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The Awakening/覺醒 (1)

麥格教授手裏拿着一張羊皮紙,悄悄地地穿過醫院側廳的過道,看上去十分焦慮。此時的霍格沃茨天已經快亮了,是學生們起床,惹點麻煩,大鬧一場的時候了,但是到處都沒有看到黑魔法防禦術老師的影子。這張羊皮紙是魔法部直接交給校長的,校長召見了她,并告訴她,不管鄧布利多想幹什麽,只要學校和學生不是主要目标,他就得自己面對魔法部。但是這封信的內容并不是寫給鄧布利多的,而是通知魔法部的官員将在黎明時分來查看忒修斯·斯卡曼德的情況。現在,麥格必須首先确定斯卡曼德兄弟是否适合接受任何來訪,或者是否符合魔法部的要求,于是她去了醫院大樓,不久前兄弟倆占用的床位現在已經空了。

她忽略了那裏沒有人的事實,徑直走到過道盡頭的牆上,那裏有一張斯多葛派護士坐在桌子旁邊的畫像,無休止地在她的筆記上寫寫畫畫。麥格在畫像前停了下來,畫像上的人揚起眉毛看着她。她們簡短地交流了一下,畫像打開了,露出了另一條秘密通道,她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通向一個沒有窗戶的大房間。牆壁是白色的,房間非常溫暖,四個角落和壁爐周圍都點着燈,光線充足。變形課教授發現了在中間的躺着忒修斯·斯卡曼德的床,上面施着和她離開時一樣的魔法,護士長的守護神變成了一只大豪豬,睡在病人的胸前。護士長本人站在他的左邊,靠近咆哮的爐火,用燒杯調制治療藥水,同時床邊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瓶子,裝着魔藥課老師的快樂藥水。斯拉格霍恩教授坐在忒修斯的右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地板。麥格教授注意到紐特·斯卡曼德不在對面的床上,正要問他在哪兒,回答她的是藥瓶叮當作響的聲音。看着斯拉格霍恩的眼睛,變形課老師發現年輕的斯卡曼德的手提箱打開了,從她的視線裏可以看到他寬敞的空間,她并不感到驚訝。她疑惑地看着斯拉格霍恩,但他只是聳聳肩。

幾秒鐘後,清脆的叮當聲停了下來,接着是一陣爬上來的響亮的腳步聲,然後紐特蓬亂的棕色頭發出現了。魔法動物學家立刻從箱子裏走出來,擺出一副不想站近但又必須站近的尴尬姿勢,急切地向斯拉格霍恩展示了一些東西。魔藥老師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盯着他手上的瓶子。

"梅林的胡子——這真的是蜷翼魔的毒液嗎?" 他帶着敬畏的神情問道,手裏拿着從紐特那裏拿來的裝着明亮的藍色調液體的燒瓶,紐特站起身來,眼睛盯着那人的肩膀,嘴唇緊閉着,安靜地點了點頭。斯拉格霍恩的眼睛幾乎離不開藍色的毒液。"但這是相當昂貴的——我的意思是——這不容易提取,而且必須做——"

"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紐特說完,換了一只腳支撐重心 ,脖子上還挂着一個不尋常的護樹羅鍋,"否則它原有的強烈的健忘屬性可能會潛在地傷害提取者或任何它能接觸到的東西,并抹去一切。但如果稀釋得當也可以——"他明亮的眼睛看向哥哥的床邊,"消除不好的回憶。"

護士長嘆了口氣,同時也不贊同地看着瓶子。"如果你問我的話,這将是我最後的解決方案。"

"至少我們有了一個解決方案。" 紐特的語氣說不上嚴厲。

"這是怎麽回事?" 麥格教授終于走到魔法動物學家身邊,他低下了頭,避免任何眼神交流,"我沒看錯吧?" 她從紐特轉向了斯拉格霍恩,然後又看了看護士長,然後又轉回了年輕的斯卡曼德,"你打算用毒液來除去——"

"只有糟糕的回憶。" 紐特舔了舔嘴唇,然後轉向他從前的教授,"如果我的哥哥正遭受着攝魂怪的詛咒所創造的壓抑的回憶——如果它通過吸走他最糟糕的回憶來變得更強大,那麽消除不好的回憶就會使它失效——"

"與此同時,忒修斯·斯卡曼德的靈魂也消失了。" 麥格教授細細的眉毛幾乎上挑到了發際線,而紐特站在那裏,咬緊牙關。他就擔心有人會這麽說。"記憶使人完整,斯卡曼德先生,作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英雄,作為一個勇敢的傲羅和你的哥哥,忒修斯從來沒有逃避不好的回憶。他從不找借口,而是把這些記憶作為自己登上頂峰的墊腳石,使自己成為一個偉大的人。紐特·斯卡曼德,除掉那些造就了他變成現在這樣的人的記憶,不僅十分殘忍,而且是對他尊嚴的背叛。我以為你很清楚這一點。"

紐特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兩眼直直地盯着床腳。甚至皮克特也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強烈情緒,不得不躲在紐特的衣領後面。斯拉格霍恩把長頸瓶放在桌子上,但他的手一直握着它。很明顯,這個計劃沒有得到大多數觀衆的正面回應,特別是護士長似乎準備好驅趕任何敢于接近她的病人的人。但就在麥格教授準備說出她來這裏的真正目的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又開始說話了。是紐特。

"但是我正在失去我的哥哥,你看......" 紐特又轉過身來,他的眼睛慢慢地從床上移到那位正在看着他的變形課教授身上,"在背叛他和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去之間......我寧願讓他安全地活着。我會保證他的安全。"

房間裏一時鴉雀無聲,只有噼啪作響的爐火聲。

麥格教授走近年輕的斯卡曼德,她的眼睛裏充滿了理解,她溫柔地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而紐特的眼睛盯着地板,他不斷變化身體姿勢明顯地顯示出他的不安。

"絕望的情況需要孤注一擲的方法,這大概是真的,斯卡曼德,但是如果我們能夠避免這種情況,那麽我們就應該避免。你的建議是有價值的,但是有點草率,造成的後果不是由你承擔,而是你的哥哥。我不相信你想讓他做任何會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你說呢?" 她耐心地等待着臉色蒼白的紐特點點頭。他做到了。麥格也緊抿着她薄薄的嘴唇,如果紐特擡起頭來,他就會看到她臉上那種誠摯的關切。"你看起來很累,斯卡曼德,那不行。你應該先休息,特別是一會魔法部要來了——"

"魔法部?"當其他人都擡頭看着她時,紐特死氣沉沉的眼睛有了一絲生氣,"他們來了?為什麽?"

Advertisement

"他們收到報告說,忒修斯·斯卡曼德被發現了。我想是那些傲羅通知了他們。如果他們看到他這個樣子,很可能會試圖把他轉移到聖芒戈。"

"但是如果出了什麽差錯,忒修斯醒了——"魔法動物學家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恐,"他們就會攻擊他——他們會殺了他!"因為那些巫師害怕默默然……他們永遠不會明白。

"我們不要妄言未來——"

"鄧布利多教授——"

"——整晚都沒有回來" 麥格教授揚了揚眉毛,看着紐特沮喪的臉,說:"斯卡曼德,你完全沒在聽。我說'他們會試圖'。我沒說他們能成功。鄧布利多命令你們兩個必須留在這裏。你得留在這裏。"

紐特驚奇而感激地看着這位變形課老師,因為她仍然站在他們這邊——或者在這種情況下,是站在鄧布利多這邊。學生們都很崇拜麥格教授,因為她的堅定不移,對所有學生都不偏不倚和她那出了名的忠誠。麥格悄悄地轉向斯拉格霍恩教授,斯拉格霍恩正想把蜷翼魔毒液偷偷地塞進口袋,這讓她嘆了口氣。

"賀瑞斯,在它長腳自己溜走和戳瞎你的眼睛之前,一定要放開這個燒瓶——不要把它當作長生不老藥一樣抓着不放,親愛的。現在,你必須看着斯卡曼德兄弟倆,幫他們遮掩他被詛咒的事實——事實上,當我告訴他們這是霍格沃茨能處理的事情時,如果你能支持我,我會很感激的。我相信他們也派來了一位新的治療師——你對艾伯特很熟悉吧?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關系說服他們,我們能處理好這件事。"

斯拉格霍恩盯着她,嘴巴微微張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斯卡曼德——" 她轉向紐特,但驚訝地發現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就好像她是某種他覺得迷人的神奇動物一樣。"斯卡曼德?"

"我得去趟鄧布利多教授的辦公室。"

"他不在那兒——"

"請照顧好我的哥哥!" 紐特沖向門口,沒有等她的回答,盡管她在他後面追着他喊。在他意識到之前,他已經來到了了走廊,沖出了畫像門,沿着熟悉的走廊跑向他以前的教授辦公室,那裏曾經是他學生時代最喜愛的地方之一。鄧布利多肯定是紐特喜愛這所學校的原因之一,每當他感到孤獨或不适應其他任何地方時,他都是紐特的避難所之一。他仍然時不時地夢想着奔向黑魔法防禦術教室。

所以感覺就像每個學生都會興奮地參加他曾經最喜歡的課程一樣,除了這次他的目的是為了自身利益,紐特沖進鄧布利多的房間,到他的辦公室,他知道這個時代最偉大巫師會把那個重要的筆記放在某個地方——一則重要的信息——也許剛好能夠救回忒修斯。一張可能會讓他回想起鄧布利多的一個老相識的便條,盡管他年紀很大,但是他身體健康,而且經常與人決鬥——這個人對他來說很熟悉,他們曾經一起工作過,就像謠傳中說的那樣,只有這個人擁有着長生不老藥——

紐特打開鄧布利多辦公室的門,一邊念出熒光閃爍,一邊掏出魔杖,徑直走向他的桌子。這個房間和他記憶中的一樣,書架上擺滿了成堆的書,敞開的櫥櫃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神奇小動物,它們呼嘯着或者打瞌睡着,然後天花板旁邊堆着空空如也的籠子。文件整整齊齊地堆放在靠牆的桌子上,鄧布利多的主桌上放着他正在閱讀的羊皮紙和書籍,然後是他的黑手套。紐特伸手去夠它,盡管他知道它現在已經空了。然後他找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地方。鄧布利多不會介意他随意亂翻他的辦公室,他們的關系已經超越了非法入侵和派學生去執行危險任務。他繞到教授的辦公桌後面,開始整理他的信件,急切地想找到一個能讓他打開思路的名字,因為這樣一個偉大的人總是自我隐藏,只有在他想被找到的時候才能找到——

勒梅……尼可·勒梅……

他正忙着默念這個名字,突然聽到教授的一個抽屜發出了咔嗒咔嗒的響聲。紐特正打開另一個抽屜尋找更多的文件,無意中忽略了它,但是當一個巨大而黑暗的東西從抽屜裏跳出來,就像一個鬼鬼祟祟的嗅嗅圖謀不軌時,他還是吓了一跳。紐特在它落到地板上之前就意識到了這是什麽——一個博格特。他咒罵着這個打斷他的東西,于是他抽出魔杖來對付那個傻乎乎的家夥——但當他的眼睛落在博格特的身上時,他立刻就僵住了——

忒修斯的屍體躺在地板上。

紐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有一會兒他以為自己的心髒停止跳動了。當然,他意識到這就是這個生物的天性,但是看到他一整天都在害怕的東西仍然讓他感到恐懼和麻木。地上的忒修斯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但那不是真的。紐特面無表情,但是他閃爍的眼睛比他的臉更加明亮,他用魔杖指着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滑稽滑稽!"

博格特坍塌了——然後變成了死去的蒂娜·戈德斯坦恩。

紐特咬緊牙關,這讓他想起了他對她安全的擔憂,他對自己無法得到和拯救她的愧疚,以及他內心深處的憤怒,因為她現在可能正在面對格林德沃,而他卻讓她獨自離開了——"滑稽滑稽!"

另一次坍塌了——然而他似乎忘記了去想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于是出現了另一種形态的忒修斯。只是他還活着,眼睛一直盯着着紐特,紐特至死都不能忘記。博格特變成的忒修斯跪在地板上,遍體鱗傷,一只手支撐着肩膀,另一只手伸向年輕的斯卡曼德,似乎在尋求幫助——

紐特的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仿佛他能聽到忒修斯在呼喚他,是的,這就是他想象中他哥哥現在的樣子。獨自一人,默默地忍受着無盡的痛苦,因為他不能去那裏幫助他。也沒有人可以。自從他們來到霍格沃茨,他就一直感到無助。當他的記憶使他痛苦時,他怎麽能救他的哥哥呢?他最後一次和真正的忒修斯說話是什麽時候?這個想法在他的意識裏跳躍着。他确實記得那次和馬形水怪一起,那次他的哥哥來救了那位女士......他們在那之後吵了起來。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總是吵個不停,關于晚餐,關于職業,關于行為......莉塔......但是後來讓紐特感到震驚的是他對他哥哥的不公正的指責,這使得忒修斯背上了比他應得的更多的負擔。紐特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盯着博格特變成的忒修斯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默默地道歉。

不行。他必須把這些話告訴那個他無論如何都要救的真正的忒修斯。他想起了他哥哥對他的微笑,還有他過去常常來蠢蠢地弄亂他的頭發。紐特最後一次揮了揮他的魔杖——"滑稽滑稽!"

博格特爆炸了。

他在那兒站了幾秒鐘,直到他感到自己不由自主彎曲了膝蓋,不得不靠在桌子上來支撐身體。紐特把魔杖放在桌子上,手指甚至抓不住魔杖,他閉上眼睛,把一只手蓋在臉上。在那個黑暗、寂靜的房間裏,紐特·斯卡曼德任由自己哭泣。

護樹羅鍋從藏身處出來,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在那裏,皮克特盯着他,把小手放在他的臉頰上安慰他。

當紐特走出辦公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他帶着憂郁的眼神大步走回醫院大樓。他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裏找不到任何東西,在遇到博格特之後,他完全不想再呆下去了。就這樣,他走過了大廳,在那裏他可以聽到餐具的碰撞和學生們邊吃邊聊的聲音,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嚕咕嚕地叫,臉色蒼白。他只想回到忒修斯的身邊,呆在那裏直到鄧布利多出現。

但是當他走進醫院大樓的時候,他知道有些地方不對勁了。畫像中的護士不再寫寫畫畫,而是站了起來,盯着畫像背面,好像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這讓她很擔心。紐特迅速跑向她,她認出了他,打開了畫像好讓他跑進去,他驚恐地發現護着忒修斯的盾咒上彌漫着黑色的煙霧,他的哥哥正在床上痛苦地翻滾。在他旁邊,護士長正在盡力召喚出守護神,不一會兒她就召喚出來了,但似乎還不足以驅散噩夢。忒修斯的身體僵硬,但是不由自主地扭動着,臉上積累的汗水是他痛苦的證據。如果不是護士長的阻止,紐特幾乎要跳進護盾把他抱在懷裏——

"守護神——男孩!讓你的守護神來幫忙!"

"呼神護衛!" 但什麽都沒發生。雖然他的心情很沉重,但這位魔法動物學家清理了自己的思緒,再次嘗試——這次他只想着一件事——他可以幫助他的哥哥。"呼神護衛!"

巨大的獨角獸跳出來,繞着護盾轉了一圈,用它的力量驅散了黑暗的煙霧,然後在年長的斯卡曼德的腦袋旁邊安頓下來。紐特嘆了口氣,臉上冒着冷汗,慢慢地走到床邊觀察他的哥哥。忒修斯已經停止了抽搐,但他的表情仍然充滿了不安。

"發生了什麽事?" 紐特慢慢地轉向護士長,護士長穩住了她的魔杖,嘆了口氣,轉向他。

"你不在的時候,教授們去處理魔法部派來的人了。我正在檢查他的重要器官時,他突然開始變得狂暴起來——我相信他腦海裏遭受的任何事情都足以折磨到他失去知覺的身體。受這麽多苦一定很痛苦。" 她盯着忒修斯的臉,皺着眉頭停了下來。紐特茫然地把目光轉向他的哥哥。

"為什麽我們不能直接用毒液呢?" 他低聲說,走近他的哥哥,雙手放在床上,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握着魔杖維持守護神。"至少讓他不用再受苦了...... ?"

"如果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可能會采用你的方法。"

紐特看了她一眼,然後把頭埋在胳膊上,嘆了口氣。"麥格教授說得對。這太冒險了。"

護士長同情地看着年輕的斯卡曼德,他把頭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看起來筋疲力盡了,"一個人不應該篡改記憶,思想是一個複雜的東西,斯卡曼德先生,特別是和咒語連接在一起的時候。他再也不會是以前的他了。正如麻瓜們所說……治療有時比疾病更糟糕。"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她又說話了。"很明顯,他受折磨的原因是回憶造成的,這是真的。但是你也聽到了鄧布利多教授的話,他的希望就是回憶起任何美好的記憶——任何一點——可以減少咒語的控制。我們應該首先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抹去他所有的記憶。鄧布利多确實說過你可能是這件事的關鍵。我們可以試試。"

紐特擡起頭用疲憊的眼神看着她。"你想讓我做什麽?"

她一言不發地把床轉向他,在紐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之前,她讓她的守護神消失了,因為獨角獸的魔力足以讓忒修斯安穩下來,她用魔杖指着紐特的額頭,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坐直身子。

"怎麽樣?你要不要給我一個你和你哥哥共有的美好回憶?"

紐特理解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低頭看着他的兄弟。關于忒修斯的美好回憶?他和這個男人一起長大,每當他需要有人陪伴的時候,這個男人總是在他身邊。也許紐特和其他孩子不同,但是他的大哥從來沒有讓他感覺到除了家人以外的任何東西。每當他們的母親責罵他時,總是忒修斯在那裏逗他笑。每當他們為一些瑣事争吵時,總是忒修斯來把他從他自己的世界裏拉出來。每當別人不理解他的行為,嘲笑他的怪異時,坐在他旁邊的總是忒修斯。忒修斯從來沒有教過他對做有害事情的人抱有憤怒或怨恨的情緒。他開放的思想使得紐特能夠理解如何看待這個世界而不會失去公正,以及人們做事情的原因各不相同。正是忒修斯的支持和保護,使得紐特最終接受了自己的天性,自由地熱愛魔法生物。盡管他們在職業生涯的選擇上存在差異,但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任何約束。甚至在他工作和紐特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每當有郵件到達,他哥哥的禮物總是讓其他學生着迷,因為這些東西正是紐特喜歡的。因為忒修斯最了解他。

所以,不。紐特從來不是獨自一人。有一根小樹枝突然闖進了紐特的視野。往下看,他看到皮克特仍然盯着他,黑色的眼睛眨呀眨。這位魔法動物學家微笑着,閉上眼睛,給了這位護士長一段回憶——那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被命令去援助處理烏克蘭鐵腹龍,他的哥哥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祝他一切順利。忒修斯還遞給了他一個小盒子,裏面他看到不止一個,而是六個護樹羅鍋都栖息在一棵樹上。

"什麽?"他問道,壓抑着對這個意想不到的分手禮物的輕笑。忒修斯聳聳肩,雙手插在口袋裏。

"你知道這是你第一次真正的任務嗎?我們都不想讓你卷入戰争,對吧?你知道護樹羅鍋——"

"我知道護樹羅鍋是什麽,忒修斯,我幾乎可以解剖他們。" 所有的護樹羅鍋都驚恐地盯着他,紐特不得不閉緊嘴唇。"當然,這只是一種修辭方式......" 他清了清嗓子,帶着明顯的喜悅回望着他的大哥,"但是為什麽有六只呢?"

"把它當作額外的保護措施。" 忒修斯向他使了個眼色。"是,我在指望你能好運,紐特。"

紐特咯咯地笑着,他把盒子保存得很好,他是這麽打算的,但是後來他們之間突然陷入了沉默,仿佛兩人都突然意識到了今天分道揚镳的意義,這與他們生活中的其它任何分離都不同。這更令人心酸。而且很危險。紐特看着地板,緊抿着嘴唇,他也漸漸明白了這一點。

"你也要去……?"年輕的斯卡曼有些猶豫地說。

"是的,我們現在就得去。應該要在天亮之前到,這樣我們才能占點便宜。" 忒修斯很平靜,甚至有點高興,但是紐特心裏很清楚,他的哥哥只是在向他保證。他靜靜地點點頭,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忒修斯笑了。"你現在小心點,聽見了嗎?不要逼得太緊,因為你要對付的是——"

"只是龍而已。" 紐特尖銳地說,眼睛盯着他唯一的哥哥。"但你面對的是更致命的生物。"

忒修斯沉思了一會兒,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随後他只是勉強笑了一下。"那麽,讓我們祈禱我比他們更致命吧。我該走了。" 他把一只手放在紐特的肩膀上,紐特尴尬地站在那裏,等待着哥哥的擁抱,但是忒修斯只是在轉過身來之前抓了抓他的頭發。紐特對着他哥哥剛才站着的地方眨了眨眼睛,然後擡起眼睛看着忒修斯離開。

這是一種不愉快的感覺,但他也不得不轉身離開。走上自己的道路。

記憶到此為止。護士長把白色的記憶線旋轉魔杖的尖端上,然後慢慢靠近忒修斯的頭。紐特滿懷期待地等待着,但就在她把魔杖按在忒修斯的太陽穴上時,魔杖上的線斷了,像灰塵一樣消失了。魔法動物學家靜靜地盯着她的魔杖,而護士長重重地嘆了口氣,放下魔杖說。

"我怕的就是這個。這是詛咒。它不會允許任何以前不屬于那裏的東西。我很抱歉,斯卡曼德,但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是等待。"

蒂娜雙臂交叉,站在紐蒙加德城堡的黑牆環繞的窗前,她已經可以看到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從她身後傳來一個屬于她妹妹的空洞的聲音,懇求她講點道理。

"你得走了,蒂妮,求你了。" 奎妮站在她身後,看起來非常沮喪,"他随時都會回來,他想抓你,因為克雷登斯會回應你!請聽我說!" 她試圖抓住年長的戈德斯坦恩的胳膊,但蒂娜轉過身來,怒氣沖沖地把手抽開。

"那就好,我們可以談談了!你忘了,我在那個假格雷夫斯手下工作了幾個星期——他認識我!他知道我總是在最不受歡迎的時候出現!也許這次是我占上風——紐約的那件事我還沒找他算賬——"

"聽聽你自己說的話!" 奎妮擦去臉頰上不停流下的淚水,"他可是黑巫師——"

"也是那個拐走我小妹妹的人。" 蒂娜再次交叉雙臂,黑色的眼睛閃爍着怒火,紐特會為她感到驕傲的,因為他是對的——他們就像黑水中的火一樣——"你不能讓我躲開那個奪走我妹妹的男人,就算他是個黑巫師或者黑菠蘿!如果在這裏有人必須聽我的話,那就是你——奎妮!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攝神取念者可以清晰地聽到她的想法,這只會讓她哭得更厲害,因為蒂娜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下定決心——她就像一只真正的雷鳥。

"蒂妮……"

"他還能對我做什麽,他又沒對紐特的哥哥做什麽呢?" 蒂娜想起斯卡曼德的哥哥不見的那些日子裏,年輕的斯卡曼德所經歷的痛苦,聲音哽咽起來,"你知道紐特現在有多痛苦嗎?你知道格林德沃對那兄弟兩做了什麽嗎?他要對我們做什麽?"

奎妮無法直視她姐姐的眼睛,她把一只手按在眼睛上,她的妝已經完全花了。年長的戈德斯坦恩明白她的沉默。"嗯......所以你知道他對忒修斯·斯卡曼德做了什麽?"

年輕的戈德斯坦恩擡起頭來,正好看到蒂娜帶着明顯的沮喪和指責看着她。它擊中了她胸膛中痛苦的東西——一種空洞的感覺悄悄爬上她的心頭,這與城堡天生的寒冷無關。

"不——"她用一種窒息的聲調開始說。蒂娜搖了搖頭。

"你一定是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卻什麽也沒做,對吧?" 當奎妮試圖伸手去抓她的時候,一滴眼淚從那個正在擦拭着眼淚的傲羅的右臉頰上滾了下來。

"蒂娜——"她可以聽到她姐姐想到的一切——所有她壓抑的內疚、憤怒和痛苦的情感——她也有很多痛苦。蒂娜眼睛紅紅地,遠離了她的妹妹。

"所以你也可以站在那裏看着他殺了我——"

"蒂娜!"當蒂娜還沒來得及說出那些話時,奎妮就沖向她的姐姐,因為她知道這個傲羅是認真的——她沖上前去用雙手緊緊地抱住姐姐,不停地哭泣,因為蒂娜是認真的,她在認真地談論死亡的話題,"夠了,求你了!"

蒂娜抽泣着,然後回抱了她的妹妹。"我們回家吧,奎妮......我們一直擁有彼此,一直......不要就這樣丢下我,你在想什麽?"

兩個人就這樣抱了一會兒,然後都鎮定下來,擦幹了眼淚。奎妮抽噎着,眼睛腫脹,突然搖了搖頭,蒂娜的臉又垮了下來。

"我還不能走;我不能離開他。"

蒂娜看到走廊盡頭很遠的地方有一個男孩的影子,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傲羅轉向她的妹妹,緊緊握住她的手。

"那我也不走了。"

"不,你必須走。你必須去幫助紐特和他的哥哥。" 然後,奎妮伸手去拿她的金胸針,把它從衣服裏抽了出來。她把它按在蒂娜的手上,蒂娜認出了它,因為這她自己的一個吊墜盒是一對的。她擡頭看着奎妮,她美麗的臉上妝花的到處都是。"把這個給紐特。這是唯一我能幫他的——當他的哥哥在這裏被抓住時,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即使他對我這麽好,我也不得不把他打暈,我和你一樣不希望他受到那種咒語……" 她抽了抽鼻子,眨了下眼睛,眼淚又開始掉下來,"我……告訴紐特我很抱歉,好嗎?"

蒂娜盯着胸針,然後又看向她的妹妹。"奎妮......"

"你必須去找他,蒂妮,不然就太晚了!他的哥哥會死的!"

"你必須吃東西,斯卡曼德。你什麽都沒吃,現在已經快中午了。"

紐特坐在床沿上,把頭從胳膊上擡起來,他那雙疲憊的眼睛迅速地檢查着他的哥哥。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只要他留在忒修斯旁邊,他就會檢查哥哥是否在做噩夢,即使他不能親自去到他的夢裏,用手撫摸他的額頭似乎能夠減輕他的痛苦,哪怕只有一點點。忒修斯仍然沉浸在沉睡魔咒中,盡管他的表情遠非平靜和蒼白,但他的呼吸依然輕松,年輕的斯卡曼德感激地想,并不像先前那樣。突然,就像觸電了一樣,他跳了起來,直直地坐着,眼睛盯着護士長。

"鄧布利多——?"

她搖了搖頭,"恐怕還沒回來。他之前離開的時間可比這個長。他可是鄧布利多,他可能正在尋找比你的毒液更好的解決方法呢。魔法部的官員也已經走了,所以沒有必要為他們擔心。你為什麽不吃點東西來補充能量呢?當你瘦的皮包骨的時候,你根本無法處理這個問題。這只會讓你的頭腦一片混亂。"

魔法動物學家盯着托盤上的食物,然後盯着忒修斯,他可能自從被下咒後就沒吃過任何東西。但他必須得有一個能幹的身體。哦,他的擔心已經使他受了兩次以上的苦。他一邊安靜地吃着盤子裏的東西,一邊讓皮克特也吃點,皮克特在沒有外套的時候給自己找到了最好的位置,那就是紐特的肩膀。當食物吃到一半的時候,紐特停下來,因為從昨晚開始,他就在無意識地想着一些事情。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關于把默默然和他的宿主分離。上一次,他成功地将默默然與宿主分開了,但那個蘇丹女孩還是死了。把默默然放到一個被詛咒的巫師身上是為了什麽?這是否需要同樣的提取過程?這會危及這個巫師的生命嗎?

在紐特意識到這一點之前,他已經站了起來,打開手提箱,眼睛裏閃爍着堅定的光芒。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走下梯子,肖像畫的門就打開了,麥格教授走了進來,她的眼睛立刻直勾勾地盯着他。

"斯卡曼德,有人在找你。"

紐特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然後轉向跟在她後面進來的那個高個子黑發女孩。是蒂娜。

"紐特。"她低聲說,穿過他們之間的距離,而年輕的斯卡曼德盯着她,驚訝和其他的情感深藏在眼睛中。他上一次見到她時,她毫不猶豫、毫不顧忌自己的

同類推薦