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The Exodus/逃離 (1)
這正是他幾年前保存的那張照片。
一張她的照片,背面有她的題詞:"與你永在。"
紐特坐在一張擁擠的書桌前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盯着它,桌子上堆滿了書籍、紙張和各種在移動的物體,大部分是小小的龍追逐着家養小精靈的畫面,還有一個護樹羅鍋在追逐它們。他被關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裏,這間房間簡直就是他最可怕的噩夢: 一間有辦公桌的辦公室。這是他在魔法部魔法生物管理和控制司工作的第一年,特別被分配到家養小精靈重新安置辦公室。這個地方一點也不整潔,但還是可以忍受的,由于魔法,紙上的文件會在不同的地方排列成行,有些會被蓋上章,有些會直接被扔進垃圾箱,而其他的則整整齊齊地堆在角落裏。在紐特的桌子上還有一些需要他本人親自批示的文件。紐特正在讀他的筆記,上面記載着最新的被主人放走的家養小精靈,當照片從他的一本書裏掉下來的時候,他坐在那裏,眼神迷茫地盯着照片。
"斯卡曼先生!"紐特在部門裏唯一的同伴粗聲粗氣地說:"主人,我們該怎麽辦?這又是一個重新安置破釜酒吧裏那些讨厭的家養小精靈的請求。那三個因為在酒吧裏和麻瓜接觸而被解職的害蟲?當酒吧老板接納他們的時候,那些該死的生物甚至不能在白鹿酒吧(White Harts)呆上一天。似乎他們都認為在破釜酒吧的老爺子的古老的Gredarious啤酒更好,并且讓白鹿酒吧的主人知道了這一點。讨厭的流氓,一點也不尊重別人。"
"你不應該再這樣稱呼他們了。"紐特耐心地轉向左邊,面對着一個年老的家養小精靈,小精靈的耳朵向下耷拉着,皮膚灰白,眼睛總是眯成一條縫,似乎在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小精靈穿着一條他自己量身定做的藍色破圍裙,坐在靠近壁爐邊的空桌旁,身邊放着成噸的文件,"我的意思是,你也是一個家養小精靈,Happy。"
Happy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在他手裏的紙上蓋上"拒絕"字樣,接着把它丢進了垃圾桶。紐特看着這位老精靈嘆了口氣。Happy是那些古老的家養小精靈之一,曾經服務于一個非常強大卻最終堕落了的純血家庭,受到嚴格的家養小精靈準則的約束。這家人是怎麽消失的? Happy從來沒有透露過真正家養小精靈的标志,但是不管這些人是誰,很明顯Happy能夠得到這家人的大部分正面評價,有些甚至能讓紐特的耳朵變紅。
"一個有尊嚴的家養小精靈,斯卡曼德主人,他會一直做他被分配到的工作。" 當老家養小精靈放下另一張紙時,他嗤之以鼻地說:"任何有尊嚴的家養小精靈都知道待在他該待的地方,盡心盡意地為主人服務,而不是為麻瓜表演,或者要求回到他們不想去的地方。"
紐特靜靜地翻過莉塔的照片,然後把它塞進口袋。"好吧,也許家養小精靈沒有太多的選擇,Happy。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有時覺得需要索取回報。"
"斯卡曼德主人,"Happy眯着眼睛看着站起來伸展手臂的巫師,"你太好了。但是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我們的後代會怎麽樣呢?這就是為什麽那些年輕的地球人覺得他們可以從他們不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情。你一直在灌輸給他們這些。接下來我們知道的就是,他們每天都會來要衣服。"
紐特聳聳肩。"我只是問他們希望在哪裏工作。"
"你們千萬不能這樣,主人。否則每個人都會說霍格沃茨。"
"那麽,為什麽不能去霍格沃茨呢?"
"該死的地方有太多快樂的家養小精靈了。你不可能知道家養小精靈忠誠與否,除非你把他們放到他們不想去的地方,斯卡曼德主人。它們就該呆在它們生長的地方。"
"你這麽說真是太快樂了,Happy。"紐特把一只手放在椅背上,一只手放在腰上,眉毛揚了起來,"我在霍格沃茨時就有有很多家養小精靈朋友。"
"這就是為什麽我說。他們太高興了,主人。一個真正的家養小精靈的标志是他們不聲不響地完成任務,主人。我們與主人交朋友是沒有尊嚴可言的。主人應該只和其他主人交朋友。比如那些指揮他們去該去的地方的主人。而不是家養小精靈要求他們不去不想去的地方。"
紐特沉思了一會兒,"如果他們還是有家的家養小精靈,我真的不覺得他們想要一個地方去有什麽問題,Happy。這是我們的工作。如果他們想要求,那麽只要他們被接納,那就很好。"
Advertisement
Happy那雙灰色的眼睛突然用批評的眼神看了看紐特。"那麽,主人,難道你不也在要求重新安置嗎?"
年輕的斯卡曼德突然轉向老精靈。"什麽?"
"重新安置,斯卡曼德主人。從這個部門調到動物科?" 小精靈突然看了一眼紐特桌上的龍追逐小精靈。"我知道的是,你不喜歡你的辦公桌。我知道的還有,你不喜歡你的工作。"
紐特順着他的眼睛,然後抓了抓左邊的眉毛。"不,不是我不喜歡這份工作。"他承認了,終于把皮克特從那條成功地圍困了家養小精靈的龍身邊帶走了。"我只是一般不喜歡在辦公桌上工作。"
"那麽,主人必須按照主人的意願提出要求。"Happy低下頭,垂下耳朵說:"如果主人對這份工作不滿意,他就不能繼續幹下去。主人必須自由,因為他不是一個家養小精靈。去吧,主人,去找份新工作吧。"
但是紐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沒有選擇的家養小精靈,因為這不是他所能決定的。
"這一幕真是太經典了,我弟弟被一個家養小精靈趕出了工作崗位。"
紐特快速地轉身,發現那個聲音的主人站在一堆文書工作旁,雙臂交叉,臉上帶着傻笑。對于他的年齡來說,他的個子很高,但他同時也有着與紐特相同的外貌特征,忒修斯·斯卡曼德出現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身穿藍色西裝,藍色的眼睛閃閃發光。
"忒修斯。"紐特驚訝地看着他的哥哥朝他走來,興致勃勃地看着Happy。"你在這兒幹什麽?"
"我聽說我弟弟在工作中被欺負了,"忒修斯站得離他很近,他高興的表情讓紐特有些惱怒,"但是我必須坦誠,這我可無能為力的。"他搖搖頭,向家養小精靈眨眨眼。"你在照顧他嗎,Happy?"
Happy低下了頭,"傲羅·斯卡曼德主人又來了。Happy該去準備茶了。斯卡曼德主人必須原諒Happy沒有做好準備,因為斯卡曼德主人很少有訪客。" 說完,他幻影移形消失了,留下兄弟倆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然後互相看着。
"他通常也不太熱衷于接待訪客。"紐特嘆了口氣,轉向桌子去抓住恐吓家養小精靈的龍,"你不必來這裏,忒修斯。"
"什麽?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麽樣了。"忒修斯環顧四周,看到一切井然有序,便把手伸進口袋。"嗯,還不錯。你還在幫助改善家養小精靈。這不正是你跟我說的嗎?為受虐待的生物提供更好的環境? "
"我沒說這不好。"紐特把他那些關于其他魔法生物的書堆在一起,走向書架,忒修斯緊随其後,"但是,是的,如果你有更好的工作可以給我,這裏的工作極其乏味。"他有些惱怒地把最後一本書放在書架上,"我的意思是——它們都是文書工作,作出決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是的,但它讓你遠離麻煩,即使只是一段時間。"
"什麽時候工作從來不會帶來麻煩?"
"給麻煩帶來麻煩的并不是工作。"忒修斯突然咕哝了一聲。"這是什麽?"
紐特回頭一看,他的哥哥正彎下腰去撿地板上的東西——年輕的斯卡曼德害怕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的照片。紐特幾乎不假思索地向前沖去,試圖在忒修斯能看清它前奪過來——但是他的哥哥更敏捷、更高大,設法把它舉到空中。當紐特拼命想抓住它時,斯卡曼德兄弟倆仿佛在進行一場摔跤比賽——
"還給我!"
"等等——這是誰?是位女士嗎?"忒修斯像個傻瓜一樣咧着嘴笑,把手伸長放在紐特夠不到的地方,"這是誰?"
"我不會告訴像你這樣的混蛋的!" 紐特心煩意亂地說:"還給我!"
"你這傻子,你有女朋友了?誰?"忒修斯擡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但那張照片從他手中消失了,然後出現在了紐特的手上。紐特把他的哥哥推開,把照片放在口袋裏。忒修斯仍然咧着嘴笑。
"傲羅·斯卡曼德主人不能在封閉的空間裏對付斯卡曼德主人。"Happy用抱怨的聲音平靜地說,他把托盤的茶放在桌子上,臉上帶着責備的表情,"傲羅·斯卡曼德主人不能像在樓上那樣弄斷任何人的脖子。"
"我從不扭斷別人的脖子,你怎麽跟他說的,紐特?"忒修斯驚訝地看了年輕的斯卡曼德一眼。
"我什麽也沒說。"紐特回答說:"他們顯然讨論過很多關于我們的事,你在他們中間很有名。"
"哦。"忒修斯好奇地看着Happy,然後聳了聳肩,雙手叉腰,對着弟弟咧嘴笑了笑。"那麽,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你那位特別的女性朋友呢?"
"我可沒有什麽特別的朋友。"紐特咕哝着,背對着他。
"來吧,紐特,你可以告訴我。如果你不這樣做,我就得沒收那張照片了!"
"斯卡曼德主人每秒鐘都在看它,傲羅·斯卡曼德主人。"Happy說出的事實使得紐特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忒修斯則會意地咧着嘴笑。
"我就知道。說吧,紐特——"
"滾開。你難道沒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嗎?"
"有啊,但是告訴我!" 他拍了拍紐特的肩膀,紐特把他推到門口,"告訴我!"
"快走吧!"紐特咬了咬牙,但是不一會兒,他的頭就被他哥哥的胳膊鎖住了,他的棕色卷發被弄得亂蓬蓬的,他覺得自己的頭皮會被扯掉——"住手!"他試圖打他的哥哥,但是沒打中他,忒修斯輕輕地後退了一步,走到走廊上,微笑着整理衣服。
"你得告訴我關于她的事!"年長的斯卡曼德叫了一聲弟弟,然後消失在樓梯上。
"混蛋。"紐特刮了刮卷曲的頭發,回到房間,把照片放回口袋。他永遠也不會把莉塔的事告訴他那愛管閑事的哥哥。
紐特回憶起這段記憶,感覺到命運是如何離譜地捉弄着他們。命運在莉塔如此快樂的時候做了什麽。他每天都會想起她,每次想起她,他都會想起他的哥哥。
為什麽他和忒修斯從沒談論過她,紐特可以歸咎于他對于溝通的無能。但是為他說句公道話,從那天起,忒修斯總是出現在他面前,好像他是個沒事人似的。然後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在紐特甚至還沒有意識到在困難時期該說什麽特別的話語來表達同情時,甚至只是一些正确的話之前,這一切就已經發生了。他從一開始就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但他至少希望能和哥哥在一起。
不過,這還是要歸功于忒修斯。忒修斯從來不像其他人那樣讓他為難。
除了現在。
紐特站在那裏看着他的哥哥,由于長時間的沉默,他越來越害怕。那麽,忒修斯提到的莉塔又是什麽樣的人呢?某個使他懷有如此強烈的仇恨情緒的人。忒修斯從不屈服于憤怒,也不會因此而責怪別人。忒修斯并不常見死亡,作為一名傲羅,他在處理迷失事件方面更有經驗。但是後來紐特想到,他知道他哥哥的弱點嗎?他上一次看到哥哥如此脆弱是在他們失去她的時候,他在他的懷裏哭泣。
紐特以為他明白……
在他哥哥的生活中,有些事情連紐特都不知道,其中之一就是他和莉塔的浪漫史,但即使他知道,當他哥哥的未婚妻還是他曾經愛過的那個女人時,他又怎麽能公開談論這件事呢?忒修斯顯然像紐特以前從未見過的那樣為失去她而悲傷。
這是他無知的結果嗎?那他只能祈禱了。
過了一會,忒修斯突然歪着頭笑了一下,這讓紐特措手不及。
"我怎麽跟你說呢?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平靜地開始了,語氣沉悶,"也許我不知道從何說起。"
紐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照片上。"忒修斯,如果莉塔的死對你來說太痛苦了,你知道我——"
"痛苦?"忒修斯擡起了下巴,但他的表情最讓年輕的斯卡曼德感到不安。"沒錯。我很痛苦。因為我被背叛了。"
現在輪到紐特擡起頭來,眼睛裏充滿了驚訝。背叛……?
"什麽意思?"
"別裝無辜了,弟弟。"忒修斯伸手去拿照片,漫不經心地把它倒扣在桌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和莉塔的過去?"
紐特的身體像通了電一樣僵住了。"不,我和她什麽都沒有——"
"騙子"忒修斯的聲音就像鋒利的刀刃,割下了紐特的血肉,"在交戰之前,萊塔把一切都告訴了我。你們之間的特殊關系。" 紐特眨了眨眼睛,然後看着忒修斯站起來沿着桌子走,魔法動物學家站在原地盯着他的空椅子。"我只是在等你坦白,甚至來奪走她,但是我從來沒有在你身上看到這一點。我承認我沒有把你看作是她愛情的威脅,你知道為什麽嗎?"忒修斯那雙深色發光的眼睛反射出綠光。紐特幾乎沒有開口,但他要說什麽呢?年長的斯卡曼德似乎接受了他的回答,繼續說道:"因為你從來不為任何重要的事情挺身而出。"他那倦怠的聲調爬上了紐特的耳朵,他的黑眼睛反射出太深的陰影。"至少,不會為了愛。因為你是個懦夫。"
眼神落在地板上,紐特變得僵硬起來。"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不是嗎?也許吧,"他的哥哥繼續歪着頭傻笑着,紐特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你從來沒有真正深深地感受過她。只是兩個孤獨的人互相分享的一種短暫的情感。牛頓,你的弱點就是被誤解。告訴我,你有沒有把她看成是你的一個稀有動物?"
紐特還沒來得及讓他哥哥說完,他就沖向了桌子,抓住他哥哥的襯衫,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拉了起來,眼睛閃着光。"不許你這樣說她!"
"我似乎觸動了某個神經。"忒修斯反常的漠不關心最終使得魔法動物學家慢慢地離開了,後退了幾步,他的憤怒使他走投無路了。忒修斯仍然微笑着看着他。"你一直帶着的就是她的照片,對吧?你确實愛過她。我把她從你身邊奪走。你默默地怨恨是我擁有她,是不是?這就是為什麽你一直回避我——所有那些午餐和晚餐的邀請。我不知道你這麽恨我,我的弟弟。"
他的話開始吓到年輕的斯卡曼德了。"不要把這話強加給我,忒修斯——我從不——"
"騙子。"忒修斯重複了一遍,他的眼睛閃閃發亮,紐特被他那曾經溫柔的眼睛裏可以看到的大量的仇恨吓了一跳。但是紐特也處在自己的困境中。忒修斯經常因為他的錯誤而生他的氣,每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他的眼睛裏總是充滿了關切的火焰——但是現在他只看到兩個被背景中閃爍的綠光放大的玻璃般的黑色球體。突然間,他看到裏面有什麽東西在動。紐特的嘴唇張開了,但這下一秒就消失了——
"忒修斯——?"
忒修斯臉上依然保持着無法深入眼底的笑容。紐特只能盯着他一秒鐘,他胃的深處那種空洞的感覺使他的身體顫抖起來,一種可能性襲擊了他。不……
"你在幹什麽?"傲羅非常平靜地問道,他的眼睛落在紐特的魔杖尖上,紐特毫無征兆地把魔杖拔了出來,指向他的哥哥。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忒修斯。如果有什麽事情——我會尊重你們兩個的決定——"紐特一邊說,一邊努力使他的魔杖手保持穩定,"但是你有些不對勁......"如果他的直覺告訴他的是對的,那麽那個人就在這裏——這是可能的,因為忒修斯就永遠不會說……
"這根本不值得一試。"忒修斯勉強說完,仍然坐在桌子上,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紐特咬緊牙關,"人形顯現!"
當忒修斯的眼睛閃爍時,他魔杖的末端也閃爍了秒鐘,但什麽也沒有發生。
紐特盯着他的魔杖,然後慢慢地擡起頭來,看到他的哥哥大聲笑了出來,而紐特迷惑地站在那裏。當他的哥哥站起來面對他的時候,他才警覺起來。紐特以為忒修斯會抽出魔杖還以顏色,但他只是站在那裏,站在他面前,看起來不可戰勝。
"你以為會發生什麽?"忒修斯抛出了一連串問題但好像并不想聽到回答,"你認為這不是我嗎?還是你真的希望如此?"
紐特往後退了退,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也不知道他的魔杖為什麽漫無目的地指向地板。"不——我想——"
"否認到此為止。"忒修斯若無其事地接着說:"這就是為什麽我說你是個懦夫。你為了拒絕聽我的話甚至懷疑我是不是真實的。為什麽,紐特?你真的認為你對我來說有那麽特別嗎?"
紐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感到憤怒和失望交織在一起,喉嚨裏哽咽着。如果這就是忒修斯,如果這就是忒修斯,那麽紐特也有話要對他說——
"那你怎麽這麽自輕自賤,難道你連莉塔愛你都看不出來嗎?因為她選擇了你,不是嗎?你為什麽要對我們的過去大驚小怪——她選擇了你!"
"選擇了我?她從未愛過我,紐特。"忒修斯平靜地說,深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一直都是你。"
紐特呆呆地停了下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因為在他的腦海裏,莉塔·萊斯特蘭奇的回憶在他眼前閃過——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她的陪伴——她的微笑——她的一切——從頭到尾,他知道他愛她,直到中間出現了忒修斯——
中間?我真的在怨恨我自己的哥哥嗎?——
"不......"他低聲說,但是莉塔的眼神對他意味深長。她最後的告別。忒修斯看見了,他知道。
"你知道她為什麽選擇我嗎?"傳來了忒修斯冷酷的聲音,讓紐特擡起頭來,"因為她覺得你太好了。她配不上你。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人。但是無論如何,她還是想和你在一起......她不能忍受和你分開,但是如果她玷污了你,她也不能原諒自己......看看她發現了什麽。一個哥哥。"
紐特的下巴繃緊了。
"不是這樣的,忒修斯!她愛你!她——"
忒修斯平淡的笑容令人不安——好像他真的相信他所說的一切。紐特突然意識到——忒修斯的确相信這些。那麽,這就是為什麽——這就是他如此變化的原因嗎?現在,莉塔的告別似乎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忒修斯明白,即使他為她付出了那麽多努力,這個告別也不是為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紐特一直擁有她的心?——
忒修斯站了起來,朝着窗戶走去,再也沒有回頭。紐特只能呆呆地盯着他哥哥的背影,讓沉默和黑暗困擾着他,讓他們之間曾經如此強烈的某種東西糾纏着他。
在離開房間之前,如果他再仔細看看,紐特就會發現施在忒修斯的脖子上的咒語的真正效果: 黑暗咒語的文字在他的脖子上燃燒着明亮的光芒,一直延伸到他的胸部,覆蓋了他的整個身體,甚至覆蓋了他的胳膊上。但是沒有人會知道。
紐特在黑暗的房間裏徹夜沉思着哥哥的話。沉思着莉塔對他意味着什麽,當莉塔開始對他冷冷地轉身,導致他們的關系疏遠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啊,是的,當他被霍格沃茨開除的時候。他試圖與她通信,但卻沒有收到任何回信。現在回想起來,在離開霍格沃茨之前,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看起來如此害怕和內疚,就像她在圓形露天劇場坦白自己的罪行時那樣。她這麽害怕紐特恨她嗎?或者可能……她更害怕進一步傷害他。
‘如果她玷污了你,她也不能原諒自己。‘
他哥哥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這使他用一只手捂住臉。一想到莉塔會這樣把自己看成一個罪人,不讓自己接近他,他就感到痛苦。但是每當紐特想起他的哥哥,他就更加痛苦,因為他相信莉塔的話。現在忒修斯相信自己被背叛了。紐特現在也會慢慢和忒修斯關系疏遠嗎?他哥哥眼睛裏的陰影又是怎麽回事?
紐特把頭從手中擡起。這又是一件他無法忘記的事情。盡管他從他哥哥那裏了解了一切,但他仍然無法控制內心那種揮之不去的感覺,覺得還有別的事情在發生。那不是普通的閃爍的光。
紐特突然從他的桌子上站起來,像幾個小時前一樣在房間裏踱步。撇開莉塔和她的真實意圖不談,對于紐特來說,忒修斯的行為仍然太不一樣。他之所以使用魔法,是因為他害怕自己的哥哥可能被附身了,或者更糟,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他自己。但魔法并沒有起作用,他的哥哥甚至嘲笑他的嘗試。
然而,就是這個——忒修斯從不嘲笑別人。但魔法并不管用——不過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知道。
這些想法占據了他整個晚上,使他完全清醒着。皮克特和他在一起,坐在桌子上晃着他的腳,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最後,紐特發現自己已經孤注一擲,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麽處理他哥哥的問題。然後他的眼睛落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阿不思·鄧不利多的信,就放在護樹羅鍋的旁邊。他剛回來,遲到的信就來了。鄧布利多給了他另一個在別的國家找到克雷登斯的地點。鄧布利多仍然沒有放棄這個男孩,紐特也是。
他們需要找到他并保護他免受格林德沃的蠱惑。
這是紐特要做的另一件事。但是現在出國,離開他的哥哥——這是最好的嗎?
他走向桌子,在燈下讀着鄧布利多的筆跡,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封信上,那是他之前收到的一封警告信:忒修斯怎麽樣了?紐特盯着它。看着破曉時分臨近的窗戶,魔法動物學家抓起前一天晚上不小心丢在床腳的藍色外套,然後沖下樓梯,腳下發出雷鳴般的響聲,他甚至跳下了最後兩級,沖向客廳。
只是在那裏,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蒂娜身上。蒂娜坐在靠近爐邊的一張舒适的大椅子上睡得正香,手裏的杯子搖搖欲墜。當它掉下來的時候,紐特迅速抓住它,然後把它整齊地放在邊桌上。他的目光回到蒂娜安靜的睡顏上,不想吵醒她。她一定是精疲力盡了,才能睡得這麽香——從法國來,被紐特的問題拖累——但她為什麽要睡在這裏?
紐特回頭看了看廚房的桌子,發現他們的兩個空杯子還在那兒。他記得他們兩個人是怎樣熬了一整夜,聽紐特坦誠了所有事,把一切都交給她指揮的。當他們從忒修斯的家裏出來的時候,她沒有離開他,當他沖出家門的時候,她注意到他是多麽的心煩意亂和沮喪。他仍然記得他告訴她的所有細節,特別是關于莉塔的。蒂娜聽得很認真,但是她沒有關注已故的莉塔·萊斯特蘭奇和她與紐特的關系,而是溫柔地拍了拍他,讓他把話題轉向他的哥哥。
"如果你真的可以相信那是你的哥哥,紐特。聽着,當你哥哥在法國部門追捕我們的時候,你告訴我你和他關系很複雜,我真的以為是因為某些敵對關系變得很糟糕。我一開始認為他是那種會讓你難堪的人。但在圓形露天劇場之後,你看他的眼神,紐特。你和他那麽親近——你甚至邀請他和其他傲羅一起去見鄧布利多,因為你不想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我認為這是一種連莉塔——或任何人——都無法介入的關系。所以我明白了,如果你覺得那不是他,你實際上是唯一知道的人。"
不知不覺中,紐特把手放在她柔軟的臉頰上。她動了動,他笑了。他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視線如此使人平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很快停止觀察她,因為他知道有緊急的事情要做。但他還是留了下來。這是他想做的事情。要是時間停止就好了。
蒂娜睜開眼睛的同時,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她發現紐特看着她眨着眼睛,有點驚訝。
"紐特?"她問道,坐直了,揉着眼睛。然後,當她看向他的時候,她黑色的眼睛裏的銳利的目光立刻回來了。"你睡覺了嗎?"
"你為什麽睡在這裏?" 紐特嘴角挂着微笑問道,看着她伸展身體,尋找她記得曾經拿着的杯子,卻發現它在旁邊的桌子上。
"我以為你會下來,我一直聽見你在房間裏踱步。"她看着他的眼睛,完全清醒了過來。"你睡得不好,是嗎?"
紐特搖了搖頭,"我需要再見一次我哥哥。我要和鄧布利多商量一下。他們約好今天見面的。我認為他知道些什麽。"
"你還認為你哥哥中了什麽魔咒嗎?"
"我想是的。"紐特嚴肅地看了蒂娜一眼。"因為忒修斯永遠不會......"他停頓了一下,然後閉上嘴唇,再次看到她的眼睛,仿佛她必須明白——"忒修斯永遠不會因為任何事責怪我。"
在那之後他停止了說話,他的眼睛充滿了光,因為他想起了他的哥哥。蒂娜站起身來,毫無疑問地向他點了點頭。"那麽我們走吧。只要你對你哥哥的事冷靜下來,我們随時可以去找克雷登斯。"
"你不需要來——"他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蒂娜昨晚在忒修斯的一張沙發上睡着了,他沖出了忒修斯的房子,幾乎把她給忘了,如果不是她注意到了他,沖出家門追他。這讓紐特感到有點尴尬。
"錯過你的巫師學校嗎?上次我們去拜訪這位教授,把他的項鏈還給他時,我幾乎什麽都沒看見——你必須帶我去。"蒂娜給了他那種眼神——紐特立刻就被制住了,那種柔軟的眼神就像一只毛絨絨的小兔子,讓他無法移開視線。蒂娜笑了。他點頭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贏了。随着她的魔杖在她的衣服上輕輕一揮,她又完全像樣了,這使得紐特意識到他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走吧?"
然而,魔術師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們腳下的地板就顫抖了一下,紐特和蒂娜都伸手去抓對方的胳膊。然後世界安靜下來,留下這兩人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
"那是什麽?"蒂娜問道,像紐特一樣準備着魔杖。"是魔法生物嗎?"
"我希望如此。" 紐特看起來有些驚慌,因為另一次震動發生時,他緊緊地抓住了蒂娜,牆壁和其他東西嘩啦一聲倒在地上。在他們下面,他們可以聽到這些魔法生物狂暴而恐慌的聲音——"魔法生物我可以應付,"他補充說,它很快就停下來了,兩個人自動地跑到門外,"但如果是別的什麽東西......"紐特的聲音慢慢消失了,眼睛盯着他看到的東西,"......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哦,不......"蒂娜低聲說,她也看到了,因為就在他們正上方有一團黑色的煙霧,像黑色的瘦小的鳥兒在狂暴中飛來飛去,準備再次發動攻擊——黑霧覆蓋了半邊天空——籠罩着整個附近地區。然後它沖向他們的方向——
"快進去!"紐特抓住蒂娜,飛快關上了門——但是所有東西都碎了,從下面傳來尖叫聲,有一半的門被砸成了碎片——兩根魔杖點亮了整個房間,以保護自己。空氣在他們周圍彎曲和旋轉,形成了一場飓風
"紐特!"蒂娜難以置信地喊道,雙手放在魔杖上,"這是我想的那個——?"
"是的!"紐特大聲回答,眼睛瞪得大大的,"默默然!"
麥克拉根一屁股坐在大廳裏的格蘭芬多桌子上,打着哈欠。這是早餐時間,大廳已經擠滿了在最後一分鐘趕來的學生,加入他們各自的朋友。這位格蘭芬多三年級的學生眨着眼睛盯着面前的松餅,終于吃了一塊,然後看了看右邊的餐桌。他的眉毛皺了皺。
"鄧布利多又遲到了?" 他轉向他的室友,他擡起眼睛看着他。
"不,你錯過他了。我聽說魔法部來人了。"
"又來了?"麥克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