒拿過呢,一定是遭受到了魔鬼上司的無情打壓!

太宰·在港口Mafia時期也是個摸魚達人·治:沒錯,正是如此,都是森先生的錯,他不要臉。

小兔宰治又做錯了什麽呢?他只是個純潔無辜的宰宰而已啊。

“森先生離開治君之後一定茶飯不思寤寐思複,連講黃段子都沒力氣笑吧?”雪見未枝肯定地說。

“?”太宰治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為什麽會這麽想?難道不是他離開後森鷗外睡得更香,再也不擔心半夜有人拿一把刀捅他脖子了嗎?

“因為,”雪見未枝用自己零花錢被克扣導致一日三餐的甜食都只能眼巴巴地從五條悟指縫中搶的經驗說,“如果不是因為窮,港口Mafia怎麽會幾年都不更新安保系統呢?”

用跳槽到對家的前員工系統用了這麽久都不換,除了真愛之外只有一個可能——沒錢。

“就不能是因為我的設計太過完美,導致森先生找不到替代品只能捏着鼻子繼續用嗎?”太宰治很受傷,“雖然我在職的時候,港口Mafia近一半的利潤都是我拿回來的,但也不至于……”

說着說着,太宰治和雪見未枝一起陷入沉默。

好像,有一絲絲道理哦。

因為沒有新進賬又把錢全部拿去給愛麗絲買小裙子,所以身為首領卻生活拮據什麽的,不是沒有可能。

“我記得森先生是儒雅成熟大叔那一款的。”枝枝心生憐憫,“他單身帶着一個女兒,鳏夫在相親市場上雖然沒有人氣但在小白臉的領域中還蠻吃香,有些富婆姐姐就喜歡這一款。”

左右要給太宰治介紹“業務”,再多一個人也沒啥,賣安利枝枝是專業的。

沒有她賣不出去的男人!(驕傲叉腰.jpg)

“我一定會把枝枝的建議用郵件發給森先生,他說不定會感動到哭。”太宰治一邊和雪見未枝抄密道往港口Mafia大樓中走一邊說。

他顯然對這棟大樓中的密道了如指掌,一路彎彎繞繞,愣是沒遇上一個巡邏的黑衣人。

“沒路了。”在一處走廊盡頭,太宰治停下來,“為了保障首領的安全,離近頂層的樓中沒有密道,只能從電梯直上。”

“好消息是,今天是新年參拜日,森先生應該在和重要的合作夥伴交流感情,不在首領辦公室。”太宰治攤開手,“壞消息是,守衛還在。”

“怎麽辦,枝枝?”

雪見未枝貓貓探頭,走廊上帶槍的黑西裝小弟來來回回氣勢洶洶,通往頂層天臺的電梯上下開合,顯然還有工作中的社畜乘坐電梯。

她踮起腳看了一眼太宰治的手機屏幕,距離煙花祭開始還有十分鐘。

“我們的目的是在最佳觀賞地點看煙花,不是謀殺港口Mafia首領,對吧?”雪見未枝狡黠地說,語調坦蕩中帶着快意愉悅的灑脫和瘋狂,“這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嘛。”

“治君。”枝枝意味深長地說,“我相信你獨特的氣場與英姿即使過去幾年也依舊留在下屬們的心中。”

太宰治:別這樣,他好害怕啊,你想做什麽?

正在走廊上巡邏的本田正仁雙手持槍,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新年日,白天有熱鬧的神社參拜夜晚有盛大的煙花祭,但這些和社畜都沒有關系,社畜只配在公司加班。

哪怕這個“公司”是Mafia也不例外,本田正仁望了一眼透明落地窗外的夜空,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這裏好歹視野絕佳。

“最佳的觀賞點是BOSS辦公室之上的天臺,可惜除了太宰先生以外沒人上去過。”本田正仁遺憾地說。

太宰治上去也不是為了正事,他只是對天臺的高度非常心動,一度想給港口Mafia制造一出大新聞——《震驚!工作壓力過大竟導致員工跳樓!王牌記者帶你揭秘港口Mafia黑色內幕!》

想起叛逃的太宰治,本田正仁輕微地打了個寒顫。

能被分配到首領辦公室周圍巡邏的守衛都是在港口Mafia工作多年的忠心成員,本田正仁更是在森鷗外初任BOSS當年入的職,一路見證了這個龐大組織的風風雨雨。

在港口Mafia老人們的眼中,整個組織最值得敬畏的不是執掌刑訊部門的尾崎紅葉大姐,不是強迫下屬戴項圈疑似有奇怪性-癖的幹部A,甚至不是頂頭上司森鷗外。

他們都很厲害,禦下手段都很出衆,但論給人帶來近乎窒息恐懼感的人只有那一位。

太宰先生——哪怕他公然叛逃組織、在橫濱近乎嚣張的露面,也沒有一個人敢打着捉拿叛徒的名頭前去送死。

恐懼是深埋在心中的根。本田正仁真的很佩服芥川龍之介,這個娃不怕死的頭鐵程度堪比複活節島巨石像,硬中硬王中王。

說曹操曹操到,芥川龍之介走出透明電梯,本田正仁立刻低頭問好。

首領辦公室下一層是首領秘書室,森鷗外不在沒人敢上頂層,守衛們只要守好這一層的電梯即可。

芥川龍之介手裏拿着一份文書,頭發黑白挑染的少年咳嗽一聲:“在下來送文書。”

在芥川龍之介背對電梯與本田正仁說話的那一刻,兩道人影從容地走過他們身側。

黑色西裝包裹修長的身軀,男人長腿筆直線條利落,精心剪裁的西裝三件套穿在他身上優雅無比,唯有從靈魂散發的濃重黑暗血氣讓人恍然這裏是Mafia的總部。

來人位高權重的氣場讓本田正仁和芥川龍之介想也不想的低頭鞠躬站好,他們的喉頭幾次滾動,冥冥中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名字卡在腦海中。

情感讓他們戰栗,理智卻說不可能。

挽着男人手臂的少女被遮擋了大部分的個頭,只露出黑色套裙下纖細優美的小腿,兩個人的足音和諧得仿佛融為一人,讓人生不起半絲插足的念頭。

“叮——”電梯門打開。

短短一段路的氣場硬是壓着本田正仁和芥川龍之介都擡不起頭。他們仿佛回到了太宰幹部的時期,那個人走過回廊的時候也是如此,路邊靜默站立的下屬沒有一個敢擡起頭顱。

“上頂層,是BOSS和愛麗絲小姐回來了嗎?”本田正仁頂着滿頭冷汗悄悄擡頭,“不愧是BOSS,氣場真吓人……”

芥川龍之介卻一下回神。

少年的眼睛裏閃過急切的光芒,熟悉的氣場熟悉的恐怖熟悉的壓制感終于沖破無形氣場帶來的致默窒息,他擡頭撞見一雙冷淡的鳶眸。

“太宰先生——”芥川龍之介嗓音嘶啞地叫喊。

什麽?!冷汗一下浸濕本田正仁的後背,那個名字帶給他的恐懼卷土重來,他下意識地想把頭再低下去,如同從前每一次見到太宰治那般,直到理智讓他硬生生止在原地。

不對!不對!太宰先生叛逃了——是敵人!敵襲!

“電梯上行。”冰冷的機械女聲清脆悅耳。

雪見未枝伸了個懶腰,她沒有看電梯外火燒眉毛的Mafia成員和恨不得沖上天的芥川龍之介,少女的目光頗感新奇地透過透明的玻璃俯瞰橫濱。

“好高。”枝枝趴在玻璃上,“港口Mafia為什麽不開發觀光項目?肯定能緩解財政危機。”

“有道理。”太宰治贊同地點頭。

枝枝和太宰治的衣服來自一次臨時的搶劫,太宰治好運碰上了較為合身的衣服,雪見未枝身上那件就顯得太過寬松了一些。

“鬧大了。”小姑娘笑盈盈地看着整棟樓方寸大亂,各種鳴笛聲伴随危險标志的紅光閃爍。她挽起過于寬大的袖口,仗着自己不怕冷的特性露出雪白如蓮藕的手臂。

和太宰治的長袖長褲相反,雪見未枝身上的套裙只到膝蓋部分,她在嚴冬一身夏天打扮,悠哉悠哉像個沒事人。

枝枝不冷,她把太宰治看冷了。

“好歹披一件外套。”俊秀的青年無奈地說,脫下西裝外套攏在少女肩頭。

剛穿上不久就被脫下的外套餘溫淡淡,明明是不知名被打劫的路人甲的衣服,卻染上了太宰治身上常有的冷沉水香氣味,在某個瞬間雪見未枝跌落進香氣織就的陷阱。

“不許脫。”太宰治直接替雪見未枝系上第一顆紐扣,把外套給她當作披風穿。

“這樣就不會掉嗎?”雪見未枝拉了拉衣擺,“我一直覺得幸村君肩頭披着的外套很神奇,無論多大風吹雨打都不會掉,我一度懷疑他偷偷用針線把外套縫在了襯衣上。”

太宰治不太想在雪見未枝口中聽到別人的名字,他擡擡下颚:“煙花開始倒計時了。”

群衆歡呼的倒計時聲全城都清晰可聞,雪見未枝餘光看見港口Mafia一隊隊黑西裝小弟持槍從緊急通道往樓上趕,她忽然拉住太宰治的手。

通向天臺的透明電梯門打開,異瞳的少女歡呼一聲帶着英俊的男伴躍出門欄。

身後傳來密集的槍聲,太宰治被雪見未枝拉着向天臺邊緣跑去。

天臺的蓄水罐擋住襲來的子彈,牽住太宰治手的雪見未枝使用不了咒術,她卻一點不見驚慌,反而越笑越開心。

“治君!”在巨大的槍聲中她大聲說,“你聽到倒計時了嗎?五、四、三——”

二,她輕巧跳起,帶着太宰治一起踩着天臺邊緣最危險的位置,差一步就要墜落。

一。

煙花猝然在天空炸響!漫天飛濺的花雨與光束如同一場灑向整座城市的暴雨,身後帶着火光的子彈淪為不起眼的點綴。

雪見未枝拉着太宰治的手,在青年驚愕中摻雜着狂熱喜悅與茫然的眼神中向後仰躺進城市的懷抱。

風在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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